风水鬼事-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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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身弯曲,低垂下头,他露出了一张面积大得可抵得上普通足球场的浩然脸盘,说话声音更是犹如自天际间传过来的炸雷:“二桃,姜神明被我吓跑了,咋办?”
口中叼着烟眯起了眼睛,我沉吟了半晌,将烟蒂掐掉弹出去老远,恨恨地说道:“去追,务必要追到他,一定要把他给我杀了,提他的脑袋来见我!”
“你们两者之间若要厮杀起来,势必会给天地间带来一场不可估量的大劫难,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能不能放下?”崔和尚皱起眉头,一副婆相地劝道。
“如果我把你老母给捏死了,你能不能不找我报仇?”我举出个例子,反问道。
“绝对不能!”崔和尚回答得很是干脆。
“那不就是了,有些东西,根本就放不下,休得再哆嗦了,快点儿去吧你!”我不耐烦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着他用力掷了过去。
砖头还没到他的脸上,就成为一个小黑点隐去不见了。
“好吧,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会猎杀姜神明,并不是全因为我怕了你,还有其它一半因素,那就是我把你当成朋友了,二桃,你懂吗?”崔和尚郑重其事,面带忧郁地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我点了点头。
顿时响起一阵疙疙瘩瘩的沉闷雷声,崔和尚的浩瀚之躯瞬间化为一条黑色巨龙,腾空而起,朝西方游蹿过去,挨近了绚丽多彩的晚霞,将贮存在肚子里的雨水喷了出来,在昏黄阳光的折射下,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然后黑色巨龙再是摇身一变,恢复了崔和尚原本的样子。
他走在彩虹桥上,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由南向北去,一直走了很久,过了彩虹桥,便纵身钻进一朵灰色的云层里,没了影踪。
天黑了。
没有灯火。
月亮升了起来。
惨白的月光照着大地。
众星繁多,却很遥远。
更显寂寞冷。
坐在太师椅上,我闭着眼睛。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者,什么都没有在想。
脑子里的一切,非常虚无缥缈。
这种迷惘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是个病,得治。阵圣助亡。
耳朵听到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十分沉重和清晰,证明来人并没有刻意掩饰。我渐渐地睁开了眼,看见一位面容沧桑,眼神坚毅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在这明媚的夜晚,显得格外扎眼。
他在门口停住了,站了良久。我也看他看了良久。
“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掏出了镜子,就着月光照起来,淡淡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开心?我一出世,就死了这么多人!”他显得更加悲伤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泛着泪光,几乎要流出来。
“但你若不出世,就会死更多的人。”我挪开镜子,紧紧地盯着他,将这句话说得非常肯定。
“是吗?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他逐渐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非常洁白整齐的牙齿。
“以后要多笑笑,你笑起来跟周润发似的,特别有魅力!”我站起来,迎了过去,指着自己的脸,神情严肃地问道:“你觉得我长得咋样?说实话!”
“像极了一个明星!”端详了一会儿,他也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比我还要严肃上三分。
好像,我们是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吗?”我将镜子举高,强忍着没笑,反而更加阴沉了面孔,扬起木梳打理起头发,“说吧,我像哪个明星?”
“王宝强!”
“到底?!”
“真的是王宝强!”
啪!渣滓乱飞。我将镜子给狠狠地摔了。
又是一阵咔嚓。木梳也让我给掰零散了。
“人们的眼都瞎了!”我背负起双手,仰望着星空,痛心疾首地说道,眼睛使劲一眨,挤出了两颗眼泪。
“可我不是个人!”他用一种幽怨的口气说道,眉头又紧拧了起来。
“你是人魔!”我以尊敬的态度说道。
“是的,我就是人魔!”他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一个不吉详的人魔,每天都要吸收掉一千个人的性命!”说着,他不禁哽咽了,将脸埋在掌中,痛哭起来。
没有再说话,我点了根烟叼在嘴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喷出一股接一股的浓雾。
烟雾还没来得及弥漫在周边,就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对于抽烟,我好像越来越上瘾了。
“二桃,你有什么打算?”人魔停止了哭泣,抬起头问我。
“挖出地龙,带它回去!”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用长指甲抠出一坨黑乎乎的鼻屎,嘣地一声,弹了出去,落在了人魔的嘴角上。
“它在地球上已经存在好几千年了,你为什么非要带它回去?”人魔面带不解地问道,努动了一下嘴角,上面的鼻屎飞了起来,钻回了我的鼻孔中。
“听说过共产主义社会吗?”我问道,再次将那坨鼻屎挖出来,嘣地一声,又弹了出去,又落在了人魔的嘴角上。
“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和压迫,并且进行集体生产的社会!”人魔对答如流,嘴角又努动了一下,鼻屎又飞回来钻入到了我的鼻孔中。
“不错,地龙属于地球上的上等根脉,凝聚了天地间的权贵之气,但它只滋润了一部分命格比较好的人,这样一来,命格差的人却要落后吃亏了,受到权贵的束缚和奴役,使得当今这个世界上贫富差距愈来愈大,阶级越来越明显,实在违背以人人平等为基础的天道。”我将鼻屎又抠出来,懒得再弹出去,直接抹在了人魔的衣服上。
“照你的意思说,若把地龙带走,这世界上没有了权贵之气,就能实现人人都平等了?”人魔从自己鼻孔里抠出一块黄色较黏的鼻屎,也抹在了我的衣服上,抱着丝毫不相让的态度。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人魔捂上了脸,脸上带着疑惑和吃惊,问道:“打我干啥二桃?”
啪!
我又扇了他一耳光,骂道:“能不能别玩鼻屎?”
“。。。。。。好像是你先玩的!”人魔流露出委屈。
啪!
第三个耳光,还是我打的他。
“再打我一下试试?”人魔怒了。
啪!
又打了一下,我挑起了眉毛:“啥感觉?”
“很憋屈的感觉!”人魔的嘴唇颤抖着,裂眦嚼齿,快要按捺不住的样子,“你还讲不讲理,是你先玩的鼻屎!”
“讲啥道理,打你是看得起你!”说着,我又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教育起来,“这就是有权和没权的区别,让你尝尝,体验下处在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的生活!”
“但你好像不比我有权吧?”人魔气不忿儿地问道。
“可我比你有钱,有时候,钱也能用来买权,打你又咋地,我还用钱砸你,你别不服!”说着,我掏出一枚一毛的硬币,用力扔在了人魔的头上,“有钱还不让任性么,拿着钱抓紧给我滚蛋!”
“搞啥?妈的!”人魔彻底恼了,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照头上给我弄了一拳头子。我哎哟痛唤一声,抱着头蹲下来。
“神经病,不跟你在这瞎耗了,饿了,我去找饭吃!”
噗!人魔一口痰吐在了我的手背上,转过身离开,出了大门往西拐不见了。
揉着头上的大疙瘩,我慢慢地站起来,举起镜子照着,又用木梳打理了一下头发。走过去,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掏出卫生纸拭擦去手背上的痰。
忽啦一声,卫生纸燃烧起来,冒出红色的火光,越烧越旺。
半个时辰过去了,卫生纸还在燃烧着,与其说是卫生纸在燃烧,不如说是人魔的那口痰在燃烧。
正当我躺在太师椅上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喊我。
睁开眼一看,是刘御龙到了我的跟前,模样非常狼狈,衣服褴褛,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我问他咋了,他说是被一个婴儿给打的。我不禁哑然失笑,说它不是你刘家的人么,剩下来的最后一个,咋还会打你这个当长辈的。
刘御龙顿足捶胸不已,异常激动地说道:“格老子的,被阴了,那根本不能真正算是我刘家的人!”
“那是谁的?”我顿吃一惊,讶然问道。
“其实上是我师傅柳洪的,妈的,原来是他把刘申桥的闺女给睡了,我被蒙在鼓里很长时间,完了,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成了给别人做嫁衣了!”说罢,刘御龙一副精神涣散的样子,摇摇晃晃出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歪抽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像极了一个绝望无助的孩子。
“这个。。。。。。”我不晓得该说什么用以安慰了。
“二桃,明天我就带你去找柳洪,你帮我灭了他,行不?”刘御龙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双瞪得很大的眼睛逐渐变得通体浑黑,完全没了眼白,像两团浓郁的黑气在里面翻滚不已。
☆、第九十六章:大团聚
时间递增,到了第二日,是个大晴天,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
雪正在融化,地上流淌着水,甚是泥泞。
我来到了刘御龙家的老宅子前,只见黑色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上面的铁环和一把大锁生满了锈,显然已很久没人来过这儿了。我伸出手叩了叩门。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我可没多少耐心,便径直往前走,身体穿透了木头大门,来到了院子中。
再回身一看,只见木头大门上赫然留下了一个人形窟窿。
走到他家的堂屋门前,我又止住了脚步,伸手叩响门。
嘎吱一声,门子开了。
开门的正是刘御龙。他扬头看了看自家的院门,脸上带着不悦地说道:“会穿墙术你不用,非要撞出来个窟窿来,啥心态啊你是?”
并没有说话,我只是定定地瞧着他。他也不再说话了,同样定定地瞧着我。
啪!我抬手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打我干啥?”他捂住了脸,有些愠怒。
“大门重要还是复仇重要?”我扬起眉问道。
“自然是复仇重要!”他低下了头,拳头却攥得咯嘣咯嘣响。
啪!我又打了他一耳光。
“又干啥?”他抬起头,瞪着眼低吼道。
“你是不是不服气?”我耷拉着眼皮子,抠起指甲缝里的乌黑泥垢。
“服气!”他又低下了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啪!
第三个大嘴巴子诞生了,比前面两个更重更响。
“二桃,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了啊!”刘御龙又捂上了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啪!
声音依然十分脆。
“二桃。。。。。。你!”刘御龙气喘吁吁,挥起巴掌晃动着,眼眶几欲瞪裂,快要爆发了。
“还想报仇不?”我淡然地说道,掏出镜子和木梳,打理起了头发。
“想!”刘御龙又垂下了头,一副十分沮丧的样子。
“看着我!”我底气十足地命令道。
“咋啦?”刘御龙抬起头,一脸的不安和迷惘。
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噗,我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浓痰。
腮帮子颤抖个不停,他的眼睛逐渐变成了整团浑黑,没了眼白,仿佛有着两股黑色浓烟正在眼眶里不住地翻滚着。
慢慢地,他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破得看不出颜色的手绢,将脸上的浓痰拭擦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桃,让你帮个忙真难,你这是给当成把柄要挟人呢!”
“我们走吧,去找柳洪!”抬头望了望天,我猛然将手中的镜子掷了上去。
咔嚓!
镜子在半空中突然炸得粉碎,一堆玻璃渣滓散落了下来。
“这是咋回事?”刘御龙的脸色刷地变了。
“有一种你感知不到的力量在上空笼罩着。”我阴沉着面孔说道。
“啊,是谁布置的?”刘御龙的头上冒出了汗,连手都有些哆嗦。
“是他!”我往门口处指了指。
轰然一声爆炸。刘御龙家的木头门子瞬间化为了灰烬。
有一个人挠着头,脚步蹒跚地进来了。
是个婴儿。
现在看起来,它好像长高了一些。
距离大概五六米的时候,它站住了,咧开嘴笑了,露出血红色的牙齿和漆黑如墨的舌头:“二桃,别来无恙!”我没有说话,扬起手中的木梳,一下一下地打理着头发。
倒是刘御龙指着我,冲它气愤地嚷道:“孽障,有这般人物在此,不可放肆!”
“还这般人物,他到底是谁?”婴儿皱眉问道。
“呵呵,说出来怕吓死你!”刘御龙冷笑道。
“吓死我也好,省得你动手了,快说吧,他到底是谁?”婴儿跺着脚催促起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又是轰然一声。
脚下传来剧烈的颤抖,尘土漫天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