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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点精记-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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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翔一只手托住王建国的肘关节,另一手一只掐住他的手腕。王建国大吃一惊,未曾料到陈书翔会突然反抗。他赶紧掉转枪口,想要重新瞄准,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肘部和腕部都已被擒,弯不下枪口。
原本半躺着的陈书翔,双手顶住王建国拿枪的手,不让他瞄准自己。而两条腿做了个兔子蹬腿的动作,朝着王建国的小肚子踢去。王建国猝不及防,小腹被结结实实踢个正着,下身立刻觉得有些痉挛,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但他的手还被陈书翔死死抓着,这一前一后两股力道相冲,身上的劲一下子就松了,人飞出两米多,手枪掉在了地上。
陈书翔做了鲤鱼打挺的动作,站起起身,嘴里又喷出一口血。王建国的力道很大,刚才被他打得不轻。陈书翔这一站起来,脚下却不怎么稳当。
不远处,王建国也站稳了脚步,手上换了个架势,徒手就向陈书翔攻来。他是想趁陈书翔立足未稳,先发制人。
陈书翔站了个马步,身体立刻矮了半截,王建国这一攻扑了个空,马上手势一转,画了个圆弧,两只手从另一边掏向陈书翔的心窝。陈书翔不敢久战,向右侧一滚翻,紧接着一个趟地,要去取王建国的下三路。王建国不躲不闪,等着陈书翔杀来。陈书翔刚接近王建国的身子,起来就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不料这王建国苦练腿法多年,下盘异常扎实,这一脚上去,竟然纹丝不动。
“嘿,傻小子。”
王建国冷笑道。他抬肘打向地上的陈书翔。陈书翔来不及躲避,只能抬手格挡。这一肘势大力沉,震得陈书翔不停颤抖。王建国接着又是一拳打来,陈书翔不敢再接,身子一缩,从王建国的裆下钻了出去,跳起便打他的后背。王建国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两手护脸,转身一档。陈书翔一拳打在王建国手上,好似打在铁疙瘩上,力道又反弹了回来,逼得他连连后退。这王建国虽然招式朴实,没有什么虚招,但每一拳都势大力沉,直取要害。
王建国眼看陈书翔渐渐不敌,便扎扎实实攻了两拳,突然掉转方向,想要去拾掉在地上的手枪。陈书翔眼疾手快,一脚踢开手枪。没有捡到枪的王建国恼羞成怒,抱住陈书翔的大腿,腰上一发力,竟把陈书翔举起离地几十公分,手上再一使劲,把他扔了出去。陈书翔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翻滚不停,眼花缭乱。
王建国仍旧想去捡那把枪,完全不顾扔在一边的陈书翔,却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对手。陈书翔倒在地上,两手乱摸,想要在地上找些石头扔过去,好把手枪打飞。然而他没摸着什么石头,却碰到了一根铁棍。
陈书翔也顾不得多想,顺手操起铁棍,就往王建国的后背用力扔去。直到这棍子飞出一米,陈书翔才看到那棍子的另一头,被做成了尖锐的箭头。这本是防止小贼翻墙而竖在墙上的防护栏,可能是年久失修,掉了下来。
只见这铁棍直飞王建国的后备。王建国只顾着寻枪,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飞来的危险。
就在王建国捡起手枪的一刹那,箭头扎进了他的后背,刺穿他的胸膛。王建国的身体停留在那的一瞬间,僵直不动,一脸疑惑,手枪从他的手中滑落。
陈书翔走上前去,拾起那把银光闪闪的手枪,指着王建国的脑门,说道:“你对这把枪太执着了。如果你和我赤手空拳,单打独斗,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总想用枪来解决问题,却害死了你自己。”
王建国脸上,露出惊讶诧异的神情,他用最后的力气请求道:“给……我……根……烟……”
陈书翔放下手中的枪,摇摇头,说:
“莺歌子山,乌支村。谢谢你,我知道了。”
王建国那双渴望最后一根烟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他如果第一时间就开枪打死陈书翔,也就没有这样悲惨的下场。但他人到中年,做事不免瞻前顾后,想要做得圆滑,不留痕迹。他怕枪声会惊动他人,所以只想用它来威胁、压制陈书翔,心底里却是不敢开枪。可是到了真正决斗的时候,又过分依赖枪的威力,执着于手枪的震慑力,所以总想着去捡那把枪,贻误了战机。
陈书翔把王建国的尸体搬进破旧的大楼,这里看来几天之内都不会有人再来的样子。他把尸体放在刚才审问他的小黑屋里,把银枪摆在尸体的边上。
希望尸体晚点再被人发现。陈书翔这样想,他不知道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还会不会回来。他翻了翻王建国的衣服,发现他灰色的制服上,同样写着HyperX的标记。而衣服内侧,缝有一个块铭牌,上面写着:安全部戊组王建国组长
陈书翔又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张小地图,上头标记着莺歌子山和乌支村的名字,应该正是他们想把潘蕙运去的地方。
“莺歌子山?”
这正是明天要去毕业旅行的地方。他决定第二天先和同学一起搭车去那里,再找机会单独行动,解救潘蕙。
回到家中的陈书翔,发现魏莉莉还没有回来,可能她又要通宵加班。
陈书翔找出自己的帆布背包,一边往里放手电筒之类的野外生存必需品,一边回想前一晚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被卷入了某场阴谋,又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乎有个人在等待着他。
他整理完所有物品,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绿色挂饰,那是潘蕙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可现在东西回来了,人却离他而去。
越想越气愤的陈书翔,从抽屉最深处取出一把小刀,走到阳台上,那里有一块磨刀石。陈书翔打了盆水,在月光下磨起刀来。
“今天也是个月圆之夜。”
银盘似的月亮,洒下凄惨的光芒,照在陈书翔的侧脸上,伴随着滋滋的磨刀声,不知不觉已是深夜。陈书翔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他只有自己去找到答案。
“世事难料,谁又猜得到你是把逆刃刀呢?”
陈书翔举起磨好的小刀,在圆月的映衬下发出悲凉的光,他似乎在刀背上照出了一张猛兽的脸。

第十章 白影重重

早晨七点的太阳还没有把地面烤热,一辆大巴士已经停在了校门口,上头坐满了国际航运系的学生,唯独缺了两个人。
“我们今天要乘五个小时的车程,争取十二点前能够赶到目的地。如果车辆晚点,到时候就只能饿肚子了。”思政老师兼领队拎着大喇叭对满车的学生喊道。
他身旁的女生站在车头,看着后头整车的人,嘴里念叨些什么,回头对领队说:“点过了,还缺两个,好像是潘蕙和黄晓君。”
“刚才潘蕙家里打电话来,说她昨晚生病,连夜送到医院,今天不能来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临近毕业,大家你请我、我请你,饭局一多,要注意饮食卫生。吃坏了肚子是你们自己的。”
领队又摆出一副教育人的样子,举起大喇叭,对着所有人喊道:“你们谁知道黄晓君去哪里了?”
车内的学生议论开了——
“二班班长还没到。”
“对呀,黄晓君今天也没来,昨天我看见她和潘蕙一起回去的。”
“大概也不会来了。”
没有人知道黄晓君昨晚发生了,除了车上的一个人。
“那我们再等五分钟,有谁可以联系到黄晓君的,帮忙打个电话。”领队急不可待地想要发动大巴,司机也有些不耐烦。
无人回答。
或许答案就藏在最后一排,那里只坐着、更确切地说是斜躺着一个人——那是耷拉着脑袋的陈书翔。他斜靠在窗口,毫无生气地看着窗外。他的生理反应告诉他,现在的他的身子非常累,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很困。昨天晚上,他竟然不知不觉在阳台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磨刀石上。
现在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多休息一会,让大脑活动一下,努力将昨天晚上获得的所有信息拼在一起——
潘蕙的手部发生形态上的变异,长出粗厚的毛发,并生出尖锐且带勾的爪子,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发生变化。仅仅是手臂的变异,就让一个弱小的女子,产生了普通成年男性也少有的巨大力量,能够将男性恶徒徒手致死。
陈书翔以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对生物相关的学科并不感兴趣,那是他女友的工作,也是她唯一不能吸引自己的一点。不过现在,他至少要搞清楚,到底在潘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番情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他的梦中见到过。
而他更关心的,是潘蕙的去向。那群带走潘蕙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假扮警察,还要谋害自己?难道只是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吗?他们带走潘蕙有什么目的?而他所听到的目的地,竟然和他今天要去旅行的是同一个地方。Hyper-X又是什么?它代表的意思是什么?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公司,或者只是个代号?那些穿着灰色制服和白色大褂的人是谁?
如果王建国只是他们安全部的一名组长,那说明这个组织还有其他的部门。从他属于戊组来看,这个组织的安全部门,或者说打手部门,至少存在五个组,并且组长可以佩戴枪支。从这点看来,这个名叫HyperX的组织,已经超越了普通黑社会的性质。他们为什么又会在莺歌子山建立基地?
现在掌握在陈书翔手里有用的信息,就是到莺歌子山乌支村的地图,还有那个有青胎记、穿白大褂的男子。唯一能找到潘蕙的地方,就只有莺歌子山。
陈书翔从包里又翻出昨晚获得的地图。这是一份手绘上去的简易地图,只标注了很少几个地名,依稀可以辨认出进入乌支村的道路。
“不知道王建国的尸体现在有没有被发现……还有那辆爆炸的轿车。”
陈书翔本应和黄晓君一样,错过今天的毕业旅行。可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也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潘蕙,带她回来。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领队迫不及待地催促司机上路,不再等黄晓君。司机发动引擎,慢慢踩下油门,大巴士的喇叭鸣叫了一声,缓缓地使出学校的大门。
“等等!”
陈书翔隐约听到有人在叫,继而感觉到自己身子的侧下方,好像有人在敲打车身。原本侧靠在窗口的他,立即坐正,透过玻璃往窗外看去,一个浅色衣服的娇小身影,正在追赶着大巴,使劲拍打车身,眼看就要赶不上车的速度。陈书翔吃了一惊——那是黄晓君!
“停车!停车!快停车!”陈书翔冲向车头司机的座位。
领队愤怒地瞪向陈书翔,做出想要说“别管她”但又说不出口的表情。好在司机的脚离开了油门。大巴士又缓缓地停了下来。
“黄晓君,你迟到了。身为班长,你也该做出点样子。现在害得大家不能准时到达,饿肚子了怎么办?”
黄晓君没有理会领队的指责,拖着和她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行李箱,一路走到车厢的最后,坐在陈书翔的身边。
陈书翔盯着黄晓君的脸庞,她没有了昨晚在警局时的惶恐不安,但也没有以往的活泼调皮,唯有眼镜后透出的聪明气息,没有丝毫改变。
陈书翔凑到她的耳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被人跟踪了。”
黄晓君惊讶地看着陈书翔,他拿手往车外校门口指了指。那里停着辆黑色的两厢轿车,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正准备拉车门上车,脸一直朝着大巴士的方向。
“他们是谁?”
“应该就是带走潘蕙的那群人。”
“潘蕙……”
黄晓君突然叫出声来,陈书翔赶忙捂住她的嘴,还好没让其他同学听到。
黄晓君慢慢推开陈书翔的手,小声说道:“好像这车上的人,都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们绝不可能知道。”
陈书翔把昨晚所遭遇的惊险一幕,告诉了黄晓君。黄晓君听后也表示很惊讶,她没想到潘蕙竟然被人带到了莺歌子山。而她也跟陈书翔讲述了昨晚她的遭遇。潘蕙杀了歹徒后,黄晓君并没有失去意识,她想要阻止潘蕙,却没有成功。此时来了一群身穿警服的人,用麻醉枪制服了失去理智的潘蕙,并把她们带到一个号称警局的地方,但一路上她都看不到车外的景象。在那里,她看出了这伙人有些蹊跷,所以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被送了回去。在此期间,她也很担心潘蕙和陈书翔,但她的力量太弱了,所以不得不先脱身再报警。
“警察的反应呢?”陈书翔问道。
“都是流程式的答复。”
陈书翔感到突然之间,他和黄晓君之间多了一堵墙。原本的友谊,只因为昨晚的突变,忽然变得毫无意义。他知道再对话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突破。两人现在的心情都非常低落,遭受相同的打击,使得他们都不再想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陈书翔保持着他侧头的姿势,看了几个小时的窗外风景,只见得城市的钢筋水泥,渐渐变成了良田沟渠。他想了很多事情,都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依旧理不出什么头绪。他脑中闪过一些猜测,很快又被自己推翻。他有时想问问身边这位聪明的女孩,但看到黄晓君和他一样憔悴的面色,就硬生生地把这想法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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