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桃符-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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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师傅体外的钢筋被截断之后,便要做手术,取出还残留在体内的钢筋——那手术一直做到天明!
我们三人就守在手术室外面,娇娇哭着哭着就趴在我怀里睡着了,大师兄蹲在地上也睡着了,我一阵清醒一阵茫然,迷迷糊糊中看见医生出来,赶紧上前去问师傅的情况,医生只说了一句:“伤者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要住院观察,后续还有手术!”
娇娇哭着问:“那我爸爸醒了没有?”
“还没有。”医生摇摇头。
“陈木郎!”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我。
我们都扭头去看,却是昨天负责查案的警察走了过来:“你说的那个马乂星,还有万建魁,我们回去掉档案了啊,他们不是在押的犯人,根本就没有在监狱服刑啊。”
“什么?!”我吃惊道:“他们俩是犯了重罪,诈骗不成,又敲诈人家五十万块钱,怎么会不在监狱?”
警察说:“这个我们也查了查卷宗,他们在被抓住之后,是因为诈骗、敲诈勒索的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的!”
“证据不足?无罪释放?”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让我惊得目瞪口呆!
大师兄也吓坏了,一个劲儿的说:“肯定是他们下的手,肯定是他们下的手,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对咱们下手?”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我看着娇娇,说:“你就住在医院病房里,你别回去了!”
医院里绝对比那个出租房里安全!
娇娇双眼噙着泪:“爸爸不醒过来,我哪儿都不去,可是,咱们的钱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有钱。”我说:“放心,钱不是问题!”
师傅拿着的存折里,还有十万块钱。
警察说:“那你们知不知道马乂星和万建魁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都摇了摇头,我说:“我们一直以为他们俩坐牢了,差不多有两个多月都没再见过他们。”
“那好吧。”警察说:“我们去找他们,你们最好也找找,有什么消息的话,尽快通知我们。”
“嗯!好!”我们连声答应。
警察走了,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娇娇,我出去一趟。”
娇娇说:“你去哪儿?”
“我去找李海。”我说:“我要弄清楚,马乂星和万建魁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无罪释放,他们现在又去了哪里?”
大师兄嚅嗫道:“老三,我是跟你一起去,还是在医院里守着师傅?”
看着大师兄窝窝囊囊,没有一点主心骨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在医院里守着师傅吧。”
大师兄说:“那你早点回来啊。”
娇娇说:“路上小心点,别急!”
“知道了!”我头也不回的说。
当我到李海家里的时候,谢丽红一脸惊喜:“小陈,是你啊!”
“嫂子。”我说:“李海呢?他在不在家?”
“我在!”李海从屋里走了出来,神情还挺高兴:“木郎,你来了!”
徐冬梅也跟着出来了,高兴的说:“你们进屋聊,我去泡茶!”
我能看得出李海和徐冬梅的感情状态很好,看来他履行了他之前对我说的诺言,没有再到外面胡天胡地了。
“李大哥,我爸被人害了!”进屋一落座,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了起来。
“什么!?”李海大惊失色:“老郑师傅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抹着泪把事情给李海讲了一遍,然后说:“马乂星和万建魁根本就没有住监狱!他们被无罪释放了!”
李海点点头,对这个消息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我知道这事儿,我也给你打过电话,想告诉你这个情况,可是你一直没接我电话,都是你媳妇儿接的,你也没给我回。”
我惭愧的说:“我不知道大哥要说这事儿。我当时……”
“先不提了。”李海摆摆手,说:“马乂星和万建魁背后有股大势力,把他们捞了出去,连我也没办法。这次,老郑师傅出事儿,我估计会是他们下的手。”
“我想也是他们下的手。”我说:“可是现在,连警察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就算是找到了,也没证据证明他们是凶手,没有录像,没有脚印,没有目击证人,那根钢筋上,连个指纹都没有提取到。”
“先找到人再说吧,破案的事情交给警察。我在警察局里还有几个熟人,我打个招呼过去,让他们上点心!”李海说:“找人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你回去照顾好老郑师傅,看病缺钱的话,跟我讲。”
我感动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次我给你个手机,你拿着吧。”李海说:“方便我们联系。”
我又点了点头。
“回吧。”李海说:“我也不留你了。”
我也没喝茶,在徐冬梅和谢丽红诧异的眼神中,匆匆的就离开了。
回到医院之后,师傅仍旧是重度昏迷,看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的师傅长睡不醒,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是在焦躁和不安的状态中,苦苦等待了。既等着师傅的苏醒,也等着警察和李海的消息,有关马乂星、万建魁的消息。
我跟娇娇,每天都在医院的病房里守着。大师兄熬不住,回家去了,只不过时时会来医院。
午夜梦回,我常常能想起来马乂星说的那句话——郑国彬,你活不到过年了!
师傅真的会离开人世吗?我不敢想象,也完全无法想象!
我和娇娇,在这种煎熬中苦苦度过了三天四夜!
师傅终于睁开了眼睛!
“木郎,木郎,远去他方……”
这是师傅睁开眼睛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又似乎不是。
“谁是木郎?!”医生说:“进来!”
第五十二章逼上梁山
“爸!”我进了病房,趴在师傅的病床前,泣不成声。
“木郎,这次真是我的大限要到了……”师傅虚弱地蠕动着嘴唇,声音轻的像是在说梦话,我要凑得很近很近,很专注的去听,才能勉强听的清楚。
“爸,您醒过来了,就是快好了!”我说:“您别胡思乱想,医生说,您福大命大,这次不是致命伤,能治好的。”
“我自己的状态,我知道。”师傅说:“你听着,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的,我知道凶手是谁。这钢筋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一闪念过去,是万建魁的脸。他啊,扔东西准……”
万建魁确实有这个本事,以前在工地上干活,大师兄和别的工人吵起来了,万建魁站在三楼上看见,直接撂下一块砖头!大师兄和那个工人离得很近,两张脸之间估计也就只能过一块板砖——万建魁那板砖就从大师兄和那个工人的脑袋中间砸了下去!
那砖头但凡稍微偏一点,不是砸着大师兄的头,就是砸着那个工人的头!不论砸到谁,脑浆子都得出来!
两个人当时就闭了嘴,再也不敢吵了。
从那以后,工地上的人都怕万建魁,知道他是个狠角色,尤其是大师兄,更是对万建魁怕的要命!
我本来就怀疑这根钢筋是万建魁投下来的,只是先前以为他住监狱,排除了这个可能,后来警察说他根本就没被判刑,师傅又这么一说,我几乎要完全确定就是他了!
我恨得把牙齿咬得“嘎嘎吱吱”乱响,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说:“爸,万建魁那个狼羔子没有被判刑!”
师傅听到这句话,本来是半睁着的眼猛地睁的又大又圆:“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
我哭着说:“爸,你放心,我已经去找过李海了,也告诉警察了,一定会把这狼羔子挖出来,给您报仇的。”
师傅说:“没用,就算找到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上次被警察抓住,有录音做证据,还能被放出来,这一次,更没用……”
师傅说的对,就算是抓到了万建魁,也没有证据能说明是他干的!
李海说他们背后有股大势力,不用想,一定就是厌胜门!
怎么办?
一种无奈和无力的屈辱感,让我的心里像被针扎着一样疼痛!
“木郎……”师傅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说:“我求你一件事。”
“爸!”我说:“您说!不用求,您吩咐我!”
“替我报仇。”师傅像是突然有了力量,一字一顿的说:“替我除掉那个狼羔子,别让我死了以后,还不安心,他会打娇娇的主意……”
我心头一震,除掉万建魁?
让我杀人?
我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别害怕。”师傅像是洞穿了我的心思,师傅说:“我不是让你去杀人,你只要下一个厌胜术就行。”
“厌胜术?”我说:“怎么下?”
“回去把经书找出来。”师傅说:“开篇第一术。”
我愣住了。
难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碰那本我始终不愿意碰的书吗?
“木郎木郎,远去他方,恶者自受,善者自常,所有魇魅,于我无妨……”
师傅突然无力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念叨着,警报器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医生冲进病房,把我撵了出去。
我和娇娇在门外焦躁的等着,医生出来说:“伤者的病情很不稳定,以后不能长时间说话,注意让伤者多多休息。”
我和娇娇连连点头。
医生走了以后,娇娇说:“爸叫你进去,说什么了?为什么不喊我?”
“爸让我替他报仇。”我叹了一口气,说:“爸说凶手是万建魁。”
娇娇一愣,说:“爸要让你杀了万建魁?”
“不是。”我说:“爸要我下一个厌胜术替他报仇。”
“又是厌胜,爸要你怎么下?”
我摇了摇头,说:“爸还没说。”
我不敢对娇娇说,还有一本《厌胜经》在师娘的坟地石碑下面埋着。女人的嘴快,说出去,是天大的祸害。
“叮铃铃……”
娇娇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大师兄打来的,原本师傅拿着的那个小灵通,现在在大师兄手里。
“大师兄。”我接通了电话。
“老三,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大师兄的言语吞吞吐吐的。
“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师兄说:“我准备走了。”
“走?”我说:“你往哪里走?”
“咱们散伙算了。”大师兄说:“我去别的地方干活儿了,你和娇娇好好看着师傅吧。”
说完,大师兄不等我回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又气又惊,拿着电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木郎,你怎么了?”娇娇拍拍我。
“祁家和这个混账东西!”我大骂道:“也是个狼羔子!”
“他怎么了?”娇娇惊诧道:“你怎么骂他?”
“我还想打他呢!”我说:“怪不道这两天他都不露面了,原来他早想好了要散伙!师傅现在还这个样子,他要散伙!师傅还没死呢!”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
娇娇沉默了半天,然后说:“树倒猢狲散,人各有志,不都是这样吗,算了,不强求。”
“不行!”我说:“我得回去一趟,我要当面问问这窝囊废,问问这墙头草!看他是不是也长了一副狼心狗肺!”
娇娇说:“你别回去了,你回去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打他也是活该!”我说:“当初要不是他的一泡尿,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儿吗?我和爸的工钱都匀给他了,他就这么报答爸的?爸还没好,他就要散伙,你在这里看着爸,我回去一趟,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我也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万建魁也就罢了,怎么祁家和也这样?难道师傅收的徒弟,都是狼羔子?
我气冲冲的往出租房里回赶,到了大门前,突然看见一辆车停在外面——面包车。
有外人进家了!
我立即小心起来,偷偷从门缝里往院子里张望——暗处看明处,看得非常清楚。堂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两个人站在那里,正在说话。其中一个人是大师兄祁家和,另一个人是——
万建魁!
我的眼睛猛然瞪大,心头一股火起,立即就要冲进去,却突然看见又有两个人从里屋走到了堂屋,两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手里还抱着一摞书——似乎全是我平时看的书,递给了万建魁。
万建魁随手翻了几下,说:“再找找,把所有的书都带走,本子什么的也带走!只要上面写的有字,就带走。”
他们找书干什么?
我猛地一惊,瞬间恍然大悟,他们要找的书是《厌胜经》!
虽然师傅已经在马乂星面前说过,《厌胜经》被烧了,可是他们并不死心!
我又看了一眼,听见万建魁在大声的笑:“老东西已经不行了,陈木郎要是再一死,娇娇就成个小寡妇了。无依无靠,还不来找我?老大啊,跟着我,以后吃不了亏!”
我咬了咬牙,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万建魁人多,我不能进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祁家和那个墙头草,我也完全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以后都与我无关。
我也不报警了,就算警察来了,带走万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