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不断-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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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跪在原地，抬起头，看到这个场景，害怕的浑身已经发抖，母亲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手不能拿刀的弱女子，可是她见我这样，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我的方向奔。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落水鬼的嘲笑，他在笑我母亲不自量力。
　　　　可是母亲不知道从哪取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落水鬼，落水鬼没有躲，估计是觉得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他。
　　　　很快，落水鬼的脸上流露出了疼痛的表情，很疼，疼的他掐着我脖子的手都松开了，他一把将我丢的很远，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冲向母亲，似乎就要将母亲撕碎。
　　　　那把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落水鬼受了很重的伤，母亲勉强可以抵抗他的攻击，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看母亲就要被撕碎，我慌了，我很害怕，我卯足了勇气溜到了他们的身旁，捡起了那把匕首，乘着落水鬼还没注意到我，狠狠的，狠狠的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脑袋。
　　　　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炸了，炸出来的都是黑沉沉的阴气，可是在爆炸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表情，很可怕，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回想起这晚发生的事情。
　　　　落水鬼死了，匕首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母亲的脸色很苍白，我跑到她的身旁问母亲，轻轻的扶起她。
　　　　母亲的脖子上，有很重的掐痕，比我脖子上的还要重，已经发青。
　　　　虽然，这件事没有给我们母子两个带来什么致命的伤害，可是却狠狠的藏在了我的心底，我总感觉，　母亲没有那么简单，又或者我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把匕首，叫做斩月，母亲让我送给以后我最爱的女子，让我告诉她，我爱她。
　　　　落水鬼的事情，过去没多久，每当我问起，母亲都摇头，一脸的害怕让我以后都不要在提起，我总感觉母亲瞒着我的东西太多了。
　　　　直到六岁那年，母亲送我上了天山学艺，分别前，母亲将斩月放在了我的手上，我不敢收，我问母亲，给了我，你怎么办。
　　　　母亲笑的十分牵强，他们暂时不会杀我。
　　　　母亲让我好好的在天山学艺，学成归来，为她争口气！
　　　　我当时年龄小，不知道争口气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却明白，天山学艺，或许是我最后知道母亲身后谜团的机会了。
　　　　母亲将斩月放在我的手中，让我保护好我自己，随后就要走，我哭喊着让母亲留下，母亲却笑了，很温柔很美，像是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母亲说，她不能留在这里。
　　　　母亲没有和我说再见，她说，害怕说了再见我们母子两个会再也不见。
　　　　天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起初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后来又收了一个师弟师妹。
　　　　师弟叫做秦致远，每次提起这个名字，他都要吹嘘一番，说他的名字啊，来自一首诗。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他是南秦北沈家的秦家大少爷，身世显赫，我和他比不了，我，只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不过他却很仗义，根本不嫌弃我，甚至还说等学成了下山，带我笑傲江湖。
　　　　小师妹的身世很神秘，我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收她的，总感觉，他和秦致远那个泼皮的关系户不一样，小师妹很安静，却很粘我。
　　　　粘我到非常可怕的地步，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是爱上我了。
　　　　可是我不喜欢她，一直在回避。
　　　　说来也巧，在天山上学艺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不改看见的脏东西，我心里有种感觉，就算是我碰见了，他们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不是我心高气傲，而是我师无须子真的有这个本事，教会了我很多。
　　　　时间过的很快，十年今夕，我学成归来，没有像秦致远说的那样和他笑傲江湖，而是先回家，看望了我的寒门母亲。
　　　　十年的时间，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我很心疼，看到母亲的那刹那，我哭了，哪怕是和母亲分别我都没有哭，可是这次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母亲看着我，眼睛闪着泪花，对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知道，母亲很想哭，可是我没有父亲，母亲要兼任父亲的身份，成为我心里的一座大山。
　　　　我哭了很久，哭到自己都觉得丢人，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不，应该说是喜悦流下的泪水。
　　　　母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哭了，丢人。
　　　　我笑了一声，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因为我终于回家了，在天山上的十年，似乎就像一瞬间，转瞬即逝。
　　　　“墨哥哥。”
　　　　从母亲的身后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声音，很好听，随后走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女孩小小的，所以藏在母亲的身后我没有注意到。
　　　　两只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笑起来很甜，头发还没綄上，穿着一袭白白的衣裳十分的可人。
　　　　我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下，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是爱，可是她是我的妹妹啊。
　　　　“墨哥哥哭鼻子，羞羞。”女孩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甜甜的，很好听，还夹杂着几分很干净，单纯的笑意，为这单薄的屋子增添了几分喜气。
　　　　母亲说，这是我的妹妹，叫楚妍。
　　　　我一听母亲说这是我的妹妹，我直接呆住了，我的父亲早逝，那么这妹妹是哪来的？
　　　　
　　　　第108章　楚墨番外（2）
　　　　
　　　　母亲看着我疑问的表情，没说话，只说，这是我的亲妹妹。
　　　　看着女孩这粉白粉白的小脸，我的心就像化了一样。
　　　　楚妍六岁了，比我小了十岁，应该是我去天山学艺的时候出生的，她很粘我，可是她粘我的感觉，和小师妹凤怡给我的完全不一样。
　　　　风怡粘我，有的时候我觉得烦，会把她丢给秦致远，不想搭理她。
　　　　楚妍粘我，却让我根本生不出一丝厌烦的感觉，甚至还觉得很欢喜，至于这欢喜是从哪里来到，我根本就不知道。
　　　　记得有次吃饭，楚妍赖床，不想出来母亲喊了很久，我觉得她这样有些过分了，吼了她一声，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威严，可是小妍直接吓哭了。
　　　　哭的我心都碎了，直接从厨房将饭端了过来，给他吃。
　　　　后来才发现，她是发烧了。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心里一直很内疚，不分青红皂白的吼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小的她，我感觉整个人，都变的不一样了。
　　　　在家呆的日子不长，我就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出去历练了。
　　　　秦致远和风怡约好来到我家里找我。
　　　　说实话，我不是太想他们来找我，家里的寒酸，我知道，可是我并不自卑，很坦然，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生活。
　　　　我不想他们来的原因，竟然是不想让他们见到小妍，想把小妍藏起来，只有我能见，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占有欲是这么的强烈。
　　　　他们两个倒也不是什么势利眼的人，看到我的家境，除了惊讶之外，没有其他的情绪，没有嫌弃，也没有我不需要的怜惜。
　　　　秦致远第一眼见到小妍的时候，直接跑过来，将小妍一把抱起还狠狠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我看到这里，拳头握紧，差点就砸在秦致远的脸上了。
　　　　秦致远却非常不要脸的对我笑了下，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师兄，这么妹控？”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在天山学艺的十年里，我早已学会了不动声色，面如泰山，甚至师父有的时候都说我能成大业，将来一定不凡。
　　　　可是师父一直不知道，我的心愿，一直就是母亲能够过的很好一世安然，不过现在我的心里多了一个人，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楚妍。
　　　　我真的打心眼里，不想承认，她是我的亲妹妹。
　　　　可是母亲这样说了，我也没辙，只能暗自将心里的那份激动，藏起来，在藏起来，藏的很深，很深。
　　　　或许，就是因为我这样，最后秦致远爱上了小妍吧？
　　　　凤怡看到楚妍的第一眼神色很复杂，我看不懂，可是她却对小妍很友善，哪怕她平常冷冰冰的，我将这一切归于到了小妍长得十分讨喜。
　　　　临别之时，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我看的非常心酸，因为母亲嫩白的双手，已经有些粗糙了，这根本不是我想给母亲的生活。
　　　　我莫名的，有些怨恨我的父亲，恨他为什么要英年早逝，恨他，为什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子。
　　　　甚至恨他，因为英年早逝，最后让母亲不知道从哪弄了个亲妹妹出来。
　　　　我真的，很恨，恨楚妍，为什么会是我的妹妹？
　　　　母亲的手艺很好，我吃的差点落泪，儿行千里母担忧，我离家之后，母亲会一直牵挂我，甚至牵挂的睡不着，因为我儿时常半夜做恶梦惊醒，都看见母亲没睡觉，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父亲是谁，我不知道，我甚至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从出生起，我就从没见过我的父亲，一直是被母亲拉扯大的。
　　　　父亲这个词汇，对我来说，熟悉又陌生，而看着小小的楚妍，我真的很心疼，心疼她要和我一样，从小就没有父爱。
　　　　到了离家的最后一刹那，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墨哥哥，不要走。”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还带着哭腔。
　　　　我离家的脚步顿时一顿，发现我的脚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抱住，我的心都碎了。
　　　　母亲看到这里，对我说，带着小妍走吧。
　　　　我猛地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母亲。
　　　　“真的可以？”
　　　　心脏在心里剧烈的跳动，藏不住的喜悦就要跳了出来。
　　　　可是忽然回想，要是我将小妍带走，母亲怎么办？是不是又要一个人，独自守在这破旧的屋子？
　　　　我刚要开口，拒绝，母亲直接将门关上，一阵冷风，从我的身上吹过。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是下定决心要我带走小妍了吧？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又或者，是属于我的母亲。
　　　　离家四年，小妍渐渐的长成了小姑娘，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绾上发簪，而是习惯了将一头的青丝放下，穿着一袭白衣，出淤泥而不染。
　　　　哪怕是在闹市之中我都能够，一眼的看见她，认出她。
　　　　我总感觉，小妍的气质就像是天山上长着的那些雪莲，傲雪，洁净。
　　　　她是那么的美好，可是，我却不能拥有她。
　　　　我眼见着她和秦致远的关系越来越好，就连称呼，也变成了致远哥哥。
　　　　我心里就像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似得，根本呼吸不过来。
　　　　已经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我四个年头，没有回家了。
　　　　我带着小妍去逛花灯会，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很开心，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一晚上都在笑，只不过没有洋溢出来，藏在我的心底。
　　　　花灯会上，小妍看中了一盏莲花灯，我为她买下，这是我第一次送她东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其实我的心里，也非常的开心。
　　　　我看着她已经逐渐长大的身子，蹲在守城河，将花灯点燃，放了出去，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看着她脸上甜蜜的笑容，心里有些害怕了，她的愿望，会不会是关于秦致远的？
　　　　我下意识的开口，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小妍，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夫君？”
　　　　她抬头看我，眼睛在夜里闪着光，非常的好看，粉嫩粉嫩的小嘴轻张。
　　　　“要找墨哥哥这样的。”
　　　　随后她发出阵阵笑声，真的很甜，很甜，我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的停下。
　　　　周围的灯火阑珊，花灯会有些喧闹，可是我却感觉整个世界，只有我和小妍两个人。
　　　　听着她的这句话，我心里默念。
　　　　我也想找小妍这样的，妻子。
　　　　第五个年头，和小妍一同回了家，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俨然已经是天涯浪子了，走遍江湖，名声四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继承了母亲的长相，江湖上竟然有人封我为如玉公子。
　　　　甚至有人说我动如玉静如墨。
　　　　许是因为我身上挂着那块淡绿的平安扣吧？
　　　　不过这个称号我倒是喜欢，至少也算配得上我。
　　　　快到家的时候，我牵着小妍的手，莫名的有些紧张，这种感觉不是归家的孝子，而是带着媳妇回家的感觉。
　　　　总感觉，小妍是我即将娶进门的妻子。
　　　　家门紧锁，已经有些破旧了，门上的锁更是锈迹斑斑。
　　　　我看了直接慌了，猛地一脚踹开门，发现院子里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而原本就十分破旧的屋子更是塌陷了下去。
　　　　小妍看了，直接哭了出来。
　　　　问我，娘呢？我要娘。
　　　　我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