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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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即使额外工作了一分钟,也会索要加班费,现在却主动放弃休息时间,在德比郡的乡间寻找一个失踪的女孩儿,而二十四小时以前他还对这个女孩儿一无所知。乔治摇了摇头。他想,汤姆·克拉夫对于自己像是一个谜,或许自己在这位队长眼里也是一个谜。不知为什么,他确实这么想。
乔治不再想这些了。他简单地给克拉夫说了说他对查理·洛马斯的怀疑。“我知道,这也算不上什么证据,但目前我们也就了解这么多了。”
“如果他没有向我们隐瞒什么,那他意识到我们很注意这件事儿,对他也没有害处。”克拉夫绷着脸说,“如果他隐瞒了,也瞒不了多久。”
不知为什么,卫理公会教堂里气氛很低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处理文件。皮特·格伦迪和另一个乔治不认识的警员在研究那份附近地区详尽的地形图,不时用粗铅笔在上面画一些方框。在大厅的后面,查理·洛马斯瘦长的身子蜷缩在一张折叠椅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个警察坐在他的对面,中间隔了张牌桌,正在认真地做着记录。
乔治走到格伦迪跟前,把他拉到一边。“我要和查理·洛马斯谈一谈。你了解这小子吗?”
这位朗诺的警察马上变得神情凝重。“哪个方面,长官?”他拘谨地问,“对他我一无所知。”
“我知道他没有前科。”乔治说,“但这是你的辖区,你在斯卡代尔有亲戚……”
“我妻子有亲戚。”格伦迪插话说。
“无论哪个方面,无论谁有亲戚,你一定对他有些了解吧。例如,他有哪方面的能耐。”
乔治的话还没落音,格伦迪的脸上就显出一副被激怒的表情,充满了敌意。“你该不是认为查理和爱丽森的失踪有关系吧?”听他的语气,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我有些问题要问他,如果我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样的人,谈话就会进行得顺利一些。”乔治不耐烦地说,“好啦,告诉我,警官皮特·格伦迪,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格伦迪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然后再看看右边,像个孩子在等着过马路一样。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乔治的眼睛。格伦迪挠了挠他的耳朵后面,说:“查理,是个好小伙子。当然,他处在青春期的早期阶段,经常与这一带和他同龄的小伙子一起出去喝酒,也想着能交上女朋友,但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要交女朋友很不容易。另外,他很聪明。他知道,如果他能走出斯卡代尔,他可以生活得像个样子。只是,他还没有勇气去自谋生路。有时候他缺乏礼貌,爱顶嘴,抱怨自己生不逢时。但他心眼儿好。他和年老的马·洛马斯住在一起,因为她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家里希望有人照看她,帮她做点活儿,搬搬煤什么的。在他这个年龄,要是换个人,保准不愿过这样的生活,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他和爱丽森关系很好吗?”
乔治能看出来格伦迪正在琢磨着他还会问什么问题。这是他工作中最棘手的一部分,因为他必须时常坚持自己的看法,最后还要给同事们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的人关系都很好,”格伦迪最后说,“我没有听说他和爱丽森之间有什么怨恨。”
然而,对于斯卡代尔这一对儿表兄妹的恩怨,乔治并不感兴趣。
看来从格伦迪这里不会再得到更多的信息,乔治便对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紧接着又向大厅后面走去。他感觉很累,可又想在众人面前打起精神。或许他应该等到明天再和查理·洛马斯谈话。但既然那小子已经在这儿了,他还是想现在就谈。更何况爱丽森还有千分之一活着的可能,而查理·洛马斯或许恰恰就是知道她下落的人。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轻易放弃。
乔治走到跟前,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好与查理和那个警察形成一个直角。克拉夫也坐了下来,把查理围在了中间。乔治把在座的人扫视了一遍,然后开始了谈话。“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他问道。
小伙子点了点头。
“别光点头!别人跟你说话,你得回答。”克拉夫态度粗暴地说,“我敢说你奶奶也一定经常这样教育你。她是你的奶奶吧?应该不是你的姑姑吧,更不会是你的侄女或者你的表姐吧?这还真的很难说清楚。”
查理把嘴巴歪向一边,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这样呢?”他抗议道,“我可是给你们帮了不少的忙。”
“你愿意来这里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谈一谈,我们非常感激。”乔治的这一番话使得他在别人眼里与克拉夫那样的警察迥然不同,“既然你在这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查理深深地吸了口气。“嗯,你问吧。”
“你在小树林里能发现那个打斗痕迹,可真了不起。”乔治说,“有一批人在你前面,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
查理耸耸肩,依然抱着两臂。“这个山谷就像我的手心手背。要是一个人对一个地方非常熟悉,即使有一点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也会感觉出来。”
“你不是从那里经过的第一个斯卡代尔人,但你第一个注意到那个地方。”
“是啊,嗯,正好我比那帮家伙们眼睛尖一些。”他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我对这一点很好奇。是这样的,以前,也有些罪犯主动地介入到对他们案件的调查当中。”乔治很轻松地说道。
查理的双脚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紧抱的双臂啪的一声落在桌子上,整个身体犹如触了电一般。大厅前面的警察吃了一惊,向四周看了看。“你疯了。”他说。
“我没疯,但是我知道这一带有人疯了。我的职责就是要查出来是谁疯了。唉,如果有人想劫持爱丽森或者想对她做些什么,要是这个人正好是她认识或信任的人,这事儿就容易多了。不用说,你和她很熟。她是你的表妹,你们一起长大。你还总告诉她应该让她的继父给她买什么样的唱片。你常常和她围坐在火炉边听你奶奶讲很久前的事。你经常在星期三带她去巴克斯顿的滑冰场,”乔治耸耸肩,“你很容易骗她跟着你走。”
查理往椅子上一靠,把两只发抖的手插进裤兜里。“还有呢?”
乔治取出从爱丽森房间带来的照片。“她的卧室里保留着你的照片。”说着他便把照片递给查理。
他的脸部一阵抽搐。他交叉起双腿,急促地说:“她是因为马·洛马斯才保留这张照片的。她很爱洛马斯。老太太不喜欢别人拿她的照片。这肯定是她仅存的一张。”
“是这样吗,查理?”克拉夫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我的老板和我,都认为她喜欢你。那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总在你身边,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谁还能不动心?尤其是像爱丽森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就像一颗成熟的果子,到了采摘的时候了,不费吹灰之力就会落入你的手中。难道不是这样吗,查理老弟?”
查理变得局促不安。他摇摇头,说:“你说的根本不对,先生。”
“是吗?”乔治态度和蔼地说,“那么你说是怎么回事,查理·莫非这么一个小姑娘跟着你去滑冰场让你觉得难堪?莫非爱丽森使得你不便和年龄更大一点儿的姑娘交朋友?是这样吗?昨天喝下午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山谷里碰见了她?她让你实在无法忍受了,对吗?”
查理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看着乔治。“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帮助你们。她是我的表妹,是我们自己家的人。在斯卡代尔,大家都会互相照顾。不像在巴克斯顿,谁也不在乎谁。”他用手指一个一个点着在场的警察,说:“你,你,你,还有你,都应该出去找她,而不是留在这儿侮辱我。”他突然站起身来,问道:“我必须待在这里吗?”
乔治站起来指着门说:“你随时可以离开,洛马斯先生。不过,我们还会再找你谈。”
查理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他瘦骨嶙峋,走起路来显得笨手笨脚。这时,克拉夫站起来走到乔治身边。“看来他还没这个胆儿。”他说。
“或许吧。”乔治说。他们俩跟着查理走到门口,看着他向村里走去。乔治望着查理的背影,默默地琢磨着。过了一会儿,他清清嗓子,说:“我现在回家。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回来。这段时间由你们负责,至少要管好刑侦部的人。”
克拉夫笑了起来。“是我和克莱格吗,长官?那帮坏家伙可能会觉得有机可乘了。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接着调查?”
“不管是谁劫持了爱丽森,肯定已经把她带出了山谷。”乔治判断道,“他不可能扛着她走太久,除非她不是一个发育正常的十三岁女孩儿。如果这个人从斯卡莱斯顿山谷进入丹德谷,他得步行四英里才能走到大路上。但如果他走到这儿,再到通往朗诺的公路上去,直线距离只有一英里半。今天晚上你和克莱格带上人去朗诺,挨家挨户地问,看看在往斯卡代尔拐弯的地方,是不是停过一辆车。”
“你判断得对,长官。我这就去找克莱格。”
乔治回到专案办公室,把明天一早去丹德谷搜索的警犬安排好,又去巴克斯顿警察局填写好申请表,以便对爱丽森的头发以及在小树林发现的东西进行鉴定,这又花去了半个小时。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便往家里走去。
焦急的村民们只能等到第二天了。
1。英格兰西北部港口城市,位于兰开夏郡,是著名旅游城市。(译者注)
2。即1897年。(译者注)
7
1963年12月12日星期四晚上8点06分
乔治如释重负地回到家里,他都记不清是怎么把门关上的。帽子还没来得及摘掉,客厅的门已经打开了,安妮跺着碎步,三脚两步地跑过来,投入他的怀抱。“回家的感觉真好!”他叹了口气,安妮头发上散发出的麝香扑鼻而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前一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洗过脸。
“你太累了,”她心疼地说,“你要是把身体搞垮了,对谁都不好。进去吧,炉子还开着,要不了五分钟就可以把饭做好。”她挣脱他的怀抱,用挑刺儿的眼光看着他,“你都快被拖垮了,吃完晚饭赶紧洗个澡,上床睡觉。”
“要是有热水,我想先洗澡。”
“好,我已经把热水器打开了。本来我想洗,但你最好洗一下。你先去脱衣服,我来放水。”安妮一边说着,一边催着他上楼。
半小时后,他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盘胡萝卜炖牛肉,还有一份黄油面包。“对不起,没有土豆,”安妮抱歉地说,“我想黄油面包做起来更快一点,我知道你一进门就想吃东西。你每次只要有事儿,从来都不好好吃饭。”
“嗯。”他嘟哝了一声,满嘴都是饭。
“你们找到她了,那个失踪的女孩?所以你才回家来了?”
他满嘴的食物好像一下结成了一个嚼不烂的硬块儿,乔治勉强咽了下去,就像是吞下去高尔夫球那么大的一个毛团。“没有,”他说,眼睛盯着盘子,“我想,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肯定已经死了。”
安妮脸色苍白。“太可怕了,乔治。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敢肯定。但我们知道她不是自愿离家出走的。你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们知道。她家里不是很有钱,别人不会绑架她索要赎金。一般来说,拐走孩子的人不会让孩子活得太久,所以我猜想她已经死了。即使还活着,也活不到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因为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线索继续调查下去。在当地人眼里,我们好像是他们的敌人。而且地形也很复杂,不利于搜寻,似乎也在和我们作对。”他把盘子推到一边,伸手接过安妮递给他的烟。
“太可怕了,”她说,“她母亲怎能忍受得了?”
“鲁丝·霍金很坚强。我想,如果你生活在一个生活条件很艰苦的地方,像斯卡代尔那样,你会随遇而安,不会去和命运抗争。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二者结合得这么好。七年前,农场发生事故,她失去了第一个丈夫,现在又出了这事儿。现在的丈夫也不怎么样,光想着自己,考虑任何事情都看是不是对他们有利。”
“他们?你是说男人吧?”安妮故意跟他打趣儿。
“别逗了。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没指望一进门就有茶喝。我不用你伺候。”
“如果我不那样,你很快就会厌烦的。”
乔治笑着耸耸肩,算是默认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男人习惯让你们女人照顾。但是如果我们的孩子失踪了,我不会要求我的妻子在她出去找之前,把茶给我泡好。”
“他竟然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