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红鲱鱼-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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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承担搬运工的工作。从公交车下来的行人排队进入,后面跟着公交车售票员,四处张望寻找带着包裹的返程乘客。火车售票员返回办公室,拿起一张报纸。温西和巡官混在其他乘客中,随时准备出发。
火车慢慢进站。温西热切地紧握巡官的手,好像他们即将有一个月无法见面。搬运工为勋爵打开一等车厢的门,他跨了进去。站长把旗杆交给列车员,并与警卫开起了玩笑。一柳条箱的家禽被扔进了货车厢里。忽然,麦克弗森感到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他应该和温西一起走。他飞奔到窗前,向里面张望——车厢是空的。汽笛长鸣,警卫摇起他的旗子,搬运工匆匆忙忙地奔跑,朝麦克弗森大喊:“快点离开。”火车慢慢启动了。麦克弗森只得走回来,思索着勋爵不在那里的原因。
“天哪!”他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从一边上车,然后从另外一边下车。这老掉牙的小把戏!”
他快速穿过铁轨,与达尔齐尔会合。
“这个狡猾的小——!”他热切地大喊道,“他做到了!你看到他过来了吗?”
达尔齐尔摇摇头。
“这就是他做的?哦,车站大楼隔在我们中间。那里有一条路通向站长的花园,他可能从那里走了。我们最好立刻行动。”
他们开出车站大门,拐向大路。在他们面前,一个灰色的身影快速走过。这时候,是九点十分。
注 释
〔1〕奥斯汀·弗里曼(Austin Richard Freeman; 1862…1943),英国著名推理作家,最知名的作品是《上帝的指纹》。
〔2〕又译《黑檀杂志》,月刊,创办于一八一七年。和《爱丁堡评论》对立,采取保守立场,攻击浪漫派诗人柯尔律治和民主派散文家哈兹里特、利·亨特。乔·艾略特有一部小说分期在这个刊物上发表。
〔3〕公元前九世纪犹大国王。
〔4〕弗格森和法伦名字首字母都是F。
〔5〕轻油精,一种无色、易燃的碳氢液体混合物,从石油蒸馏而得,用于清洗或染色等等。
第二十八章
彼得·温西勋爵
尸体被重新打包放进车里。温西穿上坎贝尔的大氅和帽子,然后用围巾严密地包住下巴。这样,面部就被包裹在飘动的黑色流苏下面,只能看到很少的轮廓。他把车倒出,小心地向克里镇开去。路面布满石块,而温西知道坎贝尔的车胎已经磨损严重。如果轮胎被戳破,那将是致命的。他谨慎地把车速保持在每小时二十英里。开车的时候,温西想,如果弗格森必须以这样慢的速度行驶,他就该发狂了,因为对他来说时间是如此宝贵。车后座藏着一具真正的尸体,不管面前是怎样的危险,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整条路空旷寂静,阗无一人,旁边只有一条小溪平静地流淌着。中途,他不得不下车一次,以便打开大门。本来在马路右边的水流,穿过一座小桥,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在他们左边。闪闪发光的流水抚过碎石,在树丛中蜿蜒而过。阳光越发强烈了。
在九点二十分到九点二十五分之间,他们来到钟塔对面的斜坡坡顶——斜坡延伸到克里镇的方向。温西向右将车开入主路。埃朗高恩旅馆的经营者正在加油泵旁和一个司机说话,这时转头凝视着他们。他仿佛看到了幽灵似的,死盯着勋爵和那辆车子;然后他瞥见了麦克弗森和达尔齐尔——他们与检察官坐在另外一辆车里尾随而来。他带着恍然大悟的微笑向他们挥了挥手。
“没有按照脚本的第一个意外。”温西感叹道,“很奇怪弗格森在这个地方没有被人看到——尤其是他应该很希望被人看到——但这就是生活。如果你想要某个东西,通常都得不到。”
他脚踩加速器,开始加速到每小时三十五英里。
又走了大约五英里,他经过转向新加洛韦路的拐弯处,这时刚过九点半。
“非常近了。”温西自言自语。他继续加大油门,在新铺就的防滑路面上疾驰——这条从克里镇到牛顿…斯图尔特的路是全英国路面最好、最安全的一段路。快到牛顿…斯图尔特时,由于路刚刚修到这里,有很多机械和施工队,他必须减速慢行。颠簸着开过新铺的花岗石路之后,温西又重新加速,但在快到大桥时,他却放弃了主路,拐上与主路平行的一条三级公路。他穿过明尼盖夫,沿着克里河岸行驶。汽车穿过一片树林,越过克鲁威斯…克里,经过隆贝和勃岗,然后出现在一个孤独的小山村。一个又一个绿色土墩在眼前掠过,好像精灵王国里圆圆的小山丘。接着,一个右急转弯,他寻找的目标出现在眼前——大桥、锈迹斑斑的铁门,还有悬垂在米诺奇河上陡峭的花岗岩石壁。
他把车开上草地然后下了车。警车跟上去,进入路对面采石场的一间小屋中。等观察者们追上温西时,他已将地毯掀起,并把自行车取了出来。
“你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巡官说,“现在刚刚十点。”
温西点点头。他爬到高一点的地方,观察整个路面和山巅。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一只母牛或山羊都没有。尽管他们就在一条主路外围,距离某个农场只有几百码远,但这个地方安静而神秘,就像是沙漠的中心地带。他再次跑向汽车,把画具等东西扔到草地上,打开后座,粗鲁地抓住被打包的警察局局长。这段不舒服的旅途让局长生不如死,几乎用不着假装僵硬,他的四肢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温西将尸体的包裹提起来,扛到背上,蹒跚着跨出最后一步——他把尸体砰地扔到花岗岩上,就在斜坡的边缘。
“待在那里。”温西威胁着说,“不要动,否则你会滚进河里的。”
局长把手指插进一丛石楠花中,默默祈祷。他睁开眼睛,看到身下那个岩石陡峭的悬崖,吓得赶忙又闭上了。几分钟之后,他发现自己被裹进一条令人窒息的发霉的毛毯之中。接着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没心没肺的笑声。他再一次被遗弃了。他开动想象,猜测温西在干什么,当然一猜即中,他正在找地方隐藏自行车。然后又有声音传来,接着是几声咒骂的嘟囔,显示某个不熟练的生手正在支画架。接着传来更多的笑声,然后他脑袋上的毛毯被揭了下来,温西说道:“现在你可以出来了。”
马克斯韦尔先生手和膝盖着地,小心翼翼地离开悬崖边——在局长那双已经被恐惧蒙蔽了的双眼看来,悬崖似乎深达二百英尺——他翻了个身站起来。
“哦,天哪!”他揉揉腿,说道,“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些苦。”
“我很抱歉,先生。”温西回答,“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已经死了,那就完全注意不到这些感受了。当然,我不能要求你做得那么逼真。好吧,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开始画画了,但显然我是外行,所以我们应该来一顿野餐。那辆车上有些食物,他们刚刚拿上来了。”
“我想我需要来点小酒。”马克斯韦尔先生回答。
“当然可以。嘿!有人过来了。我们来吓他们一吓。回到毛毯下面,先生。”
农场卡车咣当咣当的声音从很远处就传了过来。局长赶忙夺过毛毯做冰冻状,温西在画架前坐下来,拿起画笔和调色板。
这时卡车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向大桥驶了过来。这个地方曾经过发生过那样的悲剧,司机经过的时候自然很有兴趣地瞥了一眼——他看到了画架,黑色的帽子,还有那显眼的大氅。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然后一脚踩在油门上。卡车嗡的一声向前奔去,撞到了前面,因为这个疯狂的行为而滚落下来的石块四散满地。温西大笑起来。局长跳起身,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几分钟之后,其他人也加入大笑的行列,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都要拿不稳手里的包裹了。
“哦,先生。”达尔齐尔最先恢复正常,“你的出场可真够隆重的!是小乔克。你们听到他的尖叫了吗?他肯定会告诉科洛坎尼斯的村民们,坎贝尔的鬼魂正在米诺奇的岸上画画。”
“希望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不要出什么事,”检察官发话道,“在我看来,他可开得太快了。”
“不要管他。”局长说,“像这样的年轻人有九条命。但我可是又饿又渴,快要死了。五点半吃早饭实在有些太早了。”
大家尽兴地享受着野餐,只被小乔克打扰了一次——他在几个朋友的支持下,前来观察鬼魂出现在光天化日下的奇景。
“这个事情现在已经要人尽皆知了。”温西说道。
达尔齐尔警官嘟囔了两句,大步走过去警告那些旁观者离开——嘴里还在起劲地咀嚼着小牛肉和火腿馅饼。然后这座山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十一点二十五分,温西深表遗憾地站起来。
“现在是‘尸体’时间。”他说,“马克斯韦尔先生,现在是需要你砰、砰、砰地滚进水里的时间了。”
“你知道,”局长回答,“这是我的底线。”
“好吧,你可真让大伙失望。”温西说,“我们就假设已经这样了。打包收拾好,没精打采的贵族们,回到你们的劳斯莱斯中去。我还要挥洒着汗水去踩那辆讨厌的自行车。我们最好带走莫里斯和其他东西,把它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脱下坎贝尔的大氅,用自己的帽子换下坎贝尔的黑帽子,从隐藏自行车的地方把它取出来,将手提箱固定在行李架上。伴随着厌恶的嘟囔声,温西戴上太阳眼镜,跨上自行车,踩着踏板向前奔去。其他人悠闲自在地分乘在两辆车中——这支队伍将要取道巴格勒南路前进。
自行车爬行了九英里半崎岖不平的山路,来到巴希尔。就在村外的时候,温西示意大家停下来。
“听我说,”他说,“这里我需要猜测一下。我想弗格森的本意是要搭乘十二点三十五分的车,但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三分,我还可以赶上。沿着辅路下去就是车站。但他肯定出发晚了,错过了这趟车,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听着!它来了!”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可以看到火车喷出的蒸汽。他们听到它驶入车站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它又开走了。
“很好,很准时。”温西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错过了这辆车。它是到达格文的区间车。它会在格文变成直达快车,在到达艾尔之前只停靠梅博尔一站。然后它又会挂上更高级的普尔门餐车,一路呼啸,穿过佩斯利到达格拉斯哥。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令人非常绝望。我们只能穿过这个村庄,等待奇迹的发生。”
他再次跨上自行车,继续往前踩,时不时地向后瞥一眼。一辆汽车发出声音,表明它要超车。这是一辆旧戴姆勒高级轿车,车里塞满了装衣服的纸板箱,车速适中,大约每小时二十二三英里。温西让他超过自己,然后低下头,双腿猛踩车蹬,尾随车后蛇行。不久,他的手就摸到了那辆车后窗玻璃的壁架,这样就可以省把力气,被车带着走。司机并没有回头看他。
“啊哈!”麦克弗森说,“是我们的老朋友克拉伦斯·戈登,天哪!他告诉我们他遇到了路上的那个男人。是的,我想他说的是实话。希望勋爵可别出车祸。”
“他很安全。”警察局局长说,“只要他的轮胎能顶得住就行。他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年轻人,就是话有点多。按照这种速度,我们完全可以赶上火车。现在到格文还有多远。”
“大约十二英里,我们应该会在品摩超过它——它应该在十二点五十三分到达品摩。”
“让我们期待克拉伦斯·戈登先生能把脚放下来。慢点开,麦克弗森,我们不要超过他。”
克拉伦斯·戈登是个很仔细的司机,但也豪爽地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过了品万瑞之后,他猛地加快速度,当他们来到品摩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火车的黑色车尾——它正行驶在靠近路边的平行铁轨上。当他们来到山顶,把火车甩在后面的时候,温西脱下帽子朝它挥了挥。他们愉快地继续前进,向左转,迎着海洋的方向行驶。到一点过五分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格文的第一栋房子。当追随者们看到右边的火车再一次追上他们,冲进车站的时候,心急如焚。在小镇的尽头,温西松开他依靠的汽车,为可爱的生命做最后的冲刺,拐向右边进入车站的大路。八分钟之后,温西站在月台上,还有三分钟的节余。警察们就像托斯卡纳的列兵那样,忍不住欢呼起来。达尔齐尔留下看车,麦克弗森跑去售票大厅买三张去艾尔的头等厢票。当他在月台上经过温西的时候,看到他正解下手提箱,用夸张的牛津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