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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雪似故人人似雪-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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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地跳。 
  程杰在外边忧心如焚,正思量着海伦若被扣留了怎么办。 
  在搜身房间里,女海关人员对海伦说:“把衣服脱光。”海伦只好脱光了,她没有戴胸围,只余下内裤。“拉下内裤让我看看。”女海关员冷峻地命令着。海伦脸红红的把内裤拉下,内裤上有张自动粘贴的卫生巾,上面有点点经血。 
  “这卫生巾是你在机上拿的吗?”女海关员问。 
  “是的,跟我皮包里的一样,本来不想拿那么多,不过怕一时买不到……” 
  “得了,得了,穿回衣服。我只是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月经来了而已。” 
  程杰等了半个钟头,度秒如年,看见海伦出来,女海关员点点头:“你们可以出去了。” 
  在计程车里,海伦说:“羞死人了,连卫生巾都要看看是否真正有经血。” 
  计程车到了约维区的一间酒店停下了,司机说:“这区离华人聚居的史加保鲁区很远呢,不过这儿的精品店货色最好。” 
  两人进了个套房,程杰想了一会儿:“这是什么玄机?我们身上都没有东西,行李里面也没有。” 
  海伦说:“我希望来找我们的人早点到。” 
  程杰看她像不舒服,给她倒了杯水,海伦没有喝。 
  不久门铃响了,一双华籍老夫妇进来了:“呀,囡囡,好久不见了,爸妈好吧?”海伦望望程杰,程杰知道她并不认识那两个人,先观望着不作声。 
  老头子说:“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了?真正跟你妈妈说的一般俊。” 
  海伦这时才说:“爸妈有手信带给你们。” 
  程杰正在猜他们会拿走箱子里的什么,料不到他们正眼也不瞧箱子,也不瞧他们的大衣。 
  老妇把海伦叫到洗手间去,一会儿便一同出来坐着。海伦把皮包里四条卫生巾交给她,程杰奇怪他们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坐了几刻钟,海伦忽地道:“我肚子不舒服,要去洗手间。”老妇居然跟着她进去。 
  海伦和老妇进了睡房的洗手间,留下老翁跟程杰坐在套房的客厅。老翁笑道: 
  “女人的事,我们男人不明白,不如到咖啡室喝点东西。”程杰只好随他下去了,老翁扯着他大谈加拿大生活和移民的事,一谈便是一个多小时。 
  程杰愈来愈担心,放下还没吃完的三明治,回房间去了。 
  只见海伦脸色惨白,躺在床上。老妇说:“她肚子疼,躺一下便没事了,我们告辞啦。” 
  他们走后,程杰忙问海伦:“他们什么也没拿走?” 
  海伦摇摇头:“要拿的都拿了。” 
  程杰记得那老妇只拿了海伦的四块卫生巾,问道:“不用说,海洛因藏在那四块卫生中内,怎么海关查不出来?为什么老太婆拿了那四条卫生中还不走?” 
  海伦说:“不是四块,是五块,包括我戴着的一块。海关拿着我,要看看我是否真的月事来潮。” 
  “那是不是?”程杰问。 


  “当然不是,我其实没拿过加航洗手间内的卫生巾,那都是预早造定的,在厚棉花内藏了海洛因。我粘在内裤里的那块,是我自己洒上些血浆的,那块里面也有海洛因,只不过海关关员相信我是月经来潮而已。” 
  “那么你还跟老妇在洗手间干什么?”程杰问。 
  “你猜呢?”海伦蛊惑地一笑。 
  程杰想一想,不禁打了自己的头一下:“别告诉我你把一部分海洛因吞进肚子里,你在机上一直不吃不喝,就是怕泻了出来。” 
  海伦抚了一下他的脸:“程杰,你天生是邪门的,是,未上机前我吞下了用厚塑胶珠子密封的半公斤海洛因,他们一来,我便服了泻药,把那些珠子泻了出来。” 
  “那叫我来干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程杰很是懊恼。 
  “你想看雪嘛,看,窗外正飘着点点雪花。”海伦眼中一片柔情蜜意。 
  “海伦,大麻子没理由让我免费旅行的。” 
  “程杰,本应吞下海洛因珠子的是你,但是我见你昨天还在呕吐,所以向大麻子要求,代你吞了。” 
  “那些珠子有多大?”程杰不明白她怎么吞得下半公斤那么多。 
  “每颗波子那么大吧。太小了,怕泻不清光。”海伦揉着胃部:“真难受啊。” 
  “你肯定全部都泻了出来?不然溶掉一颗,你会中毒而死的。”程杰说:“看你这虚脱的样子,真令人担心。” 
  海伦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脸孔相距不及五寸,海伦朱唇半启,粉红的舌尖像蛇一般吐了一点点出来,程杰不禁深深地吻了她。 
  “是死亡之吻,要是我会死,你也不会活着。”海伦扭动着她蛇一般的身躯,把程杰扯进毯子里面:“我只是个很笨的女人,只要看见我想要的东西,我便怎么也要,什么傻事都做得出来了。” 
  毡子里面的海伦一丝不挂,程杰血气方刚,一时意乱情迷,两人缠绵了半天。 
  夜静,海伦伸了个懒腰:“唔,我肚子饿了,整天没吃过东西。我们到外边走走,看你的雪。” 
  程杰沉默了一会儿,海伦扭动着腰身,钻进她那件火红的窄身毛衣里面,她的一扭一瞄,是令人想入非非的。但是她偏要提到雪,令程杰想起雪儿,心猿意马之余又有点内疚。 
  穿好了衣服,他们叫了计程车,到了威士汀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室去。 
  “这旋转餐室一小时转一周,你可以看到多伦多的全景。”海伦解释着。 
  “你常到多伦多?”程杰听她的口气像识途老马。 
  “给我根香烟。”海伦仿佛在回忆:“在我十六岁那年,跟个男朋友私奔到这里来,住了三个月,也在下雪。嘿,你猜后来怎样?他溜掉了,剩下我一个在这儿。” 
  海伦眼圈一红,弹了弹烟灰:“自此之后,我还在乎什么?我要哪个男人便要,要一个撇掉一个,反正,海伦的名字在华人圈子中,已经声名狼藉了,不玩白不玩。”海伦伏在桌子上哭了:“我二十六岁了,这辈子怎么过?没人真正看得起我的,那我便干脆为所欲为。” 
  程杰料不到这野女郎有过这样的伤心事,他拈起她的下颔,海伦别过了头向着窗拭泪。 
  “他真的伤得你那么厉害,令你为他哭到如今?我还以为,男人不过是你的玩物。”程杰递给她一张纸巾。 
  海伦回过头来,斜斜向上飞的双眉和斜斜向上吊的长长眼睛,有说不出的妖烧,夹着几分自暴自弃。 
  “你以为我还会为他而哭泣么?不。”海伦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玩够了,人生再没趣味了,便一死了之。是的,起初我是想玩你,但料不到我会爱上你,所以我生气,我哭泣。” 
  “爱上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程杰想想,自己也不由得不叹了口气。在他没爱上雪儿之前,他毫无责任感,自由自在。一旦爱上了雪儿之后,他反而要为她而脱胎换骨,可惜事与愿违,然而雪儿又是那么的可爱。 
  “你说有什么好?”海伦反问。 
  芝麻大小的细雪,在窗外烈风中,像一重又一重纱似的飘过,不知吹往何方。 
  “心灵有所依归吧。”程杰说:“所爱的人,就是心灵上的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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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握着他的手:“你是我的家吗?” 
  程杰不忍告诉她雪儿的事,也实在感激她:“如果你愿意,我的家便是你的家。” 
  海伦凄然而笑:“我无谓做你家的寄居者。好像我十七岁时的男朋友说,我心灵的一角,永远有个房间给你。嘿,谁要那间房?包租婆是他如今的妻子!” 
  “你那么喜欢抢人家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把他抢回来?”程杰说:“你不至于一筹莫展吧?” 
  “抢他?我不如抢你。”海伦幽幽地道:“但未必抢到呢,我一动了真感情,便功力尽废。” 
  “海伦……” 
  “别说了,看窗外的雪吧,雪一定令你想起了她。你想她吧,我陪伴你,陪伴你想她。” 
  雪渐渐下得大了,从芝麻般细小,变成圆圆的一颗颗,从诗意的轻纱,变成无情的风雪。 
  海伦吸着烟:“你想回香港去吧?” 
  程杰心里说:“我想雪儿来。”然而他没作声,到底他没有令海沦难过的理由。他只说:“我们几时可以离开多伦多?” 
  海伦说:“我们要多留几天,到埠一天便出境,容易引起海关的怀疑。即使你一个人来,也不能一天便走,何况你拿的是英国的海外护照,千里迢迢的从香港到美国,留不了两天,又到加拿大,才一天便走?最笨的入境事务处人员也会觉得你不对劲了。” 
  “大麻子到底想我怎样?”程杰的眼睛带着疑问。 
  “我怎知道?我的责任是把你带回三藩市。”海伦不停地抽烟:“你走不了的,看看什么时候我能令你逃开大麻子的手掌吧。” 
  海伦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程杰看得出她夹着香烟的手在抖着。 
  “海伦,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在大麻子掌中,这一切由我而起,你为我担当了一切,我明白的,你想我有个清白的底子,不让我带半分海洛因。” 
  海伦照着程杰的脸喷了口烟:“小事情,算什么。哈哈,蛮好玩呢。” 
  海伦的香烟才吸了一小截,她却无意识地把它捺熄了,又燃起另一很香烟。 
  “别再抽烟了,你都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程杰按住她的手,她甩开了程杰的手,继续抽烟,还叫侍役拿伏特加酒来。 
  “海伦,不要自暴自弃。”程杰说:“别喝太多酒。” 
  海伦还是不理,喝完一杯又一杯,香烟每根抽上半寸便捺熄了,再燃第二根,弄得烟灰缸的烟头堆积如山。 
  一时间程杰觉得她很可怜,漫无目的地生活着,豁出了生命维护自己,却发觉他已有了意中人,程杰难过得很。 
  程杰的难过写在脸上,海伦夹着香烟的兰花手,姿态美妙的向外一拉:“别苦着脸,我是千杯不醉的。你不妨喝点酒,不用担心要抬我回酒店,你也能喝的吧?” 
  此刻程杰的心境,也实在想喝点酒,在雪儿面前,他是从来不喝的。 
  两人对饮了一阵,海伦拿了皮包说:“我到洗手间去。”她婀娜多姿地走路,程杰不禁有点着迷。 
  他的内心很矛盾,这个女人跟他相同之处,实在多过雪儿,他跟她在一块很舒服,舒服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发觉海伦还没回来,恐怕她在洗手间醉倒,忙招女侍役过来,叫她去洗手间看看。 
  女侍役有点尴尬地说:“她根本没进洗手间,我还以为你知道她走了。” 
  “她走了?”程杰马上结了账,跑出门外找她,找了大半个钟头,人影也不见,只好回酒店去。 
  刚回到房间,见电话上留言的红灯亮着,拨电话去问谁留过什么言,接线生说:“那是录音留言,我按给你听。” 
  录音留言传来海伦的声音:“这几天我不回来,放心,到了要回三藩市的一天,我自然会和你会合,我要玩玩去,不舍得玩你嘛。” 


  程杰不知如何是好,多伦多他既不识路,也不识人,他又是个坐不定的,晚上干脆不睡觉,披了大衣在风雪中走。 
  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老是雪儿、雪儿,虽然问中也浮起海伦的倩影,两个影像在他脑海中起伏交战着,他继续走,愈走,雪儿的影像愈来愈浓,海伦的影像渐渐褪去。 
  雪始终是属于雪儿的。 
  回到酒店,他不管一切,挂个长途电话到雪儿家,那是周末,雪儿应不用上课。他不晓得谁会听电话,正思量着要是雪儿的父母听了,他应该说什么。料不到他还没想完,电话才响了两声,已经有人接听:“喂?”是雪儿的声音。程杰兴奋得无以复加:“雪儿,是我!” 
  “杰,你在哪儿?你好吗?”雪儿急不及待地问。程杰明白她的意思:“我很好,自由自在,但你不必要知道我在哪儿。” 
  “杰,等得我好心焦,我坐在电话旁边,一刻也不敢走开,连洗手间也忍到忍无可忍时才去,生怕你的电话来了我错过了。” 
  “你没上学吗?”程杰跟她只分别了五天,却好像过了整个世纪那么长。 
  “在船上过了十多天,回到香港之后,我便尽快回宿舍了,怕爸妈问得太多。但是,上课时想着你,做功课时也想着你,书根本念不进脑子里。”雪儿道。 
  “你爸爸认得出我吗?”程杰常想起在北海道扒掉她爸爸的钱包的事,老是耿耿于怀,却忘了雪儿全不知道这回事。 
  “爸爸怎会认得出你呢?他只认为你是我在船上交的朋友,还说你好,居然拿书给我看。”雪儿低了声问:“那本书怎样了?” 
  程杰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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