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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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寻将坐骑让给舒舒,自己去牵了她的坐骑,慢慢地朝那座大城进发。糊涂双侠开始怕被鬼吃,不敢去,但随即想到有三个女娃子的肉比他们还嫩,鬼要吃也一定先吃她们,于是大着胆子,远远地跟在后面,只待一有鬼出现就可转身先逃。
到得大城近前,只是城墙斑驳陆离,并有多处倾塌,吊桥已残破,横倒在护城河上。而护城河却早已干枯得连一滴水也没有了。
城门洞开着,其中半扇倒在地上,透过城门望去,城内街道冷清萧条,房屋残破不堪,竟真似一座死城一般。
田三怒见三个女孩略显畏惧,不禁豪气顿生,说道:“进城吧,真怕鬼把你们吃了吗?”说完率先打马入城。
张寻走到吊桥上,勒马回头,见三个女孩仍不敢移步,笑着安慰道:“不用怕,若真的有鬼,我们未做坏事,鬼也不会伤害我们的,再说我们千里迢迢地走了这么多路,一时三刻也回不去,是该进城休整一下了。”
杨清惠、秦小从和舒舒远远地看见田三怒已深入城中,并没有恶鬼挡道,于是壮了壮胆,跟着张寻进了城。
“糊涂双侠”战战兢兢地落在后边,惟恐鬼找上他们,可见众人入城都安然无恙,又大为后悔,争先恐后地追了上去。
七个人在城里转了一圈,没碰上一个人,没遇上一样有生命的东西,静,无边的寂静笼罩了整座城市,本来宁静象征着安逸和美丽,可这毫无生气的寂静背后,却是隐藏着巨大的恐惧,转到后来,七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寒意。
他们在一座巨大的已经坍塌的建筑旁边停了下来。田三怒纵身下马,跃上一堵围墙,发觉不够高,又几步跨上一幢保存尚好的房子的屋顶,朝四周极目而望。
观察了一阵,田三怒飘身而下,皱着眉道:“真是古怪,看来这虽非鬼城,但也是座死城。”
胡南辕大叫:“啊呀,不好!死城的意思是不是这城的东西都是死的,那我们岂不也是死的了吗?”
涂北辙道:“岂有此理,你在说话,哪有死人会说话的?死城的意思是说这城是死的,不会说话不会动。”
胡南辕道:“小弟,你又没见过鬼,怎知鬼不会说话?也许你现在已经变成鬼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
其余五人对他们纠缠不清的争执早已习以为常,并不理会。张寻道:“我也觉得奇怪,这城虽然残败,却绝不是打仗所至,好像在几十年或几百年前的某一天,城里的居民突然一齐搬走了,城墙和房屋没人管理,修缮,风吹日晒,时间一长就成这个样子了。”
舒舒一琢磨,突然高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定是有一天晚上,这里的人都在睡觉,另一个国家的士兵从天而降,把他们全部抓住,押送到自己的国家去了,所以这么大的城里才会一个人也没有。”
田三怒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真有天兵天将吗?小孩之见!”
舒舒气得直嘟嘴,可他最怕田三怒,只是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嘴上可不敢多说了。
杨清惠道:“不会,人都死光了,尸骨不可能全都消失的。”
张寻插嘴道:“那定是有一个人没死,先把死骨都埋了,然后把自己也埋了,所以才会什么都没剩下。”
田三怒又瞪了他一眼:“这城里不仅街道空空荡荡,屋内也大都空图四壁,倒似居民都在同一天搬了家,或许是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秦小丛开口到道:“不管怎样,我总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地,我们还是回去吧!”
田三怒道:“回去?怎么回去?我们进来已经三天,剩下的食物和水最多只够用一天半,若这样就想返回原路,路上不饿死也得渴死!”
张寻道:“田大哥,那我们怎么办呢?”
田三怒沉吟片刻,道:“要去宝石谷,我们无论如何得返回原路,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补充水和食物。”
杨清惠道:“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哪里去补充呢?”
田三怒道:“没有人只能说明没有食物,却不能说明没有水,他们以前既在这里筑城,
附近必有水源,我们找找看。”
众人觉得有理,提议分头去找,可杨清惠、秦小丛和舒舒三个女孩子心里发慌,最终都跟在张寻后面,气得田三怒直摇头。而糊涂双侠此时吵得口干,听说找水,也来了劲,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满城乱窜,大呼小叫。
说也奇怪,这么大一座城,他们七人出了一身汗,却未找到一滴水,城里有二十余口井,可每一口都是枯的,一条穿城而过的河道也早已干裂。
他们不死心,又沿着龟裂的护城河走了一圈,这护城河竟似无处可供水源,真不知当年挖了有何用处。
最终七人靠在一个背阴处休息,颇为沮丧。经此折腾,水未找到一滴,带来的水却喝去不少,剩下的只够一天的用量,而他们仍陷于沙漠腹地,死亡的阴影又一次逼近了。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张寻疲惫而无意识地盯着远处一个沙丘发呆,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将沙丘上的沙吹去不少。张寻眼睛一亮,叫道:“你们看,那不是一口‘坎儿井’吗!”
“坎儿井”又叫“井渠”,是西域维吾尔等族人用来灌溉的水利设施,一般从山地水源挖一暗渠,长度不一,最长可达五六十里,每隔一百余尺有一口通地面的竖井,各竖井的深度沿山坡往下逐渐减小,暗渠流水近田庄处则经明渠流出地面,以灌溉庄稼。由于风沙太大,怕竖井被流沙所埋,当地人在每口竖井上都盖上了特制的木盖,所以当风把盖上的沙子吹掉时,张寻一眼就看出来了。
众人在西域行路已久,对“坎儿井”早已见多不怪,但此刻见到“坎儿井”,却无疑如见到甘泉一般。
田三怒猛地跳起来道:“走,去看看,但愿井里有水。”
众人蜂拥而往。到得井边,胡南辕性急,伸手便要掀井盖,却被田三怒制止:“且慢,此井若是死井,又覆盖已久,只怕井底会有毒气生成,小心为好!”说着让众人退至上风处,他轻轻将井盖朝下风打开一个角,果然有一股异味冒出,闻之令人作呕,好在众人提防在先,未受伤害。
待异味消失,七人立即围住井口朝下看,却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人们平时常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事物的深邃,而这口井绝对可用得上这个词,井下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到底有些什么。
田三怒找了块小石子由井口扔下,隔了半晌,才听得“当”的一声,接着又“叮”地一下爆开,井底看来竟没有水,而是硬地。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写满了失望,田三怒长吁短叹数声,忽然道:“我就不信邪,再到附近找找,若是‘坎儿井’就一定还有竖井,地势更低点的地方或许会有水的。”
七人分头行事,奇怪的是再未找到一口竖井,田三怒呆立片刻,发了狠心似的道:“‘坎儿井’还未听说过只有一口竖井的,只怕里面有古怪,我得下去看看。”
张寻一惊,劝道:“田大哥,不行,只怕会有危险,再说这口井这么深,你也下不去。”
田三怒道:“要是有一根绳子就好了,可这城死模死样的什么都没有,又到哪里去找绳子,附近连树都没一棵,想搓条树皮绳也不行。”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秦小丛开心地道:“田大哥,你要绳子吗?我有。”说着由包袱中拿出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原来这时她走索的用具,舍不得丢掉,一直带在身边留作纪念,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田三怒又惊又喜,接过绳子,说道:“太好了,我今天牛脾气发作,若不下去看看有什么,只怕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说话间,他已在井口一块凸石上缚牢了绳子,随后顺着绳子而下,张寻与田三怒相交已久,知其决定的事情绝不受旁人的影响而改变。因此只能说声“小心了”,便任他下去了。
过了半炷香工夫,绷得紧紧的绳子猛地一抖,然后松了,显是田三怒已经着地,接着便听他在井底运气喊道:“看来这并非一口‘坎儿井’,下面很大,有如大厅一般,倒像是一间地下秘室。”
张寻心想秘室哪会造在井底,有水岂不淹了。便道:“田大哥,若是底下没什么古怪,就上来吧,还是去找水源要紧。”
可井底静静的,田三怒没有回话,张寻急道:“田大哥,出什么事了?”
又隔了片刻,田三怒才朝上喊道:“奇了,看来下面真有古怪,我发现一扇铁门,上面刻满了曲里拐弯的、像蝌蚪一般的文字,我一个也不认得。”
舒舒最是好奇,立刻来了劲,叫道:“田大哥,田大侠,你快把那扇门打开,说不定里面有许多的珍珠宝贝呢。”
舒舒没有内力,这口井也特别深,但因井底有回声,田三怒仍听得清清楚楚,回答道:“我开过了可开不动,只怕要多来几个人才行。”
舒舒忙道:“好,我马上下来,我以前听过一个夜明珠的故事,一直就想得到一颗,说不定铁门里就有呢。”
田三怒斥道:“你一个小女孩子又有几斤力气。张贤弟,还是你下来。”
张寻听说井底竟有扇铁门,也觉得应下去看看,说道:“好,我马上下来。”
他刚要去抓绳索,却见一只洁白细腻的小手已抢先一把握住,是舒舒,舒舒望着张寻,嘴巴一翘,恳求地道:“寻哥哥,就让我下去吧,井底一定很好玩的。”
张寻苦笑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就不想想下面可能会有危险的。”
舒舒嘟嘴道:“你就是不让我玩嘛,下面又没鬼,怎会有危险?田大哥不是好好的吗?”张寻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道:“好,好,就依你,不过得我先下,万一你掉下来,也可拉你一把。”
舒舒开心得蹦起来,拍手道:“寻哥哥真好,待会儿如有两颗明珠,我送你一颗。”
张寻笑道:“夜明珠我不想要,只求你不捣乱就是了。”说着抓住绳子,探身入井。正要往下滑,他又想起来道:“糊涂双侠,清妹,小丛妹妹,你们在这里守着,别下去了。”
杨清惠和秦小丛答应了一声,糊涂双侠却闭口不语。舒舒朝糊涂双侠得意地眨眨便跟着张寻滑下井去。
张寻和舒舒刚在井口消失,胡南辕即道:“小弟,既然井底那么好玩,又有珍珠宝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下去呢?”
涂北辙道:“不对啊,你才是小弟,我是大哥,所以我的力气比那个舒舒大得多,所以我应该下去帮忙。”说着“哧溜”一下滑了下去。
胡南辕急道:“岂有此理,我武功天下第一,我下去才对。张寻那个傻瓜让我守在这里,真乃大材小用。”说着也滑下井去。
于是井口一下子只剩下了杨清惠和秦小丛两人。杨清惠苦笑一声道:“碰上这一对糊涂虫,真是没办法。”
秦小丛微微一笑,道:“是啊,他们天生好动,张大哥不想他们下去捣乱都不行。”说着在井边盈盈坐下,左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腿上。
这时天色突然阴了下来。飞沙走石的,像是要下暴雨一般,杨清惠有些不安,探身井口,想叫张寻等人快上来。忽然,她瞥见秦小丛柔长柔腻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腰圆形湛蓝湛蓝的戒指。秦小丛戴着戒指她早已见过,但未加关注,此时一见,却是心中一动,觉得这戒指颇为眼熟。
秦小丛见杨清惠盯着她的戒指看,扭捏地用右手轻轻遮住,脸上微现红晕。杨清惠道:“小丛妹妹,这戒指真漂亮,是你妈妈给你的吗?”
秦小丛摇摇头,害羞地低声道:“是张大哥给我的。他说这块宝石很神奇,能保佑我走索时不掉下来。”她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已细不可闻,但她眼里,却闪烁着喜悦和幸福的光采。
杨清惠被秦小丛亮亮的目光感染,蓦地忆起这块湛蓝的腰圆形宝石是自己送给张寻的宝石中的一块,当时也曾告诉他这块宝石的神效。没想到张寻竟已转送了别人,而且是个妙龄少女,不禁心头发酸,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秦小丛不明白杨清惠为何一下子默然无语,仍喜悦地道:“说真的,这块宝石也真神奇,我戴上它后就没再从走索上摔下来过。”
杨清惠更觉酸楚,黯然地想:“我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那时我还小,寻哥只是把我当成小弟石娃娃,我又一下子送他那么多宝石,他拿一块送给别人也是不奇怪的。只是,只是他现在还会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吗?”
这时风越刮越大,天色愈加阴暗,杨清惠挂念井底的张寻,忘了心中的不快,对秦小丛道:“寻哥他们还在井底,若是下雨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