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迷情(第二部)-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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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那个铁制的水壶,里面是烧滚的水。看着他把水壶慢慢举高,瓦伦斯叫了起来:“凯莱尔,你想干什么?”
凯莱尔淡淡地说:“还能干什么?这个方法是最好的了,比起用刀挖下一块肉来好得多了。”
“会烫伤你的!而且会留下很深的伤……”
凯莱尔一下子把身上的被子掀开,拉开了上衣。本来象牙色的肌肤上,却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伤痕。“看到了吗?我身上的伤,不会比任何一个士兵少。瓦伦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惊小怪?”
“可是……”
“别啰嗦了,你愿意我带着这种烙印吗?就算你要我死,也别让我带着这种耻辱的东西去死!”
咝咝的声音响了起来,凯莱尔用力咬着下唇,并没发出声音。滚水烫在皮肤上,灼掉了那个印记,但也烫烂了皮肤。
“我……我叫人来给你包扎。”
凯莱尔摇摇头。“不用了。”
“这怎么能不用包扎?伤口会感染的。”瓦伦斯站起身,正想叫人,却被凯莱尔打断了。“对一个要死的人,伤口感染或者恶化重要吗?”
“……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凯莱尔?你为什么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
凯莱尔的眼睛又合上了。“因为……有一些事情,不得不记起来……还有一些东西,由不得自己……”
瓦伦斯截住了他的话头。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知道你需要休息,我马上就走,让你安心地睡一觉。但是,凯莱尔,我有个问题必须问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凯莱尔闭着眼睛,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瓦伦斯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
帝国迷情61
直到塔希尔端著一个银盘轻轻地走进来,凯莱尔才睁开了眼睛。虽然塔希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他走动的时候就像是一瓣莲花飘在水上,轻盈而优雅。塔希尔一直到替他把伤口包扎好,才开口说话。
“你为什麽没有告诉他,凯莱尔?”
“你希望我告诉他吗?”凯莱尔的眼神淡漠而遥远。
“不,当然不。”塔希尔在他床头坐了下来,靠在了他身边。“你伤口疼吗?”
“还好……是心里疼。”
塔希尔双手攀在了他脖子上,脸贴在凯莱尔滚烫的脸上。他的眼睛亮得出奇。“为什麽心疼?因为朱利安?”
凯莱尔往後仰了下去,却并没有推开他。“你真不怕我掐死你?塔希尔,你真懂得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你掐死我,你也活不了。”塔希尔慢慢把一个酒杯斟满了,那是一种奇妙的紫色的液体,几乎像是皇袍的颜色。他的脸上带著诱惑的微笑,可以引领著人下地狱而让人不自知。“尼罗河畔的神秘的药草配成的酒。可以让你永远不会再疼,你要不要喝?”
凯莱尔看了他一眼。“酒就在这里,我什麽时候想喝,都可以。用不著那麽著急,对吧?”
塔希尔把酒杯轻轻地搁在他的手边。“上次,我说,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跟你打赌。你看,是不是我赢了,凯莱尔?你现在总不会还以为瓦伦斯是因为怕丢脸才救你的?你难道没看到他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那麽焦急过,那时候的真情流露是再也掩饰不了的。我也从没怀疑过他会认不出你来,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他的反应。唉,我该说他是没让我失望呢,还是让我失望了?”
凯莱尔转动著那个酒杯。他竟然在微笑,如同黑夜里的花朵一瓣瓣绽放。“上一次,塔希尔,你给我讲了个很动听的故事。今天,作为回报,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讲的,发生在十五年前,而我的故事,就在不久之前。”
塔希尔看著凯莱尔脸上的笑容,凯莱尔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什麽故事?跟谁有关?”
“当然有我,有你。还有……乔维安。你爱他的,是不是?至少,你认为他全心全意爱你?你跟我联手对付瓦伦斯,这也是重要的原因,对吗?”
塔希尔犹豫著,凯莱尔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个个陷阱。他不想回答,但又不愿意在凯莱尔面前示弱。“你说得都没错。”
“好。那麽我这个故事就有讲的对象了。我长这麽大,还没有对人讲过故事,这也算是临死前一个有趣的经历吧。塔希尔,这个故事,从乔维安加冕开始。那时候,我正在安纳托利亚为平定叛乱而疲於奔命。”
“这个故事并不动人。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梦,至今,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真的发生过,或者……仅仅只是一个梦境。”
得知乔维安已经离开君士坦丁堡启程往亚努斯宫殿,凯莱尔带了卫队也赶向那里。他对於乔维安成为皇帝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但是,不管怎麽样,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必要先去见一下这位新皇帝。
看看他的动向,然後……再确定下一步该怎麽做。
他跟乔维安是在中途遇上的。因为乔维安带著的是大军,比他轻骑出发要行进缓慢得多。乔维安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才放他回自己的帐蓬休息。
凯莱尔已经准备睡了,忽然有人在帐蓬外叫他:“总督?”
“总督,乔维安那里有点不对。已经派了几拨人来这里悄悄看过,恐怕会对您不利。”
凯莱尔脸色变了,他想起了那封自己送给瓦伦斯的信。如果中途被乔维安截到了……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现在自己身处乔维安的重军之中,如果乔维安对这件事认真了,他还能活?他犹豫了一会,抓了件厚厚的粗呢斗蓬裹在身上。掀到帐蓬的帘子,向乔维安那边走去。
外面很冷,山风一吹就透骨。除了一堆堆的火的光亮,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旁边都是沙漠,海也许在很近的地方,但是在这时候,身边就是一片沙漠。
凯莱尔把斗蓬裹紧了些,走到乔维安的帐蓬前,示意卫兵进去禀告。过了一会,卫兵出来请他进去。
“大半夜了,凯莱尔,找我有事吗?”
乔维安坐在正中的座位中,金红色的座位。他穿著一件紫红色的长袍,比正式的装束要简单和便於活动,但还是十分华丽。一头金发闪闪发亮,眼睛蓝得如同爱琴海的海水。他手里正拿著一卷东西在看,见到凯莱尔来了,站起身走过来,顺手把那卷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凯莱尔隔了好一阵才说话。那卷东西已经让他的心沈到了谷底。熟悉的质地和花纹,正是他写给瓦伦斯的信。
“乔维安,我有话跟你说。”
乔维安打断了他的话。“太晚了,凯莱尔。有什麽话明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什麽情绪。
凯莱尔的心沈得更厉害。“不,这件事不能拖。”
乔维安叹了口气,他的脸色也阴沈下来。他走到桌子边,把那卷东西递给凯莱尔。“你想解释的就是这个吧?你的字迹和图章我都认得,我觉得,没什麽解释的必要。你与其在这里对我解释,不如想想怎麽对特里波利尼解释吧。”
特里波利尼是帝国的最高法官。凯莱尔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乔维安的声音更冷更低:“凯莱尔,我一向对你应该是很好的。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如果你喜欢我甚至可以跟你分享这个帝国。我不能跟瓦伦斯分享,他虽然表面上谦恭有礼,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麽。但是,我一直想我可以跟你分享……我没想到……不,不是没想到,是我真的不希望要在背後捅我刀子的人是你。”他在座位里倒了下去,疲倦地用手遮住了眼睛。“这样的皇位要来有什麽意思?曾经珍爱过的人,在微笑的背後,却带著杀人的利刃来。凯莱尔,你不是当年我带到安纳托利亚的孩子了,也不是我带著打猎和学习剑术的孩子了。你的翅膀已经长硬了,我却一直像是喝醉了,没醒过。”
他声音里的倦怠和失望让凯莱尔心里就像是冰一样。“乔维安,我只是想自保。现在的情况不明确,我来找你也是这个目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你也想知道瓦伦斯是怎麽想的。否则你不会向他写这封信。你认为我会害你吗,凯莱尔?”乔维安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注视著他的眼睛。他想说下去,但凯莱尔的眼神让他住了口。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凝视著自己,纯净的青色和蓝色,却弥漫著湿润的红,浸在一片柔和的红色的水雾里。
他没有流泪。却一直像在流泪。像是一直在流泪,却一直没有眼泪。但当你注视著这双眼睛伸出双手想接住他眼里坠出来的眼泪时,却会永远地失望。
乔维安近於痴迷地盯著他的眼睛,像是中了咒语。凯莱尔低下头去看自己,虽然斗蓬已经滑下,但里面仍然披著一件袍子,并没有什麽不妥。
忽然觉得乔维安的手触到了自己的脸,凯莱尔吃了一惊。乔维安把他的脸托起来,让他面对著自己。
帝国迷情62
“你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乔维安轻轻地说。“你下颔的曲线想让人伸手抚摸……而你的嘴唇,想让人亲吻。”
诱人的嘴唇,天生的微微噘起,诱人亲吻的嘴唇。上唇比下唇略略地厚些,嘴唇的轮廓圆润而丰满,唇峰的曲线非常对称。深红色的嘴唇,像被最甜美的葡萄酒浸过一样。乔维安的手指顺著他的嘴唇轻轻地抚摸下来,直到他的下颔上。尖而精致的下颔。
“你身上的味道……还是没变。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爬到那棵苹果树上,让我和瓦伦斯都找不到你。……你的味道,就像是苹果的味道。”
凯莱尔没有反应。一双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直直地对著乔维安看。直到乔维安侧过头想去吻他的嘴唇,才如梦初醒地用力一推,把他推开了。
“你干什麽?!我不是塔希尔!”
“你当然不是塔希尔。你是凯莱尔•;罗曼努斯•;康斯坦斯,比起我你有更正统的姓氏和身份。你的心里充满野心勃勃的欲望,像是一头藏不住的豹子,在你的心里蠢蠢欲动。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你跟瓦伦斯,克雷达,葛利诺,利奥都一样,并没有什麽区别……是我一直把你想得太好了,不,是我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梦里走不出来。”
凯莱尔望著他。他的神情非常奇怪,像是失望,又像是後悔。“你不相信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任何一个人。你完全不像你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如同希腊最盛期那样生气勃勃乐观明快的英雄塑像。你才是最有野心的人,你的眼睛的蓝是欲望的火焰最纯净的蓝色火焰,最冰冷的一种热情。你为了你自己的欲望才会不惜一切。我们?你只是害怕有任何人阻止你的雄心勃勃而已。你就像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不想巴比伦,不想马其顿,不怀念任何一块被征服过的土地,你只想要新的征服。不断的,疯狂地扩张和征服!”
乔维安笑了。“凯莱尔,你是要我说你了解我,还是说你在形容你自己的野心?”他伸出手想去拥抱凯莱尔,忽然觉得手臂上一凉,低下头去看,已经被削去了一块皮肉,鲜血立刻染红了半条手臂。凯莱尔手里握著一把染了血的匕首,他的眼睛这时呈现出一种灰绿的颜色,睁得非常大,非常空洞,又带著一点点的惶惑。
乔维安的声音,平平地响了起来。“如果我现在叫人进来,加上桌上的那封信。一是谋反,一是刺杀。两样加在一起,你说,凯莱尔,你会怎麽死?”
凯莱尔用力一掷,那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桌子里。“乔维安,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这麽卑鄙。我一直以为……你至少还是正直的。”
“卑鄙?”乔维安走到桌前,把那柄匕首拔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地毯上。“是吗?总没有指使人在乱军之中对当时的皇帝陛下投一支标枪来得卑鄙吧?”
凯莱尔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