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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陈青云毒手佛心-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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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世叔为了求解散“毒功”之方,置家难于不顾,冒生命之险,赴“鬼湖”求“金线草果”,下落不明,如有失闪,那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了,今后对蒋明珠、对良心,将如何交代?
  忽地,他想到了一桩疑案:当初,“石佛”是“妙手先生”
  与“七星故人”共同得手,却又在蒋府失窃;据蒋世叔说是从古董摊买来的,而现在事实却又证明“妙手先生”与蒋世叔交情极深,“妙手先生”曾一再要自己到开封与蒋世叔商量大事,这其中似有极大的隐情。也许,“妙手先生”能解答的,蒋世叔也能解答……
  黄明也十分关切蒋世叔的安危,再再显示几方面关系的复杂。
  于是,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先奔“鬼湖”,找出蒋尉民的下落,对事也好,对人也好,总得有个交代;至于“五方教主”
  所提的交换条件问题,必须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决定该采取什么行动,目前只有暂时抛开。
  主意既决,仿佛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远处,传来声声鸡啼。
  一觉醒来,业已红日满窗,匆匆盥洗之后,用了早点,然后离店上道登程,目的地是终南山“鬼湖”。
  过午时分,奔行了近百里之遥,眼前人烟稀少,一条黄泥大道,在烈日下使人有炙肤之感。
  徐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放眼一望,大道偏右一簇茂林,隐约露出一角红墙。心想,那里非庵即庙,何不去讨些条水润润喉。
  歇想一阵,也好赶路。
  心念之中,折身向那片茂林奔去。
  到了林缘,一看,果是一座小庙,冷清清地间无人声。
  徐文大步奔了过去,方自一脚踏入庙门,不由心头大震,几乎惊呼出声,只见一具尸体,横在门内的照壁前,血腥扑鼻,血迹尚未凝固。看来刚遇害不久,从死者的穿着打扮似是庙祝。
  是什么人忍心对这不识武功的普通人下手?
  一抬头,照壁上一个明显的梅花粉印,他登时发指起来,暗骂一声:“万恶的‘五方教徒’!”
  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掩入庙中。
  庙内,正殿前的阶沿下,站着一个锦衣独臂少年,满面阴鸷残狠之色。
  阶沿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红衣女子,斜倚庙阶,泪痕斑斑,粉腮苍白,目中尽是怨毒的光芒。
  红衣女子双手捧腹,似是强忍痛苦,凄厉地道:“你……是人吗?”
  独臂少年阴阳地道:“有人性没人性又怎样?”
  红衣女子气得浑身簌簌直抖,咬牙切齿地道:“我……我……
  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
  独臂少年冷哼一声道:“谋杀亲夫,按律要凌迟!”
  “你……你是畜生,你是狗,你不配称为人!哎哟!”
  红衣女子面上痛得起了抽搐,坐下地去。
  独臂少年嘿嘿冷笑道:“毁家杀母断臂之仇,我岂能不报……”
  红衣女子汗如雨下,咬牙厉喝道:“这是你作孽的报应。”
  “贱人,我不杀你,但要借重你请你父母出面,现在乖乖跟我走!”
  “办不到。”
  “能由得你吗?”
  “你准备把我怎样?”
  “不怎么样,孩子必须生下来。”
  “孽种,我要亲手扼死他……”
  “你办不到的。”
  “禽兽,你毁了我一生……”
  “废话少说,走!”
  身形一欺,伸手向红衣女子抓去……
  红衣女子,将要临盆,目眺欲裂,但却无力反抗。
  蓦地——
  一个冷极的声音道:“陆昀,你还没有死?”
  原来,这锦衣独臂少年,便是“聚宝会”少会主陆昀。那红衣女子,便是“卫道会”主上官宏的女儿上官紫薇。当初,上官紫薇惑于陆昀的外貌和甜言蜜语,结果奉献了处女的爱与贞操;最后,陆昀露出了真面目,他的目的是为了“石佛”,害得上官紫薇数度轻生觅死。“卫道会”自不肯甘休,由“彩衣罗刹”为首,率人挑了“聚宝会”,而陆昀本身因犯了“空道”门规,被断去一臂。
  陆昀惊悸地回身,一看,不由栗呼道:“‘地狱书生’!”
  徐文满面杀机,冷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真是幸会了!”
  陆昀面色顿呈灰白,连退了三四步,颤声道:“你意欲何为?”
  “杀你!”
  “你……敢与本教为敌?”
  “哈哈哈哈,陆昀,想不到你做了‘五方教’的爪牙,真是物以类聚了。告诉你,不止作对,有一天我会血洗‘五方教’!
  陆昀一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
  这一声暴喝,似有无穷威力,陆昀竟然提不起脚步了。
  “转过来!”
  他果然乖乖地回过身来,面如土色。
  徐文不期然地把目光转向了上官紫薇,只见她粉颈低垂,珠泪双抛。徐文的心里,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这是第一个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疯狂地追过她,然而她视之如陌路,却爱上了狼子陆昀。
  往后,事实表明彼此是血海仇家……
  这不偕的爱情,是幸?还是不幸?
  一个在初经人事时,印上心版的影子是无法磨灭的。
  现在,她大腹便便,却面对没有人性的爱人的折磨,他该同情她?还是鄙夷她?
  甚或称快?
  照她父亲与母亲对付自己的手段,他该毁了她,然而,他的脑海里没有这意念,他只感到愤懑、难堪,夹杂着无法形容的感受。
  他还爱她吗?当然决不可能。只是下意识里还剪不断那缕说不出的情丝。
  他对她,没有半句话可说。
  半晌之后,他把目光移向陆昀,寒声道:“姓陆的,你有人性没有?”
  陆昀再退了一步,张口无声。
  徐文接着道:“她腹中怀有你的骨肉,你玩弄了她,你毁了她的终生幸福,现在,你居然忍心迫害她,你这类人,没有资格活在天地之间……”
  陆昀一横心,道:“‘地狱书生’,你当初曾追求过她,而她不爱你,你想杀我以泄恨么?”
  他说这话,含有极深用意,他想以这口实,改变徐文的心意。他知道徐文的狂傲,徐文必不肯背这口实。但,他错了。
  徐文冷冷一笑道:“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死定了!”
  陆昀片言不发,电闪弹身向屋面射去。看身法,他的身手比以前强了许多,但,在此刻徐文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一回事。
  “回来!”
  闷哼声中,陆昀倒栽落回原地。徐文仍在原地瞪着他,像是根本不曾动过。
  陆昀亡魂尽冒,双脚几乎站立不稳。
  上官紫薇该挣起身来,晃了两晃,又坐了回去,粉腮惨白如金纸。
  徐文厉喝一声道:“姓陆的,可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陆昀惊怖至极地踉跄退了两步,语不成声地道:“‘地狱书生’,本人……是奉教主之命行事,教主马上到临,你……逃不了的!”
  徐文不屑地道:“住口,你们教主来了正好,我还愁找不到他呢!”
  上官紫薇突地栗呼道:“别杀他!”
  徐文一转头,道:“他不该死吗?”
  上官紫薇垂下了头,她不敢接触徐文的目光。
  陆昀见机,凄然接口道:“妹妹,我错了,念在你腹中的孩子……”
  上官紫薇方才的一声呼喊,是人生本能上的反应,因为她腹中怀有陆昀的孩子。但那只是刹那的下意识的冲动,她恨极了他,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这恨,是由爱转变的,比任何恨都来得强烈。她明白,如果不是徐文不速而至,她已落在他的掌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呸!狗!”
  她凄厉地吼出了声。
  徐文一转头,大喝一声。
  “纳命!”
  “哇!”
  掌影划处,惨嗥立起,陆昀栽了下去,抽搐了两下,寂然了。
  “嘤!”
  上官紫薇哭出声来,接着,是一声接一声地凄哼。
  徐文待举步离开,但一种出于本性的力量,使他不期然地止步回身,皱眉道:“上官姑娘,怎样?”
  上官紫薇声音微弱地道:“徐少侠……你……请便吧!”
  徐文的处境十分尴尬,他对她实在没有任何的话,恩、怨、情、仇,什么也不是,又什么也有一点。
  蓦地——
  上官紫薇额声道:“徐少侠,请你到我身边来!”
  徐文惑然道:“干什么?”
  “我……有句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徐文心中一动,道:“请讲!”
  “不!请你靠近我,还有别的……”
  徐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请靠近些!”
  “姑娘什么意思?”
  “可否助我起身?”
  “这……”
  上官紫薇伸出了手,眸中散泛着一种异样,但栗人的光影。徐文满腹狐疑,不知对方有什么图谋,但仗着一身功力,仍然靠前一步,伸右手去拉她的左手。上官紫薇突地闪电般以右手去抓徐文的左手。
  这动作太突然也太意外,竟被她抓个正着。
  徐文一抖脱,上官紫蔽薇倒阶沿之上。
  “姑娘,这算什么意思?”
  上官紫薇不答,双目紧闭,久久,突地睁眼道:“我为什么不死?”
  徐文一愕,道:“在下无意杀你。”
  “你……你不是练的‘无影推心手’吗?”
  “不错。”
  “那我……为什么不被毒死?”
  徐文恍然而悟,她是要寻死,想籍“毒手”解脱。当下淡淡地道:“在下的‘毒手’控制由心!”
  “啊!”
  上官紫薇绝望他叫了一声,枯涩的眸中又涌出了泪水。
  这情景,使徐文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他觉得她可怜,值得同情。突地,他惊叫一声,连退两步,他发觉上官薇该坐过的地方,儒湿了一大片,是血。
  当他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时,不禁俊面绯红,手足无措。
  上官紫薇要生产了。
  他从来没有经过这种场面,仅是凭听闻与臆测,判断那是临盆的预兆。走,他不忍;留,该是何等尴尬的场面。何况,对这类事他一无所知。
  “请你……成全我……”
  声音凄厉、悲惨,令人鼻酸。
  罪魁祸首的陆昀,死了,陈尸当场,而他所造的孽,结了果,也在当场。
  被牺牲的,是上官紫薇。虽说咎由自取,但值得同情。
  徐文含混地道:“什么?成全……”
  “是的,请助我解脱,来生报此鸿恩!”
  “我……在下……办不到……”
  “求你,徐少侠……”
  徐文额上渗出了汗珠,四肢发麻,脑内嗡嗡作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刻——
  香风触鼻,一个美绝人寰的少妇幽然出现。她身后随着四名青衣少女,分别待着云拂、如意、剑、笏。
  徐文暗吃一惊,斜退八尺,与美艳少妇照了面。
  她,正是“云中仙子”,也就是上官宏的妻子。
  徐文想起楼台被困的那一幕,登时杀机上了脸。
  “云中仙子”轻轻扫了徐文一眼,扑向上官紫薇,激动万状地道:“孩子,娘找你将半个月了!”
  上官紫薇凄唤一声:“妈!”人便晕厥了过去。“云中仙子”把她抱在怀中,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徐文不由呆了。她是她的母亲么?两人的年龄相差至多五六岁,然而这种骨肉至亲的流露,设非母女,决不可能。
  如果此刻,他要对“云中仙子”下手,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五方教主”所提的条件,倏升脑海——以上官宏夫妇的人头作为交换。
  母亲!爱人!他该毫不考虑地下手,然而,他下不了手,因为他有人性。
  上官紫薇悠悠醒转,嘶声道:“妈,为什么不让我死?”
  “孩子,别说傻话,你是妈的命根子……”
  “可是……女儿不配你疼啊!”
  “孩子,你还小,不知江湖险恶,妈原谅你。”
  “不!妈……女儿但求一死!”
  “不许这样说,是他……”
  锐利的目光,扫向徐文。
  “妈!他救了女儿!”
  “徐文?”
  “是的!”
  “啊!这……”目光扫向陆昀的尸体。
  “妈!”
  上官紫薇号啕痛哭起来,声如杜鹃啼血,巫峡猿哀。
  “云中仙子”秀眉蹙成了一条线,向四青衣女一挥手,道:“寻个干净所在,安置小姐!”
  “是!”
  四女恭应一声,向殿后行去。另两人过来扶起上官紫薇。
  上官紫薇纤手微抬,道:“妈,别难为他!”
  “妈知道。”
  上官紫薇被两青衣少女扶持着入殿而去。
  徐文心想,“云中仙子”在囚禁自己之后离山,致使“五方教”几乎乘隙得逞,可能是为了上官紫薇。
  “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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