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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笑解金刀-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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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锦与琴姑娘心里一惊,即见云飘飘一脸笑容,同着一个面相清癯的黄衣老人已走了进来。
  见面一笑,云飘飘极是从容的向二人点头道:“对不起,多有打拢,我们马上就走。”
  黄衣老人咳了一声,伸手端起灯盏,走向公子锦床前,向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一刻,又伸出手摸了摸对方下巴,以手指在公子锦前额处比了一下,点点头,退回一步,把灯交给覃婆说:“行了。”
  覃婆立刻吹熄了灯。
  云飘飘说:“行了?”
  “嗯!”黄衣老人点头说:“行了,”转过身子看向另一张床上的宝琴姑娘说:
  “姑娘好?”
  琴姑娘寒声道:“我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哈哈一笑,老头子说:“昨天夜里,在窗户外面,我见过你,当时姑娘独身在屋,自然不便打搅,男女有别嘛。”
  云飘飘说:“走吧。”转向覃婆道:“这两个人你看好了……不要难为她们。”
  覃婆咧嘴哑声笑道:“总座放心,错不了。”
  云飘飘点点头,才同着黄衣老人、霍啸风转身离开。
  送他们走了以后,覃婆怪笑一声,打量着公子锦道:“刚才那个老头儿就是人皮项三,他已‘采’了你的‘盘子’,一个时辰以后,就能制好面具……经过总令主易容打扮之后,小伙子,就连你自己也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
  天终于亮了。
  对于公子锦、宝琴姑娘二人来说,这是他们生平所经历过最长也最难熬的一夜。由于二人均为云飘飘特殊的手法点了穴道,虽然能开口说话,却动弹不得,更碍于内功的运行,只能像一尊菩萨样地呆呆坐着,就这样他们度过了漫漫长夜。
  琴姑娘长长吁了口气,说:“天亮了,好难熬的一夜……”
  公子锦道:“我听见了鸡叫的声音,猜测着大概是天亮了。”
  琴姑娘眨动了一下眼睛,说:“这证明你的功力已大有精进,我就没有听见。我是用先天易理,透过心脏跳动强弱次数推算出来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刻应该是交‘卯’时刻了,再过一会,那个老婆婆应该来送饭了。”
  公子锦情知这位师姐追随师父紫薇先生最久,在某些方面已尽得师传,心里着实钦佩。
  琴姑娘轻叹一声道:“看来人皮项三已制好了面具,云飘飘摇身一变,变成了你,将会去面见师父。”
  公子锦接道:“由于他已取得了三太子给我的信物及密札,师父万难觉察……唉……
  师姐,你可知我此刻的心境?我真想死……”
  “死有什么用?”琴姑娘嗔道:“没有出息的东西。”
  公子锦一时赧然。
  “我看情形还不至于糟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公子锦眼巴巴地向对方看着。
  琴姑娘屏息听了一刻,确定没人在侧,才缓缓道:“这几年我随在师父身边,多少也学了些他老人家不为外人所知的学问,因而也通一点易理。你知道吧,在你我被伤时,照理说应该当时就死,当死不死,这就有了‘变’动的意思……”
  公子锦注视着她,静听下文。
  琴姑娘说:“易就是变,这一变可就有了生机,昨夜,云飘飘等人走了以后,我心脉起伏,右手左腿,时有酸麻,这便触发我运用心术阴阳暗暗计算起了一卦,‘酸’为阴‘麻’为阳,得四阴二阳,阴上阳下,这是一个‘临’卦,也是一个消息卦。若是将上下分开来看,上卦是‘坤’,是顺从,下卦是‘兑’是喜悦,这意思是要我们以愉快的心情去顺从听命,不可抗衡,必有佳音,这是一个好卦。”
  公子锦“哦”了一声,对于这位师姐临危处事,宁静以待的态度,极是钦佩。
  琴姑娘轻轻吁了口气说:“这个‘临’卦其实又是强阴少阳之卦,说明成事在阴,试想这牢房之中,只是你我二人,阴阳各居其一,谈不上谁盛谁衰,这便让我联想到了这个姓覃的婆婆,莫非她竟有叛逆云飘飘之心?而至最后能助我们逃脱险境?”
  公子锦正要说话,忽然顿住道:“有人来了。”
  随即上方地面传来栅门开启之声,即有些许天光透过迂回地道渲泻进来。
  手里提着个蓝子,覃婆送饭来了。
  “天亮了,该醒醒了。”
  覃婆放下手上的篮子,把带来吃食摊放在桌上,花卷、包子、豆腐脑、油条、清粥小菜一应俱全。
  “人是铁,饭是钢,来来来,吃点东西。”
  老婆婆盛了一碗粥,向着床上的琴姑娘反问道:“怎么还施性子,不吃?”
  “不!”琴姑娘说:“我吃。”
  覃婆笑道:“对啦,想通了,好,我先喂你吃。”
  端着碗来到床前。覃婆打量着对方道:“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快三十了吧。”
  琴姑娘说:“你说多大就多大。”
  婆子怪笑两声:“连婆家都没有,这年纪就死了,可是怪可惜的。”
  琴姑娘说:“我死不了,你放心。”
  老婆婆呆了一呆:“死不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出去?”
  琴姑娘眼睛瞪着她哼了一声道:“那可也难说,人不该死五行有救,婆婆你说可是?”
  覃婆哑声笑说:“好,这话有道理,那就等着看你们的命吧,来,先吃炮了肚子再说。”
  随即端起碗,大口喂对方吃喝起来。
  公子锦在一旁默默打量着这个婆子,越觉其貌相狰狞,再衬着她沙哑的嗓音,实在是令人讨厌的一个俗物,却是琴师姐先时的话,使得她不由对她留意了几分仔细。
  覃婆一面喂琴姑娘吃东西,一面说:“这两天外面风声紧,正道、邪道,就连信佛的和尚也闲不住,都出来了,真是好戏连台,可热闹极了,我老婆子要不是奉命守着你们,恨不能也溜出去看看热闹,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呀。”
  公子锦见她心直口快,不觉留意聆听。
  覃婆嘿嘿笑说:“横竖你二人都已是要死的人了,我就说给你们听听,也不要紧,这两天朝廷来了那一帮鹰爪吃了败仗,全部完蛋了,临江寺的围解了。”
  公子锦心里一喜,道:“真的?”
  婆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我就知道你小子爱听,你知道吧,朝廷来的那十三飞鹰差不多无一漏网,全完蛋了。”
  “飞天鹞子唐飞羽呢?”
  昨日水上相见,幸而燕子姑娘的即时出现,诱开了唐飞羽,公子锦乃得从容迟离,这件事他一直惦念着,不觉脱口而问。
  “姓唐的彻底完了。”覃婆看着他说:“你小子走了以后,燕子姑娘把他诱到了河边上,在那里好好收拾了他一顿……”。
  “啊——”公子锦简直惊呆了:“婆婆你……怎么知道……你是……”
  覃婆哼了一声道:“给我闭嘴,不许多问,只听着。”说完,放下碗,拿了个包子塞在公子锦嘴里,这一下公子锦想说话也不行了。
  琴姑娘以目示意,要他不要出声,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覃婆哑着嗓子说:“我老婆子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么一说你们就明白了,眼下大势是邪不侵正,一片大好,十三飞鹰这一完蛋,清军一退,临江寺的围就解了,咱们铁马神木门别看人多势众,这一次可也保不住要吃大亏,不信等瞧吧。”
  说完又拿个包子塞进公子锦嘴里,说:“吃包子,吃饱了等着好戏,哼哼……云飘飘聪明一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此一招,他的跟头可就栽大了。”
  这番自话自说,直把公子锦与琴姑娘听得莫名其妙,如坠五里雾中。
  老婆婆随即把二人吃剩的东西收拾好了。
  便在这时,地道里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覃婆哑声笑道:“有人来啦——”竖耳倾听了一会,站起来道:“总令主亲自来了!”
  二人听说云飘飘来了不由一惊,即闻得霍啸风的声音在外招呼道:“覃婆开门!”
  覃婆婆应了一声,慌不迭打开牢门,来者二人已步入。
  公子锦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惊得目瞪口呆,简直傻住了——那走在前面的人,竟是自己——“公子锦”。
  从头到脚,惟妙惟肖,哪里是什么云飘飘?简直就是“公子锦”本人重现,即使是一对双胞胎,也不会这般相像。然而,各人俱知,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云飘飘,经过一番神奇不可思议的“易容”之后的云飘飘化身……
  “这……这……太妙了……哦……太妙了……”
  说话的覃婆,直似看花了眼,只管来回地向着这一真一假两个公子锦频频打量,跟里啧啧称奇。
  云飘飘一径来到公子锦面前:“儒衫”飘飘,背插“长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神采风流。
  公子锦注意到了,那一口插系对方背上的长剑,正是自己得自徐铁手上的“碧海秋波”。心里一阵气馁,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小伙子,你看我扮得还像么?”
  这一开口说话,竟然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公子锦乍然一惊,闭着眼睛又睁开了。
  “你觉得奇怪,不可思议?”云飘飘朗笑一声,极其自负道:“宇宙万物,刹那变迁,天下原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假’作真时,‘真’亦假,哈哈……这道理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只见他目射精光,铿锵道;“我此刻即去面见长风老儿,回头再来看你们俩,得到宝物后,还要见一见你们的三太子,共商大事,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所谓正道人物,又能把我如何。”
  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霍啸风紧随其后,步出地道,一直送他离开别墅,才自转回,向牢房步入。
  却是,一件使他万万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霍啸风一脚踏入牢房,既觉出不对——坐在床上的公子锦与琴姑娘不见了。
  这个突然的发现,使得他为之一惊,却是不容他作反应,一股尖锐冷风蓦地由侧面袭出,霍啸风只觉着身上一阵寒冷,随即呆若木鸡地挺立当场,动弹不得。
  眼前人影闪动,覃婆已当面站立。
  “霍啸风,你认栽了吧。”
  老婆子怪笑一声道:“两个小辈,你们出来吧。”
  随即,人影飘动,公子锦、琴姑娘双双自暗中闪身出现,一左一右已把霍啸风紧紧拿住。
  老婆子哑声笑道:“用不着……他已为我独门手法——剪金风隔空点了穴道,苍天之下,能解开这个手法的人怕是不多……来……让他到床上躺着。”
  公子锦应了声是,随即动手把形同活僵尸样的霍啸风抱起,置向床上,后者全身战栗,脸上青筋暴跳,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直直地向覃婆看着。
  似乎是做梦也设想到的事……一向温顺听令的这个老婆婆,怎么忽然会心生谋反,忽然向自己施出了毒手?再者,这个老婆子何以会忽然有此惊人身手?简直匪夷所思……
  何止是霍啸风心存惊异,公子锦与琴姑娘比他更为惊讶。
  事发突然。
  真实的情况是,霍啸风才送云飘飘步出地道的一霎,覃婆即施展独步解穴手法,分别为二人解开了穴道,紧接着霍啸风就回来了,形势之快,变生仓促,令人无暇多想。
  “多谢前辈救命大恩……”打量着面前这个丑陋的老婆婆,公子锦深深一揖。
  “你老人家是……”琴姑娘向前一步,不胜迷惘的向她望着:“萍水相逢,为什么你要救我们?”
  “喀……喀……”覃老婆婆似咳又笑地一连发着怪声:“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小琴子,当年我看着你长大的,还有你那……”
  一面说时,老婆子转过脸来,一大一小两只眼睛盯着公子锦:“小子,你也不认识我了?”
  说着说着,她沙哑的声音变了,驼着的背也慢慢直了起来,两个人一时都看直了眼。
  “这叫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老婆婆说:“不要以为这个天底下就他一个人能,我也能。”
  说时,她驼着的腰已完全挺立,声音更清脆可人。随着右手揭处,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同着一簇花白头发,一并脱落,现出了她玉润丰洁的本来面貌。
  冷玉仙子丁云裳。
  丁仙子!
  公子锦、琴姑娘发出了一声欢呼。随即一拥而上,三个人紧紧抱在了一团,直转得天昏地暗……
  云飘飘所乘坐的快船:“午时”正来到了太湖南侧之滨的“七丘”小岛。
  顾名思义,这小岛是由七处山丘所组成——很小的一个小岛,不过只有几户水上人家。
  白浪起伏,小舟颠簸。几只水鸟来去河洲,倒也有几分诗情画意。
  云飘飘——不……现在应该叫他是“公子锦”了。
  儒衫飘飘,神采风流,站立在船头,测览着一湖秋色,他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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