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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笑解金刀-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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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这个本事,是四先生。”覃子豪道:“他老人家一直都在暗中护送着你……
  兄弟——你也许还不知道,铁马门的人盯上你了。”
  公子锦越加汗颜地叹了声道:“我怎么不知道?都怪我太过无能——”
  “这不怪你——”覃子豪说:“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你一个人就算三头六臂,也是防不胜防。方才在船上,要不是四先生施了巧计,引开了对方注意,下船时,又现身为饵,甩开了对方主要魔头,可是险哪。”
  “兄台的意思……什么……魔头?”
  “你为人忠厚、正直,还不尽知此行之风险——”覃子豪道:“方才情形,我虽不曾亲见,可是四先生说起,真正吓人,原来铁马门的两位令主俱已出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
  微微一笑,覃子豪俯身而前,小声道:“这事全仗四先生暗中打点,我们的人全出动了,听四先生说,险极了,我们的人还装扮了你的外貌,四先生亲自出马,真险,侥幸成功,嘿——想不到神眼木三那一双神眼居然也有看错了的时候,你可知道,铁马门在江都的‘七大金刚’全出动了,却是扑了个空。”
  公子锦瞠目以对,想起了方才与小鹤在驿道上遇见的那七匹快马,原来就是铁马门在江都鼎鼎大名的七大金刚,看来全仗麻四先生暗中帮忙,现身为饵,把对方主要魔头“神眼木三”诱开,要不然,可真是不堪设想。
  虽然事已过去,想起来还不禁心里忐忑,同时也就感觉到自己的势单力孤,前途万般风险。
  覃子豪见状笑道:“你不用担心,敌人虽然来了不少,我们可也不含糊,何况四先生既已亲自出来,听说另外还有高人助阵,你只按着原定计划行事,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公子锦点点头,问说:“四先生人在哪里?可否一见?有很多事,还想当面向他请教。”
  “他走了。”覃子豪说:“你若早来一步就见着了,现在人走了。”
  公子锦怅怅地道:“他老人家住在哪里?”
  “这个……”覃子豪微微笑道:“他老人家关照了,叫你不必去寻他,如有事情,他自会寻你……”
  说时由身上取出了一个绸子小包,交给他说:“这是四先生要我交给你的,里面有一封信,嘱你见字行事,时间、地点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另外有一百两银子,是给你的,其实我这里早就给你准备下了。”
  一面说,他由折着的袖管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银票,交到公子锦手里——
  “外面走的人,手头不能小器,这个你留着,不够随时来支。”
  公子锦打开一看,是五百两的一张即期银票,就说:“太多了,你收回去吧,我现在不缺银子。”
  覃子豪推过去说:“收下吧,你以后就知道了,花费很大的,而且,你不必节省,有时候充充阔气也是必需的,哈哈……”
  又说:“在扬州,我们的实力不小,钱有的是,我在这里,又是管账的,自己兄弟还能不多照顾几文?”
  说着哈哈一笑,站起来抱拳道:“你就慢慢吃吧,我去嘱咐一声,这里不会有外人进来,我走了。”
  这个覃子豪,公子锦以前虽没见过,却知道他和自己一样,谊属同门,同是延平郡王大力所收揽的江湖义士,包括方才所提起的那个麻四先生,同属延平郡王所特别成立的一个反清复明秘密组织,这个组织的力量,却也不可忽视,似已日渐强大,虽不足以动摇清朝已固江山,而侧面的煽风点火,却也令当势者头痛不已。
  打开了锦囊,果有书信一封。
  那是一封属于极隐秘的密札,厚厚的桑皮纸信封,骑缝处都涂着火漆胶泥。
  收件人:公子锦。
  发件人:天南堡。
  是了,这“天南堡”便是策使公子锦等一行义行的那个反清复明的秘密组织了。
  肯定的,这密札应属“天南堡”的极密件之一,设非是收件者当事人之外,任何人不得私自拆阅,以麻四先生在天南堡地位之尊,亦只是负责转手而已。
  俟到公子锦小心谨慎地拆阅密札之后,不由为之一惊——他原以为时间大可从容,岂不知上面的指令时日竟然迫在眉睫,这使他再也不能耽搁,随即起身离开。
  所谓“绿杨城郭,十里珠帘”,应是名不虚传,公子锦身历其境,总算见识了。
  这一带,俗称“十里小运河”区,入夜之后,万灯高悬,千船云集,繁华得紧。
  公子锦一袭轻装,身着太湖绸藕色长衣,腰系丝绦玉佩,足登福字履,手里一把描金折扇,摇起来婆娑有姿,习习生风,人本来生得俊俏,这一装扮,十足的风流惆傥,像是个出身豪门、走马章台的公子哥儿。
  在“醉八仙”吃的晚饭,菜肴有松江之鲈,阳澄之蟹,呼伎小云小仙二女作陪,喝了几觥酒,耳边上尽是江南评弹、扬州小调。有钱大爷们的征歌逐舞,呼卢喝雉,在五光十色的迷离灯光衬托里,诚然令人不胜消受,公子锦又见识了一回。
  却是今夕何夕,他总算心里有数,并不糊涂。
  大船“八音画肪”就泊在前面湖心,这里“十里小运河”,河不叫河,分别划地称奇,巧立名目,各以“池”“湖”自称。眼前这一片地方叫“仙女湖”——顾名思义,那就是这里的女人,美如天仙,不用说,湖心的“八音”画舫,便是“仙女”所在之处了。天上星皎月明,却不如眼前灯光灿烂。
  像其他,风流豪客一样,公子锦酒足饭饱之后,竟然也思往湖心的美人窟走走。
  迎着阵阵凉爽湖风,公子锦一扇在手,翩翩风采地来到了“八音画舫”。
  进门之先,便已听见了那阵阵丝竹管弦声,银牙打板,小红低唱,间以七彩灯光,粉帐流苏,姐儿们送往迎来,眼波流醉,真正让人销魂蚀骨,所谓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应该便是指的如此。
  公子锦虽然缺少那种一掷千金的出手气势,更没有时下一般纨绔子弟的气质,却也仪表堂堂,大方举止,令人不敢轻视。
  这里盐市,一日暴发,南来北往的陌生主儿多的是,是以他的出现,并不曾引起特别的注意。只是在二度“茶围”之后,仍然盘桓不去,便非一般的寻常客人了,这样情况通常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客人已有相好的姑娘,等着她的出现赴约。另一种情况便是有意寻欢而不得其门而入,这时候便须善解客意的皮条客出现,上前刺探搭讪一番。
  是以,就在公子锦三度打发赏金,欲离不去的当儿,一个长颈拱肩,面生肉瘤的细眉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相公您别走——可有您的老相好啊?”
  “我要见燕子姑娘。”公子锦开门见山地说:“可是她好像不在这里……要是这样,我就走了。”
  这个人听到这里“哦——”了一声,随即眯着眼睛笑了:“在在在……有有有,您老可是姓李?”
  公子锦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我是姓李。”
  细眉男人立时笑态毕露地道:“是从南京来打点贡绸的李大相公?”
  公子锦半笑不笑地也承认了。
  化名李方,专营贡绸生意的商人身份,正是他此行早已安排既定的化身——这件事还是在他拆读麻四先生留交的密札指示之后,才得以知道,万万没有想到,在此风月场合,居然已有了风闻。
  “啊呀——您老可是贵客呀,为什么早不说呀。”这个穿着考究,其实猥琐的男人,立时巴结地说:“燕姑娘三天以前就在盼着您啦,这两天她身子不大舒但,没出来应酬,可是敬候着您啦。”
  公子锦心里微微一动,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是——”
  “小人姓杨。”这个人弯腰拱背赔笑道:“是这里八音舫的管事,这里水旱码头,七十二处游玩地方,小人都有照应,李大爷随时关照。”
  这话倒也实在。
  在此,“十里小运河”提起“杨脖子”这个人,大概无人不知,若问此人干的是什么,可就有些令人羞以启齿了,那便是此人赖以为生所操持的,是见不得人,最为下贱的女人皮肉生涯,过去的人品,不消多说,这两年买卖女人发了财,所谓的“有钱王八大三辈儿”,“杨脖子”三字,在此地面俨然也是一号人物了,真正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公子锦眼里,当然瞧不起这号小人,甚至极其鄙夷。无如眼前这一台戏,还是非他不可。
  “原来你就是杨管事,我听说过你——”公子锦说:“我此来全为燕子姑娘,她既然告病在家,我就明天再来吧。”
  杨管家笑说:“燕姑娘早关照了,别人一概不见,李大爷来她是一定要拜见的,这样吧,您在这里先坐坐,找几位姑娘先陪着,小人这就去把她给接来,燕姑娘一听说您来了,她马上就飞过来了……”
  说着就要转身告退,公子锦摇头说:“不用了,你这里的姑娘我都不喜欢,我就跟着你一块去吧。”
  “那可是委屈您啦。”杨管事咧嘴笑道:“好吧,小人这就招呼船去,马上就走。”
  很快地,他就准备了一艘花船。
  二人登船坐定,由一个花俏的船姑娘操桨,沿着河边,不一会就划出了这片灯光璀璨所在,直到河面上灯光稀落,再不见先时的繁华景象,岸边上更是一片黝黑,想是早已离开了所谓的“十里小运河”区域。
  杨管事一只手扬着灯笼,频频向岸边打量道:“快到了吧!怎么还没到?”
  摇船的婆姨说:“过了前面七棵柳树就到了,这条水路我最熟,杨老爷不用担心,每天都是我接送她来的,不会错的。”
  杨管事这才笑嘻嘻地向公子锦说道:“就快到了,她家我去过一回,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这孩子很孝顺的,挣的钱都交给她母亲。”
  公子锦点点头,没有吭声。
  老实说,对于这位燕子姑娘,他是压根儿一点也不清楚,只是遵照密札上指示的行事,也不知道何以指示他来此见一位风尘姑娘,心里不免好奇。
  “李大爷您真是好眼力啊!”杨管事说:“要说到姿色人品,这里再也没有第二个能比得上她,而且——您当然已经早知道了……”
  “知道什么?”
  公子锦见他笑得暧昧,倒有些被他弄糊涂了。
  “燕子她……”姓杨的把头附近了,压低了嗓子道:“她还是个清倌儿,从来是卖艺不卖身,还没正式接过客人……”
  公子锦见他那样暧昧的表情,同时眉飞色舞地频频向自己打量,真恨不能一拳照他脸上打过去。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再想想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身份,原就是一个“寻芳”的客人,又何怪对方有此表情?
  当下怪不自然地笑了笑:“这就难得了。”
  “给李大爷您说句实话。”杨管事道:“大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啊——燕子姑娘来八音画舫总有年把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在家里见客,要不是她事先关照,小人不敢把大爷您带到她家去呢。您是没见过,这位姑娘的脾气可大了。”
  说话的当儿,已过了七棵柳树的河滨,地名“七柳屯”,小船摇晃着徐徐向岸边靠过去。
  杨管事“啊”了一声,忙拿起了灯笼,一面向岸上照着,仿佛是看见岸边上站着个人。
  “哦——”杨管事笑着说:“大姑娘等着我们哩。”
  摇船的婆姨说:“不会吧,她不知道呀——再说她母亲还生着病!”
  杨管事一怔道:“你看,我竟然忘了,对了,她跟我说过,说这两天她母亲的偏头疼病犯了,夜里都不能睡觉……”
  四周围一片黝黑,也就有小船上的两盏纸灯和杨管事手上的灯笼所散微弱光芒,在水面上摇散着片片鳞光,附近河面上偶尔传过几声鱼儿泼刺的水响,更加添了几许夜的阴森与神秘。
  小船泊岸,杨管事首先跳上岸边,回头张罗着,待将要接引公子锦上岸,就在这当儿,猛可里一条人影直袭过来。
  好快的势子。
  此时此刻,谁又会料到有此一着?
  那人想是匿身在岸边的大树之后,蓦地现身而出,其势绝快,加以彼此距离极是接近,令人防不胜防。
  黑暗里,仿佛只看见这人手里所持有的兵刃,寒光闪了一闪,便听见杨管事“哎呀!”一声倒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之间,船上的公子锦也已有了反应——这人其实早已度好了势子,即在其剑伤杨管事的同时,左手振腕,打出了暗器“丧门钉”,一缕尖风,直向公子锦正面袭来。
  公子锦一惊之下,反应极快,掌中折扇轻轻一拨,当地一响,已把暗器丧门钉磕飞水里,同时间身形轻纵,已闪身岸上。
  那人挟其余威,长剑快速了转:“呼!”地划出了一圈寒光,反向公子锦头上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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