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人生-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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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其中一个保镖犹豫了一会儿站出来说,“小少爷丢之前和释与少爷在一块,会不会是释与少爷……”
张释与?沈务回忆了一下这个一年见不到三次面的儿子,发现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了,“你是说,我儿子绑架了我自己儿子?”
几个保镖哆哆嗦嗦跪下来,那个胆大的唯唯诺诺又说:“小少爷是和释与少爷一起失踪的,不是没有可能啊……”话还没说完,沈务就抓着手边的文件砸了下去,
“一群废物!滚下去自己领家法!”
那几人连滚带爬地道了谢滚出去。沈务烦躁地捏了捏眉毛,又听见大儿子在耳边啜泣:“父亲,弟弟才十岁,你一定要、一定要救救他。”沈务心里更不痛快,道了声知道了,就把沈湛撵出了书房。
门外的管家见书房只剩沈务还在,这才带着手上一沓资料走了进去,“先生。”
“查到了?”
“是,小少爷现在在北郊,不过具体位置还在找,另外绑匪来了短信。”管家把手机递给沈务,沈务看了一眼,信息很短,只有短短几行,“想要你宝贝儿子活命,交出沈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笑了,“看来,这还是沈家的家务事。”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查到短信号码了么?”
“没有,对方是用基站发的,当时在宴会厅的宾客都收到了。”管家很是担忧,“先生,小少爷现在在他们手上,万一……”
“想要沈氏股份的,有能力要沈氏股份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老爷子说得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沈务感慨了一句,吩咐管家:“小少爷的位置继续查,查到后立马向我汇报,另外帮我跟几位叔伯说一句,就说好久不见,我这个做晚辈的想他们了,这几天去看看他们几位老人家。”
“是。”
……
过了好几天,沈务还是没什么动静。绑匪这边却明显躁动起来,这边张释与和沈清的日子也就越来越不好过,头两天还一日三餐按时送饭,到这几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那几个绑匪也不时时守在屋里了,张释与经常听到门外的大声争吵。于是他暗暗骂娘,沈务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该不会连自己亲儿子也不管吧。看看沈清,又自我安慰,不会的,沈清这个众星拱月的小少爷还在这呢,就算沈务心里只想着沈清这个宝贝儿子,捎带手把自己顺出去总行吧?
沈清的情绪也越来越差,张释与还得不时安慰沈清,给他加油打气。不然这个沈小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更没活路了。
又过了一天,张释与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求人不如靠自己,就仔细观察绑匪的作息规律和外出时间,看看能不能找着机会逃出去。
这机会还真来了。
张释与和沈清被关押的房子没有窗,听不到外界声音,也感受不到阳关。这个房子唯一的光线就是房顶的那一盏日光灯,对他们来说,关灯就是夜晚,开灯就是白天。
但是这一天却不同寻常。因为这天的白天格外长,旁边的沈清早就支撑不住靠着张释与的背睡过去了,屋顶的灯还是开的,看守张释与他们的人数也增加到了八个。于是张释与估计,应该是沈务的人到了。
“嘿,嘿!”张释与晃着背摇醒沈清,见沈清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张释与悄悄在他耳边说:“别睡了,你爸来救你了!”
沈清原本半眯着的眼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真的,估计现在他们就在外面,你看这些人慌张的样子。”张释与想想,又说:“不过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一来你爸不好动手,二来我担心绑匪可能恼羞成怒撕票。”
那怎么办?沈清用眼神询问。
“待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找着机会。”
突然绑匪骚动起来,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全都一窝蜂涌了出去,剩下一个看看张释与他们,不敢走开,可也在门外伸着脖子张望。
张释与见状,装睡躺倒沈清后面,用牙悄悄咬沈清背后系着的绳结,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偷偷干这事,现在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他动作不敢太大,小心翼翼的又撕又咬。腮帮子和牙根都疼得厉害,张释与眼泪都酸出来了,一边流眼泪一边把这绳子当成沈务,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屋外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连门口张望的那个都冲出去了。张释与也顾不上许多,用力撕扯绳子,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这绳子还真就让他给扯断了,沈清被绑久了,全身酸痛,松了绑就又是抬腿又是扭腰的。张释与翻个白眼,“小少爷,抓紧时间,你看看他们这有没有刀。”
沈清也不再嘚瑟,找到了一个刮胡刀片,把张释与身上的绳子割开。
俩人偷偷溜出来之后才发现屋外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凌晨几点了。看周围应该是农村,旁边是一大片玉米地,原来关他们的房子是一个独立的粮仓。前面不远处有亮光,看来两方人马还在谈判,天黑,看不清哪边是沈家人,也不知道啊沈务亲自来了没有。
“哥……现在该怎么办?”
哥?张释与没转过来,“啊?”
“现在怎么办?”沈清扭扭捏捏重复了一遍。
“当然是跑了!”张释与看看四周,他们这粮仓地势高,四面都是陡坡,坡上杂草丛生,也不知会不会出意外。事到如今有意外也要拼了!张释与一咬牙,对沈清说:“你跟在我后面,情况不对赶紧跑。”
见沈清懵懵懂懂点头,张释与也不废话,蹑手蹑脚往坡下滑。
☆、第五章 绑架(二)
第五章、绑架(二)
初秋夜里的冷很刺骨。沈清年幼,没张释与抗冻,片刻的功夫就冷得直打颤。张释与本来在前头草丛里小心翼翼找着出路,沈清一个喷嚏让张释与吓得猛回头,发现这位少爷小脸都冻白了,他猫着腰走回去才察觉沈清整个人都在发抖,赶紧脱下外套给沈清穿上,虽说西装外套没什么御寒能力,但有总比没有好。
“别动。”
张释与正想继续找路,脑袋就被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他僵住了,看看沈清,也是一副吓呆了的样子。张释与本能地举起双手想转身,就听那人又警告道:“别动,再动崩了你。”
“是是是,不动不动!大哥,有话好说!”
“呸!”那人啐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骂着,“沈务这狗日的为了那点股份连亲儿子都不要,他无情就别怪我做的绝。”
“二爷,今天咱算是栽在这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宰了这俩小子陪葬,黄泉路上拉着沈务的宝贝儿子做垫背,不亏!”
张释与只听又有一人说话,急忙接道:“别别别!二二二……二爷,您不就是要钱么,这小子是沈务的心头肉,您把他打死了您也没好果子吃,留着他还是个筹码不是?”他一把扯过吓傻了的沈清往这个二爷旁边推。
这时几道亮光打到这边的草丛里,张释与眯着眼用手挡了一下,朝光的方向望去,十几个人打着手电朝这边走。
“别过来!”二爷朝那十几个人大喝道,“再过来我打死他们!”
“二叔,老爷子有家训,枪口不对自家人。”站在那堆人中间的一个开口,语气竟然有几分悠闲的味道,不是沈务还是谁?
“狗屁的家训!”二爷嘶喊,“不是你沈务欺人太甚,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叔,是你不顾家规私自贩毒,走到现在是你咎由自取。”沈务上前一步,“你现在放下枪,我们坐下好好谈。”
“谈个屁!今天我是跑不掉了,大不了拿你两个儿子陪葬!”
“二叔,”沈务加重语气,“我沈务最不缺的就是儿子,现在有三个,以后自然会有四个五个六个。你倒是试试,你杀了我两个儿子,今天还能不能留个全尸。”他话锋一转,“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的股份么,我给你。”沈务朝旁边的助理伸手,结果一沓文件,当场签了字,又把它扬了扬,“股权转让文件就在这,我签了,只要你放了阿清和释与,立刻生效。”
二爷看着那些文件犹豫了,他直觉沈务阴险狡诈,他的话绝不能信,又有些侥幸地想没准沈务还有点人性,再说的确人人都知道沈务宠沈清宠的没边。他隐隐觉得沈务这文件说不准就是真的。
“二爷……”旁边那个手下也有些动心,见二爷犹豫,想开口劝他答应。
局面僵持,张释与保持着抬手的姿势听了两方你来我往,在沈清耳边说:“我数三二一,让你跑你就跑。”也不管沈清听没听懂,就在沈清耳边数起来,“三、二、一、跑!”跑喊出口,就死死抱住二爷撞向那个手下,局势霎时混乱起来,不知二爷还是手下仓促间朝拼命往沈务跑去的沈清开了一枪,然后张释与紧紧抱着二爷撞到了那手下,三人一起滚下陡坡。
沈清后背中了一枪,大叫一声。沈务听闻连忙冲上去抱住了小儿子,“阿清,阿清!”他转头朝手下大吼道:“医生呢!”
随行的医生一身冷汗跑过来做了急救,对沈务说:“小少爷这一枪打在左肺位置,得赶快送医院!”
沈务闻言二话不说,抱着小儿子就上了车往医院赶。
中途车里的助理收到现场情况,向沈务汇报:“先生,北郊的人说,没找到二老爷和……和释与少爷。”
“没找到?”沈务摸了摸担架上小儿子的脸,“接着找,扩大搜索范围,封锁现场,连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另外……”沈务顿了顿,沉下声音:“跟他们说,释与少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沈清命大,子弹差那么一厘米就打到肺上了,做了几个小时手术取了子弹,失血过多太虚弱,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沈务一直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见医生出来,细细问了情况,确认小儿子没有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他叫了管家在病房守着,又把保镖排查了一遍,才离开医院。沈家二叔虽然败了,但是他的势力恐怕在沈氏里还有渗透,沈务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这棵老树连根拔起,也顺便杀鸡儆猴,敲打敲打上一辈贼心不死的老家伙们。
另一头北郊沈务手底下的人仔细排查了周边几里,也没发现张释与和沈二叔。原来当天张释与抱着沈二叔滚下去的那个坡下面正巧有沈二叔为了以防万一派的人守着,他们一滚下去就被沈二叔手底下的人接走了。
北郊是沈二叔当年秘密包下来的一个庄园,方圆几里都是他的人,地下几米修了条暗道直通几里外的高速公路。张释与就这么被从密道里转移了出去。
张释与滚下山坡时不知道脑袋撞到了石头还是什么东西,留了一脑袋的血晕了过去,沈二叔的手下们看着这么个累赘,犹犹豫豫给顺道抬了回去。
所以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蒙了一会儿,想坐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拷在了床柱子上。好歹还有个床。张释与挺乐观地自嘲,发现有点不对劲。
视角怎么怪怪的?他眨了两下眼,还是有点怪,于是闭起一只眼瞧——右眼没问题。换另一边——左眼、左眼瞎了?张释与又试了几次,发现左眼真的看不见了,又感觉左边脑袋好像裂了一道口子,疼得厉害。这下他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壮汉,枪直接指到张释与的脑门上:“你想干嘛?”
“我、我眼睛瞎了!我要去医院!我要看医生!”张释与情绪激动起来,晃得铁床哐哐作响。
壮汉嗤笑,“你小子想得到挺美,伤了二爷还想去医院,眼睛瞎了?你先关心关心自个儿的小命吧!”说完踹了一脚床沿,“老实待着吧你!”走了出去。
“喂!王八蛋!你给我滚回来!我要看医生!我要去医院!”张释与扯着嗓子干嚎,终于嗓子受不了了才停下来喘着粗气。
被绑的时候没怕,逃跑的时候也没怕,那是因为有沈清在身边,沈清是沈务的宝贝儿子,沈务总会想办法救的,既然会救沈清那自己也挺安全。但是现在张释与是真怕了,他没想到沈务那个王八蛋真的只救了他家的小少爷,真的不管他死活。
狗日的沈务,等小爷出去了饶不了你。张释与愤愤想着,又丧气起来,这下怕是真要死在这了。
……
“查到了吗?”办公室里,沈务处理着助理送上来的文件,一边问。
“查到了,二爷看来是准备偷渡出去,今晚的船。”
“今晚?”沈务皱眉,“那释与呢?”
“这……”助理小心翼翼看了沈务一眼,“释与少爷目前没有消息。”
没消息?沈务暗忖了片刻,对助理道:“释与身上没有定位?”
助理冷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