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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

笑傲江湖-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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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夫人道:“你不用说这等反语,讥刺于人。”
  任我行笑道:“哈哈,岳夫人,你还道我说的是尊夫么?他……他可差得远了。我所佩服的,乃是剑术通神的风清扬风老先生。风老先生剑术比我高明得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并无虚假。”
  方证道:“岳先生,难道风老先生还在人世么?”
  岳不群道:“风师叔于数十年前便已……便已归隐,与本门始终不通消息。他老人家倘若尚在人世,那可真是本门的大幸。”
  任我行冷笑道:“凤老先生是剑宗,你是气宗。华山派剑气二宗势不两立,他老人家仍在人世,于你何幸之有?”
  岳不群给他这几句抢白,默然不语。
  令狐冲早就猜到风清扬是本派剑宗中的人物,此刻听任我行一说,师父并不否认,那么此事自是确然无疑。
  任我行笑道:“你放心。风老先生是世外高人,你还道他希罕你这华山派掌门,会来抢你的宝座么?”岳不群道:“在下才德庸驽,若得风师叔耳提面命,真是天大的喜事。任先生,你可能指点一条明路,让在下去拜见风师叔,华山门下,尽感大德。”说得甚是恳切。任我行道:“第一,我不知风老先生在哪里。第二,就算知道,也决不跟你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容易对付,伪君子可叫人头痛得很。”岳不群不再说话。
  令狐冲心道:“我师父是彬彬君子,自不会跟任先生恶言相向。”
  任我行侧身过来,对着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道:“老夫第四个佩服的,是牛鼻子老道。你武当派太极剑颇有独到之妙,你老道却洁身自爱,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只不过你不会教徒弟,武当门下没甚么杰出人材,等你牛鼻子鹤驾西归,太极剑法的绝艺只怕要失传。再说,你的太极剑法虽高,未必胜得过老夫,因此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半个。”
  冲虚道人笑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贫道已是脸上贴金,多谢了!”
  任我行道:“不用客气。”转头向左冷禅道:“左大掌门,你倒不必脸上含笑,肚里生气,你虽不属我佩服之列,但在我不佩服的三个半高人之中,阁下却居其首。”左冷禅笑道:“在下受宠若惊。”任我行道:”你武功了得,心计也深,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合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才高志大,也算了不起。可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种种阴谋诡计,不是英雄豪杰的行径,可教人十分的不佩服。”
  左冷禅道:”在下所不佩服的当世三个半高人之中,阁下却只算得半个。”
  任我行道:“拾人牙慧,全无创见,因此你就不令人佩服了。你所学嵩山派武功虽精,却全是前人所传。依你的才具,只怕这些年中,也不见得有甚么新招创出来。”
  左冷禅哼了一声,冷笑道:“阁下东拉西扯,是在拖延时辰呢,还是在等救兵?”
  任我行冷笑道:“你说这话,是想倚多为胜,围攻我们三人吗?”
  左冷禅道:“阁下来到少林,戕害良善,今日再想全身而退,可太把我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规矩也好,你杀了我嵩山派门下弟子,眼放着左冷禅在此,今日要领教阁下高招。”
  任我行向方证道:“方丈大师,这里是少林寺呢,还是嵩山派的下院?”
  方证道:“施主明知故问了,这里自然是少林寺。”任我行道:“然则此间事物,是少林方丈作主,还是嵩山派掌门作主?”方证道:“虽是老衲作主,但众位朋友若有高见,老衲自当听从。”
  任我行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果然是高见,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姓左的,你今日拦得住任我行,姓任的不用你动手,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左冷禅冷冷的道:“我们这里十个人,拦你或许拦不住,要杀你女儿,却也不难。”
  方证道:“阿弥陀佛,杀人可使不得。”
  令狐冲心中怦怦乱跳,知道左冷禅所言确是实情,下面十人中,虽不知余下三人是谁,但料想也必与方证、冲虚等身分相若,不是一派掌门,便是绝顶高手。任我行武功再强,最多不过全身而退。向问天是否能够保命脱困,已是难言,盈盈是更加没指望了。
  任我行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门有个儿子,听说武功差劲,杀起来挺容易。岳君子有个女儿,余观主好像有几个爱妾,还有三个小儿子。天门道长没儿子女儿,心爱徒弟却不少。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昆仑派乾坤一剑震山子有个一脉单传的孙子。还有这位丐帮的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帮主世上有甚么舍不得的人啊?”
  令狐冲心道:“原来莫大师伯也到了。任先生其实不用方证大师引见,于对方十人不但均早知形貌,而且他们的身世眷属也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向问天道:“听说丐帮中的青莲使者、白莲使者两位,虽然不姓解,却都是解帮主的私生儿子。”任我行道:“你没弄错罢?咱们可别杀错了好人?”
  向问天道:“错不了,属下已查问清楚。”任我行点头道:“就算杀错了,那也没有法子,咱们杀他丐帮中三四十人,总有几个杀对了的。”向问天道:“教主高见!”
  他一提到各人的眷属,左冷禅、解帮主等无不凛然,情知此人言下无虚,众人拦他是拦不住的,若是杀了他的女儿,他必以毒辣手段相报,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难逃他的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殿中鸦雀无声,人人脸上变色。
  隔了半晌,方证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小姐,却要屈三位大驾,在少室山居留十年。”
  任我行道:“不行,我杀性已动,忍不住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在世上。”
  令狐冲大惊,不知这个喜怒难测的大魔头只不过危言耸听,还是真的要大开杀戒。
  冲虚道人说道:“任先生,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任我行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有把握,杀人却有把握。杀高手没有把握,杀高手的父母子女、大老婆小老婆却挺有把握。”冲虚道人道:“那些人没甚么武功,杀之不算英雄。”任我行道:“虽然不算英雄,却可教我的对头一辈子伤心,老夫就开心得很了。”冲虚道人道:“你自己没了女儿,也没甚么开心。没有女儿,连女婿也没有了。你女婿不免去做人家的女婿,你也不见得有甚么光彩。”任我行道:“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我只好将他们一古脑儿都杀了,谁叫我女婿对不住我女儿呢?”
  冲虚道人道:“这样罢,我们不倚多为胜,你也不可胡乱杀人。大家公公平平,以武功决胜败。你们三位,和我们之中的三个人比斗三场,三战两胜。”
  方证忙道:“是极,冲虚道兄高见大是不凡。点到为止,不伤人命。”
  任我行道:“我们三人倘若败了,便须在少室山上居留十年,不得下山,是也不是?”
  冲虚道人道:“正是。要是三位胜了两场,我们自然服输,任由三位下山。这八名弟子也只好算是白死了。”
  任我行道:“我心中对你牛鼻子有一半佩服,觉得你所说的话,也有一半道理。那你们这一方是哪三位出场?由我挑选成不成?”
  左冷禅道:“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下场不可的。老夫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至于第三场吗?这场赌赛既是冲虚道长的主意,他终不成袖手旁观,出个难题让人家顶缸?只好让他的太极剑法露上一露了。”
  他们这边十人之中,虽然个个不是庸手,毕竟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和他自己三人武功最高。他一口气便举了这三人出来,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盈盈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武功再高,修为也必有限,不论和哪一位掌门相斗,注定是要输的。
  岳不群等一齐称是。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左冷禅三人是正教中的三大高手,任谁一人的武功都不见得会在任我行之下,比之向问天只怕尚可稍胜半筹,三战两胜,赢面占了七八成,甚至三战三胜,也是五五之数。各人所担心的,只是怕擒不住任我行,给他逃下山去,以阴险毒辣手段戕害各人的家人弟子,只要是正大光明决战,那就无所畏惧了。
  任我行道:“三战两胜,这个不妥,咱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
  左冷禅道:“任兄,今日你们势孤力单,处在下风。别说我们这里十个人,已比你方多了三倍有余,方丈大师一个号令出去,单是少林派一等一的高手,便有二三十位,其余各派好手还不计在内。”任我行道:“因此你们要倚多为胜。”左冷掸道:“不错,正是要倚多为胜。”任我行道:“不要脸之至。”左冷禅道:“无故杀人,才不要脸。”
  任我行道:“杀人一定要有理由?左大掌门,你吃荤还是吃素?”左冷禅哼了一声道:“在下杀人也杀,干么吃素?”任我行道:“你每杀一人,死者都是罪有应得的了?”左冷禅道:“这个自然。”任我行道:“你吃牛吃羊,牛羊又有甚么罪?”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句话,大有菩萨心肠。”左冷禅道:“方证大师别上他的当。他将咱们这八个无辜丧命的弟子比作了牛羊。”任我行道:“虫蚁牛羊,仙佛凡人,都是众生。”方证又道:“是,是。阿弥陀佛。”
  左冷禅道:“任兄,你一意迁延时刻,今日是不敢一战的了?”
  任我行突然一声长啸,只震得屋瓦俱响,供桌上的十二支蜡烛一齐暗了下来,待他啸声止歇,烛光这才重明。众人听了他这一啸声,都是心头怦怦而跳,脸上变色。
  任我行道:“好,姓左的,咱们就比划比划。”左冷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三战两胜,你们之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三人便都得在少室山停留十年。”
  任我行道:“也罢!三战两胜,我们这一伙人中,若有三个人输了两个,我们三人便在少室山上停留十年。”
  正教中人听他受了左冷禅之激,居然答允下来,无不欣然色喜。
  任我行道:“我就跟你再打一场,向左使斗余矮子,我女儿女的斗女的,便向宁女侠请教。”左冷禅道:“不行。我们这边由哪三人出场,由我们自己来推举,岂能由你指定。”任我行道:“一定要自己来选,不能由对方指定?”
  左冷掸道:“正是。少林、武当两大掌门,再加上区区在下。”任我行道:“凭你的声望、地位和武功,又怎能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
  左冷禅哼了一声,说道:“在下自不敢和少林、武当两大掌门相提并论,却勉强可跟阁下斗斗。”
  任我行哈哈大笑,说道:“方证大师,在下向你讨教少林神拳,配得上吗?”
  方证道:“阿弥陀佛,老钠功夫荒疏已久,不是施主对手。只是老衲亟盼屈留大驾,只好拿几根老骨头来挨挨施主的拳脚。”
  左冷禅见他竟向方证大师挑战,固是摆明了轻视自己,心下却是一喜,暗想:“我本来担心你跟我斗,让向问天跟冲虚斗,却叫你女儿去斗方证。冲虚道人若有疏虞,我又输给了你,那就糟了。”当下不再多言,向旁退开了几步。
  余人将地下的八具尸体搬在一旁,空出殿中的战场。
  任我行道:“方丈大师请。”双袖一摆,抱拳为礼。方证合十还札,说道:“施主请先发招。”任我行道:“在下使的是日月教正宗功夫,大师使的是少林派正宗武艺。咱们正宗对正宗,这一架原是要打的。”
  余沧海道:“呸!你魔教是甚么正宗了?也不怕丑!”任我行道:“方丈,让我先杀了余矮子,再跟你斗。”方证忙道:“不可。”知道此人出手如电,若是如雷霆般一击,说不定余沧海真的给他杀了,当下更不耽搁,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任施主,请接掌。”
  这一掌招式寻常,但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任我行脱口叫道:“千手如来掌!”知道只须迟得顷刻,他便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当即呼的一掌拍出,攻向方证右肩。方证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动,一变二、二变四的掌影飞舞。任我行身子跃起,呼呼还了两掌。
  令狐冲居高临下,凝神细看,但见方证大师掌法变幻莫测,每一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掌法如此奇幻,直是生平所未睹。任我行的掌法却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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