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盲点上流淌-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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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家里出事了，出差在外的霍芫，在第一时间里赶回了家。可是家已经被刑警清扫过了，房间里空荡荡的，似乎弥漫着一种腥乎乎、冰冷冷的味道。
平炜坐在沙发里，有些木呆呆的，鼻子上还包扎着白纱布。
霍芫尖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大宝二宝呢？”
鼻子上面绑着白纱布的平炜面孔再次扭曲起来，沉默着，却拉拽着她下了楼。坐上车，一直进到医院的后边那间平房门口。然后，下车，领着她沉重地走进了太平间——一个漆黑、冰寒的世界里。
一直以为可能是儿子生病住院了的霍芫，当即明白了一切。
她怎麽可能相信呢？昨天早晨还在她的面前活蹦乱跳的双胞胎，现在居然躺在了这里？
冰柜尚未拉出来，霍芫就已然晕倒，顺着平炜的身躯，滑了下去，瘫软在了地板上。虽说昏迷了过去，但她的潜意识里，一定还在挣扎、还在抗争，因为那两具已经冰凉冰凉的小尸体，还在等待着妈妈的关爱、妈妈的呼唤、妈妈的亲吻呢。
她很快就又苏醒了过来，欲哭无泪。
她掀开了白布单，轻轻地、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大儿子，眷恋地用冰凉冰凉的抖动着的手，将大儿子的大睁着的圆眼抚捂着、摸抹着，于是，那一双平炜怎么抚弄也不能让它们闭上的惊恐的大眼，才合拢上了。
坚强又文雅的霍芫，又来到冰冷的小儿子面前，泪水就开始流淌了下来，可怜的孩子呀，怎么就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呢？惟一可见的就是那张大嘴巴，还硬张着。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双妈妈的大手爱捂着、归拢着，娇儿的硬嘴和下额渐渐有了热气吗？居然肯顺从了她的爱抚，直到那双硬硬的嘴唇能够唇唇相依。
然后，霍芫就慢慢地、缓缓地再次突碌了下去，歪倒在了太平间的冰寒冰寒的水泥地上，深度昏厥了过去。蹊跷的是，她的眼角的清水，依然就如泉涌般地一个劲地一个劲地冒了出来，肖芃然擦了以后再擦，竟然根本阻挡不住那两条小溪般地流淌——
她竟然没有一声声呼叫，也没有一点点声响，却能感受到她的心灵深处的潜入骨髓的那份疼痛、那份凄惨、那份绝望，那些奔涌不止的泪水能够宣泄和释放出来她的悲痛欲绝吗？
霍芫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平炜发现：她实际上已经是精神失常了。她总是傻傻的，瞪着一双曾经美丽的眼睛，看看这里，望望那里，嘴巴还夸张地大张着，流着口水。一天到晚，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更不知道上厕所。平炜来了，她就会追随着、追随着，他去哪里，她也到哪里。平炜不得不走了，她就傻呆呆地坐在床上，不明所以地木呆着。
惟有一点点，那就是不能让她看见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每当看见那么大的小男孩，她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人家，任凭人家的孩子又哭又叫，又踢又打，她谁劝也不听，谁拦也不行，就是不肯撒手。若男孩子的妈妈或者爸爸前来相救，她就会撕咬、踢踹人家，还会声嘶力竭的恶骂，就连几个男医生都不能近身，当然，他们也是害怕太强硬的撕扯会使她伤到了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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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5·太平间里的眷恋2
惟有一点点，那就是不能让她看见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每当看见那么大的小男孩，她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人家，任凭人家的孩子又哭又叫，又踢又打，她谁劝也不听，谁拦也不行，就是不肯撒手。若男孩子的妈妈或者爸爸前来相救，她就会撕咬、踢踹人家，还会声嘶力竭的恶骂，就连几个男医生都不能近身，当然，他们也是害怕太强硬的撕扯会使她伤到了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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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霍芫保护起怀抱里的男孩子不被他人抢走的疯狂，简直如同一头深山里、沙漠上、草原里出没的野兽。
除非平炜听说后赶到，她才会泪如雨下，松开双手，搂抱住平炜的腰部，撕心裂肺地痛哭，那可怜可悲的模样，令每个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泪流满面，而她此时此刻就会乖顺的如同一个儿童。
但是，平炜需要疯狂地工作啊，否则他又该如何度过这么折磨人的时间呢？尤其是夜晚的漫长，怎么会那么悠长、悠长呵。
终于有一天，霍芫游荡上了街头，她见到了院长郝昊，就在马路对面悠闲地走着，她竟然就高呼海叫地狂奔了过去——横飞着奔过马路，结果，一辆飞驰的小轿车“咣当”一声，一下子就将她撞并碾了一个血肉模糊……
据围观的人们说，那个被她叫喊的什么郝院长赶过来看了看后，竟然就偷偷地开溜了。
悲惨凄凉的场面，几乎使赶到现场的交警小伙子，个个泪流满面。
平炜的妻儿如此悲惨的结局，整个轰动了全城，人们议论纷纷，街头巷尾的，几乎人人皆知了。
如此飞来的一个又一个横祸，平炜竟然没有一滴眼泪？
面对妻子冰冷冷的尸体，他只是在曾经眷恋的那个送走了两个儿子的太平间里，一呆，就又是一天一夜。
谁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反正，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不准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肯吃饭睡觉，甚至连厕所，也未见他去上。
肖芃然和刑警小伙子们也就只能守候在太平间的门口，静候着他的召唤。
平炜没有任何声响的，在那个黑魆魆的、阴冷冷的太平间里，整整地再次度过了又一个24小时，然后，他一脸干净地平静地走了出来。
居然，还是没有一滴眼泪！
本来，因为枪支事件，他一直处于被撤职、被停职、做检查的状态……手枪也已经被收缴。但是他依然坚守在岗位上，什麽事情都去做。也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减轻点点他的苦痛和凄凉。
那些个日子，真是内外交加的悲哀、郁闷呀，就连肖芃然也觉得，这低潮期，彰显得实在太漫长了……
然而，他这个当事人却无泪……
只是更加沉默、寡言、阴郁了而已。
大家都很同情和怜悯他，但是，他明显地表现出：我不需要这些同情和怜悯！那想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就好像别人倘若如此，就是欠了他八辈子债似的，血债就要血来还。
商城的人们给了他一个“铁队”的绰号，并且很快就被叫了出来，誉满全球了。
一·6·剽窃思维和成果
王子乐被宣布为代理大队长，他毫不掩饰他的兴奋和愉悦，整天好似乐开了花，谁的玩笑都开，谁的麻烦都找，幽默不幽默，诙谐不诙谐，讨厌不讨厌的，令人感觉他有点小人得志了似的。
想一想也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生，才三十六岁，已经是代理副县级了，能不得意洋洋吗？要知道多少基层派出所或者刑警中队的民警们干上一辈子，恐怕最后连个副科级待遇，也捞不到呵。
至于平炜，却不见特别消沉。依然天天继续呆守在警队里，为大家打扫卫生，帮厨房师傅做饭，甚至为年轻刑警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刑警大队刑警实在忙不过来时，他也会出现场、上案件。
刑警小伙子们仍旧敬重和喜爱他，但背地里也开始称他：铁队。
社会上更是开始叫他：铁队。有些不明就里的百姓，甚至直截了当的来到警队，大呼小叫地要找：铁队！
有一天，肖芃然在一本国家级的法学权威核心杂志上，读到一篇署名“郝昊”的学术论文，新颖的论点、论据甚至内容，居然都和霍芫交给肖芃然打印草稿的那篇论文的内容，一模一样。
肖芃然相信女教授的手写原稿才是原创，那个郝昊院长一定是在剽窃！或许是霍芫曾经复印了一份草稿送给院长阅读了？
（）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学术带头人！
肖芃然将论文杂志和草稿摆到了平大队的面前，他看了这个，看那个，然后，沉默良久，竟然淡然一笑，说：“或许这篇论文真的是郝昊写的呢。反正她也不在了，争名夺利又有何意？只要论点对他人尚有益处，谁公布于众，不是都一样吗？”
肖芃然惊讶地呆望着这个曾经让她怜惜、欣赏又佩服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夫妻是否有过那么相濡以沫、如胶似漆的情感了。
肖芃然本来还很内疚、很悔恨的，因为那枪的事故，她总觉得她也是有一份责任的。
可是，现在，肖芃然真的开始瞧不起这个让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男人了。
他那细长的灰眼，也不再在肖芃然的后脑勺上定位，甚至也不再在她的眼前经常晃动。
肖芃然觉得女教授霍芫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是她一生的悲哀，他才是一切悲剧和“罪恶”行径的祸源呢。
肖芃然在深夜里，为她愤怒，为她不值。
不是吗？他简直就是个没有了思维的白痴，干嘛不能据理力争？为了逝去的爱人，也要奋力抗争的啊！
可是，他却独自一个人萎缩在自己的襁褓里，放任并牺牲了爱人的一切利益。
这种鸟人，也就只配被龌龊人剽窃思维和成果。
肖芃然第一次对平炜产生了一种唾弃的、轻视的念头。
期间，郝嫣然来过大队几次，表面上似乎都是来寻觅王大队的，实际上，肖芃然看出来了，她的醉眼岂在酒乎？
平炜很绝，根本就不予相见，就算郝嫣然毅然决然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也会很快走出来，躲到男厕所里，就是不肯出来，除非确信她走掉了。
只有傻乎乎的王大队，经常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好像郝嫣然就是他的女朋友一样，不亦乐乎？特别是最近，这个代理大队长，常常离开大队，半夜三更才回来。
肖芃然私下猜测：会是郝嫣然吗？给了王大队一份甜蜜的爱恋？会吗？居然让他如此的乐不思蜀？
好在大家都还是很听命平大队的“指示”，侦查破案工作也就并没有再出任何意外的差错。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一· 7·紫色Ru房的秘密1
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也就是十点钟左右，一个女孩闯入刑警大队，说是来报案的，她很有点气喘嘘嘘的，又有点羞涩地说：“我被人非法拘禁，三天三夜了，一直不得人身自由。刚刚，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女孩显得很冷静、很淡然，好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似的。
肖芃然就对她说：“请去派出所或者分局刑警队报案吧。”
女孩有点惊诧，说：“你们——不就是刑警大队吗？”
肖芃然就告诉她部门分工的区别，并告知她，这样的案子应该由派出所或分局刑警队来负责，快去那里报案吧，并再三强调他们这里，一般只接手特大的凶杀和恶性案件。
那个女孩起先是迷惑、不懂、茫然，继而一下子变得只剩下了悲愤和恼怒了，全无了一点点羞涩，不仅展示给肖芃然看她的胳膊上和脚脖上的淤血和伤痕，竟然还当着听到喧闹声响就赶过来的刑警小伙子们的面，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裸露出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在公共场合全然裸露的地方，让肖芃然震惊并怜悯的是：她那娇小的、洁白的Ru房上，居然有数十个已然烂紫、淤青的圆圆烟头熏烫的痕迹，实在触目惊心！
那个女孩还歇嘶底里地喊叫起来：“我是郝昊的学生，我就是……就是要到你们……你们这里告他，他不仅剥夺……剥夺了我的自由，还*……强暴——侮辱了我。我——我还知道——霍芫的秘密，叫你们的大队长平炜来，我要……我只要见他。”
突然听到平炜的名字，从这个女孩嘴里呼叫出来，真是吓了肖芃然一大跳。
难道平炜也有点什么？
她的哭闹，很快引来了众多的刑警，也招来了平大队。
一听说，那就是平大队，女孩就泪眼婆娑地直盯盯地看着平大队，只剩下抽泣了，似乎总是想强忍住悲愤和哭泣。
阴沉着脸的平大队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屋门后，又打开来，叫上女警肖芃然，共同在他的办公室里，密谈。
女孩子冷静地开始叙述，说：“我叫杨惠，今年大三了，一直在法学院读书，郝昊的学生。过去，我就感觉得到郝院长对我的特别照顾，我以为他怜悯我是从贫困农家出来的女大学生，才会对我这么好，有时候我实在太困难了，他就会硬塞给我点钱，说是让我补充营养。我发自内心地感激着他。最近一段时间来，尤其是霍芫去世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