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群雄-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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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田福匆匆由外面奔进大厅，好像有什么事要向方玫禀报，但他只叫了一声：“小姐。”
　　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方玫见老管家神色有异，不由询问道：“怎么啦？田叔，出了什么事？”
　　老管家道：“适才小的瞧到桃花仙子柳姑娘主婢由庄门匆匆奔出……”
　　方玫一怔，道：“咳，田叔，你为什么不叫住她们？”
　　老管家道：“小的叫了，并且还追出庄去，只是她们的脚程太快，一眨眼就走得没有影子了。”
　　方玫道：“奇怪，柳姊姊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就算要走，也应该打个招呼。”
　　郭子羽眉峰一皱，道：“她也许有急事吧，我也应该走了。”
　　方玫道：“你也要走？去那儿？”
　　郭子羽说道：“家父母一行寄居武当，我有点放心不下。”
　　方玫瞧了一下天色，道：“武当距离咱们这儿不远，但天黑以前必定无法到达，不如在庄上歇一晚，明天一早上道。”
　　郭子羽道：“请原谅，方姑娘，只要一想到家父母，我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方玫道：“好吧！你一定要现在走，咱们只好听你的了。小燕，快去收拾包裹，咱们立刻起程。”
　　郭子羽一怔，道：“你也要去？”
　　方玫撇撇嘴道：“我为什么不去？”
　　阴风神魔哈哈一笑，道：“应该，应该，人多一点彼此有个照应。”
　　汤大娘道：“小姐，我呢？”



第九章　裸女溪边嘻戏水


方玫道：“我只带小燕，你们都留下来看家。”
　　汤大娘道：“小姐一向很少出门，老婆子有点放心不下。”
　　方玫道：“咳，奶娘，你还将我当成小孩子？我那江南玉女的名号又不捡来的！”
　　阴风神魔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江南玉女，果然名不虚传。”
　　方玫瞪了他一眼，再流目向郭子羽一瞥，道：“这是江湖朋友开玩笑的，老哥哥休要见笑。”
　　汤大娘向郭子郭子羽抱拳一礼，道：“我家小姐江湖阅历不够，今后还望公子照顾一点。”
　　郭子羽道：“在下的见识并不比方姑娘多，不过我会尽力照顾她的，好在欧阳老哥哥是老江湖，大娘不必担心。”
　　此时小燕已经背着包裹出来，她将一把雁翎宝刀交给方玫，她自己的腰际则缠着一条黑色软鞭。
　　方玫接过雁翎刀，再向阴风神魔及郭子羽一瞥，道：“两位使用什么兵刃？”
　　阴风神魔道：“老哥哥一向不用兵刃，你还是替小兄弟找一把刀吧！”
　　郭子羽道：“小弟习惯用剑，如果有现成的普通长剑，倒可借用一下。”
　　方玫道：“小燕，快去将老爷书房挂的那柄剑取来。”
　　小燕应声奔去，迅即取来一柄套着布套的长剑，郭子羽并未打开瞧看，只是向老管家、汤大娘双拳一抱，迳自转身向庄外急驰。
　　他们这一阵驰行，眨眼就是二十多里，直待郭子羽放缓了速度，阴风神魔才追到他的身侧。
　　“小兄弟，你要怎样走法？”
　　“怎样走法？小弟不懂老哥哥的用意。”
　　“咱们不是要上武当山吗？上山的途径很多，总得事先有个决定。”
　　“小弟没有上过武当，该怎么走，老哥哥决定就是。”
　　“上武当一般的走法，是由县草店上山，咱们是在武当的南端，由草店上山路就远了……”
　　“还有没有比较近的？”
　　“有，咱们由南岩上山，至少近两天的途程，不过……”
　　“怎么，由南岸上山有困难？”
　　“是的，南岩峻岭插天，危崖处处，行走十分不易。”
　　他语音甫落，郭子羽忽然“啊”了一声，道：“老哥哥，有人带路了，你瞧。”
　　阴风神魔与方玫同时向前面一瞧，果然发现十几条人影，正兔起鹘落的向南岸奔去。
　　方玫道：“大哥，这些人不是道士，而且个个功力不凡………”
　　郭子羽剑眉一挑，道；　“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可能是我的仇家。”
　　方玫道：“相隔如此之远，你怎能这么肯定？”
　　郭子羽道：“我听二哥说过他们的服色，是男黑女白，咱们虽然瞧不见他们的长相，但黑白二色一望而知。”
　　阴风神魔道：“据老哥哥所知，当今武林各派，还没有男黑女白这等服式的，他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郭子羽：“听说他们来自西南，至于是什么门派，小弟就不知道了。”
　　阴风神魔面色一变，道：“莫非是他们……”
　　方玫见他面色沉重，知道这批人来历不凡，因而追问道：“快说嘛！　老哥哥，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阴风神魔道：“别忙，小妹子，有一点老哥哥还得证实。”
　　郭子羽道：“那一点？”
　　阴风神魔道：“他们的衣襟之上，有没有一种特别的标志？”
　　郭子羽道：“有……”
　　阴风神魔道：“一支金色的蝎子？”
　　郭子羽道：“不错。”
　　阴风神魔长长一吁，道：“如此说来，中原武林又要遭到一次空前的浩劫了！”
　　郭子羽愕然道：“老哥哥，你该不是危言耸听吧？中原武林人材辈出，岂会惧怕异端邪教！”
　　阴风神魔摇摇头，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兄弟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方玫道：“说嘛！老哥哥，他们究竟是什么门派？有些什么厉害之处？”
　　阴风神魔道：“四十年前，西南一个诡异的门派进军中原，他们以横扫千军之势，连败中原七大门派，不仅在江湖上造成极大的震撼，也使中原武林几乎一蹶不振，如非灵空神尼的传人妙芳师太出山，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方玫道：“老哥哥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出他们是什么门派，使的是何种武功？”
　　阴风神魔道：“金蝎门，小妹子有没有听人说过？”
　　方玫“啊”了一声，道：“是他们？我听爹说过，他们的兵刃是冷魂飞星，还会放蕴有奇毒的金色蝎子伤人，据爹说，虽然事隔数十年，武林中仍然谈蝎色变！”
　　郭子羽道：“冷魂飞星是什么？”
　　阴风神魔道：“冷魂飞星是一种星形的利器，连接一条两丈长短的细绳，飞星出手，只能瞧到一丝银光，星形利器便已击中敌对者的重要穴道，当真是招无虚发，狠毒无比。”
　　方玫道：“大哥，你家怎会惹他上他们的？”
　　郭子羽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一代的恩怨。”
　　他们口中虽在交谈，脚下可没有半点放松，经过三个时辰的追逐，南岩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此地层峦叠嶂，沟壑无尽，放眼望去，但见山峰如海浪，耸立于烟雾迷蒙之中，我国山川的雄伟，真个壮丽已极。
　　领先急驰的阴风神魔忽然脚下一收，道：“小兄弟，天色已近黄昏，咱们是不是还要追下去？”
　　郭子羽道：“当然要追，如果他们是乘夜偷袭武当，咱们正好打个接应。”
　　阴风神魔道：“要追可以，但有点我必须说个明白。”
　　郭子羽道：“老哥哥请说。”
　　阴风神魔道：“第一，入夜以后视线不明，加上山高林密，只怕很难找到他们。其次是金蝎门下个个武功高强，不只是冷魂飞星疾逾闪电，令人防不胜防，他们的毒蝎子尤其可怕，只要被螫上一下，大好生命就算搁在这里了。”
　　郭子羽道：“老哥哥说的是，我看这样吧！　咱们原意并非要跟什么人动武，只是不放心家父母而已，因此小弟想一个人先上山……”
　　“不，大哥，我不许你一个人上山。”
　　郭子羽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提出反对，语音急促而锐，连树林的鸟儿也被惊得飞了起来。
　　是谁这么激动？语气又是如此的蛮横！
　　这自然是方玫了，除了她，这一行四人之中还有谁叫他大哥？
　　郭子羽闻言一呆，阴风神魔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对，不许他一个人上山，再说我只是说明对方的情况，他竟然将咱们当作外人，所以也该罚！”
　　阴风神魔如此一来，方姑娘那玫瑰般的脸蛋，立即映上一抹红晕，目光向郭子羽投下一瞥，螓首同时垂了下去。
　　郭子羽长长一吁，道：“老哥哥不要误会，小弟只是想先找到家父母，一个人行动比较方便一些。”
　　阴风神魔道：“随便你怎么说，你想乃掉咱们是办不到的，如果李靖甩掉红拂，那还叫什么风尘三友？”
　　这是一个好譬喻，他将他们三人以风尘三侠自居，虽然只是一个笑话，却也恰到好处。
　　郭子羽不说话了，方玫在那儿拈衣弄带，粉颊上带着几分喜悦。
　　惟一没有参加辩论的是小燕，因为她是下人，不敢随便插嘴，现在辩论宣告终止，她却“卟哧”
　　一声笑了出来。
　　方玫螓首一抬，瞪她一眼，道：“死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小燕道：“没……没什么，小婢只是觉得咱们这半天滴水未沾，大家应该饿了，无论要做什么，总要吃点干粮歇息一下再说。”
　　阴风神魔道：“这话不错，人是铁，饭是钢，不填饱肚皮那有力气爬山？”
　　方玫向郭子羽瞥了一眼，道：“大哥，你说呢？”
　　郭子羽投目天际，向逐渐消失的晚霞投下一瞥，道：“好吧！　咱们吃快一点。”
　　燕丫头十分可人，立即取出水壶、干粮，分给郭子羽等食用，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他们就直趋南岩。
　　等登上南岩，天色已经入暮，好在半弯新月，正闪着朦胧的光辉，视线虽是不太清朗，以身负上乘武功的人来说，并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阴风神魔足迹遍天下，武当是道家圣地，他自然熟悉得很。
　　他们由榔梅祠至三天门，再经三琼台至尹喜岩，这一路奇峰突兀，远岫参差，景色之美，简直不可方物，可惜他们无心欣赏，时时都在戒备之中，美景当前，只得轻轻放过。
　　过尹喜岩是元君殿，然后绕行而上即达天柱顶。
　　他们还未到达元君殿，就已感到天风劲冽，高寒澈骨，尤以时值深夜，寒气之甚，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武当山中当然没有常人，但却出现了一批“树人”，而且还发生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怪事。
　　树会流血，树会走路，它还会将一个武林高手杀死，你能说这不是一件怪事？
　　最先碰到树人的是“金蝎门”，他们走在郭子羽一行的前间，自然要首当其冲。
　　也许是合当有事吧！这般人不迟不早，不前不后，偏偏就在遍布树人的丛林之中停了下来。
　　他们的领队是一个白衣女郎，由于她面蒙轻纱，瞧不出年岁的大小，若由身形推测，柳腰丰臂，婀娜多姿，可能是一位姿色迷人的妙龄女郎。
　　对这班突袭队伍，她具有极高的权力，在一声“停止，歇息”的命令之下，他们立即停止前进。
　　然后她吩咐道：“各位调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咱们继续上路。”
　　对一个长途跋涉者来说，半个时辰是一个短暂而宝贵的时间，他们不愿浪费，默默的散了去开去。
　　夜深人静，万物皆寂，何况又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按说是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打扰别人，这儿除了草木沙石，连一支虫蚁都很难找到。
　　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以深山大泽之中，往往会发生令人想不到的怪事，可能是金蝎门流年不利吧！　一种骇人听闻的怪事，今晚就被他们遇上了。
　　他们之中有一个年约三旬的彪形大汉名叫褚传薪，是金蝎门黑衣队中的杰出人物。
　　此人功力颇高，但性偏激，只要一言不合，出手必然伤人，自从金蝎门踏入中原以来，伤在他手下的黑白两道高手，已有十余之多。
　　现在有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他却不愿跟大伙挤在一块，因而转身移步，独自向树林之中走去。
　　也许这几天他没有杀人，所以性情变得十分粗暴，他手中抡着一枚冷魂飞星，伸缩吞吐之间，不断的向邻近的树木飞射。
　　没有人杀，杀树，未尝不是一种发泄，虽然树木不会呼痛，那飞星着树的夺夺之声，听来倒是有些过瘾。
　　树木不会呼痛，会呼痛的树木必然是一个怪物。
　　世间的怪物毕竟不多，除非特别倒楣，多半不会碰到它们。
　　也许褚傅薪楣运当头，别人遇不到的怪事，竟然被他遇上了。
　　他伤过不少树，也杀过不少人，这回当飞星掷出之后，他竟然心头一懔。
　　像他这种人是不会害怕的，在他来说，杀人是乐事，伤几棵树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他击中的那棵矮树，竟然是一个怪物，飞星掷出，矮树应手发出一声闷哼。这实在是一件前所未见的奇事，树木居然会发出人类一样的声音，就算他胆大如斗，也不能不为之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