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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诸葛青云弹剑江湖-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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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请看,秘洞门户,业已闭死,小弟昔日与‘青囊神叟’诸葛仁前辈,费尽心力也拽不出进入路径。” 
  马空群笑道:“这峭壁门户,被欧阳絮自内闭死,以后除非她自动开户,任何人也无法进入,但危崖顶端,却还另有一条秘道可走。” 
  司马彦大喜说道:“大哥,既另有秘道,我们赶紧进去看看,或许会有奇迹,欧阳仙于倘未化为枯骨,可以设法解救,岂非天大喜事!” 
  司马彦无意,马空群有心,他在这一路之间,冷眼旁观,看得十分清楚,知道司马彦对于“无为仙子”欧阳絮,极为钟情,梦魂颠倒。 
  人的感情,十分奇怪,马空群分明已对欧阳絮负心,并知欧阳絮业已玉殒香消,但如今发现司马彦对欧阳絮情意甚深之下,依然起了满腹凶心,一腔妒火! 
  两人到达危崖绝顶,马空群便凝足功力,对崖顶一块圆形巨石,连击三掌。 
  这块圆形巨石,是进入秘道的另一门户,在连击三掌以后,应该略向右移,理出一个深黑洞穴。 
  但如今却无丝毫动静! 
  马空群“咦”了一声,功力聚到十成,硬把那块圃形巨石,往右一搬。 
  这次那块巨石,方略有活动之意。 
  马空群双眉一轩,向司马彦笑道:“贤弟注意,这巨石颇为沉重,我且尽力施为,倘若现出洞穴,你便立即闪身人内,不要耽误时机。” 
  司马彦一面点头应诺,一面却在心头暗想,此番进入秘道,到了那三间茅屋之中,欧阳絮十有八九,业已化为白骨,黯然相对,也不过落得一次再度消魂而已! 
  他心头正在想事,突然一阵隆隆巨响,圆形巨石,渐向右移,右下现出一个探不见底的黝黑洞穴! 
  司马彦上次与“青囊神叟”诸葛仁同来,费尽心力,也未寻得秘道门户,如今既见出现,自然喜出望外,根本未作丝毫考虑,便即电疾闪身,进入黑洞。 
  谁知刚进黑洞,身后又是一阵隆隆巨响,洞口竟告封闭! 
  司马彦不禁大吃一惊,赶紧施展“传音人密”功力,使语音透石而出地,高声叫道:“大哥!大哥……” 
  石外隐隐传来马空群的狞厉语音问道:“司马彦,你叫则甚?” 
  司马彦一听马空群不呼贤弟,竟直叫自己姓名,便知事情要糟,长叹一声,依然不改称呼地发话问道:“大哥,你为何如此对待小弟?” 
  马空群得意已极,纵声狂笑说道:“‘人头石下风云会,巨恶尸前生死交’,我是看在我们金兰结义之情,才如此成全于你! 
  司马彦苦笑说道:“这是什么成全?” 
  马空群大笑说道:“你费尽心思,想入秘道,而无法进入,如今我使你称了心愿,岂非成全?何况我一路留心暗察,看出你对无为仙子欧阳絮,爱恋殊探,如今才对你大大成全,使你们结成生死情缘,你还不去茅屋之中,抱着欧阳絮的白骨,作一场女鬼英雄梦吗?” 
  司马彦气得全身俱颤地,咬牙叫道:“马空群,我不再叫你大哥了,你怎么这等卑鄙无耻!” 
  马空群扬眉狂笑说道:“卑鄙何碍?无耻何妨?反正现在司马彦业已必然老死在秘道之中,马空群却逍遥于乾坤之内!” 
  司马彦不服说道:“你以为我就不能生出秘道?” 
  马空群失笑说道:“这秘道为昔人所筑,被欧阳絮与我共同发现,再费了不少苦心,加以整修扩建,其中情形,我自然了如指掌……” 
  语音至此微顿,目内凶光一转,继续向石后传声,狞笑说道:“秘道对外通路,共有三条,一条你昔日走过,一条你今日经行,至于另外一条,则因欧阳絮已死,马空群不说,遂叫你司马彦永远无法发现,只好老死其中,与欧阳絮的那堆白骨,长相厮守的了。” 
  马空群这宣布尚有第三条秘径之举,含有狠毒深意。 
  因为他深知欧阳絮的性情,必在生前预作厉害布置,不使任何人能走近她的遗体,有所亵读! 
  司马彦上次能够走入欧阳絮所居内室,而末遇埋伏之故,是因一来欧阳絮有意相约,二来尚未到达她的百日死期。 
  如今百日早过,欧阳絮早死,则内有她遗体的三间茅屋之中,必然充满不可思议的厉害埋伏,谁入其中,谁就等于走入了枉死城内! 
  司马彦既苦恋欧阳絮,必想与她再见一面,加上听说有第三条秘道,也必苦苦搜寻,只要他寻到茅屋之中,任凭是铁铸英堆,定亦灰飞烟灭! 
  马空群想得高兴,不禁又是一阵扬眉狂笑,传声石后叫道:“司马彦,我少陪了,此去江湖,马空群得意便罢,万一不得意时,我也许还要对你借重借重。”司马彦愕然问道:“你借重什么?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便放我出来,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马空群狂笑说道:“我会放你出来,你不要想得太天真了。”司马彦不解问道:“你既不敢我出来,却是如何借重?” 
  马空群笑道:“你空自生得一副聪明面孔,心肠却笨拙万分,我们容颜相同,怎会不能借重?马空群混得好时,‘马空群’三宇,自然扬名天下!混不好时,我还可以摇身一变,变成‘堂堂君子,巍巍出生’的‘离垢书生’司马彦呢!” 
  司马彦听马空群竟欲借用自己名号,不由气得血脉贲张,但因巨石相隔,无法拼命,只好忍怒央求叫道:“马大哥,我求求你,你把我禁闭在这秘道之中,应已满足,千万不要再糟蹋我‘寓垢书生’四字好吗?” 
  马空群狞笑说道:“糟蹋不糟蹋,我有自由,你管不着,或许今后江湖间的所有好事,都是马空群所为,所有坏事,都是司马彦所作呢!” 
  司马彦气得连连顿足叫道:“马空群,你不要忘了‘瞽目追风’彭一秋为你摸骨以后,所作:‘天理无亏,吉凶早定,恩仇了处,一剑穿心’的卦语!” 
  马空群大笑说道:“司马彦,你简直昧于责己,明于责人,你既提起彭一秋那死鬼,却为何不早想起他送给你的卦语?” 
  司马彦心头微动,双眉一盛,马空群又复怪笑说道:“我记得他送给你的卦语是:‘福在知音,祸在骨肉,逢翠须防,越崖莫独’,你今日为何在崖顶独入秘稠?你为何不防范会有杀身大祸,起在我这金兰骨肉之上?” 
  这几句话儿,问得司马彦闭口无言,满心悔恨! 
  马空群继续得意笑道:“我们庐山初遇,是‘人头石上风云会,巨恶尸前生死交’,如今则成了‘削成崖上金兰绝,天姥山头生死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奈何桥,他年马空群名扬天下,事业遂心以后,或许会念及旧情,重来此间,收殓你与欧阳絮的两堆白骨。” 
  话完,一阵震天狂笑,便自飘然而去。司马彦听得马空群去后,心中不禁烦恼万分。 
  他并不是为了被困秘洞,无法脱身烦恼,反认为能在此洞天福地以内,与“无为仙子”欧阳絮的遗体,长相厮守,以尽天年,倒是清清净净地,死无所憾! 
  但马空群要借用他名号之语,却使司马彦忧烦不已,因为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自己“离垢书生”四宇,博得江湖中“堂堂君子,巍巍出尘”之赞,极非容易,怎能听任马空群以他卑鄙无耻的狠毒行为,横加糟蹋? 
  司马彦一面忧烦,一面凝足“三阳神功”不住击石,空自费了不少苦心,石壁上仍无丝毫动静。 
  绝望之下,他只好顺着洞径,摸索向前,一步一步走去。 
  高低上下,曲折回环,也不知走了多久,方觉眼前一亮,瞥见出口之处。 
  司马彦身形急闪,窜出洞口,原来竟已到了那片其中布有“天香丹桂阵法”的桂林以内。 
  司马彦吐了一口长气,就记忆所及,细一找寻,果在林中寻见那只皮毛尚未化尽的狒狒遗骨。 
  中秋至此,曾几何时?但沧桑人世的变化之大,却使自己业已受了不可胜数的悲欢苦乐! 
  司马彦满怀怅惘地出了桂林,踏波渡过湖水,走上湖心小岛。 
  数月前来此赴约,使人黯然消魂的那幢洁净茅屋,依然在竹林以内,静静无声,厅内也依然是灯光隐约。 
  司马彦心中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滋味,慢慢走到了茅屋门前。 
  他上次来时,先曾通名求见,如今因知主人早已玉殒香消,室内无人,自然不必再复通名叩门,遂直接了当地,伸手推门户。 
  倘若换了马空群,必然望而却步,不敢如此作法,他会认为这一椎门之下,不是万箭穿身,便是金刀铡顶! 
  但司马彦伸手一推,柴扉轻启,却未见丝毫异状。 
  他不知厉害,自然毫无戒心,只是带着满腹悲凄,缓步入室。 
  室中和数月以前,完全一样,依然是布置得高雅脱俗,珊瑚架笔,玳瑁装书,翰墨奇香,琅环古翠。 
  但司马彦那里知道书架的两柱以内对准室门,开了不少孔穴,其中装满了淬毒飞针,门上的一根横梁,系纯钢所恃,重遭千斤,粱中向下一面,并装满了剧毒毒粉! 
  本来,只要柴扉被人推开,梁中无形毒粉,便开始飘飘而落。 
  来人入主三步,柴扉立闭,书架中数以百计的淬毒飞针,即告漫空猬射。 
  即令来人具有盖世身手,能脱此厄,也必惊魂欲绝,转身启门,意欲进出室外。 
  手一触门,千斤钢梁,便即当头立坠。 
  就算你蓖避过钢梁,进出门外,但因鼻中早已嗅人无形毒粉,仍将晕绝在茅屋之前,归诸劫运! 
  司马彦茫无所知,推门入室,并不多不少地,向前走了三步,驻足打量室内一切,重温昔日旧梦。 
  书架内所藏的淬毒飞针未落! 
  这种现象,是天佑?还是人助? 
  司马彦不知步步奇险,不知业已死里逃生。竟在略为环顾打量以后,摇头一叹,伸手把内室室门,缓缓拉开。 
  这遍内室之门一开,门内竹帘以上及两侧门框以内,应该立即喷出一片毒雨,使开门人避无可避。 
  但司马彦吉星高照,毒雨未喷,并被他把门内竹帘轻轻挑起。 
  帘内,触鼻的依然是淡淡幽香,触目的依然是灵帏素慢! 
  司马彦重睹这灵帏素慢,中秋旧事,齐幻眼前! 
  他想起了那场销魂之约中所睹的断肠遗书,他想起了灵帏素幔以后,清丽脱俗,美绝天人的“无为仙子”欧阳絮遗体!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如今,司马彦的双颊之上,挂满了英雄珠泪! 
  他伤心透了!旧事重沮,前尘如梦,知音永逝,心意难通,慢说是司马彦这样一位文娴武达、风流倜傥的性情中人,此情此景之下,换了谁又能不伤心,不流泪呢? 
  除非是大奸大邪,除非是马空群那等丧尽天良的狼心狗肺之辈! 
  但换了马空群,他又那里有胆踏进这茅屋半步! 
  司马彦凄然无奈,痴痴凝目,泪湿青衫,直等他感觉胸前一片冰凉,方带着满面泪痕,缓步向前,伸手揭开素幔。 
  茅屋柴扉,及内室室门以内,既有了那等厉害周密布置,则这灵帏素幔之中,必然更充满了杀身危险! 
  司马彦已不知是天助?抑或人助?逃过了两次劫运,如今竟又懵然无觉地,伸手揭幔,他还能进过这第三次吗? 
  得意不宜再往,幸运极难永存,司马彦逃不过这第三次了,你看他揭开素慢以后,双手在抖,全身在颤,仿佛惊魂欲绝,即将晕倒! 
  为何如何? 
  他中毒了吗?他受了何种暗算了吗? 
  抑或他身体上并未受到伤害只是心神剧震? 
  为何心中剧震?是中秋所见长眠榻上,玉貌朱颜,风华绝代的“无为仙子”欧阳絮,业已变作了丑恶不堪的一堆白骨? 
  还是“无为仙子”欧阳絮业已获得生机,魂返九幽,正小睡榻中,倦眼轻扬,向这位对她真情款款、倾倒万分的“寓垢书生”司马彦,满含感谢情意地,微露觚犀,嫣然一笑? 
  是什么?究竟是这些假设之中的那项假设? 
  全不对?所有的假设,完全不对! 
  司马彦投有受伤,没有中毒,没有看见“无为仙子”欧阳絮劫后还魂,也没有看见“无为仙子”欧阳絮化作一堆白骨!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所见的只是一片空白! 
  原来,司马彦伸手慢慢揭起好令人触目伤心的灵帏素幔以后,灵床宛在,床上无人,中秋之夜所见“无为仙子”欧阳絮的长睡娇躯,业已不知何往? 
  这种出人意料的莫大变化,怎不叫司马彦为之心神剧震,全身惊颤1他迷惑了! 
  “无为仙子”欧阳絮是奇缘遇合,业已还魂,自动下床,走出了这“天姥山削成崖”的秘密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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