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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穿越之佞妃昏君 作者:乌鞘(晋江2012-09-09完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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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策赢了。
  
  在卢臻及时带回部队前,雷策顶住了叛军潮水一样的进攻,他出其不意,打开了北坤门又扯去了守备,叛军得到消息后往此处聚集,雷策率领仅剩的士兵攻出玄青门,从身后围追,大破毫无防备的叛军。而后卢臻的援军及时赶到,这场危机最终彻底化解。
  
  好像是一场梦。
  
  汗水依旧黏腻在肌肤上,陆筝低头笑着,用衣袖抹去这来得突如其来的泪水。
  
  侍卫们又慌忙离开要赶去玄青门,陆筝看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
  
  她曾经是那么喜欢刺激,可是这样的刺激她是再也不想体验了。
  
  陆筝带着轻松的微笑转身欲走,这时一个慌张的宫女撞了她的肩。那宫女头也不回地继续奔跑,陆筝看见因为碰撞而掉落的玉镯碎成了几段。她皱了皱眉,回身向着宫女跑开的方向望去,全身的汗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
  
  那是洞开的,通向虞宫外的北坤门!
  
  她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开着的门有何意义,而现在她望着这朱红的大门,像是着了魔一样地,向它迈出了一步。
  
  不!不行!
  
  陆筝停下鬼使神差的脚步,用手按住胸口。
  
  北坤门高大巍峨,朱漆夺目,她抬头眺望近在咫尺的自由,抚上胸口的手也不能按捺住狂乱的心跳。
  
  这是她一直以来所求的时刻,只要抬一抬腿,就能拥有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她却害怕,她正对着自由背对着雷策,这一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旋。
  
  陆筝又迈了一步,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冷风像是从铅灰色的阴空中倾斜,她已经喘不上气来。
  
  是要雷策还是要自由?
  
  她又迈了一步。
  
  雷策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闪现,陆筝仿佛现在就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的每一句柔声呢喃。
  
  可是高大的宫墙挡住了视线,挡住了陆筝想要看到的一切。
  
  而这一步,就已经迈出了宫门。
  
  她抬头,宽阔的道路通往着从未见过的地方,可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选择的边缘。
  
  只要再一步,虞宫就将远离自己,可是雷策怎么办,她刚刚才享受到爱情的幸福和煎熬,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心底的犹豫猛然滋生,陆筝想要回头看一看,可却根本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陆筝。陆筝。陆筝。
  
  为了冷静,陆筝一次次在心底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她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上一次这样重复自己的名字是在洛基山脉某个荒山的巅峰,她独自攀登,到了山顶之后唯有白头鹰可与自己比肩。
  
  她看见群山万岚匍匐在脚下,苍天白云仿佛触手可及,她掌握着自己的高度和自己的命运,即便孤身一人,她也是自己的神。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对着群山喊了三次自己的名字。
  
  就像此刻她在心底正在做得一样。
  
  冷风从脸颊飞速割过,陆筝开始向着门外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后半段写得我自己都有点鸡血了……不过更鸡血的还在下一章,下一章是第一卷的完结篇,特此预告。




☆、此生酣畅

  脚踏在前几日还未消融的积雪上,像踩入了云中。宫装的下摆冗长繁复,陆筝却来不及提起。
  
  她飞奔着,甩开了北坤门,踩出了禁宫围墙的阴影。
  
  突然一只羽箭破空飞来,钉在了陆筝脚前一寸。
  
  钢铁的箭簇竟然没入了石板。
  
  陆筝一片空白的大脑猛然清醒。
  
  她停下了脚步,羽箭雪白的尾端干净整洁,乌黑的箭杆上刻了一个大字,这个字陆筝再熟悉不过。
  
  雷。
  
  转身,抬目。
  
  这个动作好像费尽了她狂奔后的力气,陆筝似乎已经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她此刻平静地好像从前的自己,目光看向高高的宫墙哨楼之上,雷策全身甲胄,拉开的弓上已经搭好了第二只箭。
  
  陆筝并不后悔。
  
  因为做出决定那一刻的自己是如此真实,真实到灵魂和肉体都无法拒绝,就如同她此刻的沉着和漠然。
  
  弓已经拉满,陆筝看不清雷策的表情,但她能猜到雷策的暴怒和绝望。
  
  之前两人情到浓时的话还在耳边暖意融融的交磨,现在,她却背弃了一切,向宫外狂奔逃离。但雷策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她是为了他的安危才来到这里,纵然结果是眼前的真实,至少她的心曾为了爱而疯狂跳动。
  
  可是雷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两个人的距离太远,远到看不清彼此的面容,雷策高高在上,弓盈箭悬,对着陆筝,对着自己的爱。陆筝知道自己如果再走一步,这箭就会穿过她的身体,不知为何心底蒸腾起一片潮湿的绝望,她太累了。
  
  陆筝转回身来,背对着宫墙,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对自己嘲弄的古怪笑容,抬起一只腿来。
  
  她的挑衅不知来源于哪里,但她明白此刻即使死去,也是心甘情愿。
  
  迈出宫门那一刻与登上山巅的感觉一样,她已此生难忘。
  
  可正欲踏出的身体被阻拦,陆筝看见卢衍和卢臻两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娘娘,得罪了。”
  
  卢臻的声音没有起伏的冷静,他伸出手擒住陆筝的胳膊,全身都做好了戒备,但他却惊讶地发现陆筝根本没有挣扎的意图。
  
  卢衍面带怒容,陆筝看到这二人的神情后轻轻一笑,可再次抬头时,高墙上的雷策已经消失不见。
  
  就这样,陆筝被带回虞宫,径直带到了虞宫的正殿中。
  
  一路上陆筝以及清楚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了解雷策,又不了解雷策,但她却不怀疑自己的末路就在今日。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结果能让她对自己的选择后悔。陆筝踏入大殿,卢臻和卢衍阖上殿门,两人离开她的身后,走向雷策。
  
  大殿空旷,烛火凄迷。
  
  陆筝笔直地跪在冰冷的曜黑石砖上,目光延长向上,直到赤金夺目的天子宝座,九龙缠绕间坐着她深爱至今的男人。
  
  殿内的金烛如成年男子的手臂般粗壮,伴随着炽烈的燃烧滴下一颗颗饱满的烛泪,卢衍和卢臻站在离陆筝最近的立地烛台一侧,光芒的阴影掩盖了他们不知是何面目的脸。
  
  “好,”雷策说出的第一个字是好,随后他站了起来,伴随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嘶哑的声音在殿内的墙壁间来回碰撞,“好!”
  
  陆筝抬眼看着越走越近的雷策,那张怒极反笑的脸写满了支离憔悴,只有那么一瞬间,内疚和心痛代替了悔恨,可是内心有一种破土而出的爱憎则更为霸道地扼住陆筝的心,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逃出这具恢弘的棺木,她就可以获得渴望已久的自由!那是温柔与爱意也无法弥补的缺憾,那才是世间最奢侈的东西!
  
  雷策!都是因为你!
  
  似乎心头那本就燃烧的怒火被陆筝的眼神惹得更加熊熊烈烈,雷策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扼住了陆筝纤细的脖颈,他将这张脸拉近,再拉近,仿佛看不够也看不清。
  
  “爱妃,朕在等你的解释。”
  
  他又恢复了称呼,这个称呼熟悉而冰冷,陆筝恍然一惊,仿佛隔世。心底的痛楚搅动着身体内的每一块骨骼,每一个神经,好像她成了那架骨琴,被雷策拨弄,至死方休。
  
  “我想离开这,离开你。”
  
  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想对雷策说谎,解释没有任何意义,她累了,爱情的甜蜜和沉着已经让她觉得疲惫,直到今日她才发觉。
  
  “这就是你的解释?”
  
  “这不是解释,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话音刚落,陆筝感觉自己已经跪得发麻的膝盖离开了地面,喉间没有一丝缝隙容纳空气流动,她被雷策用一只手提起,几乎直立,脖颈被那只主宰过无数生死的手死死掐住,那手深入了她的皮肉之间,如同曾经的欢好时分,可是这一次却不是抵死的缠绵,而是要折取她的性命。
  
  陆筝太累了,她不想解释,不想挣扎,什么都不想再做。此刻雷策的双眼中像是流淌着刚刚喷发后的熔岩,可是她依旧能清晰从中看到自己给他带来的伤害,还有自己那清晰的垂死的影像。
  
  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她想说,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窒息造成地眩晕开始模糊她的视线,可陆筝的双手却依然好好的垂在身侧,她压抑住身体本能的求生意志,就这样安静而顺从的等待着注定的死亡。
  
  “你宁愿死都不肯留在我的身边?”雷策没有用朕来称呼自己,陆筝虽然听得到,却已经没法回答他。
  
  空气一齐涌进肺部,整个身体再次接触到冰冷的地面,雷策的突然松手让陆筝恍若隔世,她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在大殿中回荡不止,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雷策,不知为什么,有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摔在坚硬的地面上,支离破碎。
  
  她知道,自己一直如沉沦般爱着他。
  
  她早就知道。
  
  从那日狂奔至皇后的宫殿到现在,她不否认这样的幸福让她流连。
  
  可是有些事是爱情无法回答也无法给予的。
  
  她不后悔自己爱上眼前这个已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若是一切在此终结,她也心甘情愿,绝不忏悔!
  
  “卢衍!”雷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步回九五之尊的宝座,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和略显蹒跚的脚步已经出卖着他的真心。
  
  “臣在。”
  
  “都城寻常妓女一夜的价格如何?”
  
  卢衍像被这个问题刺了一剑,呆呆地立在原地,大殿里瞬时又安静了下来。
  
  “说!”雷策的声音毋庸置疑,在须臾的沉默后,卢衍的声音再次坚定而毫无感情地响起。
  
  “一两银子。”
  
  陆筝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雷策的脸,可是距离拉远,晦暗不明的阴影中她看不清雷策此时此刻地表情,但她却听出雷策在对她说话。
  
  “这半年多来,朕一共睡过你五十余次,朕就给你五十两银子,这一年朕权当只是你的恩客!陆筝,记住,在朕的心里你也只值这些!”
  
  雷策的声音此刻像是剧毒的蛇,冰凉而阴狠的语调就是毒蛇吐出的信子,战栗地扫过陆筝的心。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平静如水地望着高高在上的雷策。
  
  “卢臻!去取银子来!卢衍,把罪妃陆筝带下去,鸩杀。”陆筝听见雷策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里明明千疮百孔,“这五十两银子就当朕赏给你这个贱人陪葬。”
  
  “是。”卢衍和卢臻领命,陆筝再次被人架起,站立起来后,她向卢衍摆了摆手,轻柔平缓地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下肢明明已经麻木,可是陆筝坚持着走出了大殿,她觉得自己脚下的背影被通明的烛火拉得格外长,笔直地深入到殿外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去。
  
  都结束了吧。
  
  陆筝这样想着,她的两次生命第一次充满自由的刺激,第二次尽是起伏的爱恨,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还是有遗憾的,第一次生命她没有爱过,第二次生命她没有自由,为什么这二者一定是一个不能共存的选择?
  
  陆筝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走过漫长的回廊,夜色弥漫在宫阙四周,巍峨的砖瓦堆砌成了重重遮天的壁垒,陆筝的心如同静止的黑夜一样犹如止水。偏殿的门吱呀洞开,在她走入后又缓缓阖上。
  
  陆筝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偏殿的桌边,不一会儿卢衍再次推门而入,带来了一壶鸩酒和一袋银子。
  
  “娘娘,圣旨不可违抗,是时候上路了。”
  
  卢衍低着头,陆筝心想,何须对将死之人如此客气。她微微一笑,为自己斟满雨过天青色的碧瓷酒杯,酒液纯色透明,飘散着淡淡的稠香,她没有急着喝下,而是抬起头,笑着问道:“卢衍,你有没有见过高山之巅的白头鹰?”
  
  可是不等他回答,陆筝毫不犹豫,唇边的一抹浅笑还未收起,仰头间,鸩酒尽数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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