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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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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臻,师父今天严肃地骂了我一顿。我知道自己太懈怠了,最近脑子很浑,做了不少丢脸的事,我还跟文正打了一架,他说你不想见我,我只想听你亲口说。】
  【刚刚翻了翻之前写的那些,觉得自己真是傻X,又矫情又傻X,原来我也有跟个娘们儿伤春悲秋的时候啊,哈哈哈哈……我得藏好,可别让你看见了。】
  【和臻,我要上山了,你还没回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我总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就算要分手,也会痛痛快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和臻,你在哪儿?】
  【我爱你】
  我回来了,回来了。
  和臻握紧那本日记,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都不知道,陆友铭的内心竟然这样自卑,他爱得如此卑微。
  他明明那样讨厌自己跟文正来往,却从来没有阻止过,甚至没有抱怨过一句。
  原来那次闹脾气是因为文正?自己真是太迟钝了,还特别心虚,以为他知道了自己阻止他上五台山的事,真是……太蠢了!这个傻瓜,怎么会为了那种事生气?他才是比谁都害怕分离吧?
  和臻收拾起那本乱七八糟,像小学生日记的本子。穿上陆友铭留给他的那件羽绒服。要把这个人找回来,告诉他,爱他。
  7。
  找了三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陆友铭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和臻都快要把整座山翻遍了,也没有见到一点踪迹。只有山下那块大石头上一滩干涸的血迹。
  那不是陆友铭,没有人找到尸体。
  那不是他的,他一定还活着。
  和臻翻看着陆友铭留下来的那两本日记,一遍一遍,一句一字,钻心蚀骨。
  能找到的,他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和臻,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终章100%

  
  陆友铭从山上掉下去的时候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想法:
  第一,糟糕,好不容易挖出来的何首乌被我拽断了。
  第二,和臻,我不想死。
  不想死,他的身体压断一层层从岩壁上延伸出来的树枝,下落的速度被缓冲得慢了些。
  不想死,但是始终没有像武侠小说中那样被树枝挂住而得救。
  他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鲜血喷涌而出。
  他一点也不想死,他还有好多东西没学,好多事没做,好多话没说,还没等到和臻回来……
  但是他感觉到了鲜血从鼻子和嘴巴里涌出来,他眼前一片混沌,头顶有飞机划破长空的震颤声,越来越远。
  真的死了吗?
  *
  一年后。
  元宵节,凌晨两点,夜色寂寞苍凉,街道萧索无人。
  梧桐树上装饰用的彩灯也都熄灭,只剩彻夜不眠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天凝地闭,冷得人脚后跟都是疼的,街角一家深夜食堂亮着灯。
  有人推门而入,穿一件宽大的暗色棉服,带着帽子,帽沿压的很低。
  屋里有两三个吃饭的客人,各自边吃边看手机。
  “您好,想吃点什么?”一旁站着的小伙子脸上也并不见疲倦,冲他笑着问道。
  “有热饭吗?”那人问。
  小伙子弯起眼睛一笑,“都是热的啦,这么冷的天谁还吃冷饭不成?”
  “那,随便吧。”
  小伙子看他一眼,眼睛转了转,笑道:“好嘞。”
  “老板有没有汤?盛一碗。”邻桌穿制服的年轻男人冲那小伙子叫道。
  小伙子从门口伸出头,皱眉,“有白开水。”
  “白开水不暖身体,哥哥我待会儿还得去站岗呢,我说你们那菜单上不是写着送骨头汤吗?”
  小伙子扁扁嘴,“是……有啊,你确定要喝?”
  “嘿,你这小孩,难不成是□□汤?”
  小伙子笑得很勉强:“很……难喝。”他做出一个难以下咽的动作。
  “噗……什么情况?我觉得你家饭菜挺好吃的啊,分量足搭配又健康,夜班同事专门推荐我来的。”
  小伙子撇嘴哼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谁做的。我以前可是在五星级酒店当厨师的。”
  有人起哄:“哟呵,不错呢,我说这虾处理得干净又完整,炸出来的模样也漂亮。小伙子不错嘛。”
  他骄傲地抬抬下巴,得意地轻轻“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赶紧给我盛碗汤。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做的汤能难喝到哪儿去。”
  小伙子顿时有点为难,“真喝?”
  “少废话,哥哥我还得去接班呢,快点。”
  小伙子瞪他一眼。进屋去了。
  “给你的黄油拌饭,呶,你的大骨汤。”他出来,往刚进来那人的桌子上摆了一碗黄油拌饭,外加两小碟腌菜。
  米粒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优质米,上边铺了一层边缘烤得微微发焦的肉松,黄油刚刚融化,正在往下淋,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噗,这汤里放什么了,又苦又涩的。”邻桌制服小哥喝了一口汤,叫道。
  小伙子无辜摊手:“我说了难喝你不信的。”
  “这什么呀?五星级酒店就这水准?”
  小伙子把汤收回去,送了杯热水出来,拉长声调道:“不是我做的,老板做的……”
  “老板?就那个整天没表情的年轻人?”里桌客人吃完饭边付钱边问道。
  小伙子耸耸肩,点头。
  “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每次做的汤都很难喝,不是苦就是涩,还孜孜不倦每天花四五个小时煲一锅。唉嘿,什么人都有。”里桌客人吃完走了,小伙子一边收拾一边嘟囔。
  “啧,你们老板可真怪,说的我真想见见。”邻桌那男人一脸的兴趣盎然。
  “呶,待会儿就来了。”小伙子仰仰下巴冲门口。
  制服小哥回头,玻璃门上落了几片雪花,他惊叹道:“下雪了呀。”
  “是吗是吗?”刚进屋的小伙子忙跑出来,趴在门上看,“哇,好大片,真好看。”
  “喂,我说你们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小伙子只惦记着看雪,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答道:“嗯?不知道啊,等会儿就来了吧。”
  “切,那我不等了,得赶紧去接班,明儿再来看做汤超级难喝的神秘老板。”说完他起身,嘿嘿一笑,带上帽子推门而出。
  一阵风卷着雪花飘进来。
  “哎呀……冷死了。”小伙子缩缩脖子。
  “也给我盛碗汤吧。”身后那男人开口,声音有点哑。
  小伙子回头,瞪大眼看着他,像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你,确定?”
  那人牵了牵嘴角,点头:“嗯。”
  小伙子耸耸肩,嘁了一声,“怪人。”
  是牛骨汤,大概是开始火候没把握好,汤比较浑,但看汤汁的浓度,说熬了四个小时也不为过,而且下料也够足,汤味道……好像盐放多了?不对,还有股奇怪的中药味。
  又苦又涩,是五味子的味道。
  放多了吧,不怕把人补过了?
  门口风铃一阵响,有人推门而入。
  喝汤的人回头,撞上来人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细长眼睛,还是黑亮清澈。
  他站起来,带动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吱”的一声。
  来人怀里抱着的小狗冲他汪了一声,竟然直直窜过去。
  他一愣,接住。
  那人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表情毫无波动。
  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眼角太阳穴附近有一条浅色的伤疤。
  他抱着那只哼唧着往他怀里钻的小狗,勾起唇角冲那人笑。
  谁知道那人猛地转身,推开玻璃门,拔腿就跑。
  “诶,老板你去哪儿?”
  “诶,这位客人你又去哪儿,饭钱还没给呢!”
  不可能。
  不可能。
  “臻臻……”
  听到他在背后叫,和臻停下脚步,喘着气却不敢转身。
  不可能,一定又是做梦,他拍着脸。
  “臻臻,是你吗?”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和臻猛地回头,伸出手阻止他:“你别过来。”
  他弯下腰弓起背,探着脖子微喘。
  那人的脚步却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朝他走来。
  无数冰片碎裂的声音,敲击着和臻的耳膜。
  还有那人久违的低沉嗓音:“和臻。”
  “你别过来。”他大叫一声,环住自己蹲在了地上,捂住耳朵,低声重复着:“你别过来,别过来,这一定又是梦。”
  他的脸好清楚,比以往梦里的都要清楚,但更让人害怕,害怕一碰就消失了。
  和臻的眼前一片模糊。路灯光照得他眼睛里光珠闪烁。
  踩碎雪花的声音,那人义无反顾地超和臻走来,蹲下身,不顾和臻的躲闪和挣扎,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不是梦。是真的,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伴随着这个拥抱,和臻身体失衡跪在了地上。他趴在他的肩上,手指绞紧他的衣服,喉咙里发出一声崩溃的哭声。
  一年,整整一年,他都没有哭。他知道,他会回来的。
  可还是在这一刻,失控了。
  他瘫在他怀里,在无人的街头,在雪飞的深夜,放声痛哭。
  哭够了,他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用目光一遍一遍描摹陆友铭的脸。他抚上陆友铭眼角的伤疤,问:“疼吗?”
  陆友铭摇头:“不疼。”笑容依旧温暖如初。
  和臻忍住眼泪,嘴唇颤抖:“可是我疼。”他抓住陆友铭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疼得快要不能跳动。”
  陆友铭眼眶灼热,落下一滴泪,他撑住和臻的后脑,托住他的侧脸,靠近。
  像对待一件圣物般,虔诚地吻在了和臻的额上,“对不起,让你担心。”
  和臻抿着唇摇头。
  最后他伸开双臂环住陆友铭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不是梦……”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闭上眼,耳畔是陆友铭安心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我好想你。我爱你。只爱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
有番外,没说清楚的番外说。

  ☆、番外

  
  【重生】
  陆友铭在同一个时间点死过两次。
  但是这种死亡对他来说却不是一种终结,倒很像是连接时间的一种契机。
  在隧道里迎面撞上那辆重型卡车的时候,他正万念俱灰,内心没有一点生的欲望。
  但是命运却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狼狈的岁月可以重新选择,错过的机会可以重新抓住,犯过的错可以弥补。
  只是没想到命运施于他的,终究还是要拿回去。
  同一天,当他再次感受到死亡扑面而来,惊慌、不甘,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再次进入时间的罅隙。
  从山上跌下去的时候,他感知到了血的涌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疼痛。
  随后,便像乘着飞机做了一个漫长漫长的梦。
  梦里,全是他牵挂着的那个人。
  他看到那个人穿着他给他买的羽绒服,在一片肃杀的山间没日没夜地寻找,他也看到那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他的衣服,肩膀耸动。
  那个人单薄的身影在入注人流中穿梭而过。
  他洗干净陆友铭煲汤用的砂锅,放在灶上,点火。
  火苗忽地窜起来,烧焦他几缕头发。
  他弯着腰给五味子小树苗浇水。
  他把陆友铭的衣服,穿在身上。
  他在书房,盯着那些陆友铭留下的医书发呆。
  他深夜里,坐在窗前,一夜一夜地失眠。
  他学着陆友铭的样子,按照陆友铭早先记下的笔记,把骨头和药材放进砂锅里。
  他站在一家店的门前,看着装修工人把做好的门头镶上。
  ……
  春夏秋冬……就像过了一年那么久,陆友铭耳边的风声忽然静了下来。
  就像飞机降落一样,他降落在一家医院的床上。
  醒来,是陌生的面孔。
  救他的人是几个登山爱好者,他们在山脚下发现了昏迷的他,送到了医院。除了头上被树枝划伤流了不少血,并没有其他致命的伤。
  他脑子混沌一片,梦中的情景就像真实存在的,和臻瘦削寂寞的背影,让他这会儿想起来还一阵心疼。
  疼?
  他捂着胸口,他有感觉了。不再像梦中那样,想说说不出,想碰碰不到,连痛觉都没有。
  惊喜欲狂,一分钟都等不了,他要回去,告诉和臻他没死。
  但就在这时候,他才惊愕地发现,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年。
  不是没死,是重生。
  曾经多得的那一年时间,被命运收了回去。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他沿着熟悉的街道,找到了梦中那家店,毫不费力。
  谁都知道,如果走失了,就回到原地等对方回来。
  J市,他曾经跟和臻去过的那家叫“彼”的小店,现在改成了一家深夜食堂,名字叫“陆和”。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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