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还情剑-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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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突然住口,脸上是一片惊怒交集的表情。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一探右手,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道:“药师常常用手对人下毒,
如是在下把你的右手斩断,阁下就无法再下毒害人了。”
谭药师冷哼一声,默不回答。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见那俞白风一只手紧按在谭药师的背心之上。
同时,雷飞的右手紧握的匕首,也已触及谭药师的古腕脉穴。
原来,那俞白风装作出一副力不能行的模样,劫乘谭药师不备时,一出手,按在谭药师
的背心之上。
李寒秋运气再试一遍,不禁脸色一变,长剑一举,按在谭药师的咽喉之上,冷冷说道:
“药师下毒手法,果是高明得很,在下如非再试一次,几乎要被你骗过了。”
俞白风道:“谭兄弟,解药现在何处?听小兄相劝,拿出来吧!”
谭药师在剑指咽喉,刀逼手腕、掌按命门要害的威迫之上,缓缓伸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小
玉瓶,道:“这里有一瓶解药。”
雷飞匕首移在谭药师的前胸之上,道:“李兄弟,先行食用一粒试试。”
李寒秋收了长剑,接过药瓶,打开瓶塞,服了一粒药丸。
雷飞道:“闭目调息一下,看那是否是真的解药?”
李寒秋依言施为,闭目调息了一阵,缓缓说道:“是解药,雷兄也请服用一粒。”
雷飞接过一粒药丸吞下,道:“不管我是否中毒,先吃它一粒再说。”
谭药师道:“自然是中毒了,老夫说过在洞中布了剧毒,不论何人,都无法逃避。”
雷飞冷然一笑,道:“你一生中,大都暗算别人,但却也死在暗算之下,可算是报应
了。”
俞白风叹息一声,道:“雷兄,不可下手。”
雷飞匕首已透穿了谭药师的衣衫,直触肌肤,闻言又收回匕首,道:“老前辈有何吩
咐?”
俞白风道:“我们多年兄弟,我岂忍心杀他……”目光转到谭药师的脸上,再接道:
“兄弟,叫娟儿出来吧!”
谭药师道:“以后呢?”
俞白风道:“我们离开此地。”
谭药师道:“杀了我。”
俞白风道:“不让你毫发受伤,不过,有一桩事,那就是我们都不能中毒。”
谭药师道:“如是我不答应呢?”
俞白风道:“我只要不阻止他们,你即将被两人杀死。”
雷飞道:“我要先杀他一百刀,还不让他死去。”
谭药师道:“俞白风,你说话算不算?”
俞白风道:“大丈夫一言如山,如若口不应心,天诛地灭。”
谭药师突然提高声音,道:“叫那位俞姑娘出来。”
但闻一个药童应道:“弟子遵命。”
卧龙生《还情剑》
第一三章 一刀两断
谭药师道:“俞兄,还有一桩事,兄弟要说明白。”
俞白风道:“我知道,小兄之毒无法解救?”
谭药师道:“除非你留这里。”
俞白风道:“这个,小兄要仔细地想想才能决定。”
谭药师道:“你如相信我,我会为你疗好毒伤。”
谈话之间,一个药童带着娟儿行了出来。
娟儿望了谭药师一眼,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俞白风深恐娟儿出手,对付谭药师,急急说道:“娟儿,试试是否中毒?”
谭药师道:“不用试,让她服用解药吧!不论何人,只要从这石洞之中行过,都要中
毒。”
李寒秋递过药丸,娟儿食用了一粒,闭上双目,试行运气。
片刻之后,娟儿睁开了双目,道:“没有中毒。”
俞白风按在谭药师心脉上的左手未动,右手却转而抓住了谭药师右腕脉穴,缓缓说道:
“兄弟,你好人作到底,再送我们度过石阵如何?”
谭药师不再多言,举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执剑紧随在谭药师身侧而行,以防那谭药师挣扎反击。
几人行过石阵,俞白风才放开谭药师的脉穴,缓缓说道:“小兄三思之后,觉着生死由
命,不再借重兄弟你的医道了。”
谭药师冷笑一声,道:“兄弟话讲在前面,你内腑中毒性已发,如不接受兄弟的治,很
快就要毒发而亡。”
俞白风道:“如是小兄非死不可,那也不敢惊动兄弟了。”
谭药师道:“俞兄既然不信兄弟,那就罢了。”
俞白风道:“小兄自然也要挣扎保命,尽我之能求生,如是无法生存,那也只怪小兄命
该如此。”
谭药师道:“好吧!诸位好走,恕我不送了。”伸出右手接道:“拿来吧!”
俞白风淡淡一笑,道:“百佛图?”
谭药师道:“不惜,那百佛图应该是咱们共有之物,俞兄已经看了很多年,也该交给兄
弟瞧瞧了。”
俞白风摇摇头,道:“百佛图使咱们数十年兄弟的情意,尽付流水,翻脸成仇。因此,
小兄已然把它一火焚去,从此之后,世间再无百佛图这件害人之物了。”
谭药师呆了一呆,道:“你真的把它烧了?”
俞白风道:“不错。”
谭药师略一沉吟,道:“不论一个人记性多好,都无法完全记下那百佛姿态,因此,兄
弟不信俞兄真会把它烧去。”
俞白风道:“你很贪心,一个人只要记下十种二十种佛图姿态,那就终生享用不尽,难
道真要把百佛的姿态,全都学会么?”
谭药师道:“那是说俞兄已然记下二十种以上佛姿了?”
俞白风道:“不错。”
谭药师冷冷说道:“这么说来,小弟比起俞兄仍是差上一着了?”
俞白风道:“当年你救我之命,我心中一直对你有着一份很深的感激,才对你百般容忍,
想不到你竟对我频下毒手,你救我一次,也害我一次,咱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就此扯平了,
此后,小兄对你不再容忍了。”
谭药师道:“如若谈公平,你应该把那百佛图分我一半。”
俞白风道:“你在我身上暗中下毒,负盟背情之事,不胜枚举,那百佛图,如何能交到
你这等恶人之手呢?”
谭药师不再多言,回头向来路行去。
雷飞、李寒秋都想阻止,但却为俞白风出手拦阻。
谭药师行入石阵中一半,突然回过头来,高声说道:“俞兄,咱们兄弟一场,不论过去
谁是谁非,但数十年相处,总不能说毫无情谊,听小弟良言相劝,找一处清静的山林,好好
的乐度余年,江湖上险诈无比,武功亦非绝对可恃,你已经年过花甲,何苦还卷入江湖的纷
争之中?”
俞白风哈哈一笑,道:“多谢谭兄弟的好意,小兄如若能活得下去,自会慎重地考虑此
事,不过,小兄也有一件事请教兄弟,如若咱们还有一点情谊,那就请你据实回答。”
谭药师道:“什么事?”
俞白风道:“那六指逸士,可是兄弟你的化身之一么?”
谭药师高声说道:“怎么?俞兄一直认为是兄弟所扮么?”
俞白风道:“不错。”
谭药师摇摇头,道:“可以奉告俞兄,六指逸士绝非小弟化身。”
俞白风道:“纵非兄弟,但兄弟定知晓他的真实姓名?”
谭药师道:“小弟知道。”
俞白风道:“可否告诉小兄?”
谭药师道:“恕难奉告。”
俞白风重重咳了一声,道:“小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也不敢奢望兄弟当真的回答。”
谭药师冷冷说道:“看起来,俞兄是不会听从小弟的劝告了。”
俞白风道:“这是小兄的事,不劳贤弟费心……”语声一顿,道:“咱们兄弟情义,就
此一刀两断,以后兄弟再对小兄下手时,那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谭药师道:“希望俞兄能再多活几年。”言罢,转身而去。
俞白风目睹谭药师进入山洞,突然仰面一跤,向后跌去。
娟儿大吃一惊,急急上前一步,扶住了俞白风向后栽跌的身子。
俞白风低声道:“快些背我赶路。”
娟儿背起俞白风,放腿向前奔去。雷飞和李寒秋,紧随在娟儿身后而行。
几人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在一处山林中停了下来,娟儿放下了俞白凤,道:“爷爷,
可以在这地方停下来么?”
俞白风四顾了一眼,道:“可以,这地方很清静。”
雷飞行到俞白风的身前,低声说道:“老前辈智谋超人,能使咱们四人全都离开了那座
石洞,晚辈连作梦都未想到。”
俞白风道:“我利用了谭药师心中的弱点,冒险得逞,实是不足为训之事。”
雷飞道:“此言何意?”
俞白风道:“我内腑药毒发作,已然全无拒敌之力,但我却利用谭药师心中所疑,举手
按在他心脉之上,使他屈服……”
微微一笑,接道:“其实,我手掌无力,但是支持着身子不倒下去,已然是用尽了全身
气力,他只要回身一拨,我就摔倒地上了。”
雷飞道:“药师不知内情,岂能算得冒险。”
谭药师道:“谭药师在我身上下毒,岂有不明之理,他所以为我慑服,那是太过迷信了
百佛图,他认为我已习过百佛图上的武功,体能异于常人,纵然在剧毒发作之时,还是有抗
拒之能。”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李寒秋道:“老前辈,晚辈有一事,本不当问,说出来,希望老前辈不要见怪才好。”
俞白风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关于那百佛图,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每一种坐姿,都是一种武功么?”
俞白风叹息一声,道:“说来,倒是一件很可笑的事,谭药师说得不错,那百佛图应该
是我们两人共有之物,但我心中对他的为人,有了戒心,就未把百佛图交给他……”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夫这等说法,只怕你们很难听得明白了。”
雷飞道:“老前辈先说那百佛图的来历。”
俞白风点点头,道:“那是少林寺中之物,相传由达摩祖师手绘,百种佛姿,各有作用,
但此物外观,只是一幅佛图,并非武功,所以,并不引人注意。少林珍藏了七十二种绝技,
就不包括这百佛图在内,这幅图,只如同一般经文,收藏在少林寺藏经阁中。”
李寒秋道:“老前辈等是从少林寺中取得的?”
俞白风道:“我是由少林僧侣手中购得此物。”
雷飞怔了一怔,道:“少林寺清规素严,那藏经阁又是少林重地,其他人不能轻易进入,
老前辈怎能购得此物?”
俞白风道:“不论何等森严所在,都难免有良莠不齐之徒,少林寺虽然清规森严,但也
无法避免一二恶徒混迹其间。”
李寒秋道:“老前辈和那少林僧侣,可是事先讲好了要他窃取这百佛图么?”
俞白风道:“原先并未把这百佛图计算在内,这百佛图只是一桩额外的买卖。”
雷飞道:“晚辈不解,以老前辈在武林中的声望,怎会跑到少林寺,买通少林僧侣,去
买经文、佛图?”
俞白风道:“说起来,实是惭愧得很,老夫昔年大部分行动,都受着那谭药师的操纵。”
娟儿道:“爷爷,谭药师原意不是去买这幅百佛图,是准备购买何物?”
俞白风道:“对你们,老夫也不再保留了。我们原本去下手窃取,但想到少林寺的戒备
森严,只怕难免闹出事故,临时改变了主意,想从少林僧侣身上下手。我也不知谭药师用的
什么方法,居然被他找到了一名愿为黄金出卖清白的僧侣,那和尚又正在藏经阁中管理经文,
就这般轻轻易易地把少林寺中的两件珍贵之物,取到手中。”
雷飞道:“除了这百佛图外,还有什么?”
俞白风道:“一本经文,上面是天竺文字,老夫看不明白。”
李寒秋道:“谭药师懂么?”
俞白风道:“不但懂,而且造诣很深。”
雷飞道:“这么说来,那谭药师是一位极具才慧的人物了?”
俞白风道:“老夫所见高人中,才慧超逾谭药师者,实也不多了。”
娟儿道:“咱们刚才应该把他杀了,留下他,岂不是留下一大祸患?”
俞白凤道:“如果以咱们在石洞中的实力,确有杀他之能,不过,我知道他的为人,如
是杀了他,也将被他布下的奇毒毒死,四条命换他一条,那就有些划不着了……”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有一桩事,老夫倒是想不明白。”
雷飞道:“老前辈养疴石室,对江湖中事,隔阂甚久,晚辈或可提供所知内情,供作研
判。”
俞白风道:“关于那谭药师……”
娟儿道:“谭药师怎么样?”
俞白凤道:“爷爷仔细观察之后,发觉那谭药师确非六指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