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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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十二娘轻轻一叹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一份孝思,可真不容易……”
回到宾馆中曹适存的房间后,曹适存含笑说道:“白姑娘请随便坐。”
“谢谢!”白小云凄凉地一笑,径自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公冶十二娘与琴儿则分坐曹适存的左右。
白小云首先注目问道:“如果我这一路行来的观察不错,阁下就是天一门的门主?”
“不错,白姑娘对江湖上的动态,好象很清楚?”
“是的,要不然,我怎会找到这儿来。”
曹适存沉思着问道:“白姑娘方才说,是南昌人?”
“不错。”
“南昌地区,有一位很难缠的武林怪杰白啸天……”
“那就是先父。”
“啊!原来白姑娘就是白啸天大侠的令媛,那么,白姑娘本身的武功,也必然很高明的了?”
“谈不到高明,但比先父生前要强一点,不过,我的武功却不是家传,而是在衡山获自白云庵主……”
曹适存截口一“啊”道:“原来白姑娘是白云淹主百了师太的高徒,那就怪不得啦!”
白小云凄凉地一笑道:“我可以坦白告诉诸位,我的恩师已于两年前圆寂,临终前,并将部份真力以佛门开顶传功大法转输给我,所以,像方才那种卵石,我也能单掌将它捏碎,但却不能控制大小和块数,而且会有半数的粉末。”
说着,脸色一整,将仍然握在她手中的一个卵石使劲一捏,果然一如她所说,半数成了粉末,另一半却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这情形,使得对方三人一齐精目中异彩连闪,曹适存并“啊”了一声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一份真力,可真是难能可贵。”
白小云谦笑道:“这不是我自己的成就,完全是恩师所赐。”
公冶十二娘笑问道:“白姑娘自己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却仍然要以等于卖身的方式替父报仇,那么,那个仇家,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是的,那厮等于是欲望香车车主的左右手……”
“那是谁?”
“司马元。”
司马元会是白小云的杀父仇人吗?
当然不是,那是事先计划好的谎言。
不过,白小云所说的身世,却是确有其人,也确有其事,只是她的父亲白啸天,并非死于仇家之手。
在“香车四小”中,她是唯一带艺投师的一个,所以,她的成就,在四小中,和石瑶姑的儿子石家庆,(亦即杜少恒的儿子)在伯仲之间,比文真真却要逊上一二筹,至于那汤人杰,那是四小中最突出的人物,相形之下,白小云就更为逊色了。
“司马元?令尊会是司马元所杀?”曹适存讶然问道。
“门主不相信?”
“我相信,但事实却实在令人费解。”
“此话怎讲?”
“因为,如所周知,令尊虽然是一位难缠人物,但行为却介于正邪之间,而且生平并无大恶,而司马元是侠义道人物,他怎会对令尊骤下杀手的?”
白小云苦笑道:“门主说得是,但正由于先父是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生性怪僻,易为宵小所利用,据我所知,他老人家是被奸徒利用,杀了司马元的一个盟弟之后,才被司马元登门寻仇所杀。”
曹适存沉思着问道:“白姑娘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白小云幽幽地一叹道:“我是独生女儿,先慈早已仙逝,先父遇难之后,我就成了孑然一身,只好投奔恩师,一直等恩师圆寂之后,我才到江湖上来闯荡。”
“你怎会到刘家集来的?”
“我本来的目的,不是到这儿来,只是志切亲仇,到处打听司马元的下落。”
琴儿插口笑问道:“于是,当你打听到司马元在洛阳落脚时,你就赶到洛阳来了?”
“是的。”白小云苦笑道:“那是在半月以前的事,当时,我雄心万丈,自信仇人的脑袋,可以手到拿来,可是直到与司马元交过手后,才知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差得太远了。”
公冶十二娘接口问道:“司马元怎么没杀你?”
白小云道:“他自认是侠义道人物,对我这为父复仇的行为,衷心激赏,所以,不但没有杀我,而且,还叫我练好武功之后再去找他寻仇,或者是另外找个强有力的帮手也行。”
曹适存注目问道:“于是,你才想出这个奇异的方式,并找到这儿来?”
“是的,当时我感到很沮丧,无所适从,一个人踯躅街头,流连于茶楼酒肆中,才听到有关天一门各种传说,也才触发我这个奇异决定。但也就在这时石车主忽然派人找我……”
“石瑶姑找你干吗?”
“她要替我化解这一段血仇!并有意收我作她的徒弟,但我没有答应,我告诉她,不共戴天之仇,是没法化解的。”
“当时,石瑶姑怎么说?”
白小云长叹一声道:“石车主还能有什么说的哩!她既不能帮我杀掉司马元替我报仇,则一切都是空谈,您说是吗?”
“那么,你到这儿来的事,是否也曾在石瑶姑面前透露过?”
“没有,但我判断,至少司马元是应该知道的。……”
白小云的这一篇说词,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却也不容易找出什么漏洞来。
因此,曹适存沉思了一阵之后,才淡淡地一笑道:“白姑娘,我很抱歉,对你的这个大仇家,我自忖没有把握可以杀死他……”
“这……”白小云讶问道:“门主是不相信我,还是——?”
“不!我说的绝对是言出由衷。”
“如果连门主你都没有把握,那我这一段血海深仇,就永远没有湔雪的希望了。”
“那也不尽然,只是,要看白姑娘有没有这一份造化。”
“门主此话怎讲?”
“走!我带你见太上去,只要咱们太上能看中你,你的杀父之仇就指日可以湔雪了。”
一声清嗽,起自门口,司介侯已缓步而入,并含笑说道:“不必走,你们的谈话,我都已听到了。”
曹适存躬身一礼,恭声问道:“那么,太上之意——?”
司介侯一双精目尽在白小云的周身上下溜转,一面连连点首道:“好!好!很好!”
曹适存连忙沉声说道:“白姑娘,还不快点拜见太上。”
“小女子白小云参见太上。”
白小云应声盈盈拜了下去,但却被一股无形潜劲给托住,司介侯并正容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些俗礼,现在,你听好:你的父仇包在我身上,我也不要你作我的老婆,从此刻起,你和琴儿,剑儿她们一样,都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干女儿,但没有师徒,父女的名义,你也跟一般人一样,叫我太上。”
“是!太……上。”
“叫得很不自然,这也难怪,慢慢地,你就会习惯的。”
“……”白小云凄凉地一笑,没接腔。
“小云,你今年几岁?”
“十八……”她的语声低得像蚊叫。
“好!正是一枝花的年龄。”司介侯暧昧地一笑,然后目注琴儿说道:“琴儿,你要好好接待这位新来的白姊姊呀,今宵,她就跟你住在一起。”
“是!”
“你这位白姊姊初到乍地,一切都不懂,有关本门的一切,你要向她详为解释。”
“我知道。”
“好,你先带她到你的房间去。”
“是!”琴儿娇应一声,然后携住白小云的素腕:“白姊姊,我们走……”
进入琴儿的房间,琴儿顺手关好房门,悄声说道:“白姊姊,我想你一定很累了。”
白小云像是自语似地接说:“想不到太上年纪那么轻,人又那么好……”
琴儿娇笑道:“其实,太上的年纪,足可以作你的祖父而有余……”
“啊!那他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因为,他服食过成形芝马,所以能功臻化境,青春永驻。”
“那岂不是已成半仙之体了?”
“差不多。”琴儿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至于为人的好与不好,那就看你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了。”
“我只凭我的直觉。”白小云也悄声地说。
“白姊姊,你说他人很好,是不是因为他答应替你报仇,却不要你作他的老婆?”
“是啊!”
“其实,在他的心目中,干女儿,徒弟,与老婆,都是没什么分别的。”
“此话怎讲?”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这是说,干女儿与徒弟,也等于是他的老婆……”白小云在忘形之下,语声也不自觉地逐渐提高。
琴儿连忙以纤掌捂住她的小咀:“白姊姊,这些话,只能用耳语。”
“啊!他会那么厉害?”
“除了用耳语之外,就只有用真气传音交谈,上床去吧!谈起话来,也方便一点。”接着,语音略扬道:“白姊姊,早点睡吧!一切问题,明天再谈,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哩!”
“好的……”
琴儿对于白小云,倒是非常投缘,两人并头躺在一起,互相依偎着。
“现在,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了。”琴儿首先说。
“琴儿妹妹,照你方才那么说,太上的女徒弟,岂不都是他的老婆?”
琴兄道:“是的,只要满了十六岁的,都不例外。”
“那么,你呢?”
“我?”琴儿苦笑道:“我和妹妹剑儿还都只有十五岁,但到明年……唉!”
“有办法避免吗?”
“没有。”
“那么,那些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
“这可很难说,平心而论,太上除了嗜色如命之外,平常对我们这些人,倒的确是一位很好的师傅,也是一位很好的义父。尤其对我们姊妹,更是特别宠爱,连门主也要买我们的账哩!”
“……”白小云沉思着没接腔。
“咦!你在害怕了?”
白小云的确有点儿担心。
尽管她已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她脱离父母的照顾之后,又先后托庇于恩师白云庵主与义母汤紫云的呵护,一直不曾吃过苦头,也不曾担惊受怕过。
此刻,她一个人孤身涉险,深入魔巢,尽管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同时,她接受此一任务时,也曾作过最坏的打算,而且,当她出发之前,精于先天易数的江涛,还替她演算过,断定她此行有惊无险,一定会完成任务……
但瞻望未来,她的芳心中,却不能不感到无限惶恐。
当她听到琴儿的访问时,却故意笑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怕太上要你作老婆。”
“琴妹妹,你忘了,我是替父报仇,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呀!”
“我没有忘记。”琴儿的语气忽然庄重起来:“白姊姊,你我虽是初逢乍见,但我们算得上是一见如故,我更是把你当亲姊妹一样的看待。”
“谢谢你!琴妹……”
“可是,如果你心中有什么事情,可不能瞒着我。”
白小云道:“没有啊!我的心中一心只想替父报仇。”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问你,希望你不是别有用心而来。”
“别有用心?此话怎讲?”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而我们太上,也决不是轻易相信人的人。”
白小云道:“我只求无愧于心,可不管人家怎么想。”
“白姊姊,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太上要我陪着你,是别有深意的。”
“是要你就近监视我?”
“不错……”
“那好办,以后,不得你的许可,我决不擅自离开你一步就是。”
“我就为你好,白姊姊,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幸的事故发生。”
“我知道,谢谢你,琴妹……”
琴儿道:“好了,睡吧!其余的回到总舵后再谈……”
★ ★ ★
当白小云与琴儿,在房间内相拥恳谈的同时——雪山四老的老三公冶月与公冶恒,也在房间内一脸肃容地商谈着。
房门上传来轻微的剥啄声。
“谁?”公冶月首先发问。
“老爷子,我是送信的。”是一个陌生的口音。
“进来!门没上闩。”
房门“呀”然而启,进来的是一个小二。
“信呢?”室内两人同时注目发问。
“小的带的是一个口信。”小二似乎有点不安地笑了笑。
“口信?是谁的口信?”公冶恒抢先发问道。
“是二位老爷子的二哥……”
“啊!他怎么说?”
“他老人家就在镇南的土地庙前,要小的带领二位老爷子前去见面。”
“他为什么不到这儿来?”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因为,他老人家没有说过。”
两个老头互望了一眼,店小二又接着说:“哦!对了,他老人家交代过,二位老爷子前去时,不可告诉另外的任何人。”
“为什么?”公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