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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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瑶姑微笑着退后三步,并未接腔。
司介侯仍然目注石瑶姑,说道:“石车主,你在这个傻小子的身上,必然花费了不少心血,年纪轻轻的,就给毁掉了,我可有点替你可惜呀!”
“那你就手下留点情吧!”石瑶姑扭头向汤人杰道:“杰儿,给那厮一掌!”
“是!”
如响斯应,汤人杰的劈空掌力,与口中的恭应声同时发出。
司介侯仍然端坐未动,只是以右手衣袖,很潇洒地向外一挥。
由表面上看来,汤人杰的掌力,既无破空锐啸,也未见他凝神作势,而司介侯那举手一挥,更是不成章法地形同儿戏。
但他们这形同儿戏的较量,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见司介侯忽然脸色一变地,连人带椅,离去而起,横飘五尺之外。
也就当司介侯连人带椅离地而起的同时,他原先端坐处的地面上,忽然陷落一尺有奇,形成一个硕大无朋的大手印。
汤人杰并不傻,而且,显然已于事先得到乃师指示,认定司介侯自矜身份,至少在第一掌上决不会反击。
因此,他的掌方才敢于取巧,避过对方的真力防守圈,以迂回路线透入对方的坐椅下,将地面震塌下去。
总算司介侯功力高深,阅历丰富,反应也非常快速,才得以及时避免当场出丑。
但饶是如此,还是使得司介侯的俊脸为之接连数变。然后,才故装镇定地呵呵大笑道:“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回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啦!”
石瑶姑冷“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发现?”
司介侯道:“难道这小子使的,不就是无双大侠江自强的无风掌吗?”
“不错,阁下很有一点见识。”
“无风掌系脱胎于道家的玄玉掌,再配合佛门中失传已久的无相神功,更加是相得益彰地,掌发无风,却是威力无俦。”
“还有吗?”
“无风掌和闪电剑是江自强集毕生心血所研创的两项绝艺,掌出无声,剑发如电,是白云山庄鲜为外人所知的,两项无敌绝艺,江自强的无双大侠贺号,也正是由于这两项绝艺而来。”
“唔……说得可真是有条不紊。”
“这小子的无风掌,已具有相当火候,只是不知是否也学会了闪电剑法?”
“要见识一下吗?”
“应该说是要考验一下他的成就。”
“你够狂!”石瑶姑冷冷地一笑道:“司介侯,既然咱们双方都正式出面了,好歹总得见过真章才行,所以……”
司介侯截口笑问道:“石车主何以如此健忘,不久之前,在洛阳城中,咱们才有过三天之后夜三更,北邙山顶之约,怎么此刻又急于要见起真章来?”
石瑶姑不答反问道:“方才,与我订下三天之约的人,就是你?”
“不是。”
“那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你不是对我的一切,都知道得很清楚了吗!为何却还要问我?”
石瑶姑道:“不问就不问,我现在问你另一件事情……”
“不问还是要问,哈哈……”
司介侯的这一阵狂笑,显然是隐含有示威作用,有如闷雷陡发,使得整个古墓都起了震荡。
石瑶姑冷冷一声道:“鬼叫些什么!”
她这一句话,听来平淡无奇,但在对方那洪烈的狂笑声中,却一字字有如敲金击玉,清晰可闻,很显然,她也是在借题发挥。
这一阵别开生面的真力较量,显然是斤两悉称,使得双方都暗中提高了警觉。
司介侯脸色微变之下,脱口说道:“好高明!”
接着,又讪然一笑道:“其实,老夫并非有意卖弄,只不过是觉得你的话,矛盾得可笑而已!”
“少废话!”石瑶姑冷然接道:“我问你,方才,你那‘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也正在找我不成?”
“可以这么说,因为,当我于十八年前,发觉量天尺和文真真这个孽种失踪之后,我就担心本门武功已经外泄……”
石瑶姑截口娇笑道:“你也称‘本门武功’,脸皮可真厚!”
“白云山庄的一切,都已为老夫所有,自然该称为本门。”
“有理,有理,你阁下找我,就是为了要查证你那‘本门’武功,是否已经外泄?”
“不错,因为你太神秘了,可是,自从你出道江湖以来,可一直不曾显示过无风掌与闪电剑法……”
“现在,你已经见识到了,应该是足慰生平才对。”
“对!对!”司介侯苦笑了一下,然后,目光移注一旁的于大娘问道:“你这老婆子,就是江家孽种的乳母于大娘?”
于大娘傲然点首道:“不错!”
“当年,是你乘我外出的机会,与文素文协同,窃取我的令牌,将量天尺和这孽种带走的?”
“唔……”
“方才,我让你们走,你们却不走,现在,当我明了你们的真正来意之后,想走也不可能啦!”司介侯邪笑着接道:“不过,石瑶姑与江家这小孽种……”
在这段时间之中,文真真已初步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在她的芳心中激发起无限的愤恨,再加上司介侯口中那一口一声的“小孽种”,已使她忍无可忍地,截口怒叱一声:“老贼纳命来!……”
这回文真真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闪电剑法。
她那句“老贼纳命来”的话没说到一半,一阵寒芒电掣中,司介侯的那张座椅,已化成一片木屑,跟随着那一片森森剑气,漫空飞舞着。
但司介侯却在那电掣星飞的漫天剑影之中,从容飘闪着,一面并朗声大笑道:“丫头,怎么跟我的座椅过不去呀!”
文真真厉声化道:“老贼,今天,有我无你!”
司介侯笑道:“丫头,你的志气可嘉,但你的艺业,可差得太远了!在老夫面前使闪电剑法,不等于是班门弄斧吗?”
因为,尽管她已使尽浑身解数,但司介侯却不但不曾亮出兵刃,而且,一直是衣袂飘飘地,在飘闪着,始终不曾反击过一下。
而令人费解的是,像这种实力悬殊的搏斗,身为文真真师傅的石瑶姑,竟然未加喝阻,只是目光炯炯地,凝注着斗场。
由于文真真的闪电剑法实在太快速了,快速到使得旁人没法分辨她已攻出多少招。
只听司介侯沉喝一声:“丫头,还不知难而退!”
文真真闷声不响,一味的强打猛攻。
司介侯怒叱一声:“撤手!”
漫天剑影,随之收敛,只见司介侯右手食中二指夹住文真真的剑尖,得意地大笑道:“丫头,现在,你应该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文真真冷哼了一声,说道:“但我并未撤手。”
司介侯邪笑道:“老夫是看你这一份天姿国色的份上,给你留下一点面子……”
他的话声未落,文真真忽然冷笑一声,同时,一片快如电掣的寒芒,向他疾卷而来。
在此种变生意外的情况之下,饶是司介侯功力奇高,也不由他不骇然暴退一丈有奇。
而且,还留下一个剑套,和半截衣袖在当地。
原来文真真的长剑下,居然套着一个套子,这也就是她能够出人意外地,脱离对方的控制,并乘机加以反击的原因。
也由于这一手实在太出人意外,才使得司介侯这等老魔,不得不骇然退后,而且,还将挟在指缝中的剑套丢下,并被削去了半截衣袖。
这情形,对司介侯来说,自然是非常没有面子。
但这老魔头所表现的一切,却是令人莫测高深。
他的脸上,既没有惊容,也不见怒意,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炯炯地盯着文真真。
这当儿,石瑶姑沉喝一下,道:“丫头,快退……”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当石瑶姑开口示警的同时,司介侯忽然像是底下装有滑轮似地,疾如电掣,一幌而前,同文真真扑了过来“砰,砰,砰。”
三声霹雳巨震过后,密室中卷起一阵激烈的罡风。
只见石瑶姑,司介侯两人相距八尺,各自衣袂飘飘地傲立在那激烈的罡风之中,冷笑出声。
文真真被乃师于出手与司介侯力搏的同时,以一股无形潜力托送到门口与汤人杰并立一起。
沉寂了少顷之后,司介侯首先含笑说道:“石车主好高明的内家真力!”
石瑶姑冷笑道:“少废话!咱们谁强谁弱,各自心中有数。”
“好,不谈这些,咱们谈点别的。”
“我想,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有!如果你我这两股势力合并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呢?”
“可能吗?”
“只要你点点头!”
“如果咱们合并了,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自然是你听我的,”司介侯邪笑道:“但古往今来,一直是男人统治天下,女人统治男人,所以,实际上,还是我听你的。”
石瑶姑冷笑一声,说道:“你想得好一厢情愿……”
司介侯道:“这是两利的事,石车主,你想想看,咱们之间,不但无冤无仇,更谈不上任何过节,何苦要拚个你死我活,让别人坐收渔人之利哩!”
“你认为,咱们合作之后,就可以无敌天下了?”
“不错。”
“错了!司介侯,你错得太厉害了!”
“老夫聆听?”
“司介侯,你自己也说过,你我之间,无冤无仇,又谈不上任何过节,我为什么要跟你为难,又为什么要将文真真培植出来?”
司介侯脸色一变,道:“这是说,你是受人之托?”
“唔……”
“那是谁?”
“你何妨多想想看?”
“……”司介侯沉吟未语。
石瑶姑正容说道:“司介侯,你虽然一错再错,但现在回头,做一番补过工作,仍不算太晚……”
司介侯截口笑道:“我的字典中没有错字,即使错了,也宁可错到底,所以,即使你舌灿莲花,也休想使我这颗顽石点头。”
“那么,告辞……”
“想走?”司介侯冷笑一声,道:“还走得了吗!”
石瑶姑一挑秀眉,道:“老娘要走,谁也休想拦得住!”
司介侯沉喝一声:“封锁信道!”
如响斯应,一阵轰然巨震,由四面传来,很显然,四周信道,都已被千斤闸封闭了。
司介侯目注石瑶姑冷笑道:“石瑶姑,目前,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石瑶姑表现得泰然自若她笑问道:“是吗?那是一条怎样的路?”
“乖乖地投到我怀抱中来!”
“难道说,连死都不可以吗?”她的俏脸上,仍然是一片娇笑。
“即使你死了,我也要乘你尸体未寒之前,先行逍遥一番……”
司介侯这两句话,应该算是天人共愤地,令人发指,但石瑶姑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目注远在密室中一隅的曹适存,沉声问道:“曹适存,你如何打算?”
曹适存身躯一抖,一时之间,接不上腔。
司介侯抢先冷笑说道:“他可没办法帮你的忙……”
“笑话!”石瑶姑娇笑道:“欲望香车车主,几时要人帮过忙的!”
“那你忽然叫曹适存干吗?”
“我要带他一起出去。”
“那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你能冲出去,他也绝对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司介侯道:“因为,凡是被老夫控制的人,除非是老夫自愿放他走,否则,他就只有终生替我效力。”
石瑶姑目注曹适存问道:“曹适存,真是这么回事吗?”
曹适存点首苦笑道:“不错。”
石瑶姑“哼”了一声,道:“那你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一顿话锋,立即以真气传音向于大娘,文真真二人说道:“于大娘与真真截住琴儿,剑儿那两个丫头。”
“是!”于大娘,文真真二人同声恭应。
石瑶姑又向汤人杰传音道:“杰儿缠住那老魔,小心一点,只要能守住一百招就行。”
“杰儿遵命……”
汤人杰恭应声中,司介侯却冷冷笑道:“我不信已经入了网的鱼儿还能逃出去……”
石瑶姑娇笑道:“你等着瞧吧……”
说话同时,人已从容转身,安详地举步向门口走去。
“哪里走。”
司介侯沉喝声中,身形一幌而前——汤人杰立即飞身将其截住,并朗声笑道:“老小子,小爷陪你玩玩。”
汤人杰口中说得轻松,但手底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右手长剑招式玄妙,快如迅电奔电似地,左手的无风掌,不时加以配合性的奇袭,居然使得一双徒手的司介侯,一时之间役法越雷池一步。
也就是这片刻的耽搁,石瑶姑却已走得没了影儿。
司介侯又急又气之下,一面挥掌反击,一面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