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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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固然是大,但他们的收获也常常是很丰硕的,只要他所巴结的那个上司不垮台,他就可以步步高升名成利就,谁敢笑他的乌纱帽上加了绿头巾哩!”
“但咱们这位门主就不同了,他所用来拢络手下人的,没有一个算是他的专宠,所以根本谈不上牺牲的,严格说来,还应该算是那些被拢络的人,帮了他的大忙哩!”
“此话怎讲?”
“他广田自荒,暴珍天物,那些人替他耕之耘之,辛勤灌溉,又怎能不算是帮忙!”
“死丫头,你这张咀好刁钻!”
“我说的都是实情呀!”
“实情是不错,但你可得当心,如果那些乌纱帽上加绿头巾的官大人,利用职权,给你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哩!”
“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像那种寡廉鲜耻的官大人,只会在自己下属前端架子,欺压善良百姓,在我面前,叫姑奶奶还来不及哩……嗨!你怎么又不安份起来?”
杜少恒涎脸笑道:“此情此景之下,恐怕只有木头人才能安份。”
“不行!”她按住他那双不安份的手,“咱们还要谈正经事!”
“唔……谈正经事,我倒是希望先听听,你获得那半份藏宝图的经过。”
“好的,方才我们已谈到公冶十二娘的来历,现在再谈我跟她结识的经过!”
“这一段结识经过,也跟那半份藏宝图有关?”
“当然!”
“好!请说下去。”
“说来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冬梅沉思着接道:“那时我途经王屋山山区,由于错过了宿头,不得不连夜赶路,却被一声凄厉的惨号,将我引到一家猎户的茅屋中,可是,我迟到了一步,那个年轻猎人和他那怀有身孕的妻子,业已惨死当场……”
“那是怎么回事?”
“是一对江湖败类,取胎炼药……”
“那真是天理难容!”
“是啊!所以,我一进门就将那正准备剖腹取胎的女的杀死,很显然,那女的的武功相当高明,尽管由于我的赶去是事出意外,但她临死前的反击,却证明她的武功比我差不了多少。”
杜少恒笑道:“那你当时算是很侥幸,因为,女的尚且如此了得,那男的身手,总不至于不如女的,如果他们两人联手……”
冬梅白了他一眼,道:“少自作聪明,好吗?”
杜少恒苦笑道:“行,行……”
冬梅道:“事实上恰恰相反,那男的武功,此女的还要差哩,一见他的同伴死了,立即矮了半截,叩头如捣蒜地,哀求饶命,并愿献出半张藏宝图……”
“哦!就是你那份藏宝图的由来?”
“不错,但当时我眼见那猎户夫妇死状之惨,我一气之下,还是将那厮杀了。”
“那是一对怎样的人……?”
“跟你我差不多。”
杜少恒禁不住苦笑道:“冬梅,你怎可将咱们和那种下三流的江湖败类相提并论!”
“我说的是年龄方面,”冬梅接道:“那女的只有十八九岁,男的却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当然,我也问过那张藏宝图的来历,他说是得自他的主人,也就是令尊的手中,偷出来的……”
杜少恒禁不住截口骂道:“该死的王八蛋,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倒是不曾问过。”
“以后呢?”
“我刚刚杀死那厮,将半份藏宝图收好,公冶十二娘也刚好赶了来,说来也真妙,那个女的,竟是公冶十二娘的身边的侍女。”
“你杀了她的侍女,她会放过你?”
“她当然不会放过我,但她在交手之前,却提出一个奇妙的条件,她说,只要我能接下她十招而不死,也可以不再杀我,但却要我递补那侍女的职务……”
杜少恒道:“哦!莫非这就是你在这儿当侍女的的原因?”
“在当时,是主因,但现在,却只能算是原因之一了。”
杜少恒笑问道:“这也有解释吗?”
冬梅道:“当然有,当时,她封闭我的真力,一直到三个月之后,见我一切表现都很不错,才将禁制解除,那时,本来我想乘机开溜的,但由于获得一个意外的消息,所以我才决定再呆下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消息?”
“那消息,跟你这个活宝有关……”
“啊……”
“我于十二娘与门主闲谈中,获悉他们不择手段,逼你出面的原因,是为了那半张藏宝图之后,自然舍不得开溜啦!”
杜少恒笑道:“你是打算伺机将那存于门主手中的半张宝藏图窃取过来?”
“是的,但我自己明白,这不是短时期所能办到,而且,困难和危险性都很大,”她娇笑着问道:“少恒,有关我的一切,都已说明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杜少恒沉思着接道:“首先我要明白,起初你对我的那种不够明朗的态度,究竟是什么原因?”
“说来也很简单,起初,我很想将你立即救出去,因为,在我的想法中,藏宝图既然是属于你们杜家,你是杜家的少主,理论上,不须要那份藏宝图,也应该能找到那宝藏。”
“但事实上,我却是一无所知。”
冬梅忽然岔开话题道:“少恒,当你第一次进入这古墓中,我们两个人腻在秘室中,向大厅瞧热闹的情形,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
“就在那段时间,有人在暗中以真气传音向我指示,她说她是欲望香车车主,她叫我暂时不要急于救你出去,但要我好好伺候你,另候指示,以后,她会设法促成我的心愿……”
杜少恒不由连忙问道:“以后,她有过什么指示吗?”
冬梅道:“有,她说,藏宝图无关紧要,只要我照顾你的安全,并设法查明那位门主的真实身份。”
“那么,你已见过那欲望香车的车主?”
“是的。”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一位很美很美的中年妇人。”
“有什么特征吗?”
冬梅苦笑着说道:“这个,我倒是说不出来。”
沉思了少顷之后,杜少恒才接问道:“对了,那位欲望香车车主,是否跟文真真姑娘很近似?”
“可是,我还不曾见过那位文姑娘呀!”
杜少恒轻叹一声道:“如此说来,见了也还是等于不曾见过。”
冬梅神秘地一笑道:“我想,那位香车主人,过去一定跟你有什么渊源。”
“何以见得?”
“因为,她是那么关心你,而你以前又是一位艳闻频传的大情侠。”
“这些,暂时不谈,”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对于你,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不要紧,有话就问,我已下定决心,在你面前,我不保持任何秘密。”
“那我先说了!”
“别客气,说吧。”
“你,”杜少恒注目接道:“年纪轻轻,武功都相当出色,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有,在床第间所表现的,完全是大将风范,论功力,很多阅历丰富的成年女人,也比不上你,我绝对不相信这完全是天赋。”
“是的,我承认我的床第间的功夫,一半是后天环境所促成,只有一半是天赋。”
“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当然可以,不过却必须由我的来历说起才行。因为,这本来就是二而一的问题。”她略为一顿,才轻叹一声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杜少恒不由一怔道:“世间会有不知道自己来历的人?”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我想,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自己来历的人,决非只有我一个人。”
“唔……只是,你这来历如何说起呢?”
“就我自己所知道的说吧!”她幽幽地一叹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跟着一个跑江湖贾艺的马戏班,所以,我的武功,是幼年就扎下根基的。”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父母是谁,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从小人家就叫我冬梅,一直到现在。”
杜少恒忍不住插口问道:“你没问过那位马戏班的班主?”
“问过,他说我是路边的弃儿,从小就由他抚养长大,由于我是在一个梅林中被捡到,所以他才替我取名冬梅。”
“那马戏班主对你很好?”
“好。”她苦笑道:“开始是很好,但在我十三岁时,就夺去找的贞操……”
“该死!”
“那老家伙嗜色如命,又擅长采补,马戏班中所有女孩,都受过他的蹂躏。”
“以后呢?”
“以后,我偕同班中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姑娘溜之大吉,在流浪途中,我被一个独行大盗看中,那家伙武功好,床第间更是有一套,我现的武功和床第间的一套,都是那时候所学的,可惜的是,我和他相处不足两年时,他就遭到仇家的暗算,毒发身死。”
“以后,你就到这魔宫中来了?”
“不错。”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冬梅给他一个抚媚的白眼,道:“今后的打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是故意装迷糊呢?还是存心将我拋弃!”
杜少恒涎脸笑道:“我怎能舍得将你拋弃哩!”
“但愿你言出由衷,”冬梅神色一整道:“我的一切,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我年纪轻轻,却是艰苦备尝,历尽了沧桑,少恒,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诺言,今后,我俩休戚相关,安危与共。”
“我不会食言背信的,对了,冬梅,有关你的一切,十二娘知道了多少?”
“除了那半份藏宝图和我现在的企图之外,我全都告诉过她。”
“她是否疑心过你?”
“不会,事实上,我已成了她的心腹之一,我知道她在这儿是别有企图,不过,究竟是什么企图却还没弄清楚。”
“她是否也想获得那份藏宝图?”
“当然会想,但我敢断定,那绝对不是她最先的企图。”
“啊!她还有些什么企图呢?”
“我已说过,我还没弄清楚。”冬梅苦笑了一下道:“少恒,莫管别人的事,先谈我们自己的问题吧!我想,当他们再向你提及令尊交给你的什么对象时,不妨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暂时稳住他们。”
“然后呢?”
“听欲望香车主人的提示,再定行止。”
“你那么相信那样一个神秘莫测的人?”
“我不相信她又能相信谁哩!以往,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现在,我还是孤军地奋战,虽然认识了你,但你的处境并不比我好,何况……”她忽然以一声苦笑结束她的谈话。
“何况怎样啊?”
“我还不知道你对我是否有诚意。”
“请相信我,冬梅。”杜少恒正容接口道:“只要我还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我决不负你……”
“不!必须是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负我才行。”
“好!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负你,皇天后土,共鉴此心……”
“谢谢你!”她主动给了他一个热吻。
似水柔情与火样的热吻,都不曾消除杜少恒心灵深处的隐忧。
因此,一个深长热吻之后,杜少恒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冬梅娇笑道:“少恒,别为未来烦心,你我都该绝对相信那位香车车主。”
不等他接腔,又立即接道:“那的确是一位非常神秘的人物,在这戒备森严,通路错综复杂的古墓中,她来去自如,通行无阻……”
杜少恒截口苦笑道:“但那天一门主,似乎比她更要神秘的多。”
“何以见得?”
“因为,以欲望香车车主的高明,却仍然不能揭开天一门主的身份之谜。”
冬梅笑道:“人,毕竟不是大罗金仙,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个谜底,就会揭开的了。”
“我也这么希望。”
“少恒,”她开始发挥她那天赋的媚态了:“据说,以前跟你好过的女人,都是不欢而散,我衷心希望,我能例外。”
“但愿如此。”
“唔……现在,正经事都已谈完了,少恒,你说该……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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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好一阵子的欲望香车,又开始在洛阳地区活动起来。
这是杜少恒在天一门那地底魔宫的温柔乡中渡过了半个月之后。
时约三更,明月如水,繁星满天。
那辆神秘的欲望香车,静静的停在洛阳城通往北邙出的官道旁一个小村落前。
由于那四匹神骏的健马并未卸下,而且周身都在冒着盈盈汗珠,可以想见,它是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急驰而来,停下来还不久。
那密封的车厢内,不见灯光透出,但却传出极轻微的喁喁细语声。
那位车把式……“千里独行侠”周桐,正高踞车辕,“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杆,为状至为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