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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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语焉不详,尚且不够条件下结论。若是从仅对一个人的警卫角度来判断,自然是震山岛上的王宫最为理想,四面环水,孤岛一座,岛上一色旧人,要混一个新人进去都不容易,别说去一帮刺客了。
不过,我还是决定先探一下历山城,一则即使准备闯一下震山岛,我也需要一个前进基地;二来历山城为叛军新占,只怕城内的防务一下子也不至于那么健全,不象震山岛,一国王宫所在,人家已经经营了好几百年;第三个原因,还是想找一些帮手,如果叛军并没有把那里的新人统统赶尽杀绝,一定还都会拘押在那里。若能侥幸救出几个,说不定还是一支生力军。
爰慧的主意,他还想到了罘浼姑娘,倘若混血儿都能幸免于难,说不定她还有活动的自由。我们都希望能在历山城附近建立一个秘密据点,倘若罘浼真的逃过了那一劫,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忙,在我替身的心目之中,人家准会知恩图报。
我却有一点不以为然,鉴于她生父的那种关系,只怕人家也不会轻易饶过。就算不是那一种忘恩负义,胆小怕事之人,只怕这一会儿也早就身不由己了。谁都知道瑞顼是当今黄帝陛下分封的北方战区最高军政长官——北方大帝,只怕人家不仅不会放过她,反而觉得奇货可居,作为今后跟中土大都称斤较两的一个有利筹码。
最后的一个原因,算起来还是我的一厢情愿。依照我的估计,神农氏一定会呆在震山王宫里,而武罗他们,以及先前遭擒的爰翼——假如他们都还活着——很可能关在历山,什么理由,我自己也一时想不明白。反正潜意识里有这种直感,就先做这样的打算了。
关键是武罗,我希望此行第一个能够找到的就是他,正如共工所言,平叛行动需要一面望风披靡的大旗,在有穷国境内,后羿当之无愧的旗帜,现在他之于我们,就象神农氏之于蚩尤形天——寒浞之流一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了。
到了第五天上,昆仑总部终于复电了。意思是和平解决艮山之乱,已无可能,批准了我们的计划,同时对全面进剿做了部署。二十天的战备期,二十天之后,将由南方战区和东方战区两路同时发兵。换句话说,如果我在这十天之中得以大功告成,说不定还能消弭一场兵燹浩劫,退一步说,至少也可以少连累一些无辜的生命。
刻不容缓,时不我待,这会儿谁也没有异议了,我们决定在当天晚上就出发。
因为这次不用空投,我们的装备也就只能尽量简单。鸟翼,电台,袖珍雷达,腕扣式手枪,一点压缩干粮,数十块全世界都认帐的金币,还有一柄非常漂亮的短剑,以及一个精心准备的化装行囊。
短剑是祝融送的,说是当初神农氏对他的莅任馈赠,在剑鞘的两面,分别镌刻着一行古体的阴文:
侠义之大,安邦乐民。
说是见到神农氏,可能还管用。至少是一个信物,表明了来人的身份。为了怕丢失,爰慧则把短剑紧紧地绑在右小腿上,右手上,则是那把腕式手枪。因为配上了一条一百发的弹链,使得那条手臂,看上去比一个彪形大汉的大腿还要粗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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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还想让我的替身多带些子弹,仿佛我们一出发就要冲锋陷阵似的,我慌忙制止。因为此次不同前番,不能带一个硕大的行包,再说身上多了很多金属的凹凸,不仅加大雷达截面,也加重了分量,空气阻力必大,肯定会影响鸟翼的飞行效果。
至于另外的那些霰弹和穿甲弹一类,我就根本不想带。纯粹累赘,根据前番的经验来判断,不管发生何种情况,我们的对手,暂时还不会用坦克来对付我们。
过了第一夜之后,我们才发现了此行最大的疏忽。那鸟翼所用的燃料是电解水所产生的氢气,水在这种亚热带地区俯拾皆是,可电却只有一块,那祝融竟然没想到给我们多备几块电池。想来也可能太为难人家了,说不定现在这块电池都是修起来凑合着用了,毕竟不是自家的的产品,不可能有得心应手的备货。好在这一块电池终算把我们撑到了历山城外,算来也有五百多里地,看来也就是这副鸟翼的单程极限了。
只可惜了这个宝贝,再也不能用了。没了鸟翼,那枪自然也成了累赘。快到历山次峰的时候,我们再也飞不动了。之所以判定这里是历山靠西南的次峰,得感谢特种作训室的那个沙盘,从夜空中望去,目力不够,却有星光在湖面上的反映,而我们在山阴一面飞行,不仅有助于隐蔽,还能借着逆光观察地形。影影绰绰,但见几个庞大的峰峦迎面而来,自然就分出了主次高低。
降落在一片阴坡之上,我让爰慧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山洼,把随身装备统统都埋了起来,并确定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标志,就以此作为第一个落脚点。假如沙盘上没有标错的话,从这里到环绕主峰而建的历山城堡,只有二三十里路了。
第一天准备先探路,除了两块金币,我建议我的替身什么也不要带,免得让人瞧出了破绽。诸事停当,还不到卯时,冬日之天,亮得比较晚。我让爰慧先吃点东西,然后找块大石头,挡挡风,稍微眯瞪一下,养精蓄锐,以利白天行动。
按照预定的计划,我的替身得装成一个上山打柴的旧人老头,到得天明,胡乱背些柴禾下山。历山城外,是一大片旧人和混血儿杂居的贫民区,绵延数十里,其中小铺小肆,摊档无数,鳞次栉比,鱼龙混杂,应该能够混得进去。然后再想法接近历山城堡,能立刻进城当然最好。如果白天戒备太严,那就得在晚上当一回夜行飞贼了。
冬季的清晨,尤为寒冷,要不是相柳送的保暖内衣,我的替身说不定会冻出病来。上一次出来,就是相柳缜密的心思。那种内衣,地球上暂时还不能生产,也许是军工一头根本顾不上来,目前所有的生产能力,都集中于最紧要的备战了。
我们上轩辕号之前,一人发了几套这样的内衣,太空旅行,保温也是一项不可忽视的个人防护内容。可惜在猝然遇袭之下,富余的行装,统统随着母舰毁灭了,幸存的人只剩下随身的一套。上次出发,相柳一提议,共工便把自己的贡献了出来,这一次,却是从她的身上剥下来。她的身量,跟我的替身比较接近,自然是宽松适度,尤其适合在紧凑的鸟翼里面配穿了。
相柳把这种衣服赠给我的替身,自然不会多加说明,穿在身上,爰慧虽然也不乏感念之心,可毕竟不可能有我这样的体会。尽管隔着我替身这一层,我似乎还能感受人家的体温和体味。
“只差一点啦,人家可是把什么都交给殿下您了……”
只是爰慧在当时不合时宜地开了一个玩笑,我都懒得答理,生离死别的场合,那样的话也太过亵渎了。
这一会儿,他觉得暖和了,睡得比寿终正寝还要安祥几分,可我的思潮,却如山下的湖水,澎湃汹涌,久久不能自已。无论共工的割爱,还是相柳的奉献,抑或是别的什么人,对我的替身来说,应该没有多大的分别。可这是我挚爱的贴身亵衣,一念及此,立刻就象颠覆了一个厨房,让人百味杂陈。而上一回,同样是临行赠寒衣,我却心如止水,置若罔闻,甚至还不如共工的袖珍雷达那样的身外之物,让人记忆深刻。
也许是前几日睡足了,我的替身只打了一个小盹就醒了。此时晨曦初绽,山峰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迷离朦胧,依稀可辨。可惜此地无水,爰慧只能揉了一阵脸了事。我让他先饱吃一顿干粮,因为下一顿不知能在什么时候才吃得到呢。
然后开始化装,取出行囊,一大盘络腮胡子,一块脏得不能再脏的黑头巾,新人的面相迥然不同于旧人,比较嶙峋,比较鼓凸,倘若新人全被赶尽杀绝了,我的替身就不能以本来面目示人,唯有这两样东西,才能掩盖得住种群特征。
据说爰翼当初出发,特种部队也是为他准备了这样的行头。在我们上一回的行包中,也备有这样一个化装包,可惜早已落入了形天之手,再说也根本用不着了,人家的水平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猎物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一回可大大不同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死|穴,再也不会让人随心所欲了,也就有必要好好地化装一下。
另外一件必要的行头,便是一柄樵斧。化完装,天色已经大明。一条麻绳,把长袍拦腰一绾,头巾一系,斧子往背后一别,就差一面镜子了。不过在出发前,我们已经练习过好多次了,自然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模样,爰慧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冬天的树杈,大多干枯,爰慧也懒得用斧子了,抓折了几下,一个柴禾捆就够了,还备着一根麻绳,一扎一束,再用力一掀,便稳稳当当荷在了背上。
“这下可以上路了吧?咱们还得去赶一个早市呢……“
话虽不无调侃的意味,可他的心跳却掩饰不住,紧张,抑或还有一点激动。这回可算是真正地深入虎|穴,独闯龙潭去了,我也感到一种难言的亢奋。
大前天晚上,也就是我们正式出发的前一夜,我们特地到特种作训室,好好研究了一番沙盘。尤其是历山的地势地貌,更是重点之中的重点。直接从次峰往环绕主峰的城堡走,不用下山,当然近喽。可在主峰的腰际之上,盘亘着一道厚实而又连绵不断的城墙,只怕这光景,处处都有人把守。而且每隔一里左右就有一个很高的城堞,算是烽火台也罢,了望台也罢,要想从别的峰峦上直接过去,只怕大白天没等挨近,就会叫人发现了。
当然,夜深人疲是个例外。可黑夜里一般探探路还行,要找人摸情况就未免太奢望了一点。所以,我们选择背着主峰的一面下山,虽然路途遥远了一点,可对于我替身现在的脚力来说,还不算什么大问题。
下了山,顺着湖湾而行,很快就看到那连绵不绝的贫民区了。挨得近了,依稀可见几个散兵游勇在那儿转悠,想来这就算人家设在历山外围的哨卡了。而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多,作训室的人所描述的那种熙熙攘攘的市面,更是不见。严格地说,除了那几个兵勇,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该不是人家早就收摊了吧?”
“也许是我们来早了,兵荒马乱之际,一般的集市都会变得变得萧条,谁还有心思出来做买卖呢?”
“哪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到这份上了,退是退不得了,慢慢往里走,特别注意自己的步态,别让人瞧出破绽来……”
瞄了一眼,发现里头有的地方冒着几缕白烟,想来一定是茶馆或者粥肆,点心铺什么的开张了,顿时一喜,只要没有彻底停市,我们就还有机会。
“喂!老头,过来!这里!老头!”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我们一跳。起先还以为兵勇们察觉了什么,要让我们过去接受盘查,循声一看,却见当街口站着一个扎白围裙的人,正朝我们招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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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开张大吉,看样子是个买主,人家正叫你呢”
“哎呀呀,真是难为你了,老头,这么一大早。这几天就见你一个砍柴的人,要不然我都得自己上山砍柴去了……”
但见迎面而来也是一个老汉,真老汉一把攥住假老汉的手,一个劲儿往街里拉,嘴里还不停地叨叨。
“兵勇们禁了夜,再也不见樵夫挑柴进城来了,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看你的腿都打哆嗦了……”
原来如此,我和爰慧都微微一惊,如果真的是一个樵夫也不见,我们这一来不就有点出格了。偷眼一觑,正见那几个兵勇也满脸狐疑地望着这儿。毕竟做贼心虚,爰慧的腿自然要打哆嗦了。
“装聋作哑……”
爰慧虽然心里紧张,表演功夫倒是还没有拉下。一边拍拍肚子,一边摸摸胸口,动作急遽,嘴巴里一个劲儿呀呀不断,似乎就恨说不出话来。
“喔!还是一个哑巴,是啊是啊,你的意思我全明白,光胆小怕事也没用,毕竟肚子要等着饭去填呢……”
那老汉倒是挺善解人意,跟我的替身简直就是一对绝配的双簧,我都快忍俊不住了,不知爰慧怎么那么老到,一本正经,仿佛一个天生的哑巴。
“不错不错,一点不错!你的意思,我全部明白,要不是为了那十几张嘴巴啊,我也早就躲在家里避祸喽。你老不知道,我这一天卖的钱啊,有时候也抵不上人家来一趟白吃白喝的呢……”
后面几句话,老汉几乎是凑着我替身的耳朵说的。那样子,似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主顾见面,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