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雄风-第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尤总管脸色变了变,不敢再多说。乌赛珍又道:“带着牧场里的人,立刻给我回去,以后再逢到休假的,上我那儿先报备后,才准上这儿来,否则我也是立刻革退。”
尤总管刚要开口,乌赛珍道:“没什么可说的,往后我会在寨子口派族里的人守值,没有我批准的假条,一律不准进寨子,连你自己也在内。”
“小姐,这会造成很多不便。”
吧的一声,马鞭又抽在桌子上:“我回来也不过三四个月,发现牧场里的人太不像话了,今天这黑山熊故意生事不说,还敢跟我动手,这都是你管的好部下。”
“黑山熊是该死,属下已经制裁他了。”
“黑山熊是我爹的老部下,居然敢如此跋扈不法,可见他们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才敢这样横的,我还要往深处调查,你告诉大家小心点,给我走!”
尤总管目中凶光一闪,但忍住了没发,仍是哈哈腰道:“小姐,这么一来,牧场里的恐怕都躭不住了。”
乌赛珍冷笑道:“你这是在要胁我!”
“属下不敢,属下是说的老实话。”
乌赛珍冷笑道:“那很好,谁要是不想干了,可以立刻拔腿走路,一个场工每月三十块大洋的工资,我不怕找不到好手,别以为我不懂,这次我回来,特别从南疆绕了一趟回来,打听得很清楚,别处的工资没这样高的,我只要出一半的工资,找人卖命都会成群地涌了来。”
“这……咱们的弟兄们不同,他们都是跟着老场主多年的旧人,曾经为牧场流过血汗,建过苦劳。”
“尤总管:我不是刚回来,我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我爹当年一起带来的弟兄还有多少,我自己知道,走掉的有多少,我更清楚,你是不是要我一个个背出来?”
尤总管扬扬头道:“咱们卖的是个忠心。”
“那就老老实实地干活儿,少动脑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牧场新添的人手我已经接洽好了,你交给爹的名单我不准备采用,你叫他们别来了。”
“小姐,这是早就说好了的,场主也答应了。”
“别忘了新辟的牧地是我名下的产业,也是娘送给我的族中分配给我的牧地,这事由我作主。”
“老场主答应的话,总不能说了不算。”
“爹并没有答应,只说等看过了再说。”
“那就是答应了,老场主无非是看看他们的技术,那都是千中选一的好把子,文武全才,绝没问题。”
乌赛珍的脸一沉:“尤总管,我们是开牧场,不是要成立一枝军队,我们需要的是捕马、驯马、养马的技术,不是找人拼命赌狠的打手,我说不要就不要!”
尤总管强硬地道:“小姐,这不是叫属下为难吗?属下已经叫他们下个月前来报到,这让我怎么回去?”
乌赛珍怒道:“尤四明,我叫你一声叔叔,是为了你是爹带来的老弟兄,别忘了你还是总管,不是真的长我一辈,什么时候你事事都能自己作主了?”
尤总管道:“那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江湖汉子,得罪了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他们敢杀人放火,造反抢劫?”
“要是真的惹毛了他们,很可能会干得出来的,在塞上是王法管不到的地方,咱们犯不着得罪他们!”
“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这可很难说,所以属下还是请小姐三思而行。”
“尤四明,假如他们真是—批亡命不法之徒,你把这些人找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你为我们家忠心的表现?”
尤四明摆了两句狠话,以为把乌赛珍吓倒了,心中正在得意着,没想到乌赛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一时没了主意,顿了一顿才道:“关天月回来之后,对咱们很不谅解,属下听说他有意在内地招募枪手要对付咱们,所以属下才跟老场主商量着请一拨人来保护牧场。”
“那是爹糊涂,被你们涂着了,关天月对我们有所误会是不错的,但他不是那种糊涂人的,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跟关家的事不要你们操心,我会去跟他们解释,你们把牧场的事办好就行了,那些人绝对不用,你负责回绝。”
“小姐,属下是为了牧场的安危,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属下可不负责。”尤四明干脆摆下狠话来了。
可是乌赛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你要完全负责,因为这些人是你自作主张引来的,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你可以转达过去,我已经在族里训练了一支枪兵,历年来在俄国读书,省下的钱买了一批新式的马枪,两天前已经运到了,今后巡逻牧场的工作,由他们担任,要是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外人进入,立加格杀,绝不宽贷!”
尤四明一惊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四天前出发去参加回族骑赛的那批青年,实际是去接收枪支,练习射击的,明天就可以回来。”
“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连爹都不知道,多少年来,娘不管族里事了,可是她老人家并不糊涂,牧场里闹得太不像话,她要我在外面多学一点,就是要好好整顿一下,爹太信任你们。……”
尤四明脸色一变道:“小姐是在怪属下不称职?”
“过去的事我不管,爹自己督导不周,不能怪你,今后是否称职由我来考核。乌家不会亏待人,但也不容许员工横行不规,有功的该赏,有过失的重惩,现在你可以走了,记得告诉大家别乱跑,明天我带枪队回来执行巡逻。”
尤四明像一头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地走了。
巴山虎一竖大姆指道:“小王爷,你真行,那位尤爷号称沙漠一条虎,这头虎让你给治服了。”
乌赛珍笑了一笑,伸手指向小金宝道:“你过来!”
小金宝的脸肿得像个刚蒸熟的干馍,畏畏蒽葸地过来,又想要跪下去,乌赛珍道:“坐下,我有话问你,只要老老实宝地说,我不会为难你。”
店里的伙计忙把桌椅扶好,乌赛珍先请白振英坐好了,自己坐在横头,然后才指指对面道:“巴山虎,你也坐下,我对寨子里的情形不太熟,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得提醒我一声,别让人给唬了去。”
巴山虎有点坐立不安道:“小王爷,您明鉴,小的只是个货客,能知道些什么,您是小王爷,老王爷又兼这儿的地方长官,小的还会比您更清楚吗?”
乌赛珍道:“巴山虎,从小我就看着你在沙漠上跑了,咱们也算得上是老邻居,我是很信任你,所以才请你顾问一下,这对大家都好,要是沙漠叫一批匪徒们盘踞横行,你也断了生计,所以我真心请你帮个忙,坐下!”
最后二个字等于是命令,巴山虎只有硬着头皮坐了下来。乌赛珍笑笑再指着白振英对面的凳子向小金宝道:“坐下!实话实说,今后我会给你作主,要是你再给我打马虎眼儿,我不但撵了你,而且还要把西寨的窑子都封了,大伙儿要是没得混了,那都怨你,她们会活活撕了你的。”
小金宝简直就想哭,吓得直抖,白振英和蔼地笑道:“你别怕,你也应该看得出来,乌小王爷是个明理的人,只要你说老实话,她会保护你的。”
小金宝木然地点点头,乌赛珍的问话很有技巧,她开口第一句话问的都是:“你本名叫什么?”
“自小没爹没娘,四岁时就被拐子拍花拐走了,卖给凉州府的一个老鸨儿,她叫金宝,就管我叫小金宝,这些年来,我被人卖来卖去,那有个本名儿呢?”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算来是二十六个年头儿了。”
“倒比我还大上两岁。”
“小王爷,我怎么敢跟您比,我这二十多年,等于是吃的草料,没有一天过的是人的日子。”
乌赛珍脸色一正:“环境逼迫着你操下贱的行业,那并不可耻,但是一个人要是自甘下流,那才真正的不是人,小金宝,白爷为了你,冒着生命的危险,跟人拼刀子,他可不是为你长得美,而是不忍心看一个弱女子受人欺凌,这种侠义行为是何等可敬,在你一生中,遇见过几个像这样的正人,你说说看。”
小金宝低下了头,脸上现出了羞惭之色:“没有,像我们这种女人,那会有人为我们仗义打抱不平,最多只是为了争风而打架,把我们当作战利品。”
“好了,那么像白爷这种仗义君子,你竟然还跟别人串通好了硬晈他一口,你心里安吗?
今天幸亏是我在事前先问清楚了,要是我糊里糊涂地信了你话,跟白爷冲突了起来,不慎伤了他,你这一辈子心里内咎能平服吗?”
小金宝在良知与严词的挤压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乌赛珍吩咐烫了块热手巾把儿来,让她擦了脸,然后才道:“小金宝,现在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了,究竟是不是黑山熊要你这么做的?记住,我要听句老实话!”
小金宝迟疑良久,才勉强地挤出两个字:“不是。”
“好,我也知道不是,黑山熊是条蠢熊,脑子里不会转出这种巧点子的,这次算你聪明,没一口咬定是他。”
小金宝满脸凄色道:“小王爷,您要是可怜我,就别再问下去了,我只是个苦命的女人,一生受尽折磨………”
乌赛珍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不是黑山熊就够了,并不想问出那个真正的指使人出来。”
小金宝满脸感激,可是乌赛珍下一个问题却使她惊怖得脸无人色:“小金宝,你是真为了赚钱才到这儿来的呢?还是另外有目的,上这儿来计算谁的?”
小金宝张大了嘴,半天开不得口,乌赛珍道:“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没有什么可犹疑的,实话实说,我保证不追究你,如果你再昧着良心说瞎话,我就在明天一大早,把你绑在寨子口,用半天云的同党罪名,公开地处决你!”
白振英一怔道:“半天云又是什么人?”
巴山虎道:“半天云是沙漠上的一股悍匪,手底下有百来个人,行踪鬼魅,下手狠毒,成队的商旅,只要被他咬上了,就是死路一条,因为他做案从不留活口的!”
白振英骇然道:“这么无法无天,官府不管吗?”
巴山虎笑遗:“白爷,您对塞上的情形太陌生了,官军的力量在这儿小得可怜,想管也管不了,再说半天云的手下四处散布,每个人都有快马快枪,消息又灵通,官军如果出头得少了,一下子就叫他们给吞了,大举出动他们早就闻风先逃了,咱们这一带,沾着两家牧场的光,半天云不敢卷过来,在别处可受够他们的累了。”
乌赛珍冷冷地道:“半天云未必怕咱们,明着不来,暗里早已把脚跦进来了,小金宝,你说是不是?”
(此处缺文,大意可从上下文推出。OCR者按)
乌赛珍道:“我说过不为难你的。”
小金宝以带哭的声音道:“您虽然不为难我,可是您不会放过跟我接触的人,我就算没泄底,半天云也会认为是我泄的密,照样饶不了我。”
乌赛珍冷笑道:“你为匪徒上这儿来卧底,应该想得到有什么后果的,这根本是你自找的。”
小金宝流着眼泪道:“小王爷,我是一个风尘女子,能跟半天云反抗吗,连官府都拿他没办法,我还能怎么样?他要我干什么,我还能违抗吗?”
乌赛珍道:“为什么你要投到关家去?”
小金宝顿了一顿才道:“关老王爷那边用人谨慎一点,半天云的人不容易打进去。”
乌赛珍的脸色又是一变道:“这么说来,我们乌家牧场早巳经被匪徒渗透进去了。”
小金宝低头没做声,但已经等于是默认了,乌赛珍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沉声道:“小金宝,你的罪状已经确定了,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必须说出是谁来?”
小金宝道:“小王爷,您只要稍微用点心,想也想得到,如果您一定要我说,我只有认了,由您把我拉去毙了,那还痛快些,半天云整起人来,简直不把人当人看待。”
乌赛珍刚要发作,小金宝又抢着道:“小王爷,您一定要知道什么,等我到了关家牧场后您再来问,现在我确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乌赛珍道:“你是说我保护不了你?”
小金宝脸色苍白,抖着嘴唇道:“小王爷,您怎么问我这个呢?我是个卖身的女人,怎么知道这些呢?”
乌赛珍目光像利刃般地看看她,看得小金宝心头猛跳,脸色更不自然了,低下了头,不敢接触她的眼神。
乌赛珍却微微一笑:“小金宝,虽然新疆已经划为行省了,但是维吾儿部族制度还是被承认的,在我的领地上,我有杀死任何一个侵入者的权利,也有保护入境者安全的义务,你该懂得这些,说不说全在你。”
小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