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体质-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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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轻声说：“颜颜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我看着前面林书良的速度完全没有慢下来，便咬牙跟上，想着自己一定要撑住！趁着一段往下走的滑坡时，对小毛团说：“没关系，小毛团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可能没法陪你。”
　　“没关系，我陪着颜颜。”
　　我低头对它笑笑：“好。”
　　林书良应该是听到了我和小毛团说话的声音：“不是我不想让你休息，只是现在眼下这个情况不适合！马上太阳就要落山，要不赶快到隐山路，只怕晚上会更辛苦！你再坚持一下，估计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仍旧头也不回，我就知道恐怕情况不容乐观，当下立刻回道：“不用担心，我能坚持住！”
　　于是，两人又恢复到之前闷声不吭埋头赶路的情形。
　　渐渐地，我觉得腿快要不是我自己的了。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感觉好像是机械地往前踏出的。
　　眼前高低不平的山路，在渐渐暗下来的暮色中显得更加幽深，我时不时地要避过即将划到眼睛的树枝，还要注意脚下滑腻的石头，之前让我觉得能够喘口气的滑坡地带现在也叫我走得非常吃力，因为在暮色四合中，我需要花更多的精力避免自己摔倒。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林书良一把拉着我，跳进了一个水潭。
　　我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脚下硬梆梆的土地。
　　“万幸！我们总算赶到了！”
　　耳边传来林书良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那是一条看不到头的山路。
　　山路两旁树枝上红色的宫灯仿佛旗帜一样，顺着山路一路蜿蜒着指引着远处的方向。
　　夜风拂过，宫灯也跟着摇曳起来，我心里十分疑惑，我明明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可是脑海深处，却觉得对这种情景十分熟悉。仿佛……我也曾在过往的几千年里，时时穿梭于这样的道路一样。
　　“快别傻站着了，我们还得往前走。隐山路上每隔十里，都会有个临时休息的地方。我们到了那里，今天才算是能告一段落。”林书良说着，就过来扶着我，一起往前走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侧过头去看两边，但是这时已经入夜，我除了路旁的大树，旁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用看了，隐山路上永远是天黑的。”林书良说着，指了指看不到尽头的远处，“从这里开始，一直到我们需要拐弯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景象。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但很多事我也无法解释。”
　　大概我当时的傻样取悦了他，他笑了笑，又叹气说道：“我们还得在这条路上走大约六十几里的样子，虽说无聊些，但总归要比下午时要好些。”
　　“嗯。没关系，我能忍住的。”我看着林书良一身狼狈，伸手握住他搭在我胳膊里的手，“谢谢你能陪我一起。”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过脸看着我，笑了笑。然后就继续扶着我一起往前。

　　第十一章

　　我原本以为这一路可能会有鬼怪出没，但事实上，直到我们在临时休息地休息了一段时间，都冷冷清清的。我看了下手表，这才发现指针一直定格不动。
　　“是不是在这里，时间也是静止的？”我问。
　　林书良摇头：“不是，是金属类的东西在这里会失去作用。”
　　我又问：“那怎么知道时间的变化呢？”
　　“只能靠直觉了。”林书良笑了笑，“这是在隐山路上，不会有什么东西出来。待会到小路上可就难说，到时候光应付突变的情况就够耗神了，哪里还会管时间的问题。”
　　我听了，点点头，看着口袋里已经睡着的小毛团：“那我们是睡一觉再出发？”
　　林书良还是摇头：“我们轮流休息，你先睡吧。难保不会有其他人进来，若是两人都毫无防备，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我想想也是，就在屋子的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睡了。今天大概是我有史以来运动量最大的一天，刚躺下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看到林书良正在整理符纸。
　　他见到我醒来，就对我说：“过来，你把这几张符纸放好，可以避开一些低级小鬼的骚扰。”
　　我接过来，把外衣拉链拉开，将符纸折好塞进羊毛衫口袋里，按了按，又拉好拉链：“好了，该你休息了。”
　　林书良睡下之后，我觉得有点无聊，就摸摸口袋里小毛团，这家伙倒好像比我还累的样子，到现在还没醒。
　　我透过屋子墙壁上的窗户往外看，红色的宫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曳，天边也看不到一丝星光。这和我平时的生活相差太大了，因为在城市里，即使是深夜，也不会如此静谧。
　　“你来了啊……”
　　我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在感叹着。
　　蓦地，我四下环顾，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影子。
　　等我再仔细侧耳听的时候，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就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我脑中一闪而过的幻觉。
　　我往林书良躺着的地方又靠了靠，心里有些发毛。
　　但是后来实在又太安静了，于是我坐在那里，渐渐地又有点犯困了。
　　突然间，我听到了响动。
　　“谁！”我猛地睁开眼，转头往门的方向，强自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厉声喝到。
　　然后，我就听到了林书良的笑声：“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的响动……应该是林书良睡醒了发出的。
　　……莫名觉得好丢脸！
　　林书良收拾好了之后，我们就立刻出发了。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才听到林书良说：“前面的休息所，是我们在隐山路主路上最后一个休息的地方了。待会休息的时候少吃点东西，少喝点水。不然遇上事情跑不利索。”
　　我点头应下。
　　等后来拐弯进了小路之后，我才知道林书良是什么意思。
　　自从离开隐山路之后，路况变得急转直下，不但没有宫灯照明，脚下的路也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我跟在林书良身后走着，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然后就听到一声叫唤：“哎哟，哪里来的人！你踩到我了！”
　　我正准备告罪，却被林书良一把拉住手，连奔带跑地被他拉着往前，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渐渐地，骂声我也听不见了。
　　在这里永远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林书良走得都有些气喘吁吁了，我们这才停了下来。
　　我悄声问他：“我们到底要往哪里去？这四周景象，我看着都一样。”
　　林书良不说话，只在我手心写道：“别说话，有东西来了。”
　　我当下全身的皮都紧了，竖起耳朵，听那东西是从哪里过来。
　　周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后来，有团微弱的光在往这边靠近，隐约间，我似乎还看到了树枝晃动。
　　只听见一个沙哑的男声问道：“是谁在这里？”
　　林书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他在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睁大眼，看着那团光晕越来越近，几乎就快要到我们跟前，可是，却又从离我们左侧大约一米多远的地方过去了。
　　仍旧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没有光，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猜测着，他是不是就这么离开了。
　　过了好久，林书良才把我拉起来，只是这次再走的时候，我们走得特别慢。
　　再转了好几次弯之后，我听到了林书良低沉的声音：“糟糕，我们被困住了！”
　　我没听明白，但是还没轮到我开口问他，就听到了刚才的那个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们迷路了。”林书良说，“我和我弟弟是过来朝拜山神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
　　林书良话说完，剩下的就是一片寂静。就在我又以为那男鬼已经跑远了的时候，就听他说：“你们已经拜过山神了吗？”
　　林书良立刻回道：“还没有。”
　　男鬼听了，“嗯”了一下，又很久没了下文。
　　过了很久，就才听到那男鬼又说：“你对你弟弟真好。”
　　那话语里似是充满感慨。
　　我心想这男鬼难不成是我们常说的反射弧比较长的那种？
　　“是。”
　　此刻我右手正被林书良握在手心，他手里传来的温暖让我在这离奇诡谲的夜里不再那么害怕了。
　　再等了半天，才又等到他这么一句：“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弟吧？”
　　“是。”
　　又是许久。
　　“若是真想拜山神，还是想办法先破了这困魂林吧。”那男鬼说道，“如果连这里也出不去，就回去吧。”
　　“多谢前辈指点。”林书良不复刚才那样，朗声说道。
　　然后，我就听到那男鬼叹气的声音。
　　林书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轻声对我说：“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就在旁边。”
　　我点点头，随即想到这漆黑的，林书良也看不见，就也轻声回道：“好。”
　　我在旁边听到林书良念咒的声音，不多时，就看到几束青色的光团从林书良那里散发出来，升至两米高，往四处飞去。随后，林书良又念咒，在我们跟前变出来一个小火堆。
　　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了那个男鬼。
　　男鬼似乎知道我在观察他，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和我打招呼。
　　他的头发很长，柔顺地垂在身前，若不是身上的白衣，只怕就要融入这夜色里了。
　　由于光线并不充足，我也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但是在眼前不远处的人影，让我觉得，这人生前应该也是隽秀挺拔的俊美青年。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缘故，竟然留恋在此不肯离去。
　　我心里有些替他难过，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多说什么，就对着他笑了笑。
　　然后，我就看到他将头低了下去。
　　我又是一阵无聊，就也低下头，看着小毛团在口袋里睡得团成了一个团子。就用手轻轻戳戳它，小毛团似乎还没睡够，只是微微动了动尾巴。
　　我也叹气了。
　　这时，我听那男鬼问：“这是你的灵宠？”
　　我摇摇头：“不是。”
　　我见那男鬼一直看着我胸口口袋，就问：“你没见过狐狸吗？”
　　男鬼这回反应倒是比刚才快了许多：“见过啊，我曾经有个朋友就是狐狸。”
　　我心想，倒和我差不多。见林书良那边并没有反对的举动，就和男鬼又说：“你在这里多久了？这里一直黑黢黢的，你不寂寞吗？”
　　男鬼看着面前的火堆，语气里透着凄凉：“我记不得了……自从他离开以后，到哪里不寂寞呢。”
　　我一听，觉得要是细问，恐怕又是一段伤心故事，于是便转过话题：“你那位狐狸朋友呢？他变作狐狸时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爱？”
　　男鬼摇头：“他脾气不好，”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然后才又对我说，“我认识他时，他已经长大了。一点也不可爱。”
　　我看了看口袋里的小毛团，笑着对他说：“我也有位朋友是狐狸，他很温柔，也很体贴。这个还是他送我的呢！”
　　“嗯……”男鬼又低下了头，静静地不知道又在回想着什么。
　　林书良停止了念咒，这时候起身就要拉我。
　　等我也站稳之后，林书良对着那男鬼作了个揖：“前辈，我们告辞了！”
　　男鬼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胸口的口袋，说：“把那个小狐狸留下，你们走。”
　　我当然不会答应，还没说话，就听林书良已经说道：“对不住，前辈，那是我弟弟心爱之物，不能留在这里。”
　　男鬼没管林书良怎么说，直直地往我这里飘过来：“给我。”
　　林书良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我就跑。
　　他此刻似乎已经知道要往哪里走，拉着我飞快地穿梭在林中，我心里也怕男鬼要强行把小毛团留下，恨不得此刻能长了翅膀一下飞很远。
　　在奔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林书良猛然地停下了脚步，我一下没稳住，撞到了他背上，口袋里小毛团被猛地压了一下，也惊醒了：“颜颜？”
　　“嘘，小毛团别说话。”我连忙轻声说道。
　　小毛团很听话，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前辈，我与弟弟实在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能够放行。”林书良抓着我的手，四下里转身看着周围。
　　我看不到男鬼的影子，却听见他说：“你们既然认识萧临，到时候让他再送一个给你就是，这个就给我吧。”
　　“前辈也认识萧前辈？”
　　“嗯。”男鬼说着，整个林子就发出了淡淡的青绿色的光晕。他此刻离我们不远，我一见到他，立刻护好小毛团。
　　“前辈既然也认识萧前辈，那万事都好商量。”林书良说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男鬼看了看我口袋，又看了看林书良：“我姓许。”
　　“许前辈，不知许前辈为何非要这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