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之道姑娘篇-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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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娘正依言解着她腰间的红襟,问道,“什么事?”
妖精直起身,指尖点了点身下的鸯鸟,凝重道,“这家伙必须得重新走起来,既然以投食为养,那定然有着时辰规矩,若是到了时辰,它回不去……”
“无妨,我送你过去,再回来放了它,顺便捉上一只怪物。”道姑娘将解下的红襟丢给阿晴,开始解自己的。
妖精按住道姑娘的手,“你先帮她。”
道姑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妖精,将短匕塞进她手里,“那你小心。”
妖精点头,道姑娘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跃下了鸯鸟,一步纵到阿晴身边,看了看对面的距离,道,“距离有点远,待会你先往过走,我把剑掷过去,你借力踩一段,应该能到。然后我把剑收回来,你用那边的藤蔓缠住,先拉过去,这样我带着折夏过去就省得借力,也安全一些,届时,我再回来放了那车架,如何?”
阿晴点头,道姑娘也点了头,“准备好了?”
阿晴再次点头,指尖比了可以的手势,而后伸了三个指头,慢慢往下掰,掰到一的时候,她就跃了出去,道姑娘跟眼而走,见阿晴落点下沉,手中的软剑带着红襟就飞了出去。
阿晴足尖一点,不知怎就一勾,竟然卷着长剑流襟一并带了过去。
道姑娘知道阿晴技击不弱,人一楼挨了驴老爷一蹄子,也是大意,眼下见了,确然有些本事,无怪乎能保得乌行云安稳。
阿晴稳稳落在黑缝的面前,探了几眼,回头比划几下。
“果然后面是个通道,你试着看看能不能打开。”子折夏问道。
阿晴踩着藤蔓间的暗台正要比划,脚下却被一只惨白的手拽住了,藤蔓一阵作响,她人就被拽了下去!
☆、时日(二)
那一只手颀长,溜滑的没有臂骨,灰色的指骨好似冰冷的钳子,拽着阿晴的脚踝就往下拖!
道姑娘眼疾手快,腰间的红襟扯下来,缠上轨道,人就跟了下去!
猛然一声巨吼,浓烈的腥气扑鼻而来,幽蓝微衬的浅微荧散,黑暗深处,一双滚圆垩绿的眸子睁开来,道姑娘扑下去,好似只往那眼睛中扑去!
莹绿盛开,道姑娘才看清阿晴以掌中软剑抵着怪物的下颚,在那怪物口中撑开了狭小的空间,抵着力道不让自己被吞掉。
“眼睛!”子折夏大叫,手中的短匕已朝道姑娘扔去。
道姑娘落在丈许宽径的怪物唇上,未回首,反手接过短匕,顺着怪物溜滑粘稠的皮肤滑下去,拽着那怪物的眼眶,叼开短匕剑鞘,猛力扎了进去!
怪物吃痛,一声巨吼,整个黑暗的空间都跟着震动起来,混杂而来的是那些小型怪物的附和嘶鸣,一阵嘈嘈乱叫中,道姑娘被怪物一摆头甩了出去!
一条藤蔓准确地绕上了道姑娘的腰,将她拉扯了回来!
子折夏眼看道姑娘被阿晴拉回了黑暗墙壁的藤蔓从中,心下方是稍安,身下的轨道却被猛力地一撞,她也是反应快,拼着伤口的崩裂一个纵身跃到了道姑娘方才缠上的红襟旁。
岂料刚是拽上,那轨道忽地一折,她整个人朝道姑娘相反的地方荡去!
道姑娘一看,来不及想什么,脚下一蹬,借力之下,朝妖精扑了过去。
“松手!”
道姑娘让妖精松开红襟,省得被带离的越远,眼看就要抓住她,偏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距离,还未及过想,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施展了妖精先前教过的击空术,硬是踩着挤压空间的借力法,凌空连踏七步,抱住了妖精。
这一抱,力道脱节,道姑娘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个人一起往下坠去!
权以为会撞了底,腰间却是一紧,原来方才阿晴救道姑娘回去的藤蔓还未撤去,这一拉扯,两人不再往下坠,却是直直往墙壁上撞去。
道姑娘一个翻身,紧紧将妖精护住,撞击的力道涌来,背脊惯了一片冷硬径自过了胸腹,身体僵直了一息,剧痛才猛然一阵反冲,挤着身体里的腥甜喷出了口角。
力气也被带走,道姑娘手上再没有感觉,妖精在往下滑,她却无能为力。好在妖精反手扯了藤蔓挂在了壁上,一揽道姑娘的腰,给稳住了。
然而这并非结束,巨大的怪物仍旧在嘶吼,似乎骤痛去过后,愤怒就再也不能遏制地倾斜而出。
它灰败的身体像是被捞出水的鱼,板着身体在洞穴里四处冲撞,小怪物一边躲着巨兽的冲撞,一边往这处跳来,好似得了什么命令,一定要把道姑娘他们三个撕碎了才罢。
子折夏仰望,阿晴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冷冰冰的一张眼满是强忍的惨白,半挂在藤蔓中的身体被极度地拉扯。扯着道姑娘腰间藤蔓的左手似乎脱了力,仍旧咬唇死命地拽着。
小怪物正急速涌来,子折夏皱紧了眉心,额角的冷汗夹着眼角,生扎扎地疼,“阿晴,再撑一会。”
子折夏低首,眼前有些泛黑,忙晃了晃头,一阵恶心涌过了胸腹,立时抵着舌根咽了下去。将脱力的道姑娘搂紧,攥着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将人带上了缝隙边缘的暗阶,她扯过藤蔓击中了几个小怪物,然而那些怪物掉下去,皆灵巧地又窜回了藤蔓墙上,再次冲了过来。
子折夏心头泛苦,离了以前的质引之法,她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疼痛,甚至,连眼前的人都护不住。
时日的长轴,再次给了她不同的生命和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和这个人纠缠在一起,没有怨,没有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怜惜与爱,她必须得保护她,必须得护住她经历完这短短的一生!
道姑娘的意识弥弥散散,方才那一撞,是她脱力之下迎来,内机的运转都未曾到位,一撞,就彻底伤了心腹,背脊像是折断了,胸腹里更是碎掉一般地挤在一起,一动,就能感受到那些碎块挤压的疼痛。
她轻哼了一声,嘴角的血沫涌得更多,眼前的妖精霎时红了眼,泪落得跟珠儿一般,若是能听见响动,那定然是清清脆脆的。
道姑娘玩笑似地想,也想把这玩笑讲出来,可妖精却轻轻吻在了她额头,“阿姊…别怕……”
一语轻落,子折夏反手将阿晴拉扯上来,急促地说着,“裂缝后面定然有机关,你用磷火照一照,尽快找出来,我去对付那些鬼东西!”
阿晴眸底生疑,比划着指了指子折夏的后背。
子折夏冷然一笑,“简单!”
话完,她一个纵身跃出,足尖勾住藤蔓,一个倒扑,捉住了一个小怪物,指尖一扣,深深扎入了怪物的颈项,竟是硬生生地撕开了那怪物的血脉,就那样在怪物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饮上了怪物绿色的血!
阿晴一愣,反手蒙住了道姑娘的眼,可道姑娘已经看见,甚至看到了妖精浅然回望的眸底,尽是深深的不安与歉疚。
画面是极致的残忍,而道姑娘心下,除了极致的残忍,尚有一抹极端的温柔在拉扯着她的意识。
她弥弥地想,妖精的唇是苦的,可即便是苦的,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她虚弱而又坚定地扒开了阿晴的手,定定地望着妖精,抖着虚弱无音的安抚,“折夏,我不怪你…也不要害怕……”
你,不要害怕这幅模样给我瞧见,不要害怕……
子折夏叹然,收回浅回的眸底,咬紧了怪物的血脉,汲取了更多腥臭的液体,直至意识开始清晰,才闭了眼,任由了泪水滑落。
阿晴被眼前的画面彻底惊然,心口缓慢而疼痛地撕扯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见了子折夏撇开已经不能挣扎的怪物,擦了嘴角绿色的血,拽着藤蔓,以一种常人不能比及的迅疾跃到了轨道上,拔出了撑着车架的鸯鸟颅颈,任由那车架再次行走起来。
咔擦咔擦地滚动声响起,巨兽的闷吼忽地停滞了那么一瞬,就连小怪物的嘶鸣也都渐渐呜咽下去,一切奇异的变化中,身处裂缝暗台的阿晴和道姑娘也感觉到了变化。
身后的山壁在倾斜,轨道上的子折夏却依旧直立,那些轨道跟着在动,像是与山壁有着一种格外的平衡,不管此处如何倾斜,轨道仍旧全然端正的没有任何错位的可能。
一切猜测获得了证实,道姑娘弥弥中弯了弯唇,遥遥地锁住轨道上的人。
妖精一身血迹潸然,背上的伤痕乌墨成紫,她一手扯下了高束长发的血红发带,微微侧首,余韵暖然的眸底,无限眷顾地看了看自己,而后就变成了凛冽而肃杀的冷伐,一抖手中的血红发带,朝着轨道当中的巨大怪物扑了过去。
妖精,是聪明的,她,相信她,舍不得她……即便是对抗那样的怪物,她…也一定不会死……
☆、时日(三)
微光洒进眼底的时候,道姑娘望着顶部的铁窗,已经很久没有闭眼,铁窗被打开,妖精压着眉梢看了她一眼。
道姑娘笑了笑,想以一幅比较好的姿态来安抚妖精眸底的愁意,可仅仅那么一瞬,妖精又被带走了。
道姑娘颓然,失去精神气地躺在圆形的笼子里,仰望着一路缓慢转动的顶部铁窗,想着下一次见到妖精,会是什么时候。
妖精扑向怪物的时候,道姑娘选择了相信她,于是闭上了眼,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在了这个莫名其妙铁笼里。
如同驴老爷脖子上的金鉔,道姑娘身处了最中心的一环,而轨道,是外环,整个空间,则是金鉔的外形,是为圆。
鸯鸟的车架进入,是一点巧之又巧的力,一切因它在轨道上承重受力,带动轨道的平衡受压,从而也带动了圆形外壳的滚动。
她们在车架上完全感受不到平衡的失措,是因外壳滚动之时,下垂的平衡重心会带动轨道机关轴处的滑动,这样一来,如同金鉔内部所燃的香,不论金砸外部如何滚动跌宕,内部都能始终保持平衡,不会倾洒出一缕一尘来。
现在的道姑娘,放佛是被燃烧的香,困在整个空间的中心,不知时日,不知所感,连妖精的到来,都是数着呼吸,一呼一吸地在心上算着。
她伤的厉害,数着数着,往往会断了意识,能够清醒的时候,就一定不会闭上眼,清醒后,见到妖精也不过两次。
一次是刚才,一次,是多久…以前?
道姑娘有些想不清楚,在这样的空间里活着,没有什么光,也没有人,许久不说话,她都觉得自己快说不了话了。
怪物每隔一阵子会跳起来,跳起来想要咬她,她已经麻木的不想反应,反正这东西咬不到她。
黑暗适应久了,才发觉那怪物的身形很大,却超不过轨道的范围。
随着外形的滚动,它像是沉在底处的一滩水,晃来晃去的,始终与道姑娘的牢笼保持着永恒不变的距离。不过它好像很不喜欢道姑娘,每次跌回去滩成水,总会慢慢地聚敛起没有骨头的身体,拼力一搏地跳高起来,想要咬上道姑娘。
好在制造此物的人把什么都算计到了,力道,距离,着力点,以及风向,都计算的精精准准。
一切,都好似那人手中的一个金鉔,他点着自己喜欢的香,指尖拨来荡去,也许笑得温顾,也许面无表情,也许,心下正酝酿着什么……
道姑娘很安全,这是金鉔主人给子折夏的保证。
“夏,你看爹爹对你多好,把害你骗你的那个人给锁起来了,你再也不会受那些苦了。”僵硬的声音没有平仄的语调,冷戳戳地响来。
“我有过异性之世的父王,也有过同性之世的母亲,还有过许多世间里的爹爹,唯独你,韩凭,你想作为我的爹爹,来唤我一声夏,是觉得你已经没了脸,索性也就什么都不顾忌了?”
子折夏冷然倚在椅子里,斜抵着下颚歪头看着眼前的怪东西,哦,不对,是韩凭。
她坐在一辆奇怪的车上,那车一人宽,一人许长,呈凹字形,子折夏坐在车尾,倚在扶手上,一幅倦然而冷的漠然。
她不是不急,道姑娘被锁在时日的中心,吞时的怪物时时觊觎着道姑娘,她怎能不急?可她不能急,尤其是面对了眼前的韩凭,她觉得这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在惹我不开心么?”
韩凭僵硬的字节像是拼凑出来的,带着固定的节奏,一字一句刮着人的耳际。
“你还能有心?”
子折夏冷讽,车架在行走,同样是行走在轨道上,却是穿越着昏黄的甬道。
每隔一段时间,韩凭会带着子折夏来此处看看道姑娘如何,短短十二个时辰,她已经来过五次,见到稍微清醒的道姑娘却不过两次。
而每一次,道姑娘都变得越来越虚弱,人恹恹地挂在铁笼里,让子折夏的心,像是刀子在绞,绞的她痛不欲生地还要去面对眼前的怪物,与他玩着心算的把戏。
“我当然不需要心,就像你,没有心,也能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