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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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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芙蓉暖帐……”幽篁一听这名字,顿时咳嗽出声,他一世生死皆在中原之地,哪里有酋这个活了千年的妖魔见多识广,自是不认得的。
  酋继续目光意味不明地看他,曼声吟道:“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这句子你应当比我熟。”
  “你、你别开我玩笑了。再多话,小心那玉心侯发现——”幽篁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今日怎么如此大胆,用原名介绍自己呢?万一他们起疑心,跑去夙影村调查你的真实身份——”
  酋道:“这编造谎言,须得要三分真、七分假,虚虚实实捉摸不定,方才容易让人相信。——至于我为什么偏偏要挑夙影村?如今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云横村长的幻境之中,你觉得他们去到那里还能打听到什么呢?”
  幽篁方才手抚胸口,放心道:“原来你心里早有计较,亏我今天还一直在担心。面对着玄晖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酋听他提到这个名字,眉毛忽而微蹙,道:“说到那玄晖……你当防着些才是。”
  幽篁道:“怎么?我见他态度温和如春风化雨,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倒真真是一表人才啊?”
  酋道:“你初次见到我,又如何?”
  幽篁喉间一哽,再不说话。
  酋语重心长道:“来北溟这么久,怎地还是不长记性?需我提醒你第二次吗,遇到不知深浅之人,还是不要太相信人家为好。”神态之间,竟似极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后生。
  “我也没有很相信他——”幽篁辩驳,转而反问,“那你呢?怎地单单不放心玄晖?”
  酋皱眉细思,半晌才答道:“玉心侯麾下三名主将你今日俱都见过了。据我手中消息,狄戎出生于一名妖魔百夫长之家,步步稳扎稳打,是一路凭着军功上位的;君朔乃是前任夜明城主荧惑侯之子,生性阴险诡谲,但好在并无什么真正本领;只有玄晖……且不说他来路不明,于数年之前凭空出现。单说他以凡人之躯,竟能短时期内获得玉心侯信任青睐,身居如此高位,就已经足以令人忌惮了。”
  幽篁恼道:“凡人之躯怎了?我也是凡人之驱,玉心侯不也想要招揽我吗?”
  酋笑道:“也是,不过那小丫头这些苦心是要白费了。你这死人脑筋偏偏要回江南效忠你的王朝去。”
  幽篁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投靠玉心侯?倘若我就想留下来辅佐她呢?”
  “……哼,我那时招安你那么久,耐着性子一次一次给你机会都不为所动。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这多简单,因为玉心侯是美女啊。”
  “……啊?”
  望着酋这个一向胸有成竹的家伙偶尔露出意外之色,幽篁不自觉地添油加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你也是个美女,说不定我就……啊!等等,你也真挺美的!古人云‘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注1),便是如你这般!一点儿不亚于——”
  酋顿了顿,虽然明知对方不过说笑,脸色却微微沉下来,道:“……幽篁。”
  “……?”
  “……下次如果再拿我的容貌开玩笑,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客气。”
  幽篁怔了怔,酋平日里明明气量极好,自己数次顶撞也未曾动怒,怎么今日就……
  “……诶,你生气啦?”见酋不答,立刻有些着慌,“……对不起对不起,我得意忘形,实在不是有意冒犯——”
  白衣的前魔侯却不理他,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注1:原诗题名《白菊》,私以为很适合。
  【清】许廷荣
  正得西方气,来开篱下花。
  素心常耐冷,晚节本无瑕。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白衣何处去?载酒问陶家。
  

  ☆、白菊

  第十二章白菊
  酋真的生气了。
  幽篁是在三天之后确认到这一让他既困惑又无奈的事实的。这三天来,那白衣的前魔侯在他早上未起时便飘然出门,晚间已睡时才戴月而归。只能听到隔壁房门偶尔开合,一整天不见人影,更别说找机会搭话。
  只有一次幽篁在街市上碰见了酋,对方抱着一摞书册,迎面看到他,顿时脸色一冷,目光轻飘飘滑过,不作一丝停留,只当不认识似的。
  幽篁摸摸鼻尖,只觉得自己必定是不小心犯了那家伙的忌讳,心里愈发抱歉起来。
  ——不不,这当然要想法子补救。
  虽然一点儿也没弄明白他与酋非亲非故,甚至按照阵营来说还有点儿敌对的意思,彼此之间有什么可补救的。
  然后他发觉自己生前做书生时也曾经秉承了那么几分风流才子的情趣,吟诗作对采兰赠芍地哄过女孩子,但面对一名男子,还是个以骁勇善战著称的魔将,就真不知怎么办了。
  不知怎么办只好观察。
  接下来的几日,酋的身后悄悄地多了个人影,走哪儿跟哪儿。敏锐的前魔侯立刻察觉到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溟魔族,他虽然长了角,却从来没有长过尾巴,身后的那个家伙让他很不适应。
  不过这种不适应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被另一种感觉取代了,那就是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原因在于不知是有意无意,幽篁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卖蠢。因为太小心躲避酋的视线,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跌到坑里,撞至树上,栽进水池,戳到蜂窝。酋每每听到路边行人惊叫回头,都能看到那年轻的鬼墨一身黑衣倒地,灰头土脸,什么姿势狼狈就用什么,总是让他很有再把面具重新扣回自己脸上的冲动,以免终有一日忍不住破功。
  而同时幽篁也很快弄清楚酋究竟在做什么了。
  肯定是之前被玉心侯领地繁荣昌盛的景象给狠狠打击到了,向来只关注沙场胜负的无寐侯大人居然在很认真很认真地——考察民情。确认到这一点的幽篁经不住惊掉了下巴,但又同时对他产生了一点儿刮目相看的意思。
  依然是那袭单薄的白衣,酋充分利用着医生的身份,与路边不相识的男女老少搭话。说是要给些强身健体的医疗建议,实际却在打听对方的衣食住行,日常生活,并由此一点点地摸清了夜明城的治民之道与其中存在的优劣之处。事实上,若不与平民接触,有很多极细微的东西从上往下根本就看不到。这个道理,人间王朝位及至尊的太康帝未必明白,居于北溟贫瘠之地的魔侯居然是明白的。
  然而即便如此,若在有心之人眼中,酋的行为却依然有些可疑和张扬了。确认到自己已经被默许跟随后,幽篁便索性比他更张扬。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帮着给酋的病人采采草药,绑绑伤口,提提重物什么的,俨然一副专属助手的架势。酋的力量几乎全失,没办法像以往那样依靠那种能疼死人的法术治疗,故而大多数时候都在使用药物。他虽然不说话,但每每回头看到幽篁,觉着这个家伙虽然还是在不断地卖蠢,但用着算是顺手,也就由着他去了。
  很快地,酋把夜明城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而幽篁的卖蠢程度又到达了一个新高潮。某个清早,在被派出去采药回来后,幽篁递给酋满满一大束还挂着露水的……白菊花。
  酋:“……啊?”
  幽篁道:“无意中看到很大一片,采来送给你。”
  酋望着那些雪色纤弱的花瓣和墨绿柔嫩的叶子愣了:“……送我干什么?”
  幽篁摸了摸鼻子,解释:“给你道歉。我不该乱说话。”
  “……可为何是菊花?还是白色的?”
  ——这东西是用来送给死人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幽篁的一只手还停留在鼻尖儿上,小心翼翼地说:“只是觉得与你相配而已。而且我师门里师兄弟之间若有类似情况,也经常会赠送此物。”
  ——那是因为你师门里全部都是死人吧。清明节收祭祀肯定也全收的这玩意儿吧。
  酋想了想,虽然那些花儿挺好看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接过来。抬起手捏了捏幽篁的脸,依然冰凉柔软,手感极佳,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被以貌取人而已。也罢,是我心气狭窄了些,原谅你便是。……以后不必再拼命出自己洋相给我看了,跌跤跌伤了还不得浪费我的草药。”
  幽篁笑笑,将菊花收了回去:“……那我便回去把它们插到瓶里,你不生气就好。这边来,玄晖告诉我城东有家店居然有人间的宝丰酒卖,还挺不错的。我请你,去不去?”
  “……说好了,你请?”
  “我请。”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领路罢。”
  幽篁兴致立刻高了起来,半是蹦跳地拽着酋就往一处小巷走。酋脸上挂着微笑,任由他拉着,只在离去时不着痕迹地朝某个角落瞟了一眼。
  待他们走远,离那处一墙之隔,却立着两道身影,正是玉心侯和三将之一的狄戎。
  玉心侯红宝石般的眸子盯紧着两人消失的巷口,朝狄戎谨慎询问:“三将之中唯有你经常来往于我与无寐侯的领地之间,你觉得这人究竟如何……?”
  狄戎微一踌躇,最终下了结论道:“……属下觉得……不像。”
  玉心侯问:“当真?”
  狄戎答:“当真……不像。那家伙平日里冷厉端肃,杀伐果决。故而属下着实难以想象他摘下面具后会如近日所见这般,与一名人类平白置气,还只是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及,那种没事就喜欢伸手朝人家脸上去的习惯,真是……狄戎想了想,这句话便没说。
  玉心侯长吁一口气,脸上神色松快了许多,道:“不像就好,是我多心。只是前些日子夜安城那边流言四起,若说无寐侯大难未死,一路往北逃了来,也不是不可能。……我有些紧张。”
  而当天晚上,幽篁和酋回到宫殿时,便立刻接到了玉心侯的召见。只告诉他们五日之后是幽都王诞辰,届时幽魔裂隙打开,便可以让幽篁借机混入妖魔之中,送他回到大荒。
  

  ☆、挽留

  第十三章挽留
  幽篁准备更衣睡觉的时候,酋再一次走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般,连门都懒得敲,自然而然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幽篁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去。对方修长细致的手指开始一下一下轻磕着光滑的青瓷茶盏,他便目不转睛地盯,一面默默地感叹酋虽然是魔族,举止却清贵文雅,修养良好地宛若久居江南的世家公子。
  良久,酋继续磕,幽篁继续盯,两人都不说话,屋里气氛渐渐沉静下来,甚至变得有点压抑。
  最先憋不住的是幽篁:“……这么晚了,有事?”
  “……来道贺。”
  “道贺?”
  “五天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不值得高兴吗?”
  “哦,这个,当然——”幽篁习惯性地摸摸鼻子。按理说他当然应该高兴,但是在北溟旅行日久,心里对这片充满了异样美感的土地也生了不少留恋,着实还有点儿舍不得。更何况,此次归去便要与眼前的某人分开,再次相见便不知何年何月了。
  ——挹君去,长相思,云游雨散从此辞。
  一想到此,不知为何,胸中怅然之意顿生,忽道:“说不定哪天,我就又跑来北溟了。”
  酋一怔:“来作甚?”
  幽篁生生把“来找你”这三个字咽了下去,转而回答:“我毕竟是十大门派弟子,倘若日后依然征战不休、乱世不止,必有为师门效力之时。”
  酋似是也忽然想起这一点,点点头:“……也对。但我须得提醒你,你我战阵之上相见,我必不会念及丝毫旧情。”
  幽篁立刻抓住了什么,一脸惊奇道:“嗯?……你我之间有旧情?什么旧情?”
  “这——”意识到自己口误,酋先是发怔,尔后恼了,道:“算我没说。除了彼此为敌之外,又能有旁的什么了!”
  “诶——为敌么?可我觉得,我在心底里是将你当做好友的。”
  听到此言,酋忽地胸口一跳,嘴中却道:“好友?就凭你?不过区区人类……还是个死的——”
  “你、你你——”幽篁想不出如何反驳,毕竟他真是死的,只能咳嗽着转移话题:“不、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觉得玉心侯究竟如何?我真能相信她会把我送回去吗?”
  酋修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目光却转向窗外,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才道:“那小丫头掌权时间尚短,羽毛未丰、世故不足,但是若论个性,却算得上磊落轶荡,风骨不输于男子。能当上北溟南三诸侯之一,自有她的道理。她既然明里答应了你,想来不会暗箭伤人。”
  言下竟有颇有几分赞赏之意。
  幽篁喜道:“你见识的人多,又专司训将练兵、举荐人才之职,眼光必是极准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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