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总是在精分 作者:噫嘻声轻-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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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横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越过众人,来到床前。
江越岭脸色格外难看,额上朱砂荡然无存,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顾云横叫了他一声,无人应答。
“师尊,他怎么了?”顾云横担心地询问站在一旁的柳拂衣。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柳拂衣全盘托出。
顾云横懊恼道:“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柳拂衣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中毒,也是为了保护他。莫要太自责。”
顾云横没有反应,不知是否听进去,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外伤无妨,本门丹药服下,很快就愈合了,内伤调养一段时间也能恢复。只是……”柳拂衣顿了顿,“师叔的魂魄好似受损,这几位医师看过,全都束手无策。”
顾云横喃喃道:“他魂魄本就有些问题。”
柳拂衣没有听清,道:“你说什么?”
顾云横摇摇头,没有说话,望着江越岭,不知在想什么。
柳拂衣和柳为轻对望一眼,叹了口气,带着其他人,一起从房内退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躺在床上的江越岭突然发出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顾云横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师叔祖,我在。”
江越岭费力地睁开眼,迷蒙地望着他道:“小云横,我好难受。”
顾云横担心道:“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我好像快要被撕裂了。”
言毕,语调一转:“难受个屁,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我、我才不疼!就属你娇气。顾云横,你别听他乱说,他跟女子似的,就爱撒娇。”
顾云横知道这是臭屁虫跳出来了,他嘴上说着无事,身上冒出的冷汗,握紧的拳头,不住发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
顾云横鼻子一酸,打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放在嘴边道:“不痛你就抓紧我的手。”
“你这个死断袖,竟敢吃老子的豆腐!快放手!不许亲我手!”
臭屁虫嘴上那样说,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顾云横被他捏的生疼,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可他清楚,自己所受的疼,还不及他感受到的十分之一。倘若这样能为他分担一部分疼,哪怕让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上一便,他也心甘情愿。
蓦地,手上一松,顾云横察觉到与自己相扣的手正在抽离。他望向眉头紧锁的人道:“师叔祖?”
江越岭没吭声,只是一味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离,可顾云横紧紧地握住他,根本不让他得逞。他艰难地撤出一道笑容,柔声道:“云横,松开,我会弄伤你的。”
“我不怕!”顾云横扬声道,“这份痛本该就是我承受的。”
江越岭没来得及说话,跟屁虫又跳出来嚷嚷着痛,不停地央求顾云横亲亲他,亲亲就不会疼了。顾云横依言行事,臭屁虫便跳出来哀嚎自己不是断袖。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顾云横记不清跟屁虫和臭屁虫出来多少次。
江越岭分裂出来的三个部分轮番出现,有时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另一人便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这种情况更加严重。顾云横对江越岭极为熟悉,从他变化的一个神情就能推断出,方才是谁又出现了。
频繁的变换几乎要耗尽江越岭全部的精力。顾云横抚了抚他的脸颊,知道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魂魄紊乱,在这么下去,顾云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让情况变得更恶劣,必须要稳住江越岭的魂魄。
恍然间,顾云横想起天悲谷别离时,诸葛簧赠予的九转凝微丸。
天啊,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顾云横起床到处翻找,好不容易在江越岭的衣服里找到诸葛簧送给他们的那个小瓷瓶。
韩梦泽当时魂魄不稳,需要心上人的心头血做药引。诸葛簧赠予的时候,并未提及这件事。顾云横不确定江越岭是否需要药引,但他心中自有打算。先给江越岭喂下一粒,如果没有效果,别说是一滴了,哪怕把整颗心剖给对方,他也心甘情愿。
拨开被汗黏在额上的碎发,顾云横捏着一颗药,放到江越岭嘴边道:“师叔祖,吃下药,一切都会没事了。”
可江越岭的嘴跟蚌一样,根本无法打开。顾云横还想再试,手腕一疼,被人抓住。
江越岭神色痛苦异常,握住顾云横的手都在发颤,他艰难道:“不可,他们会消失的。”
顾云横道:“你舍不得他们?”
江越岭轻轻摇了摇头:“你舍不得。”
从小到大,顾云横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以前他觉得堂堂七尺男儿哭泣太丢人,如今自己鼻子眼睛酸胀难耐,才知道遇到特定的事,哭与不哭,根本由不得自己。他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就连声音也开始变的哽咽。
“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都在。”不再让江越岭多言,顾云横趁他说话,连忙将药塞进去,他垂下头,红着眼,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想你们消失,但是不这么做不行。是我害死了你们,要恨,便恨我吧。”
睫毛微颤,晶莹剔透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来,滑落在江越岭的脸上。
忽而,脸上一热,耳边响起熟悉的语调。
“小云横,没想到你哭起来也好好看呀。”
顾云横怔了怔,错愕地抬起眼眸道:“跟屁虫?”
跟屁虫点点头:“别伤心啦,虽然你伤心的样子很好看。但是看你伤心,我也会伤心。”
顾云横抹掉眼角的泪水,声音闷闷的道:“对不起。”
跟屁虫叹了口气:“为什么道歉?我早晚都要消失的,你不必难受。”
顾云横喃喃道:“是我亲手杀死你的。”
跟屁虫顿时露出夸张的惊吓表情:“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恐怖,我要是死了,江越岭也死了好嘛?我消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别多想。”
“可是……”
“没有可是。”跟屁虫嘻嘻笑起来,“你喜欢我吗?”
顾云横一愣,点点头:“喜欢。”
“你既喜欢我,我就永远不会死。”跟屁虫捏了捏顾云横的鼻子道,“臭屁虫催我了,我先走啦,以后……以后江越岭就是我,我就是江越岭。”
顾云横还想再跟他说几句,臭屁虫已经跳出来,他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嘴硬道:“我才没催他,是他自己修为差,才说不了几句话。”
顾云横心中有愧,点了下头,忍不住又开始道歉。
臭屁虫暴躁地叫了一声:“谁要听你道歉啊,我又不是断袖,早点消失,早点解脱!这事我还要感谢你呢!”
顾云横见他耳根发红,神色不自然,心道跟屁虫和江越岭一早就把你的老底给露出来了,你还装。
臭屁虫是个急性子,眨了好几次眼睛,都没听到顾云横回答。他有些不焦躁道:“喂!你怎么区别对待啊!方才跟屁虫出来,你跟他说那么多,换成我,你就不说话了。我不需要送别吗?”
见过嘴硬的,没见过这种自己给自己找楼梯下的嘴硬。顾云横破涕为笑,灵机一动,一下吻住臭屁虫。
臭屁虫被这柔软的触感惊呆了,愣了半响,才想起来推开顾云横。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抬起手背想抹一抹嘴巴,动作一顿,忍住了。
他哼了一声,道:“死断袖,反正是最后一次,这次就原谅你对我的轻薄。再见!”
顾云横泪中带笑,摸摸他的脸颊道:“嗯,再见。”
“说再见的时候也不可以吃豆腐!”
随着臭屁虫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他闭上双眼。倏地,数到金光从江越岭体内蹦出来,一如当初顾云横不小心打破封印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金色的光芒逐渐将江越岭的全身包裹起来。顾云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身体漂浮起来,惨白的脸色开始恢复血色,体内发出细微的声音。
金光散去,江越岭仙姿绝尘站在顾云横面前。他微微一笑,道:“傻徒孙,看什么呢?”
☆、58、章五十八
顾云横不可置信地望着江越岭,好半天才想到站起来。他呆呆地眨了眨眼道:“师叔祖,你好了?”
江越岭含笑点头:“全好了。”
顾云横不敢相信,方才江越岭还是随时都会仙去的状态,一颗九转凝微丸下去,全部治愈了?
那日,韩梦泽吃下后,也没这般奇效啊。
顾云横抽出腰间折扇,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跟着,他便失声痛叫,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因疼痛又掉下来。
“疼!”顾云横两眼亮晶晶地凝视着江越岭,嘿嘿笑个不停。
江越岭好笑地摇摇头:“毒清了,人傻了?”
“你才傻呢!有这么说自己徒孙的吗?”顾云横就势打开折扇,虚扇几下。
“没有,不过……”江越岭语调一转,“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道侣,不是徒孙。”
不大的折扇在顾云横手上转了一圈,他动作娴熟,宛如擅长舞剑之人挽了一个剑花:“道侣也不给瞎说!”语毕,趁其不备,在江越岭脑袋上也敲了一下。
江越岭一点儿不恼火,露出浅浅的笑容,眼里满是宠溺地注视着顾云横。
即便是顾云横,也不好意思起来。他用劲扇了扇道:“师尊还不知道你醒了,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江越岭颔首,与他一起出去。
碎星峰的弟子见江越岭无事人一般出来,皆露出不可置信,崇拜又仰慕的目光。
不久前,柳拂衣带他回来时,他们都以为江越岭命不久矣,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已经全部恢复了!不愧是打败曲无声的第一人,他的修为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江越岭叫来一名弟子,询问他们可知道柳拂衣的去处。
被点名的弟子激动地语无伦次起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道:“无锋门冷姑娘来了,师叔同师尊一起去正殿了。”
江越岭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往正殿走去。
顾云横纳闷道:“她来作甚?”
江越岭想了想:“与魔道一战时,吴盟出现了。”
自吴盟上次将无锋门新锻造的剑带给任无颜,顾云横便知晓他依然投奔魔道,冷映葭此番前来,可能与此有关。
别人的事顾云横不便多言,与江越岭并肩而行道:“她来的正好,闇影剑断了,不知她有没有法子将断剑接起来。”
正殿中的人,见江越岭走进来,无一人不面露讶色。
柳为轻更是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师叔,您全好了?”
江越岭冲他微微一笑道:“好了。”惹得柳为轻啧啧称奇。
冷映葭站起来,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一脸倦色,道:“越岭,吴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他心里有数。”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越岭不便再多说,转而道:“伯父和赵掌门身体怎么样了?”
冷映葭道:“爹爹整日担心吴盟对我不利,没睡过一场好觉。吴盟事发逃跑,爹爹听说后反而宽心不少,这些日子胃口好了许多。掌门师兄的情况不再恶化,只是能否恢复如初,恐怕还需要一些日子。”
江越岭听完道:“虽然吴盟已经东窗事发,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能做出这么多事,想来无锋门中应该有他的同伙。”
“我与几位长辈商量过此事,已经着手调查了。”冷映葭谢过江越岭的好意,道,“我听闻闇影剑被斩断,不知断剑何在?”
江越岭道:“在我房中。”
冷映葭踟蹰片刻,道:“闇影剑是爹爹耗费无数心血锻造出来的,虽说它被无赦剑斩断,但这不等于说闇影剑不如无赦剑。你若信我,便将断剑交与我,我可以将它融了,重新锻造一把剑给你。”
“无锋门与紫竹山派百年的交情,我怎会不信你?”江越岭爽朗笑道,“再说了,闇影剑乃是冷伯父亲手锻造的,由你重铸最合适不过了。”差人把断剑拿来的间隙,江越岭心中一动,“既然重铸,我有一个请求,不知能否实现。”
冷映葭好奇地看着他道:“你说。”
人多口杂,谁也不能保证附近是否有魔道的人潜伏,江越岭设下一道屏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多时,冷映葭的脸上立马露出惊讶又欣喜的表情,点了点头,在江越岭解开屏障后,带上断剑离开。
由于那道屏障之中只有江、冷二人,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顾云横好奇道:“方才你们说什么的?”
江越岭勾唇笑笑:“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顾云横早有碰了一鼻子灰的准备,见江越岭连偷偷告诉他这种话都没说,便不再多问。
紫竹山派自从江越岭被封印之后已经分家,虽说柳为轻和柳拂衣分别为两峰之首,可辈分最高的却是江越岭。
于是,柳拂衣将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