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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妖狐媚天下-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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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之夜逢变故三
  许久之后,林小狐长叹一口气,直起身子,无奈的朝不远处桌子之上,那枚挑喜帕用得秤杆走去。
  暗紫色的秤杆,握在手中,凛冽凉滑,让林小狐不觉一颤。走向高小姐的脚步,也跟着顿下。
  如果真的要挑起,她要承载的,可是一个柔弱女子的一生?
  小小的秤杆,顿时变得千钧重。
  算了,算了,堂已拜过,于外人眼中,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大不了,我以后带她离开这里,认她做我的姐姐,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给她找一段美好姻缘罢了。
  这样思付定,林小狐才又叹一口气,狠下心来,朝那床边坐着的美娇娘走去。
  如玉的小手儿,紧握暗紫色的秤杆,令上面的称勾,能正好挑起喜帕的一角。
  林小狐一边回忆着脑中残留不清的电视镜头中挑喜帕的过程,一边沉着气如是做着。
  “呼。。。”
  挑起喜帕的狐狸不觉长舒一口气,孰料,这口气仅来得及舒到一半,便被哽在喉间,压住了她几欲脱口的尖叫。
  她的“妻”,那美丽如花,飘然如仙的高家小姐高幼薇,此时,气息微弱,面色苍白,长睫紧闭,更甚的是,一缕暗红色的血顺着她的嘴角留下,印在雪白的下颌之上,触目惊心!
  这女人,竟然在新婚之夜,服毒自杀!
  好在林小狐对毒药极其熟悉,她娴熟地扳开高幼薇的嘴巴一看,便看到含在她口中的毒囊。
  这毒囊,居然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忘情鸠!
  看着手心那枚已被咬破的小小黑色胶丸的林小狐,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三个大字,已登时神色复杂。
  忘情鸠,顾名思义,忘情之药。但,你若真以为它是药,那就大错特错了。
  何以为忘?一颗死去的心罢了。若要忘得彻底,也只有将这颗心,这个命,生生死去,才能尽数遗忘。
  新婚之夜逢变故四
  只有失去生命,那连着自己血肉,长在自己心中的那份牵挂,那份爱恋,才能一并死去。
  忘情鸠,如此惨烈而绝望的名字,如此毒辣而残忍的毒药。
  高幼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又是受过怎样的伤害与悲凉,竟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在自己,最过美丽的年华,最过美好的新婚夜里,选择离开?
  唉。。。望着喜床上,已服下自己随身所带的白鸢露(咳咳。。。顾名思义,自己想这是怎么做成的挖。某小白在某妖身后小眼含泪,悲鸣不已。集体无视之。),神色安然的高幼薇,林小狐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
  夜,还在继续。只是,春宵已非春宵矣。
  厅堂有风来去无踪,川流不息,带着白日里未及散去的酒香与硝黄之气徐徐而来。林小狐在这样“噼啪”燃着的红烛喜房中,半跪在床边,耷拉着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儿。
  床上昏迷着的柔弱少女,小巧苍白的樱口,喃喃发出缠绵在唇齿之间朦胧不清的声音。
  “凉眠。。。凉眠。。。不要走。。。”
  喜房之外,静卧在窗棱处的青衣男子,灵耳听到这呼唤的刹那,漠然而寒气逼人的星目之中便飞速划过了一丝不忍。下一刻,已又恢复寂寥。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管,将贴着大红双喜字的窗纸抠出一个小孔,对着那小孔吹起气来。
  本正伏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小狐,被空气中突然多出的烟气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她一边咳一边张开自己睡得惺忪的大眼,努力想弄清周遭的状况。
  这空气之中的味道,她是极熟悉的,是流莺草,这草儿,只有云山之中才有,它燃烧所释的气体,能使任何人陷入昏迷,只是,这个任何,不包括她。因为,她还是一只小小狐狸时,便在那云山之中长大,更是对这草儿先天过敏。
  新婚之夜逢变故五
  这流莺草,和云正太一样,是她一触碰便受挫却仍然总喜欢去招惹的东西。
  云哥哥,你还好吗?
  记忆在这一瞬间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自己还是一只小小白狐之时。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巧狐狸,蹦蹦跳跳向自己新发现的一丛花丛奔去。
  她的身后,跟着依然冷着脸,牛掰哄哄的云正太。
  他本正练剑练得专心,岂料这无耻的狐狸非要拖着他来这地方来帮她捉那只她打了很久主意的兔儿崽。
  四季如春的山谷,即使是秋末的季节,也是草长莺歌,鸟语花香。
  林小狐的小狐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根,大眼半眯着负手打量自己最新开垦的新草皮。
  她虽身为一只狐狸已经有有二三年光景,意识里却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人。
  所以此时,她没有一点身为狐狸的自觉。只见她立起两只后蹄,将两只前爪抬起,还高难度地背在身后,挺着自己滚圆的狐狸肚子,模样无耻又得瑟。
  云正太在她身后不齿的冷哼,这哼声却被那耳尖的狐狸在第一时间发现,只见她眯着的大眼“咕噜”一下子长大,转过身恶狠狠的凌迟云正太的俊脸,小嘴里还不忘凶凶说道。
  “小云子!你若再鄙视我我就把你昨晚梦里叫的姑娘的名字讲给爷爷听,看到时你冷巴巴的面皮往那里放!哼!”
  威胁罢,她方不屑的一个甩尾,一溜烟儿跑个没影,只留原地的云正太拳头紧握,整齐的皓齿将粉润的唇瓣咬的渗出血丝。
  是的,昨夜的梦魇里,他一直在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只是,那女人,却是他丧生在灭族之恨当中的娘亲。
  那样美丽那样温柔的娘亲,在梦魇里,披散着漆黑的发,纤细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满脸狰狞,她说,“凉眠,莫要忘记灭族之耻,莫要忘记你作为云家后代的责任。你一定要记得,你的仇家,是冥栖皇族,冥栖皇族啊!”
  重逢之时两为难一
  她的声音,在吐出“冥栖皇族”那几个字时变得嘶竭,有血泪,从她发红的眼眸中流出,她的身后,长长的血痕从染满鲜血的“武林至尊”的牌匾下延伸,直至她的脚下。
  梦中,云生的眼泪注满了整个眼眶,他咬紧自己的唇说不要哭不要哭,眼泪却还是不停掉下。
  那声“红娘”,在梦中的女人被身后一把利剑贯穿小腹,口吐鲜血倒下时,终于忍不住从喉间迸出。
  他的娘亲,唤作红娘,在他爹爹枉死之后,他便一直这样唤着他的娘亲。
  他曾幼稚且固执的以为,只要不唤娘亲,他便已经长大,便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只是,事实却是以最残忍的方式击碎了他的妄想,年幼的他,连自己的性命都需要别人救赎,更何况,是他发誓用生命来保护的娘亲。。。
  梦魇,在那一刻,瞬间消弭。他直起身,揩去眼角处在梦中流出的泪水,再无法入睡。唯有提起剑,在那清冷的枫林之中用尽全力挥舞,才能让自己的心脏,不觉抽痛。
  不知过了有多久,手中的剑柄磨破了手指,有鲜血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流下,远处,那暗沉的天际也渐被黎光取代,他,仍然无法停下。当那软软脆脆的小女童音在他耳旁猖狂叫嚣时,他才猛然从自己的执念与嗔狂中醒来。
  他该感谢这小小狐狸,那一刻,所给予他的救赎。
  “吱嘎”一声窗棱声响,敞开的窗子之外,漫天的月华随着青衣男子那矫健的身影追溯而来!
  青衣的男子,在这烟雾缭绕中,以极快的速度掠向那红帐榻边,他本继续前至的身影,在看到床边那咳得满脸是泪,长睫晕湿的红衣少年后,一瞬顿下。
  杀,还是不杀?
  他本不是那嗜血之人,奈何这次任务,乃重重的机密,半点纰漏都不能出现,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青年?
  重逢之时两为难二
  凛冽的杀气只瞬从他漆黑幽深的双眸迸出,灵活有力的右手,无声间已摸索出一把镫利的匕首,这匕首锋面莹蓝色的光,在烛光下仅一闪,已在空气中白色烟雾被划开的一刹,就要向伏在床榻边身着喜服的娇小少年纤细的脖颈处刺去!
  “云哥哥。。。”
  咳得虚弱且残喘的柔弱少年,喉间忽然溢出这样甜软而无助的喃语。
  云哥哥。。。
  云哥哥。。。
  云哥哥。。。
  像洞穿了流泻的时光般真实而虚幻的声音,让青衣男子绷紧的身形重重一颤,握紧在右手中从不离身的匕首涅牙“哐啷”一声掉下。
  遥远而又恍然的记忆流水般涌入脑海。
  “云哥哥,简直太好吃了!咱。。咱爱死你。。。这荷叶叫化鸡啦!”
  “云哥哥,你这个大色狼铁公鸡!明明偷看了俺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纯洁小狐狸玉体,还不让俺看回来!”
  “云哥哥,那林子东边的百年老蜂巢,里面的蜜有好几大锅那么多,又甜又香,好吃极了,你带我去摘去!呜呜。。。带我去啦!”
  “云哥哥,爷爷的酒窑子可是个好玩的地方,我陪你去玩好不?”
  “云哥哥,那千年老槐树下的小白鸟,又聪明又伶俐,我们去把抓它回来扔给爷爷玩!”
  云哥哥。。。
  云哥哥。。。
  那已经消弭于自己世界三年的声音,那个三年中每夜梦回之时飘忽在耳畔的声音,那支撑了自己三年苦难与奋斗的声音。
  是她,她回来了,林小狐。
  青衣萧条的俊朗少年,如玉般俊美的脸上,如墨玉般莹莹生辉的眸光,紧紧锁着那红衣苍白的小人儿,花一样娇弱动人的容颜。
  他不敢动,亦不敢开口。
  他怕,这眼前的一切,这过分真实的重逢,似自己无数次酣梦之中的虚妄一样,一触即碎。
  重逢之时两为难三
  “咳咳。。。云哥哥。。。我好难受。。。你在哪里?”
  咳得愈发嘶竭的人儿,小小的苍白的樱口张合,声音依然如曾经她是一只小小狐狸那般甜软动听。
  青衣的少年,黑眸中涌动的水花渐渐褪去,他俊朗刚毅的脸上,此时已不觉间浮现出冰雪消融般的笑容,他俯下身子,劲瘦有力的右手轻轻抱起这小小人儿娇小馨香的身子,一个轻跃,身形已化风飘出了这雾障迷离的红烛新房。
  坞虞城外水流涔涔的小溪旁,青衣少年打湿了手中的白巾,轻柔而又爱怜的为怀中人儿拭去脸上的遮掩皮肤的黄色草汁,望着她月光下灼灼生华的绝美小脸儿,不觉怔仲。
  方才,他已为她服下了天真子师父专门为她配置的清心丹。
  这丹药,是她还是一只小狐狸之时,天真子老头儿为了预防她再次过敏,精心调配而成。这么多年,云凉眠一直随身携带,从未忘记一时,他一直便坚信,有一天,自己还会碰到这可恨又可念的狐狸,会用得着这丹药。
  不想三年多以后的今日,上天终给他眷顾,让他与这小家伙重逢。他本已满足感恩不已,却不想,更令他心曳神摇的是,这寡薄的无耻狐狸,过了三年,还会记得自己,还会记得,她的云哥哥。。。
  云凉眠承认,当那声软软的“云哥哥”从她口中溢出时,他心中荡漾的莫大的欣喜与幸福。这令他牵肠挂肚了十多年的小东西,还记得自己!
  喂她服下丹药,待她气息平复之后,他仔细观察她的脸,才发现,这小家伙脸上,涂的正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易颜草的汁液。
  这草儿的汁液虽能遮去人的肌肤色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遇水即逝,于是,他方浸湿白巾,为她擦去脸上这易容的物什子,却是想看看,这成天叫嚣着自己是大美人儿的小东西,如今已长成什么样子。
  重逢之时两为难四
  灼灼生华的小脸,在月明下崔然的像皎月明珠,那娇嫩的小脸间,绝美精致的五官,更是让青衣男子呼吸不觉一滞,这小家伙,确实没有骗人,她幻化人形之后,果然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美人儿。
  在云山与小狐狸和师父呆的八年中,他已见惯听惯奇闻异事,对狐狸能说话都已见怪不怪,更何况是这小家伙修成精气变成人身。
  林小狐消失之后,师父曾对一下子变得愈加寡言沉闷的他说。
  “云生,莫要担心,那小家伙不是轻易就能丢掉了性命的东西,她本身就是百年难遇的灵狐,又聪颖狡诈,定能随机应变,转危为安。今日之事,也或许会令她有一番奇遇,能早日遂了心意,修成人身。这也许正是她命里的造化,我们凡人,强求不得,你也切勿暗自愧疚责怪自己了。”
  几日里消瘦了许多的白须老头,说完这些话,便是长长久久的叹息。
  这些言语,何尝又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那长在心头已八年的血肉宝贝,就这样活生生消失不见,生死未卜,他和云生,怎能好过?
  而今,云凉眠终于没有辜负师父临死前的叮咛,寻到了这缠人又令人牵挂的小家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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