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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山楂树之恋作者最新力作:欲-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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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亮的父母没什么理由不满意。
  但赵亮在陈霭家就没那么顺利了。
  陈霭是个存不住话的人,刚跟赵亮谈上恋爱,就把这事告诉了父母。父亲听说赵亮是大学老师,名校毕业教名校,而且是团委副书记,心下十分喜爱,还没见到赵亮真人,就已经验收合格了。
  陈霭的妈妈是个清高人,什么名校不名校,大学不大学,全不在乎。她别的没听进去,只把“音乐学院毕业”几个字听进去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 “ 好啊,好啊,搞音乐的好啊,搞音乐的人一般都不会是坏人,我就喜欢搞音乐的。到时候他弹钢琴为我伴奏……”
  陈妈妈嗓子不错,很高的音都唱得上去,在部队时虽然是文化教员,但真正走红的却是这条嗓子,在联欢会上露那么一手,总是博得掌声一片,有 “ XX 部队百灵鸟 ” 之美称。
  离开部队到地方上当了老师之后,教的是语文,就没什么机会一展歌喉了,连教音乐课的机会都没捞上,因为学校的音乐老师说陈妈妈就是嗓子尖,能喊那么高,但并无任何唱歌技巧,都是直着喉咙喊的,糊弄那些五音不全的战士还可以,但不适合教音乐,因为陈妈妈连乐理都不懂。
  但陈妈妈一生的梦想就是当个著名歌唱家,哪知阴差阳错的,不仅没著名,连歌唱家也没当上,只好把梦想寄托在女儿身上。
  陈霭不负母望,继承了妈妈的好嗓子,但她继承什么都会弄出一点变异,嗓子也不例外,陈妈妈的女高音,到了女儿这里就变成了女中音。
  女中音就女中音,只要嗓子好就行,不能做朱逢博,那就做关牧村吧。陈妈妈一心想让女儿完成自己的未竟事业,成为中国著名的女歌唱家,总是把女儿送到这里那里去试唱,想发现一个伯乐,把女儿这匹 “ 歌唱马 ” 给发掘出来。
  有一次差点就成功了,一位著名歌唱家真的给了陈霭一个机会,让她唱首歌给他听听,答应如果陈霭唱得好,就把她带到北京去好好调教调教。
《欲》Chapter 3(3)
结果那天陈霭选的歌曲不对,选了首女高音的歌曲,是她妈妈经常在家唱的。陈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高音部分唱上去,还把嗓子 “ 唱破了 ” ,连重选一首中音歌曲再唱也不行了,因此失去了被著名歌唱家带到北京去调教的机会。
  那是对陈妈妈的致命一击,这么好的机会都能丢失,陈妈妈再没心情为女儿找伯乐了。
  现在女儿找了个搞音乐的女婿,陈妈妈那已经熄灭了的理想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咱陈家的嗓子,再加上赵家的钢琴,不愁孙子辈不出个把歌唱家音乐家什么的。至于那经济条件什么的,陈妈妈也不愁,买得起钢琴的人家,总不会穷到哪里去。
  未来女婿上门来拜访,陈妈妈热情接待,跟未来女婿进行亲切友好的谈话。
  “你是弹钢琴呀,还是拉提琴?”
  “我不弹钢琴,也不拉提琴……”
  “那你是……作曲的?”
  “嗯……也作点,不过我的专业不是作曲……”
  陈妈妈搞糊涂了,学音乐的,既不是弹钢琴的,又不是拉提琴的,而且不是作曲的,那能是干啥的?
  陈霭代替赵亮回答妈妈:“他学的是笛子专业……”
  陈妈妈当场就露出一脸的不屑: “ 吹笛子的?那怎么说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
  赵亮解释说: “ 音乐学院也有中国民乐专业 ……”
  陈妈妈坚持说: “ 吹笛子算什么音乐专业?像吹根烧火棍 ……”
  赵亮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中国民乐了,但凡有人说声 “ 笛子没有钢琴好听 ” 之类的废话,他就要跳起来跟人辩论,非得把对方说服了不可。
  但在未来岳母面前,赵亮只好隐忍,虽然脸儿气得铁青,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但终于没跳将起来。
  陈霭没想到妈妈会来这一手,还以为妈妈是逢音乐人就喜欢呢,哪知道妈妈喜欢的是西洋乐器,而不是所有乐器。她慌忙出来打圆场: “ 赵亮,你给妈妈演奏一段 ……”
  赵亮十分不情愿为一个并非知音的人演奏,但看在陈霭的面子上,还是拿出笛子,给陈妈妈演奏起《梅花三弄》来。
  陈妈妈的眉头从笛子吹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皱着的,按住性子听了一折,不耐烦地说: “ 还没吹完?这么长?算了,别吹了吧,吹得我头疼。 ” 说完,就退回卧室休息去了。
  赵亮脸上很挂不住,堂堂音乐学院民乐专业的高才生,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哪次演奏不是观众鼓掌了又鼓掌,欢迎了又欢迎?人在台上谢幕,台下 “ 再来一个 ” 的呼声此起彼伏,等到下得台来,小丫头片子一拥而上,围得水泄不通,哪里有中途就被人叫停的?
  赵亮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笛子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捏在手里,像捏着一管暗兵器,手儿抖抖的,仿佛在发功。
  陈霭自然是尴尬至极,既不敢得罪老妈,又怕伤了赵亮的心,低声说一句 “ 我妈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 ,就跑去张罗开饭。
  还是陈爸爸高瞻远瞩,一开始就只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躲进厨房潜水,仿佛预料到会有这种尴尬场合一样。现在听到女儿在张罗开饭,忙压低了嗓子问:“怎么样?你妈她……”
  “妈嫌别人是吹笛子的……”
  陈爸爸似乎也没料到:“啊?是吹……笛子的?你怎么不早告诉你妈呢?”
  陈霭万分委屈:“她又没问过我赵亮搞的是什么乐器,我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吹笛子的?”
  “嗨,你妈这个人,你还不知道?”
  陈霭还真不知道妈妈不爱吹笛子的人,平时没谁说起过这事。但她知道妈妈是个有主张的人,而且非常固执,一旦拿定主意,谁都劝不动。
  当年妈妈跟爸爸结婚,受到姥姥家全家反对,但妈妈执意跟爸爸结了婚。“*”的时候,爸爸挨整,被下放到老家劳动改造,妈妈要跟爸爸离婚,姥姥家也是全家反 对,但妈妈也是执意跟爸爸离了婚。后来“*”结束,爸爸得到*昭雪,妈妈又跟爸爸复婚,又是受到姥姥家全家反对,但妈妈又执意跟爸爸复了婚。
  就这么三起三落的,妈妈每次都跟所有人意见不同,每次都是我行我素,虽然每次我行我素之后都后悔莫及,但下次仍然我行我素。
  陈霭不知道妈妈这次又会怎样我行我素,但她知道妈妈是无法改变的,她只希望赵亮不会计较她妈妈今天那些话。
  等她着急上火的把第一盘菜端到客厅的饭桌上摆好,才发现赵亮已经溜之乎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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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Chapter 4(1)
陈霭发现赵亮跑掉了,二话不说,拔脚就追,一直追到公共汽车站了,也没看见赵亮的影子,只好停下脚步,思考下一步行动计划。
  到了这时,她才警觉这回不是跟人出去旅游,在追某个撒娇赌气跑掉的女生,而是在追自己的男朋友,于是心里一阵忐忑,追男朋友?这好像有点丢份吧?世上只有男追女, A 市哪有女追男?传出去岂不是被世人耻笑?
  她在车站傻站了一会,才拖着脚步往家走,心里像被吸尘器吸过了一遍一样,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跟赵亮谈了这段时间的恋爱,陈霭虽然没明显感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也没有神魂颠倒的感觉。她想可能恋爱就是这样的吧,那什么“神魂颠倒”之类的事,要么就是书上编出来的,要么就是一个口头禅,就像“世界末日”之类的说法一样,人人都那么说,但谁也不知道世界末日究竟是什么样的,因为谁也没真正经历过世界末日。
  但现在赵亮这么一跑,却让她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把未来跟赵亮联系在一起了,她简直不敢想象,从明天起,她又要回到了从前那种没对象的状态,又得重新相亲约会,然后又得带回家里去面实验收,说不定又被她妈妈给验跑了。
  考虑到她妈妈那个脾气,验跑是非常非常之可能的!赵亮还能吹个笛子,她妈妈都看不入眼,如果换个连笛子都不会吹的,那她妈妈还不更加刁难?
  最怕的就是那些同事、熟人和朋友,他们肯定要问:赵亮呢?怎么没见你跟赵亮在一起了,你们吹了?
  于是你就得详细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人问,你就得讲一遍;两个人问,你就得讲两遍;一百个人问,你就得讲一百遍。问过的人,过两天又忘了,又问, 你又得从头讲起,一遍,两遍,一百遍。不然的话,人们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专门往坏处想,给你瞎编乱造出一个分手故事来,把你抹得黑糊糊的。
  也许你详细告诉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管用,怎么着都离不了那六个字:高不成,低不就。
  更恶毒的就四个字:被人甩了。
  陈霭想到这点就头疼,如果没人管她这些闲事,那该是多么开心,跑了就跑了,吹了就吹了,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不结婚就不结婚,还少操一个人的心。但人家怎 么可能不管她的闲事呢?她自己不也经常管别人的闲事吗?她自己不也是看到一个单身汉单身女,就恨不得马上替人家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吗?说起来都是出于一 片好心。
  她觉得这事不能怪赵亮,只怪她妈妈太过分了。她妈妈不喜欢笛子,喜欢钢琴,她还是能理解的,因为她自己也觉得笛子没钢琴那么“洋气”。她很少对人说自己的 男朋友会吹笛子,不是问急了几乎不会主动提起,因为她基本没把笛子当回事,感觉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没有钢琴提琴那么像乐器。
  赵亮曾给她一个人演奏过几次,但她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跟妈妈不同,她听不出名堂来,就觉得是自己没水平,而不是笛子不好听,更不认为赵亮演奏有问题。堂堂音乐学院民乐专业的高才生,演奏怎么会有问题呢?肯定是她自己没音乐细胞,才不懂欣赏。
  她生怕赵亮嘲笑她不懂笛子,不懂音乐,所以每次赵亮问她好听不好听,她都很紧张,连说:“好听,好听”。
  但她生怕赵亮会追问她:“好听?哪段好听?怎么个好听法?”
《欲》Chapter 4(2)
那就惨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那段好听,她连曲子有几段都没听出来,更不知道怎么个好听法。
  不过陈霭都是白紧张了,赵亮从来没问过她“哪段好听”,大概早看出她是个外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就不为难她了。
  本来陈霭就觉得自己跟赵亮在音乐方面有距离,总怕赵亮瞧不起她。这下可好,人家赵亮没嫌弃咱们不懂音乐,咱妈倒先嫌弃赵亮是吹笛子的来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吃了豹子胆!
  陈霭知道这事算是黄了,也不再追寻,怏怏不乐地往家走,满心都在思考明天如何应付同事们的询问。
  哪知道一进家门,就看见赵亮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坐的那个姿势无比别扭,一看就知道是在假看。陈爸爸坐在客厅另一个角落里,大约算是在陪赵亮,坐的姿势也是无比别扭,一看就知道是在假陪。
  就这么两个以无比别扭的姿势坐在那里假看电视的男人,居然把陈霭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如果允许她牵强附会打个比喻,那应该是好比一个病人刚被医生诊断出得了癌症,正悲痛欲绝,寻思自杀呢,连老鼠药都买好了,却突然接到医院消息,说他没事,是医生误诊了。
  心里那个如释重负啊!
  赵亮看见她,似乎比她还如释重负,连声问:“你跑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我……我去……追你……”
  “追我?为什么?”
  “我……我以为……以为你……跑掉了……”
  “跑掉了?跑哪去?我一直都坐在这里……”
  “我……怎么我从厨房出来没看见你?”
  “我就上了趟厕所……”
  陈爸爸见两个年轻人连厕所都扯出来了,估计是接上关系了,便不声不响地潜回到厨房去张罗饭菜。
  陈霭也不进厨房帮忙了,就坐在客厅陪赵亮看电视,好像生怕他又跑掉一样。她担心待会吃饭的时候,妈妈还要捣乱,觉得应该及时给赵亮打针强心剂,就把电视机声音调大了,坐到赵亮旁边,小声赔礼道歉说:“ 我妈这个人……本质不坏,就是……脾气不好,太直了点……,希望你别见怪 ……”
  赵亮也压低嗓子说: “ 我见她的怪干什么?我娶的是你,又不是她 ……”
  陈霭听赵亮的口气,两人的事不仅没黄,而且还提到“娶”了,可见赵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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