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好像无底洞-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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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的感觉。
然而,我还是这样说了。
阿唯没有勉强我,正如我不强求她留在四中一样。以她的成绩,绝不是为了升学考回一中。她回去的理由,和她当年从一中来到这里的理由一样,值得她坚持。
我是羡慕她的,有勇气,循着自己的理想和愿望走下去。
我其实,早就失去这个资格了。
中学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我们紧紧拥抱。
她终于哭了,说,“艾心啊艾心,你一定要来一中看我。”
我也哭,我早就认定阿唯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我们在从前跑到呕吐的操场边上合影,带着热气的夏天的风吹起我们的裙子,劈劈啪啪打在赤裸的小腿上。
她紧紧挽着我的胳膊,说”为什么你是这样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小孩子啊?!为什么会是你呢?!艾心,你要是不那么逞强,不那么勉强自己,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不会有哭的冲动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我的衬衫上。
我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是外表柔顺、内心刚强的动物。可是事与愿违,我能做到的,只是以我并不坚强的心,来支撑看起来很硬的外壳。我的脆弱,无论怎么隐藏,在某些人的面前,总是一览无遗的。
比如阿唯,比如博士。
他们就像阳光一样,照耀被尘垢覆盖的我内心的角落。
现在,阿唯就要离开我,回到她来的地方。那里也是博士在的地方。许久不见的博士,好不好呢?在我以为已经忘记你的时候,心里又好像浮现出你的样子来了
4
在四中的高中生活,令人快乐到爆。
我想那是因为大部分碌碌无为的兄弟姐妹们终于认清了形势,集体选择了直升本校。然后,爱闹腾的继续闹腾,爱打混的继续打混,一派祥和景象。
我渐渐观察出了一种规律,四中似乎特别适合培养搞笑型的学生,比如,初中已经名声在外的三”贱”客,在高中毫不犹豫地宣称要把规模扩大到了七“贱”下天山……
我发誓,我从一开始真的是要撇清关系做个崇高人士的,可是,开学没几天,这帮痞子就把我拖下了水。直到班主任对我进行了大义灭亲式的批评教育,我才发现,他们居然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说自话地把我划归为七“贱”之首。
我气得几乎要抽人,结果痞子们一个个躲在教室脏兮兮的窗帘后面,故作娇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深情地叫我“sun sun大人”,就这样,施展了最最无耻的求情招术,成功把我搞定。
我除了无奈苦笑,别无他法。
桑桑,谁叫我这么像sun呢,阳光一样的,好像可以普渡众生。拜托,我哪有那么高尚!
我只是,满足于这种被人需要,被人敬仰的虚幻场景。
这样的日子,和我理想的高中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少了阿唯。
我想念她,想念这只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洞悉我的内心的美女叉烧包。
每过两个礼拜的周四,我都会收到她从一中寄来的信。我们这样频繁的通信,隔三岔五还要打电话,有时候周末,她会住来我家,有时候会回来四中玩闹,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去一中找过她。
不仅仅是一中,我对于四中外围的所有地方,都怀着莫名的恐惧感。
阳光耀眼的夏天,对我而言,是最难熬的季节。我避免着一切会和公众接触的机会,坐公车,或者去游乐园。
我日复一日寂寞地骑着我的自行车,沿着河边的小路,上学,放学,或者绕一点点远路,闲逛一下。有时候会在无人的黄昏,一个急刹车,停在寂静的桥边,看看周围的风景。
呵,我始终还记得,10岁的那个夏天,那次远足,那场大雨,以及那种坚持。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坚持了。我只是希望,身上的伤痕可以消失,那样,心里的伤痕也可以不见了。
当我尚沉浸在这样的白日梦中,突然有个小孩子的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你看,你看,那个姐姐的手,好恐怖哦!”
我万分尴尬地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盯着我的手臂猛瞧的两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地扯开一个苦笑,有点慌不择路地骑上车子逃走了。
这样的夏日,我的心却像冰洞,深不可测,寒冷刺骨。
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如同我的人生,永远,永远。
那个周末,阿唯的父母不在家,于是我去她家住。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堆满了书,丝毫看不出来如她外表一般秀丽的景致。我坐在书堆里东翻翻西扫扫,然后我突然抬头问,“阿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曾经有个童年好友。”
她轻盈地越过很多书堆,坐在我身边,脸上大有兴趣的表情,“没有啊,是什么样的人?”
我刚想脱口而出,博士,却又咽了回去。博士,是属于我的昵称,我怀着旁人不得而知的私心,悄悄把这个名字藏了起来。
我说,“是一个志向很远大的男孩子,6岁的时候就决心当个博士,“顿了顿,我又说,“他好像现在,也在一中。”
“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有点嗔怪地看我,“原来你这么会藏秘密啊!不厚道哦~”
我不好意思地抓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几乎都要忘了他了。”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说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突然沉默起来,“我想起来一些往事。”
一些和博士度过的童年,一些属于完整的我的回忆。
我对阿唯笑笑,“不如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们可以认识的。”
她摇头,“我不要”,她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交太多朋友的。”
徐如唯,在我不在的地方,大概还是维持着冰山美人的形象吧。她给我的信里,有很多关于日常景象的描写,落叶或者雨水,甚至有的时候会写到窗户上的灰尘,然而,阿唯很少提到一中的朋友。
她常常对我说,一中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却从来不说,一中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我猜她,会到四中来的原因,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不告诉我,我是不可以问的。
越是好的朋友,越要尊重她的秘密。
不过这一天晚上,许是因为我告诉了阿唯关于博士的过往,她忽然就松了口了。
夏天的夜空,繁星如织,我们俩一人搬了一个躺椅,用几乎180度的角度架在阳台里,舒服地靠在上面,准备这样度过一宿。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这样子的夜晚,抬头就看得到天空,就好像到了世界尽头,却不觉得害怕一样。然后,我看到阿唯在她的躺椅上朝我眨眼睛,我笑问,“怎么了?”
她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我一副竖起耳朵的样子,“关于什么?”
她神秘地笑,“关于我为什么会转学到四中。”
我很白痴地望着她,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有个男孩子吻了我。”
桑艾心的少女时代终于因为徐如唯的坦白交代,轰轰烈烈地宣告来临了。
在此之前,我绝对只是一个,为了莫名的卷入七“贱”洪流而对男生抱有非性别感情的女生,那种感情,我常常用咆哮的吼出来,那就是,“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然而,我终于发现,阿唯的成熟,比我早太多太多了,我那一刻,只能拼命把已经睁得很大的眼睛继续扩大充血。
“那你到四中来,是为了……”
“逃避。”她直截了当地说,省去了我费劲猜疑的步骤。
“那你喜欢他么?”我弱弱发问。
“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又回一中呢?”我的问题越来越多。
“因为,想确认看看。”
呵呵,终于可以展露我还不算太差的智商,“是不是去确认看看你是否喜欢他?”
阿唯用笑来表示对我的肯定。
“然后呢?然后呢?”我几乎爬到整个躺椅的外侧,“有没有什么发展呢?”
她的笑瞬间变得有一点点伤感,她说,“我回来了,可是他却去别的学校了。”
啊,我不由自主露出失望的表情,瘫倒在躺椅上。
阿唯说,“所以啊,很多事情,都是一去就不再回来的。”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我们的童年,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秘密,也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朋友,然而,一旦放开,就永远失去他们了。
我和博士,其实也是这样子的。
5
就这样,一晃眼,高中三年就过去了。抱歉,我在这里还要用这样已经被小学生用到烂熟的词语来描绘我其实充满乐趣的高中生活。
但真的,似乎一眨眼,就没有了。三年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它的慢点逝去,我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一如15岁的我,选择离开走向一中的道路。
其实,我很清楚。我在三年的时光里,丝毫没有成长。
我躲在自己可以搭建的小帐篷里,幻想着所有风和日丽的日子。
然而,终于是要面对外面的时刻了。
高考就这样来了。
大家使出浑身法宝来应付这个也许是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有人不远千里请假去普陀山烧香以保高中榜首。但在我眼里,考得上考不上都是一样的。一样都是要迎接未知的世界了。
我选填了离家不算很远的理工大学,心里抱着可以时不时回家躲一躲的念头,如果大学生活不开心的话。
阿唯跟我说,她填了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综合大学,我看了看地图,如果从我的学校出发,骑着单车的话,大约只需要15分钟。
好极了,我在心里这样说,我们离得并不是太远的。
我知道自己的任性,以及徐如唯同学包容的态度,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呵护我,甚至有点惯着我,生怕我受伤,即使我从来不露出那样子的表情。
我们俩,对于高考的态度,在旁人看起来,是极其不严肃的。可以这样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学校,无非是我们对自己太有自信。
其实,在我们的眼里,有远远比考进理想的大学更加重要的事情。
比如阿唯,她好像一直潜移默化的在担任守护我的角色,尽管看起来,我才是那个比较容易起来的人物。而我,则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帮助她找到她在寻找的男孩子。虽然这是一件不晓得究竟何年何月才会办到的事情。
我还是尽力地把每一天,都当成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的日子,放假在家的数日,有时候会打打电话,和同学们讨论问题,或者到处闲逛闲逛。
去学校参加老师答疑的时候,班主任拍拍我肩,“桑艾心,你是我们四中的希望哦。”
我说,是是是,一定不让老师失望。
出门之际,听得班主任骄傲地转头,“小桑是我们班上心态最好的学生,稳,我最放心。”
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的表面一派镇静,心里的惶恐却是一日胜过一日。可是,我不能说,不能告诉老师,不能告诉父母,也不能影响和我一样在备考的朋友们。
他们的温情,是我最大的财富。也是我难以背负的压力。
而这种压力,就好像滚积的雪球,终于到了崩塌的时候。
最后一天的复习,万事都准备妥当。所有该背的公式,该记的单词,了然于胸。
然而,该死的是,我居然失眠了!
在距离高考还有9个小时05分的决战前夜,我居然失眠了!
辗转反覆之后,我愤愤地爬起来,使用传说中的一边听英语新闻一边昏昏入睡的必杀技,祈祷自己快些去会周公。
谁知,以往越听越像安魂曲的english news,此时此刻竟然像一号兴奋剂,把我的神经刺激的更加紧张起来。
在我注意到自己正在不可救药地仔细翻译着耳机里的长句短句,我绝望地把walkman扔掉了。看了看闹钟,已经午夜时分,而我竟然毫无睡意,简直自取灭亡。
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决定学着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安定情绪。
把所有的抽屉拉出来整理,一层一层,杂物堆了一地,然后安排着顺序,井井有条地放回去。
即使这样,仍然无济于事,我清晰地感应到自己的太阳穴因为过度的紧张,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几乎绝望地在最后一层的抽屉里翻来翻去的时候,我摸出来一张有点发黄的旧书签,看上去脏兮兮的,刚想扔掉,却发现背面有几行字,是有点稚嫩但又很工整的楷书,——
“你必须准备好沐浴在你自身的烈焰之中,你怎么可能重生呢,如果你不先化为灰烬。”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字体。
然而,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