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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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疑惑,起身道:“去备轿罢,我亲自去段府一趟。”
欢喜儿应着去了,我便又叫绿水去看看岳清音在何处,打听得在冷香小榭,便径直下了楼奔了那里去,见岳清音正在里面同岳管家拿了许多纸研究着什么,见我进来便将手中纸摞在一起一并交给岳管家,道:“先这样罢,晚上再商量细节。”岳管家便捧了纸退了出去。
岳清音这才问向我道:“什么事?”
我低声道:“灵歌想跟哥哥请示一下,灵歌想要出趟门,不知可不可以?”
“哦?去哪里?”岳清音拿过桌旁茶杯抿了一口。
“去段府。”我看着他,道。
岳清音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而后将杯子放下,道:“有要事么?”
“方才欢喜儿在府门外见到了三公子,却谁料三公子非但没有进府,反而掉头就走,怎么叫也是不理,灵歌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因而想去段府探望他。”我如实答道。
“不妥。”岳清音干脆利落地道了两个字。
“哥哥?”我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为何不妥?你不是不反对灵歌与他交往么?”
岳清音淡淡地道:“你是女子,他是男子,各自守的礼仪不同。他来看你自是可以,你去看他却会被人当作轻浮。你仔细想想,为兄的话可有道理?”
话说得没错,可是……我总不能对他不闻不问哪。
看出我心中念头,岳清音忽地起身,道:“你不必担心,他的事总会解决的,你只需安心在家中待着便是。”
“哥哥知道段三公子出了什么事?”我敏感地追问。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举步往房外走,只道了一句:“今晚爹回来,有话要对你说,届时你心中所有疑问便都会有答案了。”
岳老爹有话要说……他们父子俩瞒了我什么?似乎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整个岳府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心中不由惴惴,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
忐忑地挨到晚饭后,才沐浴毕便见传话丫头来请,说是岳明皎正在他的书房等我。于是至他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门进房,见屋内只他一人,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这是继上一次同岳老爹产生矛盾的对话后第一次单独相处,不免有些不自在,叫了声“爹”后便低头立着,静等他开口。
岳明皎仍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过了良久方才慢慢转过身来,沉声开口道:“灵歌,为父叫你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同你说。这件事是为父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同你说只是要你提前做好准备,但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可明白为父的意思了?”
我未曾料到岳老爹一开口便是如此的强势,只好一咬牙,低声道:“灵歌明白了,爹请说罢。”
岳明皎望住我待了半晌,一字一句地沉声开口,道:“为父,已将你许与了燕然,三日后在府内举办订亲宴,一个月后……正式成亲。”
那一霎那间我的思想仿佛一下子被抽得空了,茫茫然间如灵魂出窍失了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恢复了一丝清醒,转身便向门外走。
“灵歌!你去何处?!”岳明皎沉声喝住我。
“找哥哥。”我立住脚步却不回头。
“找你哥哥作甚?!”岳明皎疑惑道。
“灵歌要问问他,为何要瞒着我。”我声音颤抖地道。
“不必去找你哥哥,是为父不让他告诉你的。”岳明皎沉声道,“你那时尚在病中,为父知道你心里不同意这门亲事,恐你听了这消息急火攻心加重病情,且为父也想将此事亲口告诉你,因这是为父下的决定,不容你不同意!”
我转过身望住他,梗着声道:“这是为什么……爹?”
岳明皎负了手挺直胸膛,不怒自威,严声道:“你还没忘记为父所说的‘知恩图报’的道理罢?”
“爹是要灵歌以身相许以报季大人的救命之恩么?”我用力盯着他,“灵歌可以为奴为婢,一样能够报恩,为何非要嫁掉才行?”
“混账!”岳明皎怒喝,“燕然有哪点不好,你竟宁可为奴为婢也不愿嫁他?!”
“季大人样样都好,是灵歌配不上他!”我直声道。
“你——反了反了!真真是气死为父了!”岳明皎气得胡须乱抖,背着手满屋里踱起步来,猛地回身伸手指住我,怒声道:“你配得上也得嫁,配不上也得嫁!若不愿意,成亲一年后让燕然休书一封将你休回家来!”
“爹——”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暴怒的脸,“究竟为了什么——”
岳明皎瞪住我,压下声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为了救你燕然哥哥的命!”
153君策·两全
“他——他怎么了?”我颤着声问。
岳明皎望着我,长叹了一声道:“罢了……为父不妨同你讲个明白……”说着压低了声音,道:“燕然诛杀了朝廷重犯,又从怒马寨救回了未央村的村民,可谓是功绩赫赫。皇上早有心思提拔重用于他,一直在等他伤愈复职。前几日皇上将为父与燕然及几名当朝重臣召至御书房,重点便放在如何奖赏燕然这件事上。”非凡txt弥雨昍音
“照理说来,皇上想要如何奖赏,只需下道旨便是,又何需将朝中重臣召来一齐商量呢?灵歌你可知这是为何?”
“是……是要让季大人面子上有光彩么?”我的思路早已阻塞,浑浑噩噩地问道。
岳明皎自是知道岳灵歌不会明白这其中隐义,声音愈发低地道:“此话为父本不当对你这姑娘家的说起,然而为了令你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为父的话你必须听进心中去,且不许对旁人言及——当今这朝廷中官员间朋党相争日趋激烈,各个党派抓住一切机会扩充势力排挤敌方,燕然如此年轻有为,又格外受皇上青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对于他这个强有力的生力军,各个党派自是视若珍宝哇!”
“燕然才一立了大功,便有夏尚书在皇上面前旁敲侧击地请求将其女儿赐婚给燕然,另还有顾太师与贺员外这一方,及他们的对头常贵妃的哥哥常大人……总而言之,燕然俨然已成了这几派人的必争之宝,选错了哪一方都有可能在将来的暗流汹涌中落得个尸骨无存哪!”
“而将这几拨人的重要人物齐召于御书房商量如何奖赏燕然这一举动,却又是皇上的一招狠棋……”岳明皎说至此处,声音几乎已低得不能再低,“皇上自然对这些人的朋党之争心知肚明,然而朝中水深,绝非制住一方便可解决所有的事,历来诸事万物都讲究个平衡,皇上之所以放任这几个党派相互争权夺利,正是为了保持各方力量的一个平衡,才不致使整个朝廷、整个国家产生倾斜与动乱。”
“然而最近朝中局势却忽有不稳,顾太师与夏尚书暗通款曲,明显有坐大之势,皇上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想要以常大人与燕然联手同顾夏一党针锋相对,挑起争端,使双方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后再逐一除去,以拔去这两根眼中之钉!”
“季大人……不是深受皇上欣赏重视么?为何……为何皇上还要利用他甚至牺牲他?”我渐渐明白了这事件背后的可怕真相,忍不住插口发问。
岳明皎深深叹了口气,道:“正因为皇上欣赏燕然并且信任燕然,所以才认为他是化解朝廷这次危机的不二人选,若换了别人,皇上只怕是信不过的。然而若想统治好整个国家,便必须得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牺牲个把重臣、忠臣与良臣无可避免,个人与国家相比是何等的微不足道——这便是君王策啊灵歌!”
我怔在原地,岳老爹所说的道理我并非不懂,想那明太祖朱元璋,成了大事后不也杀了他的建国功臣徐达常遇春么?还有那康熙,不也是利用了明珠与索额图间的相互牵制才能保得在位前期朝政稳固么?至后来还不是一个一个地将这帮重臣收拾了么?
岳明皎继续沉声道:“皇上意图将常贵妃的亲妹子指婚与燕然,利用常大人和燕然的力量除去顾夏一党,而后再将常党一举歼之,燕然他……燕然他亦不能幸免……以绝朝廷后患……”
听至此处,我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个寒颤。
“皇上刻意将风口浪尖上的众人叫至御书房,便是想看这几党的各自反应,使矛盾激化,更便于朝廷出手。而为父一向是中立党,之所以亦被叫去,却是因皇上知道为父与燕然他爹的交情,燕然他爹眼下并未在京,是以为父便可当作替燕然作主之人,实则皇上是想要为父一并劝说燕然同意那婚事,向他施加压力。”
“然而当皇上才挑起话头,就被燕然先一步婉拒了,皇上龙颜不悦,问他原因,他便说已有婚约在身,皇上恐他是借口推辞,便令他说出女方家世。为父见燕然半晌未答,知他为难,此情此景之下,灵歌你说说看,为父不挺身而出替燕然圆谎,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要么被扣上欺君的罪名、要么身陷朋党漩涡之中粉身碎骨不成?!”
我一时茫然无语。季燕然并非扯了谎,他确是有婚约在身,虽尚不能确定他母亲的恩人生的是男是女,但总是有一半的机率的。他自是说不出对方的家世,若皇上得知那人目前下落不明,只怕也会找个堂皇的借口将这约定抹煞掉的,除非对方有着真实存在的家世背景,皇上才不能做那硬拆婚姻的事。
“因此为父当即便奏禀了圣上,谎称燕然的婚约对象便是灵歌你——皇上这才只好作罢……”岳明皎又叹了一声,“虽说为父未经燕然同意便擅自作了决定,然而只要能将他救离那险恶万分的政流漩涡,为父便是为他所恼、为他所恨,也是心甘哪!——灵歌,莫怪为父罔顾你的心意一意孤行……燕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亦是我全家的恩人,如今只有成亲一途方可令他远离深渊,若你是为父,你又会作何决断呢?”
我望着岳明皎额上因操劳而过早爬满了的皱纹,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岳明皎大手一伸抚上我的头,语重心长地道:“灵歌啊,燕然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嫁了他绝不会令你后悔的,相信为父,试着去接受他,可好?”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拒婚?拒婚便是欺君之罪,岳季两家满门抄斩。允婚?……大盗……大盗他会同意么……还有段慈,难怪他会失魂落魄地站在府门口却又不肯进来,只怕是已经听说了此事,想要找我问个究竟……
“爹……”我虚弱地开口,抬起右腕,“灵歌……已收了段公子的定情之物……”
岳明皎叹着拍拍我的手背,沉声道:“如今也只好辜负段三公子的一片心了……好在你与他交往尚不算深,且段大人一直在外巡查,想必还未来及过问此事。你哥哥现未在府中,便是去了段府同段三公子说明此事。这镯子……回头让你哥哥再去一趟,还给人家罢。”
不敢细想段慈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所谓命运弄人,相对于我来说,他被命运作弄得还不算惨,是以我也没有什么资本去同情他心疼他,我的未来尚不知被命运安排成了什么样,也许届时是他来同情我怜悯我也说不定。
辞了岳明皎由他书房中出来,恍恍惚惚地沿着没有月光的小径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后花园,园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我走上前去,伸手轻轻地将这冰冷刺骨的铁块握在手中,让这寒意由掌心直上心头。
偏身靠在园门上,仰头望向黑蜮蜮的夜空,神思又不知飘往了何处。
“在这里冻着作甚?”岳清音的声音响在耳后。
没有回头,举步便走。尽管知道订亲之事他是遵了岳明皎之意没有告诉我,然而做为当事人却最后一个得知真相,任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尤其……尤其他还是我在这世间最为亲近、最为信任的人。
“灵歌!”他在身后叫我。
我加快了步子,决定至少今晚不要理他,明日睡觉起来还要看心情如何才会考虑同他说不说话。
一路几近小跑地飞奔回小楼,扎进自己的房间,也不脱衣便栽上床去,用被子蒙了头,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赶快睡过去,睡过去便不会有烦恼,也许明日一觉醒来,会突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穿越来的第一天,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什么人都不曾去爱过,什么记忆都不曾拥有过。
于是一觉睡醒,牙床悬碧帐,锦被绣红芍,一切都未曾改变。趿鞋下地,至几案旁喝了几口冷茶,却见桌面上平平整整地摆着一个信封,信皮上什么都没写。
拿在手上看了看,见用蜡封着口,便小心撕开,露出里面的白纸来,打开来看,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管元冬,太平城句芒区地魁坊人氏,某某年生人。某某年入宫为匠,专职皇家专用印泥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