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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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拿开!”季燕然沉喝着便要上前来阻止,却被他身后两名持刀匪徒一左一右地抽出刀来架在了脖子上。
石虎邪恶地一阵怪笑,乜斜着眼道:“哦?季大人要我将手拿开么?好,好,石某从命便是!”话音落时见他五指齐钩一个用力,但听得“嘶——”地一声响,我的左边衣袖竟被他齐肩扯下,露出了半个肩头和一整条手臂。立时满洞匪众一片哄叫声,夹杂着各种猥琐不堪的调笑和言语。
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后的第一时间,我毫不犹疑地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抬脚踢向身前正得意狂笑的石虎的要害,却谁料他正巧欲转身同季燕然说话,这一脚未能正中,反而踢上了他的臀部,他向前一个趔趄,扭回头来看我,立时明白了原委,不由咧嘴一笑,露着满口黄牙道:“岳小姐这一脚踢得好!踢得妙!真是踢到了你石爷的心窝儿里了!来,再踢石爷一脚,爷心里喜欢得紧呢!”
说着便转回身来,一弯腰捞住我的右脚腕,抬起我的腿直扯向他的小腹,我只觉胃中一阵翻涌,条件反射地想要蜷起腿挣脱他,却见他一伸手拽住我的裙摆,就势再一用力,又是“嘶——”地一声,我的半片裙子和右腿的大半截裤筒竟亦被他一把扯了下来。
匪徒们的起哄声淹没了季燕然的怒喝,我抬眼望向他,见他那永远一副无谓表情的面孔此时竟近乎扭曲,何时都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怒火烧得几欲充血,他身后的两名喽罗死死扣着他的双臂,架在他颈上的钢刀已经因他奋力地想要挣脱钳制冲过来的行为划破了他的肌肤。
自嘲地冲他笑笑,我想我是时候离去了。现代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生命只有一次,岂能不珍惜不尊重?然而若让我受尽这伙匪徒的侮辱、将季燕然连累进来一并遭受折磨,倒不如我就此了断自己,既免去了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创伤,又不必成为别人用以要胁季燕然的软肋。
双臂仍被喽罗箍着,能想的到的自决方式唯有咬舌,虽不知效果会不会如电视中所演,但此时也只有这一途可试。
然而就在我望着季燕然最后一笑的同时,他却恍然而悟地冲着石虎低吼:“拦住她!”
石虎反应竟也不慢,伸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两腮,令我无法用力咬下,便见他吩咐旁边人道:“找东西把她的嘴塞上!——这小娘们儿性子倒是够烈!哼哼,想痛痛快快地死?没那么容易!”
一大团布塞入我的上腭与舌头之间,并且将我的上下齿隔开,除了干呕我已做不了任何事。
石虎望着我一阵邪笑,伸手过来摸上我赤 裸的左肩头,道:“岳小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大好的人生还在后头,跟着石爷吃喝玩乐,不比待在那阴森可怖的地府里要好得多?”
还欲接着往下说,却听得季燕然一声怒喝,道:“石虎!不得碰她!”
石虎扭回脸去,向他笑道:“季大人,如今你说的话还管用么?这是我石某的地盘儿,石某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玩女人就玩女人,想杀男人便杀男人,你能阻拦得了我么?……也罢,看在季大人是咱们太平城的父母官的份上,石某便给你个面子——别的咱也不多要求什么,只要季大人你肯从石某的胯 下爬过去,石某便答应你不再碰岳小姐——如何呀?季大人?”
我瞪住季燕然冲他摇头,他却视而不见,一双眸子黑如千尺深的一潭静水,不见波澜。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石虎久久不语,直到石虎由心底里升出寒意再也笑不出来,甚至脸上还不由自主地带了少许惧色。
石虎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才欲色厉内茬地开口,却见季燕然缓缓地伸手去掀自己的袍摆,身子挺得笔直,然而当袍子掀起时,他的上身微微前倾,双膝便缓缓向下弯去。
我闭上双眼,耳畔响起石虎得意忘形地狂笑和众匪徒鬼哭狼嚎般的哄叫。我忍不住颤抖,面前这个正在那名肮脏低贱的土匪胯 下忍受着莫大屈辱的男人当真是季燕然么?当真是那个初见面时修眉轻扬,笑眼如月的风华正茂的青天大老爷么?当真是那个雨天里临湖而渔、清远闲放的潇洒散人么?当真是那个与我对立时心软手硬、果断强势的不因任何原由而向真相与正义妥协的执法者么?
……他圆滑也好世故也罢,深沉也好腹黑也罢,他始终都是那样既无谓又傲然,既散淡又精明地嬉笑戏谑着权势与人生,虽是刻意藏拙,却又处处无法掩盖他的强者之气——何时,何时会如现在这般弯了腰曲了膝,低下原本骄傲的颈,抛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自尊,去屈从一名恶匪所提出的最卑劣最无耻的要求?!
刺耳的笑声哄声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耳鼓,我逼迫自己不去听他们是如何地用言语羞辱着他。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终于季燕然的声音沉沉响起,道:“现在,把岳小姐放开。”
石虎仍自得意地笑了半天,方道:“真是难为季大人了!为了自己上司千金的清白,竟然肯向我这小小的山贼卑躬屈膝!——也罢,石某虽是黑道中人,却也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不过……这岳小姐性子倔得很,万一石某将她放开后,她又要自寻短见,那季大人这一趟岂不是白钻了石某的裆了?”说罢又是一阵狂笑。
这笑声直令我血液上涌,脑内一片的轰鸣。忽听得耳边一个声音轻轻地道:“灵歌……莫要再做傻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千万不可放弃……”
我缓缓睁开眼,见季燕然立在面前,石虎令我身后的两个喽罗将我放开,未待我自己动手,季燕然已先一步伸手将我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而后脱下那官袍,替我罩在身上,挡住我那光裸着的一根胳膊和一条腿。
我望向他,他却转过身去,只向那石虎道:“如今本官已在你谷中,岳小姐你大可放了,此事与她毫无关系,有什么只管冲着本官来便是。”
石虎哈哈一笑,道:“季大人,你不想让我碰岳小姐,我便不碰岳小姐,你想让我放了岳小姐,我也可以放了,只不过……这一次恐怕就不能像方才那般简单地答应大人你了……”
季燕然淡淡一笑,道:“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便是。”
石虎笑道:“季大人果然是个痛快人,那石某便也不再同你客气了……这样罢,石某也不想太过难为大人你,不若来个干脆的——只要大人你自断一臂,这岳小姐石某会亲自派人送至岳府大门口——如何?”
不待我出声阻止,便见季燕然忽然一声长笑,朗声道:“怒马寨当家的也不过如此!那就烦劳赐刀一把,只不知当家的是想要本官的左臂还是右臂?”
作者有话要说:呃……夜太深,脑太笨,情节若有不通之处,请容小的明日检查后再行改过,众亲大人们且先凑和受用着……小的一头摔上床去睡觉了……
交易·内外
石虎被季燕然谈笑自若的样子震得怔了一怔,竟有些迟疑,才待开口,却见他那位师爷走上前去,同他低声地道:“当家的,依属下看……若断了姓季的一臂令他血流不止,恐他性命不保,而我们有他在手做人质,朝廷还会投鼠忌器一些,若他死了,只怕朝廷一怒之下来个破釜沉舟,宁可赔上其他人质的性命也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反倒适得其反。虽说我们这谷天然呈守式,然而方才姓季的所说之言也不无道理,倘若将朝廷逼得急了,用万斤炸药炸山埋谷,咱们这些兄弟可是一个都跑不了哇!”
石虎本就犹豫,听师爷如此一说不禁歪着头思索起来。我轻轻走至季燕然的身旁,低声向他道:“你若自断一臂,我便也自断一臂,你若甘愿死在此处,我便也死在此处。所以你若想我好好活着,就莫做这样的事。”
季燕然偏下头来皱了眉望住我,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灵歌不得胡闹,为兄已经全部布置妥当,只待你出了谷便可动手,莫要任性误了大局!”
我抬起眼来盯住他,道:“季大人所谓的‘大局’仅是只救得灵歌一人脱险后便动手剿匪么?莫忘了这谷内还有其他的村民!”
季燕然忽然轻轻笑了起来,道:“哦……为兄还道灵歌早已不记得那未央村的村民了……”
知他是指那时在廊架下我对于他所讲述的未央村遭劫之事所表现出的无动于衷的态度,我心下轻叹,这世上只怕也只有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听他接着道:“灵歌放心,为兄会将他们也一并‘换’出。”
“换出?如何换?你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都舍了才能换得几人?”我盯着他,声音里带了恼意。
他却又笑起来,道:“唔……灵歌原来还记得怎样生气,只不知有没有连同怎样笑也一并想起来……”
我睁大眼睛瞪住他,这个男人——是,他成功了,他成功的唤回了我拼命想要埋葬掉的怒笑痴嗔,他可恶至极地在我本已如死水的情绪里一块一块地投着石头,直到最后得寸进尺地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块轰然扔了进来——他让我恼火,他让我恨得牙痒。
我冷眼瞪着他,未及开口,便听得那石虎已是笑着向季燕然说道:“哈哈哈!石某方才不过是同季大人开个玩笑而已,季大人何必当真呢!这岳小姐是我们怒马寨的贵客,岂能连杯茶都未喝就送走?我看还是请她同季大人你一并先在谷中做几日的客再行安排罢!”
这怒马寨的匪首石虎显然是一个多疑且愚勇的角色,因为多疑所以就不够果断,易改变主意,易心生畏怯;而愚勇又标示着他的愚昧无知和好勇斗狠,这样的人禁不住言语挑拨和行为挑衅,容易被对方左右情绪。
于是季燕然便笑了起来,唇角带着淡淡的鄙夷,道:“怎么,石寨主莫不是因为怕少了一名人质后心里便没有了底?”
石虎怒哼道:“笑话!我怒马寨根本不须靠几名人质来与朝廷抗衡……”
“既如此,石寨主为何不就此将岳小姐同谷内所有未央村的村民放了,也教本官见识见识你怒马寨的气魄?”季燕然立刻接住石虎的话以擎其肘。
石虎一声怪笑,道:“季大人,要石某放人不是不可以,还是那句话——人不能白放,要付出代价!”
季燕然笑:“本官也仍是那个问题——石寨主是要本官的左手还是右手?”
石虎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又不愿被季燕然将住,但见三角眼一转,发狠地阴笑道:“石某听说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刑是凌迟处死,如今季大人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石某便想在自己被凌迟之前先长长见识——我这谷里连上岳小姐一共有三十四名人质,一名人质抵一刀,季大人你若肯从自己身上剜下三十四块肉来,石某便将他们无条件放出谷去,如何?”
“一言为定。”季燕然朗声一笑,神态轻松得仿佛刚才谈的是一笔买卖豆腐的交易般。
“你——”我吐了这一个字后便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三十四刀换三十四条人命,季燕然做了笔“合算”的买卖,我无法阻止也无从阻止。
“本官有个要求,”季燕然并不看我,只向石虎道:“本官每割一刀,就请石寨主当即释放一名人质,本官要亲眼看其由洞内走出谷去——当然,石寨主若是现在反悔,本官也无甚话说。”
“笑话!”石虎犟上劲儿来,随即吩咐手下将所有人质连同我和季燕然一并带至通往谷外的那条邃洞口,并调派大量人手守在附近,以防变化。
但见洞口周围火光幢幢,照得眼前恍如白昼,就连草叶子上的晚露都清晰可见。那三十三名人质皆是女子,在匪徒喽罗的看押下排成一排立在举着火把的形成人墙的匪徒圈中,排在队尾的是瑟瑟发着抖的吴嫂。
石虎披了条虎皮大氅,在几名匪徒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立在圈子正中,向着季燕然道:“怎样,季大人?我石虎可是说话算话的!人已经全在这里了,季大人你何时开始啊?”
我立在季燕然身侧抬脸盯着他,事情已经毫无转圜余地了么?难道他真要自剜血肉?在这几近完全封闭的谷中,身无寸铁不识武功的他面对上百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悍匪,除了拚上血肉之躯外,只怕也确无它法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多半是因为我,若不是我被掳到谷里来成为匪徒用以要胁他的最大的把柄,他也不会冒险只身入虎穴闯龙潭,更不会被迫去受那胯 下之辱,不会答应以刀换命自剐其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虽然我已向冥冥中的大盗承诺过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也答应了季燕然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然而若因救我令他人丧命,这样沉重的包袱我背不起。
季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