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福地,重生童养媳-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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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人喊声一惊,香草咯噔不哭了,透过指头缝去瞄来人。来人是个瘦高个,麻布衣裤上补丁不少,脚上的草鞋上挂满泥土。皮肤晒得黑里都透了亮,额头全是汗珠在太阳下闪着光,天生有点掉眼角,低眉顺眼,咋瞧咋是老实巴交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表情倒是很关切的。
这人说是她二叔呢,在那有限的记忆里收罗了一下,还真是,她假装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抬头可怜兮兮的应了一声,“二叔,没人欺负俺。”
来人名唤李木石,他老实可不傻,没人欺负咋可能哭,他觉着是小丫头胆小不敢说,探究的就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铁嘴媳妇。
李铁嘴媳妇儿天生就话多,最爱就是唠嗑,收到李木石的眼神腰杆一挺,打了鸡血似的就开讲。
昨晚上那几个泼皮闹上门,他们这些人的所见所闻,还有方才跟香草打听来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股脑就吐露出来。
这回她到没说啥一包袱钱啥的,不管咋说,赵大郎傻,香草岁数太小也没心眼,这俩人说的她还是信了。一锅包子四只鸡,那也就是找错门了,要是真沾亲带故的,那几个咋可能拿那么点走。
香草简直要给这大娘鼓掌了,不为别的,就这口才,真是绝了。单口相声似的说的绘声绘色,而且一点磕巴都没有。还有那份爆料时候由内而外的八卦气息,让着花白头发破衣烂衫的大娘仿佛都有了些吸引力。
狂轰滥炸一通,李木石心里就松了口气,不是单门欺负香草就行啊,又低头心疼的瞧向侄女,“哎,要不是俺那天去镇上给你二婶抓药,说啥也不能让你奶卖了你。这些天,俺就特地从这条道走,想着哪天碰上你,今个倒是让俺赶上了。”
说着说着,老高的汉子红了眼眶,声音都透着几分哽咽来。三弟就这么一个根苗了,要是那天他在家,咋地也不能弄成这样啊。
“哎呦喂,就算你在旁边瞧着,你娘也照样能把香草卖喽!嘿嘿,不是俺说,你娘可不是你这老实人胡虏的住的。”李铁嘴媳妇儿嬉笑着就撇了嘴,也不避讳,就那么很是不屑的瞧着李木石。
她这人嘴就是没把门的,不过这也分人,专门对待老实的跟饽饽似的人,保准说他啥也不置于被顶回来。再说了,她说的也是实情,香草奶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厉害老太太,尤其是对待两个小儿子家,那可是拿捏的相当好。
李家老三早几年没了,这李家老二,只要那老太太一来,保管避猫鼠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铁嘴见着来人搀和了,放开了赵二郎也凑了过来,对着自个媳妇儿就蹬了蹬眼,“你这婆娘瞎白呼啥呢,木石兄弟这是孝顺!菊花她娘月子里做了病,家里没钱瞧要卖地,他娘一闹他不就不卖了,要不是他老丈人送钱来,估摸着菊花他娘这时候都入了土了!”
明面是夸李木石孝顺,可李铁嘴那话里分明是带了瞧不起的。
“可不是嘛!木石兄弟这孝顺劲儿咱村都没有!”李铁嘴媳妇对着李木石就夸张的竖起手指头,“要说你娘可真疼你,成天撺掇着把菊花和杏花卖了,可不是怕你没钱花吗?这要是菊花娘一下子没了,你娘指定后脚就把俩大丫头卖了给你换个媳妇来!”
李木石脸上发热,本就不太灵巧的嘴更笨了,支支吾吾就低了头,“不能,不能,俺穷死也不卖闺女,菊花娘俺咋地都得救。俺娘…。俺娘就是…。”
先前媳妇接连生了四个闺女,伤了一个,活下来那三个可一直是娘眼中钉肉中刺,三天两头找上门让卖了她们,不管咋逼他骂他他都顶住了。往后他照样不会卖。
至于他娘,他真的不晓得该咋说了,先前一直不待见菊花娘口口声声生不出儿子,这胎生了儿子,有了病还是不让给瞧。
说不好吧,他作为儿子的不能说。要说好,他自己好说,可真对不起媳妇和几个娃娃。
香草听着几人对话得出一个答案,这二叔就是极品大包子,被那恶老太太拿捏死死的。不过,想起那老太婆她也是一个寒颤,的确又凶又恶又能骂,同为孙女卖了她,二叔家的闺女那指定也不会好过。
“哎呦,俺儿媳妇下地要回来了,大八月节的,俺得家做饭去喽!”李铁嘴媳妇瞧着面前蔫头耷拉脑的李木石一眼,一惊一乍的就走了,仿佛多高代儿媳妇似的。
而且她特地把‘儿媳妇下地要回来了’说的很重,目的不言而喻,她就是要让李木石瞧瞧的。
李铁嘴装着很痛心的拍了拍李木石肩膀,“兄弟,真孝顺啊,俺瞧着,哪天村里人就得给你掏钱立碑。”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走了,上身一抖一抖的,明显是在憋着笑。
他的乐趣就是把人说的哑口无言,最好痛不欲生,无疑的,今个相当成功。就算家穷,八月节吃不上肉,可他这心里美的不行了,比得到一碗红烧肉还欢喜呢。
“二叔,二婶好点了不?”
第四十五章 丫崽子眼长天上了
李木生被臊的低头不能言语,就觉得有人摇他胳膊,接着的香草关切的童音就响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好点了,大夫说再吃半个月药就能下地了。香草啊,你在赵家好不?你婶子成天的念叨你,要不是那时候她起不来炕,指定得去拦着你奶。”
“俺好着呢,娘给俺熬药,给俺成天吃鸡蛋,您瞧俺这衣裳多好。”香草装着孩童般的显呸起来身上的衣裳,说起在赵家的生活满脸也是笑着的。
李木石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瞧着赵家两个小子都在旁边,也就不多说,又瞧了香草两眼,眼圈泛红的拉着板车走了。
目送着二叔的背影,香草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亲人的关切。这人虽然包子,可咋说心里是有她的,就是不能咋出来逛,要是可以,她倒想去二叔家瞧瞧。
“她问什么了?你们怎么回的?”人走光了,赵二郎就急切的问起来,他现下最关心的就是那李铁嘴两口子都晓得了什么。
香草也不保留,把方才几人的对话都跟赵二郎学了一遍。
赵二郎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眉头的疙瘩才算完全舒展开,嘴角也带了笑,“你这张巧嘴,往后谁要再问你,就这么跟他们说。”
他这是打心里放松了,反正香草一直跟着大哥,有她在,可就不用担心大哥说漏啥了。不管怎么说,娘买下香草是对了。
这小风波过去,赵大郎又去豆秸垛边抱了两抱豆秸子放筐里按实,看筐实在不能再装了,就背起大大的筐往院子里走。
到了后院,周氏说不够,赵大郎带着香草又去门口扛了一大捆高粱秆子。
抱完柴火,赵大郎都不管身上的草屑,拽着香草和铁蛋又玩起了砸杏核,不过他们是听话的,不敢在大门洞了,几个人就缩在前院的桂花树下玩。
太阳快到正南,李木生下田回来了,几个娃娃就跟着到了后院,八月节是仅次于过年的,村里再穷的人家,这天的饭食都要比往常好点。
小娃娃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这天呢。
赵家后院堂屋里有东西两个锅台,不过这都是冬天天冷了才用的,现下天热,做饭就在露天的灶台。正房前面,挨着东墙垒的凉灶,为了遮荫避雨,还用木桩子支着搭了个草棚子。
刚走到鸡圈边,铁蛋和赵大郎就猛吸了吸鼻子,欢呼着飞跑起来,“炸嘎吱!炸嘎吱!…。”
小苗儿无疑也晓得炸嘎吱是啥,眼瞅着哥哥跑了,腿太短又跟不上,拽着李木生就嚎起来,“爹,俺要嘎吱…。”
李木生木讷话少,可对小闺女是很疼爱的,一把就抱了起来,“走,咱跟你娘要去!”
徒留香草站在鸡圈边听着鸡咕咕叫,小小的脸上真是疑惑不已。她使劲闻了,好像是炸油条的味儿,而且站在鸡圈边接收到的还有鸡粪味儿。
原身的记忆中,这味儿还就没有,穷的粥都吃不饱的人家,哪有钱买油啊!人对新鲜东西都是好奇的,香草也不例外,她也直奔香味而去。
凉灶南边是两间放杂物的耳房,有了耳房遮太阳,晌午头上烧饭也不晒,香草再瞧见赵大郎几个的时候,就见他们贴着耳房北墙小老鼠似的分吃东西呢。
那吃食盛在白瓷碗里,李木生充当了桌子,蹲在那给端着呢。这高度也正好让香草看清了,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炸货,她上辈子小时候也吃过的炸咯餷。
做法也不难,白面或者豆面加点盐,和好了擀成薄片,裁成一个个不大的三角形往油里一扔,等着炸焦黄捞出来就成了。这玩意现代年轻人没几个爱的了,也就岁数大的过年时候炸几个应应景。
而且现代都是从超市买现成卷好的饹炸饸,回家放油里一炸就成,比面前这碗寓意好,而且还方便快捷。
瞅着那几个眯着眼睛满脸满足的娃娃,她不禁怀念起现代的好来,古代真是物质太匮乏了,这一碗咯餷要是端到现代去,别说城里,就是稍好点的农村,那些小孩子估摸着都不乐意吃。
“给…。。你跑的慢,俺给你留了!”
赵大郎腮帮子鼓鼓的,献宝似的把一大把咯餷就送到香草眼前去。他不笑还好,要是一笑,两颗有点大的门牙就露出来了,那憨憨的模样惹得香草跟着笑起来,伸手就要接那咯餷,不管咋说,入乡随俗,这可是古代乡村难得的好吃食了,过了这次再想吃估摸着就得等过年。
“你个小丫崽子眼睛长天上去了!你娘忙活着做饭没吃上一口呐,你就敢吃,也不怕那好吃的从脊梁沟下去!”
香草手伸到一半,就被恶狠狠的怒骂声镇住了,她手一哆嗦忙收了回去。抬头一看,正迎上冯氏拎着烧火棍奔过来,横眉冷眼要吃人似的。
“…。俺不吃…。俺就是接了给大哥收着。”香草当然不敢惹容嬷嬷,愣了愣忙低头好声好气辩解道。那烧火棍还冒着烟,这要给她一下子,还不得疼死。
后背,昨晚上挨容嬷嬷那铁砂掌还火烧火燎呢。
“你骗人,俺瞧着就是你想吃!”赵清荷就在灶台边学炸货,这会子也跟过来凑热闹。她还没吃呢,香草咋能先吃。
“铁蛋娘,你这是…。。哎…。”李木生是娇惯娃子的,香草那豆丁点的个头,被那么训他心里不落忍。可一对上媳妇那越来越黑的脸,他还是识趣的把话憋回去。
碗塞给铁蛋,自己躲得远远的洗手去了。
“清荷,快回来看锅。她那点心眼子,还能骗过你婶子去。”周氏背对着他们并未回身,手里拿着柳条笊篱正在翻动锅里浮上来的咯餷,声音很平和,可是立场相当明确。
她和冯氏是一条心。
赵大郎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再傻也懂了,他给香草吃的,香草就挨骂了。为了不让香草再挨骂,他赶紧把手攥紧,倒退着贴墙根站着去了。
铁蛋端着碗也不吃了,同情的瞅了瞅香草,拉着妹子站到了赵大郎身边。他平日里淘的很,挨打挨骂跟吃饭似的,他娘的厉害他心里明白的,而且他娘发火了要打要骂,谁都拦不住。
以他无数次领教鸡毛掸子和鞋底子的经验,香草只能自求多福了。
“哪家的媳妇不是做头里吃后头,你得记着啥事你娘最先,这家里你伺候谁都是应该这份的!别仗着心眼子多闹妖,到头来可没你好果子吃!”冯氏冲着香草又挥了挥手里的烧火棍就走开了,晌午菜多,赶着干活呢。
危险解除,香草年溜溜就蹭到靠西的梧桐树下去,这时候她可不能离赵大郎他们近,要是被容嬷嬷误会她贪嘴可就遭了。
背靠着梧桐树,听着东边凉灶那里欢声笑语,她抬头望着树叶间斑驳的阳光欲哭无泪。原想着经过昨晚上那一出这些人对她就能好了,可结果摆在眼前,太悲剧了。
容嬷嬷依旧是容嬷嬷,那婆婆还是那恶婆婆,似乎这俩人有更凶恶的趋势。
老天啊,她真想骂脏话了,这些人咋不晓得啥是‘知恩图报’啊。看来啊,古代那些啥一饭之恩根本就是骗人的。
香草这边还没唉声叹气惆怅够呢,就听不远处传来敲击木头的声响,扭头一看,正是赵二郎。那白净少年正趴在窗户边,招手示意她进去呢。
似乎脸上还带着些怒气。
反正她是七岁的豆芽菜,男女大防根本不用顾忌,她也就不多想,迈步往堂屋去。乡村人家这种房屋结构叫一明两暗,堂屋在中间,堂屋东西两边墙上都开个门,要想去那两个房间都得从堂屋走。
她和周氏住东屋,赵大郎和赵二郎兄弟俩住西屋,赵大郎拽着她也来过西屋的,也是临窗一个炕,地下有些箱子柜子。
不同的,就是西屋炕上有个做工不错的小炕桌。此时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