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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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落前,宁芳包了整整一包子十几种的凉菜罐子送进太后所在的介祉宫,一老一小围着坑桌子夹着窝窝头子又偷吃了顿“夜宵”。
清宁宫等五宫因是太宗故居,现今已是无人再住。
太皇太后等住在东侧介祉宫,皇上皇后自住在西侧保极宫与维思斋。
这里不比紫禁城,殿与殿间十分狭小,宁芳这个太后正住在介祉宫东侧的香房里,与正宫不过是十步的距离,自然是从太后到皇上都的老实以待。
玄烨没了晚间福利,又不想回保极宫去对着皇后,处理完奏折便也过到介祉宫来和着苏茉儿四人凑了一桌子行了麻将。
皇祖母与皇额娘间的互动,他是真真看见了,心下也是欣慰。都是他最在乎的人,更何况皇祖母要是对皇额娘消了所有芥蒂,皇额娘只会活得更顺当、更自在些。
再次祭拜福陵、昭陵后,康熙十年十月十四日,上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回銮。几日后的途中,得知长春宫西配殿张氏所生皇长女折。太皇太后更是觉得皇家的女子生的极不容易,先前先帝顺治亲身的六位皇女除皇二女和硕恭悫长公主,便无一人活过八岁,反到是养女三人皆是成了年、嫁了人。到如今,皇上也是皇女艰难。
十一月初三,圣驾还京。
初回京,朝中事多自不必提。
十三日,升明珠为兵部尚书。
十五日晨,恭亲王府传来喜报,得王府长子,即为后来得名的辅国将军永绶,继福晋马善瞳马氏所出。
紫禁城已笼在一片黑暗之间。
一盏宫灯行至慈仁宫前,自有人接应。
“怎么这么晚?”宁芳汲了鞋子把手里的暖手壶递给换下外袍的玄烨。
“尚可喜有疾,书奏遣其子尚之信回粤暂管军务。刚接的折子,理了再过来的。”
宁芳也没放在心上,盛了碗海虾粥换了他手里的暖壶。
“你喝了吗?”
“喝了!不信你问温腕。”
见他果然寻问想温腕,小女子撇撇嘴唇也只能如此。
“尚可喜,尚可喜,这名字挺顺口的。”宁芳盘腿坐在他对边。
“平南王尚可喜,是同平西王吴三桂、靖南王耿精忠同期投于大清的汉臣,现如今各居在广东、云南、福建三地。”
宁芳可能不怎么记得尚可喜,可有哪个中国人不知道吴三桂的?由此而来的三藩之乱,虽不知是哪年,却是肯定会发生的事。
“这三人,你可要小心啊。”没有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乱说,更何况还是动乱这么大的事。
玄烨瞅着宁芳的神色,虽然没有问一句话,却在心里紧了一紧上了心思:“我知道了。”
宁芳小心地出了口气。她不知道什么改不改变历史、能不能改变之类的问题,这不是她这种女子可以关心的,她只是明白,为自己关心之人所做的也要在对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也许她可以和盘托出,可说了出来就能阻止吗?是现在就杀了三藩头目吗?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只是在需要时说那么一二句。小三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只要令他上心,也就够了。男人有时很奇怪,并不会感恩于你的无所保留,反而只会记得那些有过一指扶持的人。小三是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且还是个帝王。宁芳深知,即便她全都说了也不会有损两人相处,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能肯定语言背后会不会是无数人的无辜牺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全班,所以迟了点。
其实宁芳不傻,至少同小三相处时,她知道如何令小三败下阵来,所谓相生相克,又何常不是她的能耐?
第八十七章 男婴女婴
多日后,当宁芳把手做着新玩偶准备送给善瞳的儿子永绶做百日礼时,恭亲王府的喜报又来了。
“什么?”宁芳一头雾水,“又得了个格格?怎么得的?善瞳不是刚生过吗?”
温腕知道太后这是没转过弯来,冲着那传事太监到:“仔细回了太后,是府上哪位生的大格格?”
“回太后,是庶福晋晋氏得了位格格。”那太监一把事回,便见太后突然仇视于他,吓得直趴于地不敢出头。
一股子怒气突然由腹中升腾,上至嗓子里。
温腕一见宁芳手里的玩偶也落于地上,紧攥着双拳,把个双眸迷闪了起来,自个儿便有些惊讶。从她入宫,便没见太后红过脸色,再有什么不快也很会自我调试,哭那么一阵子也就过了。她正思念着太监的话哪里得罪了太后,便见皇上挑起暖帘,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再回首去看,正是太后一巴掌击在桌几上, 恨意浓浓。
玄烨也少见宁芳生怒,进了来也不坐,怒视那太监:“干什么敢舍太后动怒?!”
那太监不停盍头求饶,只会说“不敢”“不是”。
玄烨再要发难,宁芳已是横眉怒对于他,直直对着他。只思量那么须臾,便知道可能是自己错在哪了,便挥手遣退了众人,才乖乖靠过去:“怎么?我哪里错了?”
“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宁芳的声音不少,连着外殿守着的温腕都听得真晰,她知道有些话听不得,便关了门帘退出外殿。
玄烨眼瞅着宁芳气得打着抖儿粗揣着,便知道这事不少,已是招了她的底线。虽也不敢动作太大的劝慰,却也不能站着不同,便还是上前想拉了她坐下说。
可人都没碰到却被她厌弃地打开:“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那你坐下说。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就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不好?”
“别跟我打马虎眼,一边呆着去。”
玄烨见她坐下了,果然听话,笑呵呵蹲在她左腿边,那无赖相引得宁芳这火气消了一半:“走开,远点去。”
“呵呵,那怎么行,我怕你憋着气不好,等会出腿没有人可踢,不是更不痛快。”
这可好,实在止不住笑意,宁芳的火气是全都败下来,叹了口气单手支着头。
见她消气了,玄烨起身依着她右边坐了:“这是怎么了?说出来我好给你出气。”立马收到了冷眼子他也不在意。
“刚刚恭王府来报,你那五弟又得了个格格。”
“嗯,是个好消息。”玄烨的声音并不敢高。
“好消息?!”宁芳的声音打着旋高升,“什么好消息?对谁是好消息?就说你们家没一个男人是好东西!”火焰立马重燃。
“嗯嗯,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玄烨抓住宁芳指出来的手臂紧在掌间,却不知如何接话,一头雾水着。
“善瞳生了他常宁的儿子才多久?哦,血还没止住呢你们男人就这么对待她?还说什么喜欢她、爱她、非她不要?!你们这不是寒了她的心要把她逼死吗?”说了几句,瞅着小三还是不知所云,宁芳更是火爆,硬把手从他掌里抽出立起来,扭着他的耳朵便下狠手,“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我错了……”这一下绝对不是打闹间的嬉戏,见着小三就快要滴了泪珠子,宁芳才收了手,可心里的火却是下不来,围着屋子转圈。
“欺负人,都欺负人。说什么爱呀宠呀,全都是骗人的!”边骂还边时不时回头瞪两眼小三,“哦,喜欢就要女人为你们生孩子,不喜欢也要女人为你们生孩子。怀胎十月受的苦不用你们来受,精虫子就管不住十个月了?”
“是善瞳——”见宁芳瞪子他,玄烨忙把声音降了五度,“自己愿意的。”
“屁话!有哪个女人愿意刚为喜欢的男人生了孩子连十天半个月还没过、连床都不能下时还能对另一个女人为自己男人生的另一个孩子高兴、道喜的?”气不打一处来,宁芳上前便就着小三厚实的臂头就是一口。
还好冬日的棉服厚着。
其实也不会真咬下块肉,咬得解气了,便生生坐在榻上:“我喜欢的男人要是敢在我怀孕、为他生儿育女、痛得可能死去的生产后,给我偷人还生出个崽子,我非……非哭死不可……”
玄烨没觉得男人多几个孩子、多几个女人是多大的事,即便是在发觉对宁芳的感情后。虽也为她曾说过的言论咀嚼过几日,却也不过只是诧异。
玄烨躺在延禧宫东侧殿的床上,脑海里满是宁芳刚刚失控的画面。如果从前只是诧异,那么这次她的眼泪却直直流进他的意识里,造成一种不明的心理烦躁与思维纠缠。
董氏浅眠在身侧。细眉樱唇,水摇情浓的模样很与宫里的女子不同,有股子清新的味道,到很是让玄烨着迷了这一阵子。
只是今晚,身心于她无一丝波动,躺在她身边只觉得这么个人的存在暂用了他的思维空间。
玄烨起了身,着衣的当下还在不停回想着宁芳的愤怒与眼泪。是什么?是什么不对呢?难道,女人真的不能忍受?……那么宫里这些女人呢?岂不是各个都在淹埋心思?
回到乾清宫,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无风,殿外并不怎么寒冷。玄烨顺着丹陛而下,自然地走到日精门前。
这是要去哪?
见那些侍卫齐跪,才止了步子,转身回了宫。
慈仁宫内亮起了宫灯,宁芳拥着做到一半的麦兜玩偶,却只是独自对着晃动的烛火出神。
和多数人一般,宁芳只在意身边的人。
宫里如善瞳一般遭遇的女子从来不少,可却从不曾引得她关注。不是她现在假慈悲,只是事没有落在她关心的人身上。
其实善瞳的份量并没有素心的重,可面对素心的死,她无能为力,甚至连让她努一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现在呢?她又能做些什么?只是对着小三大喊乱骂一通便真能帮助善瞳吗?
宁芳清楚,不能,所以自嘲。
她不是救世主。不是任何人的、不是自己的,甚至连她的那些行为善瞳需不需要她都不清楚。善瞳的人生,也许真的像小三说的那般,是她的选择,并不需要援手。那自己这番吵闹有什么意思呢?
宁芳双手合实“洗”了把脸。
一直以来,她从不主动做些什么,不是她不在乎,只是不想重倒覆辙,自以为是的为他人好曾经就是错误,不但毁了自己、一个家、甚至两位亲人的生命。
爸爸妈妈有多累,她日日夜夜看得那么清楚。自己有多少日夜,却从来只是忌讳。永无止尽的治疗,永无休息的手术,永不停息的折磨……自以为是,哼——
蜷缩着,宁芳想起了许多过去的时光,那另一个时代里轻微却幸福的时光。
把手伸出去,勇敢……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愧恨。
善瞳……希望你不是那个我……
腊月里,马佳氏育下一子,太皇太后给他取了个赛音察浑的蒙古名,这是近两年间皇宫里唯一诞生的阿哥,自是很得太皇太后的欢喜,为了给他作个伴,下懿旨封恭亲王大格格为和硕公主,收入宫中为皇上养女。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写太透,不知大家明不明白,孝庄收养这孩子除了喜欢之外,小三也的确是背后做了点工作的。至于宁芳一直以来退而守成的做法,是有她前世的经验教训在里面的,以后还会说明的。
连上两个全班了,所以最近有些赶,明天休息会一一改正的。谢谢大家^…^
至于狗肉与粉条的事,呵呵,俺错了,明天会改正的,哎,还是有好多习俗、吃食什么的是俺不知道的,欢迎知道的亲们指出来。
第八十八章 初“战”
冬年前里宫内事多,太皇太后高兴多有行动,旧疾寒腿再犯,和硕额驸耿昭忠进谏,赤城汤泉行宫上年已成,可往。
康熙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日,上奉太皇太后幸赤城汤泉,过八达岭,亲扶慈辇,步行下山。二月二日,始至。
所谓行宫,其实很简略,不过“屋两层,各三间”,楼上为卧室,楼下“凿石为盆”,“明渠引泉”,特供太皇太后洗浴。
太皇太后一人在此自是不言而明的“寂寞”,便叫了皇太后随伴,住在前面那层屋上,皇上等余人落于行宫周沿。
到达当日,太皇太后已先行下泉。
冬日夕薄,淡然之光散在行宫前那块书有丹青的石碑之上。
“洗心。”宁芳与玄烨立在汤畔,“这二字很有意境呀,字也不错,可有什么深意?”
“书是胡之浚所写,只不过,这二字却是耿昭忠所题。”
“姓耿?可是与三藩有关。”
“哼,现今靖南王耿精忠之弟,十五岁时入侍先帝,娶苏布图女为妻,现授固山额驸,很有些文、工、书、鉴等方面的本事。”
宁芳围着这石碑走了一圈:“那——可有什么深意?”
虽是在汤泉之上,室外温度略高于泉心之外,可玄烨试了试宁芳的手温,还是较低的,便拉了她往屋里走。
“有没有深意,就要看此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