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穿越的狗尾巴草-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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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鱼鳔制的凝胶沾了金色花钿,仔细贴在她的眉间,点成一朵桃花的形状。
末了,灵儿不忘赞她一句:“姑娘穿了这一身纱裙,果然俏丽修长,更衬得眉清目秀,就像诗里说的一般,巧笑盼兮。”
马啸啸无暇去答她的赞美,也顾不上照镜子,只随了来迎她去庙堂的小太监出了阁楼。
谁知兴冲冲地走了半路,半路竟然窜出来个青衣宫女,拖住了领路太监的去路。
马啸啸眼看那宫女递给了那领路太监两片金叶子,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小太监回头犹疑地看了一眼马啸啸,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留得马啸啸独自站在长廊之上,与那宫女两相对望。
那宫女开口道:“我家主子请马姑娘前去园中一叙,姑娘若是现在随奴婢而去,并不耽误时辰,方公公待会儿便去园子里迎马姑娘再去庙堂。”
马啸啸叹了口气,只得随那宫女而去,心中默念道,这皇宫肯定是跟她八字不合,走到哪里都觉得憋屈。
绕过回廊,穿过月亮门,眼前便是一处花园,春意盎然,满庭芬芳。
马啸啸踏过细白石子砌成的小径,入眼便是一处亭台楼榭,层层纱帐随风而动,琴声幽幽,待到走得近些,便见苏怡雪坐在凳上抚琴,案几上一鼑香炉,青烟袅袅。
一曲奏罢,苏怡雪抬起头来对马啸啸说道:“昔年你我第一次见面,你让我抚琴,一曲未罢,便停下了,今日一曲就当是还你的未完之音。”
马啸啸想了半晌,却想不起有这么一回事,因而没有答话。
面前苏怡雪亦是一袭纱衣,薄红裙摆下垂着丝缕流苏,墨发披肩,只斜插了一支玉蝉簪子,容貌依旧美艳,却隐隐添了有一分沉着之气。
纵然如此赏心悦目,可马啸啸总会觉得自己站在苏怡雪面前有种莫名的不适感,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只问道:“今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苏怡雪还未答话,旁边立着的丫鬟却出声叱道:“好大胆,竟然如此称呼贵妃娘娘?”
马啸啸错愕了一刻,心想,我又不知道她是什么贵妃娘娘,却又转念一想,道理应是如此,但是仍旧岿然不动,既不福身也不改口。
苏怡雪口中轻叱了一声:“容若。”
那宫女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亭台,不忘狠狠瞪了马啸啸一眼。
马啸啸不禁心想,好生骄纵的丫鬟。
转眼但听苏怡雪说道:“前些时日,你我虽是同在武城,却无缘得见一叙,今日我差人寻你来便是与你说说话。”
马啸啸心中对道,我和你无甚可说啊,可是面上仍旧“哦”了一声。
苏怡雪浅浅一笑,道:“宫中可还住得惯不惯?”
马啸啸一听就皱了眉,心道住得惯你妹,却答了一声:“甚好。”
苏怡雪听罢随手拨了拨琴弦,又问:“入宫这么久你以来,可见过绿意?”
这一句倒提醒了马啸啸,来了这么久,竟然真没见过绿意,于是摇了摇头。
苏怡雪却问道:“你可知道绿意为什么那么喜穿绿色衣裳?”
马啸啸心想因为她叫绿意呗,却仍旧摇了摇头。
耳畔只听苏怡雪徐徐说道:“她喜穿绿衣服,不过是因为早年皇上赞了她一句,绿意穿绿衣裳最是好看,她便决定要穿一辈子的绿衣裳,你说,她傻是不傻?”
马啸啸心中咯噔了一下,听苏怡雪继续说道:“因而眼下得了皇上恩典,封了一个婕妤,倒也不足为过。”
马啸啸仿佛知道今日苏怡雪找她来的用意了。
苏怡雪抬头,问道:“昔年我便同你说过,如若他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今日,我却要问你一句,你是走是留?”
马啸啸大笑一声,“我留在这皇宫作甚,自然是要走的。”
闻言,苏怡雪脸上却没有笑意,低头又拨了两声琴弦,声调沉郁,抬起头来,复又问道:“如若当日陪你崖边纵身一跃的是皇上,你还会不会走?”
马啸啸“荷”得笑了出声,摆了摆手,瞬也不瞬地看着苏怡雪的眼缓缓答道:“你这假设太无稽,皇上是皇上,墨衍是墨衍,皇上胸怀家国天下,断不会陪人纵情一跃。”
从亭台走出来的时候,马啸啸抬眼便见那领路的方公公已然站在细白石径一端,伸长脖子张望,于是连忙加快了脚步,随他前去祭堂。
满室空寂,唯有堂中一方祭台上忙碌地摆着几大盘祭品。
一切宛如马啸啸记忆中的模样,唯独祭台上炉鼑里开着一株,她长久以来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狗尾巴草。
此时此刻,马啸啸双脚一软,便跪在了大堂之上。
胸中翻涌的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怅然。
那绿色的绒毛,细长的叶子,近在眼前,却又像是梦一场。
马啸啸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株狗尾巴草仍旧亭亭地立在炉鼑之中。
她呆看了半晌,脑中闪过自穿越而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那一株狗尾巴草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地立着,没有半点蹊跷。
马啸啸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了笛音渺渺。
望风千里歌天涯,眉间心上相思意。她心里的那个人,依稀站在一棵亭亭花树下吹笛,恍恍间便若五月杏花吹雨。
再次睁开眼睛,马啸啸煞有其事地直起腰背,端端正正地冲那株狗尾巴草,拜了下去,口中念道:“谢穿越大神垂怜,我马啸啸留在这里不走了,心意已决。”
那立在一旁的方公公自然听得云里雾里。
出了祭堂,马啸啸迎着艳阳,大笑三声。
方公公小心翼翼地出声道:“马姑娘随我去书房见皇上吧。”
马啸啸收敛笑意,点了点头。
该来的总归要来。
李彦坐在龙椅上等她,马啸啸见房中无人,自然就没有跪他。
李彦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要找的盈盈草,竟然真的存在于世,可还看得满意?”
马啸啸颔首,答道:“我曾听鸠山上的和尚说过,盈盈现世,必为明君,想来,你就是那个明君。”
李彦听罢,又笑了一声,又问:“你可喜欢昨日我送你的琥珀腊和雕花笼?”
马啸啸笑道:“自然喜欢,不过今日我就不带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李彦听罢,却仍旧笑了一声,自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马啸啸面前,带着浅浅的笑意,问:“倘若我不允,你当如何?”
马啸啸伸手取下眉心那一点金色花钿,放在手心里,说道:“比起金花银花来,我更喜欢昔日里镇天府里那一树真正的红花,种在青天白日下,自由自在,这宫里的金花银花,自然矜贵,可都是假的。”
“昔年我许你的玉锁良缘意,你还给了我,今日,我仍要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
马啸啸听了,鼻子仍旧一酸,答道:“我不愿。”
李彦闭上了眼睛,心间尽是涩然,当日马啸啸看不明白,他何曾看不明白,墨衍何等武功,却偏偏要在她面前,生生受那拓拔槐一剑,为的又是哪般,早从那一刻开始,他输得溃不成军。
如今,看了面前马啸啸眼中的决绝,他却想,兴许早在昆仑山峰之上,他便已经败得一塌糊涂。
耳边听到马啸啸一字一句说道:“苏怡雪心思沉着,又善隐忍不发,当得起这皇后。”见她苦笑了一下,“关键是,宫斗我也实在不会啊。”
李彦大笑一声,胸中凄然。
马啸啸说罢,心道,太君,我这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书房里的炉鼑焚着皇室特有的龙涎香。
马啸啸吸了吸鼻子,异香扑鼻,早不复她记忆中那一棵桃花树的味道。
隔了许久,李彦终于出声道:“走罢,我送你出宫。”
马啸啸却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先换身衣服,这纱裙穿得我路都不会走了。”
待到马啸啸换回惯常的衣裳,又牵了斩鬼,便随李彦朝宫门外走。
两排佩刀侍卫行在前面。
红墙青瓦的长长甬道一端,便是朱漆的宫门了。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在艳阳下泛着闪闪金光。
侍卫们缓缓地拉开了大门。
马啸啸停下脚步,看了看身旁的李彦,却见他忽然伸手触她眉心一点。
荏苒风月经年他都横生了倦意,却见她眉目依旧,李彦哑声叹道,“你啊……”却再也无话可说,手只得顺势垂了下去。
见宫门已开,斩鬼早已跑野了的蹄子不耐地前后踢踏,脖子上的铃铛大声作响。
马啸啸翻身上马,斩鬼行了两步,正欲发力而奔,她却忽然勒紧了缰绳。
回首再看李彦一眼,明黄衣袍上刺着五爪金龙,冕冠旒珠下神情无悲亦无喜,到嘴边的告别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挥一挥手,笑了笑,打马而去,万万不敢再回头。
沉重的宫门在她身后渐渐合拢,回荡滞重磐音。脚下斩鬼四蹄生飞,马啸啸眼中热泪不及滚落,便随了风后扬去,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今日一别,从此天涯明月不相逢。
行到皇城一品轩,墨子昂已然人在马上,等在门口。
马啸啸惊讶出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此刻会来?”
墨子昂浅笑答道:“你的事情,我自然晓得。”
马啸啸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多日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憋屈悉数散去,说道:“那如今我们便如你昔日所愿,行到何处是何处吧。”
墨子昂闻言颔首。
二人拍马而去。
是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两人行到一处溪流,水光映着月色潋滟。
马啸啸看着溪水荡漾,中间圆圆一个月亮,转身却见墨子昂解下腰间玉笛与墨子剑,递给了自己。
她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只见墨子昂眉目如星,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
眼波如水,荡漾笑意,缓缓的,如同亘古不变的月华穿越千年,落入她的眼中。
马啸啸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掩过溪水潺潺。
墨子昂落玉一般的声音,“星月为媒,溪水为妁,苍穹为鉴,玉笛宝剑为礼,我墨衍今日求娶马啸啸为妻,有生之年,尘世来去,惟愿得此一心,白首同绻,立此为誓,一生相惜,一世相护。”
说着,伸出手握住马啸啸的手,出声徐徐问道:“你可愿意?”
马啸啸哭成了一个怂包,泪眼朦胧之中不忘点头。
其后若干年,隆裕年间开国奇事,桩桩件件皆成了坊间谈资。
人去雁回,千里风云,留人戏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迎来了大结局,长舒一口气。
此文开坑于某个闰年闰日括弧你没有看错。
前几年实在是太忙了括弧主要是懒。
终于填完了坑,再长舒一口气。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给我留评的wanying,春天的玉米,不思进取,斯文败类,老徐等童鞋,没有你们,我是万万会弃坑的。
如今顺利完结,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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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谢谢大家。
马啸啸挥舞小手绢与大家告别。
对了,后面有两篇番外。
☆、番外之一
隆裕十年,皇帝重用司马宪誉行皇城赋税改,司马氏次女入宫晋封司昭仪,一朝得宠。
司昭仪谨记入宫前家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教诲,现下承专宠多日,家父又是官运亨通,不觉便有些骄矜傲慢。如今人坐在凤仪宫下首,却是打扮鲜艳,一身鸢萝松红衣,裙角缀着红霞珠玉。周遭目光流连不绝,她亦不作半分四下打望,只微微抬首。
等了片刻,才见门外一抹绿意款款而来,正是碧妃。
厅中众女忙起身福身一拜,碧妃抬手叫起:“妹妹们不必多礼。”
司昭仪坐定,却不由得望了一眼坐在最前的碧妃,只见她眉目清丽,端坐于前。
如今碧妃算是除皇后之外,后宫之中品级最高之人,素爱碧色,因而赐名碧妃。
今天是司昭仪进宫多日以来第一次见到她,自是心中好奇,人便痴痴望了一会儿,想着,自己究竟何时才能有此地位。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碧妃转过头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面上却是倏地一愣,猛然站起身来,全不复方才端庄仪态,一手指着她似在微微发颤,大惊道:“怎么是你?”
司昭仪不知自己究竟何处行差出错,只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不敢说话。
周遭忽然静得仿若可听窗外竹林风响,其余嫔妃见此一幕,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茫然无措。
司昭仪再不敢张望,只能低头,却见眼前出现一双绣面鸳鸯锦缎鞋,隔了半晌,才听头顶传来碧妃的声音:“起罢。”
司昭仪才敢抬起头来,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