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中枢一木匠-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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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
“熊三、小鹿,本府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了本府掉头就跑呀?”
“我……我是看熊三跑……我就跟着他跑……什么亏心事也没做……”小鹿哆哆嗦嗦地回答。
“我……我是害怕大人的神威……所以……才跑的……”别看熊三长得魁梧,可到了堂上,也是浑身乱颤。
“呵……”岳肃冷笑起来,“你们辩的也是干净。没来由的,为什么见到本府就害怕。来人啊,给我搜搜他们的身,看看有什么违禁物品。”
“是。”左右差异答应一声,就去搜二人的身。
一搜之下,小鹿身上倒是干净,只有几个铜板,而熊三的怀里,除了一些碎银之外,还有一锭二十两的大银。
“大人,除了这些银子,并无其他。”差役将银子呈到公案之上。
岳肃瞧了眼那锭大银,然后看向熊三,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银子,是不是又干起老本行,出去行骗了?”
二十两银子,在那个年头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哪有这么多钱。
“没……没有……自从上次大人教诲之后,小人等再也不敢做那等事。”熊三连忙答道。
“不去行骗,你哪来这么多钱,莫非改行杀人越货了?”岳肃再次喝问道。
“大、大人……这事小人更不敢去做……”一被岳肃按上这个罪名,熊三的嘴巴都不灵光。
“这就奇了,一不行骗,二不杀人越货,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你倒是教教本府,是怎么赚来的这么多钱。”说到此,岳肃的眼睛突然一亮,喝道:“刘半仙哪里去了?你二人是不是合谋将他杀了,夺了他的钱财?”
“没、没……师父现在正留在客栈养伤,我们绝没害他。”熊三急忙说道。
“行踪鬼祟,钱财来路不明,若说没有犯案,谁能相信。来人啊,先每人赏三十板子,看他们招是不招!”岳肃拿过火签,不过并没有丢下,只是吓一吓对方。
他这招还真好使,上次将刘半仙三人打了一顿之后,三人现在走路都不便,一听岳肃又要打,小鹿吓得连忙说道:“大人慢打,我知道银子是怎么来的。”
“说!”岳肃大喝一声。
“我等前日被大人责打之后,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绝不打算再干那骗人的勾当。但连日养伤,身上的银钱已经用尽,眼瞧着连店钱都没了着落,没有办法,今天早上,师父才带着我们出外摆摊算命。快到中午时分,有个中年人来到摊前,说找师父帮个忙,还给了师父一包银子。至于帮什么忙,因为他的声音不大,我没有听清,好像是请师父给几个人算命去。这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望大人明鉴。”
“确实这样,我们绝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熊三见小鹿说了,只能随声附和。
岳肃点点头,说道:“你师父现在什么地方?”
“他在城里的悦来客栈。”小鹿如实答道。
“金蝉、铁虬,你俩带人押着他去一趟悦来客栈,将刘半仙提来。”
“是。”
岳肃不是糊涂人,用一包银子雇算命的去给别人算命,其中要是没有文章,那才出了鬼。
金蝉、铁虬带人去提刘半仙,不出半个时辰,人便带回。刘半仙比熊三、小鹿当日多挨二十板子,走路明显有些蹒跚,到了堂上,都不等差役踹他,忙老实的跪下叩头。“小民参见大老爷。”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听说你接了一个大买卖,有人用一包银子请你去给人算命,不知道是算些什么呀?”
“没算什么,就是……就是帮人去些心病……”刘半仙眼珠一转,小心地说道。
“就是这么简单吗?抬起头来,看着本府说话。”岳肃冷冷地问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刘半仙。
“就这么简单。”刘半仙终究是老江湖,他知道岳肃是想在他的神情中看出破绽,所以抬头后,显得十分镇定。
“那你说说,都是帮哪些人去去心病,这些人都有什么心病?还有,花钱雇你的那位,又是做什么的?”岳肃平静地问道。
“这……”
岳肃的问题,还真不好让人回答。他这一卡壳,就见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怒声喝道:“你若是不能编出一个令本府信服的答案,休怪本府对你动用大刑!左右,先把他夹起来!”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翡翠阁
从古到今,判理许多案子,靠的都是连唬带吓,然后从口供中辨别真伪。岳肃当警察时,抓来犯人,用的多是这招,而且百试不爽。
有差役取来夹棍,将刘半仙按倒在地,将双腿套出夹棍间。岳肃笑盈盈地看着刘半仙,说道:“你开始编吧,要是编的令本府不满意,破绽百出,就休怪本府不客气。”
他说的平淡,趴在地上的刘半仙已渗出一身冷汗,眼看着上面的大人不是好糊弄的主,只好实言说道:“回大人,小人说实话。今天小人出摊算命,可生意十分冷淡,正值正午时分,有人中年人来到卦摊。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说让小人帮他办一件事情。还给了小人一个名单,名单上有十个人,皆是今科会试中榜的举子,上面还有这些人在京城的住址。他让我去找这些人,然后凭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哄到翡翠阁,而且他还叮嘱我,话里话外一定要告诉他们,功名前程都在那里。”
“这话倒是实在。”岳肃满意地点点头,一摆手,“把他放下来吧。”
等到差役取下夹棍,岳肃又道:“把那份名单给本府瞧瞧。”
“是……”刘半仙忙从怀里一张纸来,有差役接过,呈到公案上。
岳肃展开一瞧,上面果然写了十个人的姓名,以及今科会试的排名,眼下在京城的住址,和面貌特征,就连家世背景都写的很清楚。不是一些低级官员之后,就是一些富商、地主家的儿孙。岳肃看完,说道:“这上面写的倒是很仔细,那人为什么要把这么详细的资料告诉你呢?”
“大人,我们算命的虽说全凭一张嘴,可要让对方轻信,怎么也能知道一些对方的背景,要不然空口乱说,谁人相信。尤其忽悠的还是一帮读书人,要是一点底细也不清楚,还不得被人撵出来。那人似乎也知道这一层,所以在纸上写的很详细。”刘半仙如实说道。
“哦。”岳肃一琢磨,倒也有理,又问道:“那他让你把人诳到翡翠阁去做什么,这翡翠阁又是个什么场所呢?”
“这翡翠阁是一个风月之所,在京中还算有点名气。那人只说把人诳到翡翠阁,至于做什么,并没有告诉小的。对了,他还说让来人去的时候,身上最好带一件信物,以免认错了人。正好他看到小人的卦摊上有那杏黄色的平安符,于是便叮嘱小人,让小的平安符赠给要去之人,让其佩于腰间,露在外面。最后还威胁小人,要是小人办成之后敢多嘴,定要了小人的性命。至于其他,小人真的再也不知道了。”刘半仙说完,开始连连磕头。
岳肃见他说的真切,最后问道:“这名单上的十个人,你现在一共通知了几个?”
“回大人,一共四个……”到了现在,更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刘半仙跟着将四人的姓名全部说了出来。
岳肃点点头,说道:“把他们三个带到后衙公房休息,严加看管。”
“是。”
等差役将刘半仙三人押出二堂,岳肃看向一旁坐着的杨奕山,笑呵呵地说道:“杨先生,你猜那人将这些中第的举子诳到翡翠阁去,是何目的?”
杨奕山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大人这是在考学生吧。现在朝中党派林立,有官员私下从中第举子中挑选人才,收为党羽也是常有之事。想来这翡翠阁便是哪位官员的产业,专门作此图谋。”
他的想法和岳肃不谋而合,岳肃点点头,说道:“杨先生高见,我想也是如此。党争误国、党争误国啊……”
“现在大人既知翡翠阁之事,不知打算如何处置呢?”杨奕山问道。
岳肃沉吟片刻,反问道:“但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现在朝中结党成风,单凭大人一己之力,想终此弊端绝非易事,即便现在知道有官员拉拢考生,也无法因此判罚。所以学生以为,不如先去查查这翡翠阁的东家是谁,然后再做决断。”
“先生此言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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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岳肃依旧是陪皇上吃了午饭才打道回府。回到后宅,让阮傲月帮着装扮一下,带上金蝉、厉浩然从后门出来府宅。
现在的岳肃,嘴上多了一道胡子,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打眼一瞧,绝对认不出来。他的长相,是按照刘半仙那张名单上的一个举子模样装扮的。
举子的名字叫卢言,江西人,今年二十七岁,家庭背景父亲是绸缎商人。岳肃研究了这十个人的相貌、体态,也就这个人和自己比较相近,容易装扮。而且,这个举子,刘半仙还没来得及通知。
沿途打听,来到了翡翠阁,让金蝉、厉浩然在附近的茶社饮茶,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种烟花之地,白天登门的人并不多,岳肃一进门,马上有老鸨过来招呼。“这位客爷,里面请,有没有相熟姑娘呀,要是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岳肃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电视里还是看过这种场景的,为了不暴露,引起别人的注意,说道:“我是外乡人,第一次到此,并无相熟的姑娘。”
“无妨、无妨,里面请……”老鸨说着,引岳肃到了里面大厅坐下。
这时,有个青年公子走了出来,这人瞧了岳肃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岳肃也看了青年公子一眼,却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记不起来。那青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裴英杰。两个人当年在湖广贡院外打了一架,但相隔四年,哪还能再认出对方。尤其是岳肃今天还特地装扮,裴英杰更是认不出。而岳肃也顶多是看他有些眼熟。
那年头的妓院可不是一进门就脱裤子上床的场所,有点像现在的酒吧,可以听曲,聊天,饮酒。
岳肃被请到一张桌子坐下,坐下的同时,还故意将腰间的杏黄色护身符晃了晃,而老鸨像是没有看见,喊了两个姑娘过来陪坐,上了一壶茶水,几色干果,便自行去了。
岳肃心中纳闷,难道对方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只好和两个姑娘闲聊起来。没过一会,有“大茶壶”过来续水,将茶壶倒满,那龟公说道:“这位公子,看你文质彬彬,器宇轩昂,想来是到京赴试的贵人吧。”
“贵人不敢当,卢某确是来京赶考的。”岳肃笑颜说道。
“原来公子姓卢……”龟公说着,瞧了眼岳肃腰间的护身符,然后说道:“公子是贵人,怎能在这楼散座,到楼上厢房用茶可好。”
岳肃点点头,说道:“也好。”
“公子请。”龟公将茶壶放到一边,请岳肃上楼。
登上二楼一直往里走,貌似干这种勾当,都愿意选最里面的房间。这是一间套房,一进门是一个精致的客厅,中央放着桌子,桌上摆着时令水果和酒水。
大茶壶说道:“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有什么需要。”
岳肃在桌旁坐下,故意说道:“这位老兄,今天早上,有一位道长登门,说我的一生富贵都在这翡翠阁,卢某十分好奇,便登门到访。如果单就是喝茶饮酒,请恕卢某告辞,我还要课书呢。”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定碎银子来。
“公子莫要着急,等下自有分晓。如果公子没有其他需求,那小的就先告退了。”龟公说完,出了房间,将房门带好。
这边龟公刚一出去,岳肃便听里屋有人说道:“外面的可是卢言卢相公。”
这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岳肃现在经常出入紫禁城,不难听出这是太监的声音。
岳肃说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咱家的声音想必你也听出来了。”声音一落,里屋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子不高的青年人走了出来。青年身上穿的,正是宫内太监的服侍。
要是一般人,看到太监,或许会吓上一跳,但岳肃紫禁城进的多了,对宫中的情况了解的也多,一眼就看出这太监的等级,也就是小小的长随级别的,根本连“监”都称不上。
虽然如此,可岳肃为了不穿帮,还是站起身来,显得有些谦卑地躬身施礼,“小人参见公公。”
“免了吧。”小太监随意地一摆手,很是大咧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又道:“你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