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杯与大宝马-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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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一番,终于听见凯墨陇沉沉地倒吸一口气。
“伤到内脏了?”贺兰霸抬头问。
凯墨陇低头看了一眼手还放在他腹部的贺兰霸,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焦躁难耐:“……不是内伤。”说着自己将背心下摆拉了下去,不动声色推开了贺兰霸的手。
贺兰霸只当这是矜持害羞的反应,也很配合的帮忙把毛衣拉下来,从旁扶住凯墨陇:“真不是内伤?”
凯墨陇知道贺兰霸根本扛不住他,自己起身往一旁挪了一下,席地靠坐在车门边,眯眸看着眼前人,眼神已经有些不清明:“我出门时被灌了安眠药,估计是三唑仑……”
“什么?!”贺兰霸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如果戴着眼镜,镜片都能跌碎成渣了,三唑仑说是安眠药,但其效果约等于迷药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冷盘的时候……”
“……”那都三个多小时了!
凯墨陇侧头靠在他肩膀上,下巴往他脖子里埋了一下,贺兰霸立刻感到又重又热的呼吸舔舐着脖子,后背跟过电似地一麻,目瞪口呆地看着就这么枕着他的肩膀睡过去的凯墨陇,上冷盘时就有睡意了,那到底为什么还要把那顿冗长无趣的法国餐吃完?吃完为什么还要陪他去晚宴?不过凯墨陇的疲倦倒并不是无迹可寻,在电梯里他就在努力保持清醒,再加上眼睛里触目惊心的血丝……卧槽你到底被人灌了多少安眠药?!那人这么不待见你请我吃饭么?是女人对吧!一定是的错不了!
贺兰霸摇摇头,凯墨陇虽然身形修长,但是重得非比寻常,好像浑身一块赘肉都没有,全特么顾着长肌肉去了,他根本挪不动,而他现在又没有戴眼镜,也没法把宝马X5开回去,贺兰霸撒手坐在地上,无奈地抬头看一眼敞着一扇门,跟护主的忠犬似的把凯墨陇护在门下的宝马X5:“你说怎么办?”
酷炫的白色宝马头一回看上去像个干瞪眼的傻帽。
贺兰霸只好先把凯墨陇扶上车,自己去外面千辛万苦拦了辆计程车,最后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合力才把这超合金材质的混血美男扶到后座。
他们两个人大男人一左一右架着凯墨陇居然都有些勉强,司机小哥抬头欣赏凯墨陇先生低垂的睡脸:“你朋友是混血吧,啧啧,混血就是不一样!”
贺兰霸玩笑地拍开司机扶在凯墨陇胸口的手:“别趁机吃豆腐啊~~”
出租车一路上一颠一颠的,贺兰霸看着头靠在车窗边的凯墨陇,凯墨陇也跟着一颠一颠的,头发都颠乱了,看着有点暴殄天物,他把凯墨陇扶起来,让他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妹的,你脑袋怎么也这么沉?你是机器人啊?
不禁又想起在洗手间里一挑二的凯墨陇,这是一个被灌了安眠药的人?陪他吃了两个多钟头的西餐,又打了一架,这明明就是机器人电池用尽的反应才对吧……
他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很精彩,不禁笑了笑。机器人……所以即便如此完美,也不让人心生嫉妒。他瞄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司机小哥,悄悄伸手往凯墨陇腹部又摸了一把。我靠,这是什么材质做的?手感偏硬,不太人性化啊……
车窗外的车灯和霓虹交替闪烁,贺兰霸侧头看着靠在他左肩的凯墨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度近视,总觉得这个苏得要命的男人睡着时就变得格外……纯情?或者其实这也是苏到极致的一种体现?他发现凯墨陇身上有太多秘密,甚至都想压低声音问一声司机小哥“喂你真看得见他吗?”凯墨陇完美得就像一个精神分裂的幻象,像现实版的《搏击俱乐部》,折磨着他的好奇心。
今晚是挺混乱的一夜,贺兰霸望向窗外,闹市区的灯光稀疏了,他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一低头就看见凯墨陇的手垂在大腿内侧,手腕上的蓝宝石表盘在昏暗的车厢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贺兰霸知道这是潜水表,但还不晓得这表居然有夜视功能,也就不客气地把凯墨陇的手拿起来,凑到眼前去看表盘。
指针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指着表盘上方同样发亮的荧光蓝倒三角。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贺兰霸无聊地转了转潜水表的外圈,潜水表的表盘外都有这样一圈带齿轮和刻度的外圈,转动时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这声音和跑车的嘶吼声一样,可以列入男人最爱的声音前十。他听了一会儿咔咔声,依稀还能听见机械表内部精密的运转声,就好像是从凯墨陇身体里发出来的,十分好听。他翻开凯墨陇的手摸了下虎口的位置,果真有茧,之前在墨丘利厅里凯墨陇握住他手腕时他就发现了。
贺兰霸沉浸在猜测这个人身份的乐趣里,出租车快要抵达丹美大厦了才想起他不知道凯墨陇住哪儿,往凯墨陇长裤的两个兜里都摸了摸,没找着手机,估计是留在宝马X5上了,这要怎么办?把人扛到A座20…3去?
正想着车子已经停下了,贺兰霸只好先付了钱扶着凯墨陇下了车,把人背进电梯,他把凯墨陇放在电梯一角,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你坐会儿哈,你实在太重了,七十公斤就是我的上限了,你自己老实说你超重了多少。”
不过电梯上升到十楼时他还是费力地把凯墨陇扶了起来,尼玛把凯墨陇这样的奢侈品放在地上总有种深切的负罪感……
到20…3以后贺兰霸把凯墨陇扶到自己的狗窝,狗窝其实不乱也不脏,就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会幕拧榧苌弦鹿裆洗疤ㄉ洗采洗蚕氯炎攀楸居暗虲D。不过考虑到凯墨陇有洁癖,贺兰霸还是全副更换了还没开封的打折三件套,才把凯墨陇放上去。他这张床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凯墨陇一睡上去贺兰霸就听到床垫发出噗的重压声,那感觉颇有些滑稽。
“唯女人和美男难养也!”贺兰霸愤愤地把被子往凯墨陇身上一盖,关上灯带上门离开。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长久的安静后,凯墨陇平静地睁开眼。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道光爬在漆黑的天花板上,又向下倒映在他的瞳仁里,映出机械表般精密的虹膜。若非他朝着那道光满足地勾起了唇角,会让人错觉这真的是无懈可击的机器人。
三唑仑对他的效用不会持续太久,他伸手摸了一把腹肌,又笑着掐了掐虎口,不晓得贺兰霸又脑补了些什么。凯墨陇在床上翻了个身,头侧在柔软的枕头里,闭上眼嗅了一下,对于贺兰霸更换床单和被褥这件事皱眉表示了一下不满。不过枕芯里还是有独特的味道,是廉价的宏声烟的味道。枕头旁是一叠书,最上面一本居然是《西方哲学史》。
门外是贺兰霸哼着歌冲澡的声音。凯墨陇扭头看向门板,半撑起身子,他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如星辰,好像随着那歌声,眼睛里每一个精密的元件和齿轮都开心地转动起来。
☆、十四章它是十二章
贺兰霸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忽远忽近抑扬顿挫,似乎正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和电话那头交谈着什么。眼皮后的光亮得令人烦躁,他早没了睡意,只是想睁开眼时眼帘却总是不听使唤,直到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蓦地来到耳侧:
“醒了吗?”
换回中文后贺兰霸一下就认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凯墨陇?!这一声“醒了吗”像火辣辣的一鞭子抽在他眼皮上,他一鼓作气咬牙睁开眼,没看见凯墨陇的脸,只看到强烈刺眼的光源。男子高大的身影被强光磨去了一半,只留下另一半墨蓝色的虚影。
贺兰霸在强光下不适地虚起眼,男子单手将上方的转灯转了个方向,这下露出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还有那一身墨黑中透着暗蓝的笔挺西装,十分合身,若非量身订做,那就是这人的身体根本就是照着模特和这套ARMANI西装的比例长的。
凯墨陇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确定完全服帖后,放下手腕,优雅地一抖袖口,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袖口在黑西装的袖子下含蓄地露了一圈。
“这是什么地方?”贺兰霸打量这间巴掌宽的密室,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冰冷的铁床和头顶的光源,就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密室里潮湿阴暗,散发出一股铁锈味,不过这些阴暗面好像一点都不妨碍凯墨陇那如抛了光般玉树临风的形象。贺兰霸见凯墨陇在床边坐下,不禁低垂下视线去瞅凯墨陇的鞋子,黑色皮鞋的鞋跟向后踏在铁床下的横栏上,亮锃锃的活像刚从作坊里定制出来的。他觉得凯墨陇在这样的空间里看上去尤其不真实,好像一幅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先生跷着二郎腿,手揽着膝盖上打量他:“你猜我身份那么久,猜到我来自MI6了吗?”
卧槽这次又换军情六处了吗?贺兰霸手脚都被缚住,对方用的是那种医疗用的真空导管,手法很地道,他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好像被整得很惨,但又觉得这剧情着实挺好笑的,还真就笑了起来,挑眉问:“007?”
凯墨陇也笑起来,一笑就又露了酒窝,垂下眼睫看着他,口吻里有一股奇怪的温柔宠溺:“那好,我就是007。”
继变态杀手,重甲骑士,武装特警和机器人之后,贺兰霸不得不认同这是凯墨陇所有身份中最令人满意的一个。“绑我干嘛?”他一点也不害怕,侧头示意自己手腕上扎的导管,“我只是个二流编剧。”
“你高中时认识一个叫Caesar的男生吗?”凯墨陇抬手将那盏灯又转过来照着铁床上的人。
贺兰霸迟钝了一拍才在扫过来的强光下别过头,声音沉闷地道:“不认识。”
“是吗?”凯墨陇依旧交叠着长腿斜坐在床边,又将那盏灯转了过去,像个优雅又冷血的外科医生,灯光暗了回去,贺兰霸看见凯墨陇手腕转灯时袖口往下滑了一小截,露出腕表,不是劳力士的潜水表,他认出表盘上的十字形LOGO和Vacheron Constantin Geneve的字样,这是奢侈腕表中少有能博得他这个宅男编剧欣赏的一款,江诗丹顿的小秒针系列,简洁的黑色鳄鱼表带,简洁的银色表圈和指针,唯一特别的是它的表盘,表盘不是白色,而是岩灰色。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凯墨陇不管穿衣戴表总是能穿戴出他最中意的那一挂。
“真不认识?”凯墨陇拉开西装领口,从内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眼前,“那你为什么会留着这张照片?”
贺兰霸冷不丁看清那张照片,背心猛的一凉,他瞪着照片看了半晌,又瞪着表情稀疏平常的凯墨陇看了半晌:“……不可能,这照片我早烧掉了!”
凯墨陇缓缓地收回照片,神色冷硬地问:“为什么要烧掉?你有那么讨厌他?”
“你怎么可能有这张照片?”贺兰霸大惊失色。
凯墨陇收拢手指,贺兰霸听见照片在凯墨陇手中被揉成一团时发出的刺啦刺啦不堪蹂躏的声响,那感觉跟被火烧了没什么两样。凯墨陇张开手将那团废掉的照片不屑地扔在潮湿的地板上,朝他俯下身来,两只手按在他头顶,两个人本该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但凯墨陇偏偏即使俯身也要处在制高点,张开的嘴对着他的鼻尖,使得贺兰霸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见凯墨陇低垂的眼帘:
“你烧掉它,是因为讨厌他,还是喜欢他?”
贺兰霸闻到凯墨陇身上一涌而来的熟悉味道,薄荷的香气里好像有一团火在往外烧,他觉得凯墨陇这个样子有点不对劲,连忙别过脖子:“凯墨陇我警告你!老子有一个礼拜没洗头了!”
“我昨天帮你洗过了,”凯墨陇头往右侧偏下去,说话时的气息熨热了贺兰霸的左耳,“你喜欢他。”
贺兰霸被那仿佛宣判一样的声音搞得浑身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见自己安然无恙坐在客厅沙发上,忙惊魂未定地回头去看卧室的方向,正好撞见毛衣套了一半从卧室走出来的凯墨陇。
凯墨陇似乎也是意外于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愣了一下才拉下毛衣衣摆,宽松的毛衣遮住了紧身的白色背心,阳光下帅得这般人畜无害,全然不见梦中那股邪恶的优雅劲,贺兰霸身上的冷汗才散去。这日夜颠倒的习惯真得改改,老是容易做怪梦。他自嘲地抓了把头发,戴上大黑框镜,跟着就在凯墨陇浅浅的一笑中精气神全回,掀开毯子起身:“你还好吧,药效过去了?”
“嗯,谢谢你招待我一夜。”凯墨陇回头示意卧室。
贺兰霸趿上拖鞋:“去洗个脸吧,我给你拿张干净毛巾……”
“我洗过了。”
“啊?”贺兰霸回头,“……手洗的?”
凯墨陇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指了指洗手间:“那不是有毛巾吗?”
贺兰霸顺着望过去,问题是那是我的毛巾啊……他走进洗手间,摸着濡湿的洗脸毛巾,心情有些复杂。
“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