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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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非常的喜欢他,为了自己的梦想所以每天背着书包来学校,就算是因为听不懂而昏昏的睡了过去的样子也喜欢,为了他从来不做笔记的藤真开始认真而且详细的记笔记,然后在快考试的时候借给矶岛看,甚至还加入了棒球社,每天和矶岛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彻底的改变了他们的未来。
在放学的马路上跟人打架所以被拐角处开过来的货车撞伤,那几天的藤真因为姑姑的拜托去接流川所以没有和矶岛一起回家。
藤真是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才从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那里知道的。昏迷着躺在医院里的矶岛无论怎么喊都不会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叫他一起去社团活动了,怔怔的站在病床前面流着眼泪语无伦次的向矶岛的母亲道歉,终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的女人哭泣着搂着他说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藤真每周都来看矶岛,看着戴着氧气罩闭着双眼,一天和一天都没什么区别的朋友,他曾经好几次趴在对方的病床上无声的哭着,可是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的自己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这样无助的站在床前看着矶岛日益的瘦削和苍白。
后来藤真仍然每周去看矶岛,他参加过足球社篮球社甚至还有桌球社,站在矶岛床前的时候他就低声的讲社团的活动给矶岛听,藤真甚至还满怀期望的对他说过“你醒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篮球社,我很喜欢篮球,大概就好象你喜欢棒球那样。”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半年多后矶岛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他的母亲用大量金钱贿赂了医生给他注射了一定剂量的镇定剂,当矶岛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她悲凉的微笑着坐在一旁,就在藤真平常站着的那个位置。
藤真那天照常来看矶岛,但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窗帘被大大的拉开,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黄色的雏菊,床单洁白得刺眼,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床上。
那件事情彻底改变了藤真。当他站在木然的矶岛母亲面前,甚至连矶岛的墓地都打听不到的时候,藤真第一次认真的开始思考活着的意义。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那么就和安静的躺在那里的矶岛没什么区别了,他喜欢的是那个在阳光下流着汗水大笑着的矶岛,喜欢的是那个微笑着端给他小饼干的矶岛的母亲。
之后的藤真退出了除了篮球社以外的其他社团,但是仍旧迷茫,不知道将来到底要做什么,就好象看到了明亮的阳光却感觉不到灼热的温度一样,他努力的想找到自己的方向,那种炽热的可以让他尽情燃烧的光芒和温度。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月后姑姑突然打电话来拜托他说照顾一下流川吧,说那孩子又跟人打架了。“礼子才结婚不久,不好总因为这种事情叫她过来,你能过来一下吗?拜托你了。”
于是疲惫的他就在社团活动结束后来到了姑姑家,带着篮球和书包,僵硬的站在流川的塌塌米前,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流川那么的安静,所有的一切好象做梦一样。他跪了下来仔细的端详着流川的脸,乌青的侧脸,嘴角也肿得厉害,额头上还贴着很方正一块厚厚的纱布,微微的有血迹渗出来。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慢慢的抚摩着流川的脸,尽管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想起了矶岛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自己在这种年纪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这个孩子是这么的不一样,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不知道周围的人会担心吗?
他的手颤抖了起来,那种恐惧和愤怒的心情矛盾的纠缠在他的心里,国小的事情 ,甚至他们再小一些时候的事情,他能记得的全部,想起来全都是那么的令人生气。
就这么想着想着居然就趴在一旁疲惫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是一片温暖的淡红色,大概是夕阳的颜色,带着些金黄,还在睡觉的流川身体微微的朝他这边蜷过来,藤真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他紧紧的握住了。
藤真沉默的伸出右手覆在流川的额头上,那么的温暖。那一刻藤真忽然觉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就好象他躺在在一个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地方似的。
那大概是他快上国中三年级的时候。
※ ※ ※ ※ ※ ※
清晨的时候他是慢慢醒过来的,就算是在梦境里那个空旷的病房里还是充满了雏菊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其中还掺杂着下午阳光的气息。
流川还在睡,那时候才不过五点半,藤真站在他的床前看着他那已经肿起来的侧脸,静静的看了很久。
※ ※ ※ ※ ※ ※
中午之前藤真就把模型的分析结果发到了芥川那边,在发之前先送给所长看了一下,因为按照一般模式建立的模型计算出的结果不能满足标准要求所以藤真重新详细的建造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模型进行计算分析,结果强度和应力还是不能满足标准的要求,“没有办法,这个项目并不是我们负责设计的,所以就这样吧,你可以建议他们重新设计。”所长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报告这么说道,无奈的叹着气说:“辛苦你了,居然做得这么详细。”
没想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芥川那边居然打电话过来点名说要找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就被对方劈头盖脸的训斥说他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荒唐的结果。“以前这类产品就是你们设计的,这个只是稍微改了点东西怎么可能就差这么多!”对方末了还加了一句,“叫你们所长过来!新来的是吧,鸣人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新人做!”
藤真淡淡的看了看表之后回答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对方更加的生气,藤真本来想要给他解释这种结果已经是很不安全的估计了,如果取大安全系数的话那么根本不过关,没想到事情更加不可收拾,对方甚至要求在电话里一项项的进行核对和分析。藤真耐着性子请他去看传过去的传真,却被扔过来一句“如果耽误了损失可是很严重的,你算出来这样的结果还好意思推脱责任让我自己看。”
这时候离下班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藤真对他说设计的失误我们怎么可能负责, “我们的协议只不过是委托和被委托进行校核计算的关系,”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说明明是和之前差不多类型和参数的产品。
明明是为了节省设计费用自己私自将别人的设计更改了参数和小部分的结构,以为是可以通用的,实际上不经过计算是不能这么做,因为之前型号的设计因为考虑了三年的使用期所以属于到期即报废的经济型产品,怎么可能直接拿来用。但是无论如何解释对方只是说要他负责拿出来符合标准的设计修改方案,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无论怎样对方都不肯挂掉电话,非要藤真讲清楚到底是该怎么改,耐性已经丧失的藤真只是对着话筒说了一句:请先联系对外办公室,等我们双方达成改造协议,我可以详细的为你解释每一个细节,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藤真穿好外套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铃声还在不停的响,看着手表焦躁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心想着已经这么晚了,原本以为几分钟就可以解决的电话却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却突然懊恼的想到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着急的赶回去。
我没有这样的义务吧。他怔怔的站在斑马线的那端看着对面闪烁的红灯,心里充满了疑惑和迷茫。
十
回到家之后发现流川已经叫了外卖,但是还没有吃,客厅里多了一台电视,画面闪烁的是NBA的篮球赛,心想着这种时候怎么会有直播的藤真一低头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摞的录象带盒子,旁边摆着他之前借给礼子的外套,叠得非常整齐,应该是洗过以后拿来的。
“礼子来过了?”藤真一边脱外套一边问他,等了半天却等不到回答只好自己打电话回去问。
结果除了第一句是在讲衣服和电视的事情,剩下的都是在问流川怎么样。
直到挂电话的那一刻礼子还是在念着流川的名字。
没想到电话刚挂掉就又响了起来。
以为还是礼子所以接了起来刚想说怎么的时候却听到是花形的声音,说是“开着车子陪我去喝酒吧,已经是周末啊。”
整个一天都非常不爽的藤真立刻就答应了。
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只是在车上喝啤酒而已。
因为藤真还没有吃晚饭所以花形带他去吃了乌冬面,然后两个人开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在一家名叫WHITELIGHT的酒吧外面的车道一侧停了下来,也不下车,从便利店拎上来一箱冰冻过的啤酒安静的坐在那里。
无趣的藤真一边喝酒问他说:不是在等什么人吧。
花形微微的一笑。
藤真忽然想,不会吧。
直到花形指给他看那个白色宾士上走下来的女人。
戴着墨镜,洋红色的套装,小巧的皮包,还有艳丽的嘴唇和洁白的面庞。
藤真“哦”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
花形微笑着目送她走进那间酒吧,藤真握着冰冻过的啤酒罐子心里想怎么会是这样。
“我买了戒指。”花形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小小的盒子冲着他晃了晃。“要不要看看?”
根本没想到花形居然是这么的认真,藤真有些吃惊的问道:“会不会太急了?”
花形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否定,“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而且她答应我结婚后就把酒吧交给别人打理。”
藤真奇怪的看了花形一眼然后又喝了一口,这才慢慢的说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伯父伯母一定不会同意的,你告诉他们了吗?”
花形皱着眉的看着窗外,“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藤真晃了晃剩得不多的罐子,叹气道:……她到底大你多少?
“六岁,还好吧,我们医学院的新生都以为我是教授呢,”花形坐端正然后把藤真递给他的空罐子从窗口扔进垃圾桶,“我们很般配吧。”
藤真笑了起来,“总之就算别人再怎么反对你也要跟她结婚的吧,固执的家伙。”
“你也赶快结婚吧。”花形一边准备发动车子一边念道:“我很想知道你会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啊。”
“绝对不会。”藤真摇摇头,他打开车门向外走去,也许是因为那家的乌冬面太辣的缘故,刚才喝下去的啤酒令他突然有些想吐。
“你干什么?”花形想要拉住他。
“洗手间,”藤真狡黠的笑了一下,“很急。”
花形有些无奈,“不要太过分,我还要请你做伴郎的,小心穿帮。”
藤真径直的走进了那家酒吧, “不小心”的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询问着洗手间的位置。
“你脸色不太好,”那女人一边带着他走过人群一边肯定的这么说道。“没关系吧”
藤真看着她微微侧过来的脸孔,那是一张自信而沉静的美人的脸,心里便忍不住奇怪这样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和花形走到一起去的。
在洗手间里并没有吐出来,不舒服的感觉一会儿就消失了,用凉水润湿了脸以后再擦干,出来之后看到她坐在角落里慢慢的抽着烟,几乎是在把慢慢燃烧的白色烟雾吞下去般的抽法,藤真很少看到女人这样抽烟。
他走了过去向她道谢,她微笑着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想些快乐的事,年轻人。”
他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花形在车里等得似乎很是无聊,看到他就问怎么样。
“我觉得你比她老……”藤真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说道。
“我要直接把这车开到东京湾去泊,”花形一边威胁一边开始发动车子。“你要是敢在一志他们面前这么说的话我就告诉大家说你至今不结婚的真正原因是……”
藤真坐在座位上正在系安全带,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太过自恋的缘故。”花形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点,……”藤真若有所思般的点点头,然后认真想了想,“你注意点看着路,顺便我告诉你另外一个原因,”他一口气把罐子里剩下的都喝了下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女人。”
花形大笑着摇头,藤真看着前方的路面,安静的重复道:我喜欢男人。
花形僵硬了一下,藤真伸出左手帮他把着方向盘,“所以以后不要再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了,也不必拉我去联谊会。”
“不会吧……”花形轻轻的说道。
“我叫你看着前面的路,花形先生。我可没叫你谋杀我,也没叫你把我的车挂花吧。”
“真是……”花形忽然抬起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