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第5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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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陛下一声令下,我数万大军既可挥师湖广……”
尽管对于外界而言,唐浩然此行是为了“还都京师”可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这位帝国新皇想要彻底解决南方问题,实际上也就张之洞的问题,至于闽浙那边,甚至都没有派兵,那位端大人便主动表示要归顺朝廷,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保全数万旗兵的性命,从唐浩然登基为帝至今,唯一仍未表态的只有张之洞,只有这位其曾经的幕主东翁。
也正因如此,唐浩然的此行才会被外界作着各种各样的解读,而对于身为两江总督的刘能纪而言,他自然知道这是自己表现忠心的时刻,他不是李经述,早在多年前就与唐浩然有着极深的私交,所以,他需要做一些事情去表现出自己的忠诚,对皇上和新朝的忠心。
每到改朝换代的时候,总有许多聪明人,正如刘能纪一般,他们总是会用尽一切办法去表现出对新朝的忠心,以赢得新朝的欢心,从而向新朝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过去,以赢得信任。
但,这一切,刘能纪以及他的幕僚们却猜错了,尽管唐浩然此行是为了解决张之洞的问题,但是并不意味着他非要同张之洞不死不休的拼个你死我活,若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南下,只需要在大连发一封电报既可,毕竟现在张之洞的情况,并不见得乐观,实际上,现在在湖广陆军之中,已经充满了不稳因素,许多基层军官并不愿意与张家一同陪葬。
只要一开战,唐浩然相信,根本不需要东北军动手,就凭着江苏陆军、陕甘陆军就足以瓦解张之洞的抵抗,但——根本没有必要,他知道张之洞想要什么,所以,他才会南下,会来到南京。
“张香帅是朕之故友,非到迫不得已,朕又岂忍心与其兵戎相见!”
摇摇头,让唐浩然故作感叹的说道。
“朕今日向诸位许誓,除非张香帅首先与朕兵戎相见,否则朕绝不会派兵进击湖广……”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比唐浩然更清楚,张香涛也不想兵戎相见,他需要一个台阶,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台阶,他苦心经营一生却负于一个后生晚辈之手,又如何能不需要一个台阶,他不是其它人,他是当初与李鸿章相抗十数年的“天下第二督”,这面子啊……
这面子,给他!
非但要给他,而且唐浩然还会给他全了,因为他非常清楚,对于中国的传统士林来说,张之洞是某种程度上的领袖,或许,唐浩然早已经心存抛弃之心,但现在同样也不是完全抛弃他们的时候,毕竟在新的体制尚未完全建立的时候,还需要对旧体制有着一定的依赖,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帝国不过只是初建,根基尚未稳固,且外事未靖,对内需要的是安抚,而不是铁腕。而没有人比张之洞更适合这个角色,同样,自己对张之洞的“宽大”也可以为自己换回更多“仁君”之声,且在中国的传统之中,张之洞对自己还有“半师之情”,于公于私,唐浩然都必须要把张之洞的面子给全了。
“相比比湖广,现在,我想南方更为紧迫的问题是,内战,内战什么时候结束!”
在唐浩然提及内战的时候,刘能纪顿时为之一愣,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陛下,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内战,这并没有打起来啊?这湖广您老都不让打了,那里还有什么内战?
在刘能纪的不明所以之中,唐浩然继续说道。
“江西,江西的民军怎么解决,他们同意放下武装,归顺朝廷易帜了吗?”
第325章 朋友(为新书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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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
放下手中的报纸,谭嗣同默默的点起一根香烟,在过去的几年间,作为大汉军政府的都督,香烟、浓烟一直是他最好的伙伴。
吐出一口烟雾的时候,他又一次看着那张报纸上的头版新闻——《陛下抵达南昌视察》。
终于,他还是来了……
闭上眼睛,谭嗣同想到了当年与其在京城决别时两人的对话,往昔的一幕幕不禁再一次于眼前浮现。
“咱们现在闹革命,可谓是身单力薄,但若是能得台湾,我等以台湾推行新政,进而将其建设成为反攻大陆、兴我民族之后方基地,他日必可光复我华夏河山!”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面对革命的浪潮,没有中间派,只有革命者与反革命者,对于革命的同志我们欢迎,至于反革命者,就要彻底打倒!”
“复生,非是我愿如今,自甲申天变,满清窃我中原已两百四十六年,尽三百年间,我国人血气、武勇以至文明,皆被其斩尽,非经一番暴风骤雨,焉能恢复中华,焉能恢复我族之血性!”
“革命必将是一次席卷整个国家的民族革命,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改朝换代,不是以一家之姓代而一家之姓!而是一场民族革命、是一个民族的浴火重生!复生!”
“你要明白,这是革命!而我们是革命者!”
我们是革命者!
可,你为什么要背叛革命?
正是那时你的一句句慷慨激昂的话语,把我引上了这条路,使得我成为了一名革命者,可,为什么你却要当皇帝,却要背叛革命?
“老师……”
看着皱眉吸烟的老师,江涛的心情显得极为沉重,他知道,他知道老师对唐浩然的尊重,老师曾不止一次说过,他之所以会投身革命,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唐浩然,可以说,是唐浩然把他引上了革命之路。
但是现在,他却背叛了老师。
“我们有六万革命军队!您常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在趁着福建陷入混乱,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解放了福建,我们就可以在将来,把革命的烈焰燃烧至全中国……”
学生的话让,让谭嗣同沉默片刻,随后他抬起头来,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安亭,你知道,最早是谁和我说的这句话吗?”
是唐子然!
是的,自己的许多革命理论最初都是来自唐浩然,也正是这份半师半友之情,才会让谭嗣同如此的纠结,甚至可以说心痛。
在得知唐浩然称帝之后,谭嗣同整个人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般,成日陷入苦闷之中,对于他来说,他或许可以承受失败,但却不愿意相信挚友的背叛,对革命事业的背叛。
“我要去南昌见他!”
突然,像是做出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谭嗣同猛的站起身来,用坚决且不能动摇的口吻说道。
“我要亲自质问他,他为什么要背叛革命!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事业!”
南昌东湖百花洲,曾几何时,这里曾为无数文人士子赋诗的湖中小岛已经衰败不堪,直到数年前,凭着中华教育基金会的数百万元投资,在原本破旧的贡院上修建了江西图书馆,并在种树修堤,淘浚湖泥,建造亭台及曲桥,并此处辟为公园,方才再次令百花洲重现故时美不胜收之景。
两天前,这座公园却为被军警封锁,就连同省图书馆也跟着临时闭馆,这是因为皇帝的抵达,景致秀美的百花洲成为了行宫所在。
“他会来的!”
漫步于岛边的步道上,唐浩然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对身边的李幕臣说道。
“你不了解他,他一定会来质问我!”
无奈的苦笑一声,唐浩然摇摇头,时过境迁啊!
“陛下,如果,他拒绝的话,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我想我们必须要采取一些必要措施!”
李幕臣的建议让唐浩然微微一愣,人却只是默默无语的缓步走着,今天与往日穿着陆海军军装不同,他今天只是穿着一身黑色汉服,他默默的走着,却没有给李幕臣任何回答。
尽管没有回答,但唐浩然却非常清楚,作为皇帝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必须要首先考虑到国家的利益,现在的中国容不得任何乱子,实际上,对于中国而言,并没有多少时间。
现在1902年已经快要结束了,再过两个月就到1903年,如果历史的车轮依如其惯性发展的话,那么十一年后,一战就会爆发,而对于年青的中华帝国而言这意味着什么呢?只有十一年的时间用于发展,无论是届时卷入战争,亦或是利用战争大发战争财。
而在这十一年里,作为皇帝的自己必须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完成国家的工业化,而完成国家工业化的前提是什么?是国家的稳定,必须要不惜代价的维持国家的稳定,而这又意味着,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选择。
历史会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历史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价!
“我们能够掌握民军吗?”
唐浩然并没有给予回答,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另一件事,民军!这是谭嗣同立足的根本或者说是他最大的依仗。
当年谭嗣同和他的民军是自己用来牵绊关内的一着暗棋,如果关内的动作大的话,那么就全力支持民军,但现在看来,这着暗棋却同样也牵绊了自己。
“陛下,在民军中,有很多是陛下您的学生,他们无一不是真正的忠贞之士!”
李幕臣的回答让唐浩然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平静的说道。
“朕知道了!”
一声知道了,实际上也就是给李幕臣开出了放行令,但唐浩然永远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不过作为他的学生以及心腹,李幕臣自然懂得揣摩上意。
“陛下准备在什么地方见他?”
“就在湖上吧!你着手安排一下……”
登上楼的时候,谭嗣同看到了穿着一袭汉服坐在窗边的唐浩然,此时他正凝视着鄱阳湖。
“复生,你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知来者何人的唐浩然依然还是未回头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坐!”
“是的,我来了!”
谭嗣同阔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然后直接端起**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茶香扑鼻,绝非寻常的普通茶叶所能相比,端着茶杯,向窗外的湖面眺望,阳光照在湖水上,泛点金光。远处,一片片白帆在游弋,远处隐隐可见一团烟雾,那是蒸汽船在航行。
“好一副太平之世的模样啊!”
唐浩然感叹一声,这时才转过身来看着谭嗣同,当年京城分别十余年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故友重聚。
“是啊!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我听说,你到南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祭祀明孝陵……”
放下手中的茶杯,谭嗣同提及唐浩然抵达南京后的第二天,便率领文武百官去到明孝陵举行隆重祭典,显然他是把自己摆在明太祖的事业继承者的地位上,向“我高皇帝在天之灵”报告“光复汉室”的喜讯。
“嗯,高皇帝功在民族,凡我国人必须铭记!”
一句简单的评价看似极为公允,但听在谭嗣同的耳中,他却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唐浩然说道。
“高皇帝如此,恐兄亦如此吧!”
政治如从来都是屁股决定脑袋,唐浩然之所以把高皇帝抬高到“民族大义”的位置,实际同样也为了给予自己的权力合法化,高皇帝驱逐蒙元,而自己驱逐了满清,同样的大功于民族,同样的得位之正无人能及!
当然,唐浩然只是笑而不语,和聪明人打交道,太多的解释,反而没有意义。
谭嗣同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谈下去,而是把话锋一转。
“那李自成呢?”
“民族之罪人!若非李自成为一已之私降而复叛,满清又岂会入关,奴役我民族两百余年!我已下令于其家乡修罪人牌,铭刻其名于牌上!以供万世唾骂!”
对于这个回答,谭嗣同并不觉得的意外,在肯定一方的同时,必须否定另一方,对于领导者来说,似乎没有多少中间立场。
“那我呢?”
终于,谭嗣同的一句话,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他盯着唐浩然等待着他的回答。
“复生……”
面对谭嗣同的问题,唐浩然沉默片刻,最终,他还是不愿意面对谭嗣同的目光,而是看着窗外的鄱阳湖缓声说道。
“复生之将来声名,全在自己,非朕所能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