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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娘子灵犀-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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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仲秋看着她,灵犀摆摆手,转身回去了。
  进了厨房与桂莲一起洗碗,桂莲笑道:“这样多好,早上到院门外送送他,知冷知热叮嘱几句,他这一日就算再忙,心里也舒坦。”
  灵犀笑笑:“以前没想这些。不过桂莲,昨夜我可是惊着了,一直以为你……”
  桂莲笑道:“卑微怯懦?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得护着玉容呢。我娘家太穷,就将我卖到了方家,又离得远,没人惦记我。”
  二人本就差不了几岁,自灵犀嫁过来,又每日在一起操持家务,今日打开话匣子,也就聊了个痛快。
  桂莲十六岁进的方家。刘金锭做主为方老爹纳妾,只是为了在亲戚邻里间摆阔气充脸面,她进门后,只当丫鬟一般使唤,方老爹每每见了她,都叹着气远远避开。
  桂莲也就老老实实埋头干活。
  有一次,方老爹外出闲逛回来,不见刘金锭人影,就隔着窗户问桂莲人哪里去了,桂莲摇摇头尚未说话,刘金锭进了院门。
  她一眼瞧见二人隔窗对话,就骂桂莲勾引方老爹,责罚桂莲一日不准吃饭。
  方老爹看不过去,夜里说了刘金锭一句,说她对桂莲太过苛刻,刘金锭气得跳脚,将他赶出了屋门。
  方老爹打算到柴房避避,正碰见桂莲躲在柴房里哭。
  方老爹叹口气,去厨房给桂莲拿些吃的,桂莲空着肚子,手头活计不减,又累又饿,正感怀自己命苦,看方老爹关心自己,又想到他其实是自己的郎君,就哭着一头扎进方老爹怀里。
  后来怀了玉容,刘金锭气得哭闹不休,要逼着桂莲打胎,方老爹怒而出面,说要去告诉街坊四邻刘金锭对桂莲的所作所为,刘金锭最要脸面,才放过桂莲。
  十月怀胎,刘金锭一看桂莲生下的是女娃,也就由着她去。
  桂莲说着笑道:“自打有了玉容,我就越来越明白了,只要她爹对我好,只要玉容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灵犀惊讶道:“公爹他对你好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桂莲低头笑道:“偷偷对我好。”
  灵犀也笑,桂莲又说:“陈守贞过门后,总是欺辱我,玉容她爹糊涂胆小息事宁人,我也想过带着玉容离开这个家,逃得远远的,后来仲秋回来了,每个人都怕他,他对玉容又好,也当我是个人,我才安心。
  灵犀笑笑,桂莲说道:“仲秋这样有担当的男子,多少女子求也求不来,他独独钟情灵犀,灵犀对他好些。”
  灵犀瞪圆了眼睛:“他不是对我钟情,他是觉得愧对我爹,是以将我捡了回来。”
  桂莲摇头:“灵犀果真糊涂,仲秋钟情于你,连玉容都看得出来。你们成亲前,陈守贞去桐城打听你,回来跟刘金锭挑唆,刘金锭当时跟仲秋说,尚未请期亲事不算定,让仲秋退亲。我当时亲耳听仲秋说过,此生认定了灵犀,谁要是阻拦,他就跟谁翻脸……”
  灵犀呆愣在那儿,后面桂莲说的话再未听见,自借银那日之后,她和方仲秋之间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想了起来,原来,他为我做了这么多,而我,有了麻烦就先想到他,只以为一切理所应当,甚至连感激都没有过。
  灵犀站了起来,慢腾腾挪回了屋中。
  他的衣裳他常看的书,他的被褥枕头,屋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灵犀躺到床上,枕着他的枕头,喃喃说道:“你这个傻子,你明明知道我……,你怎么就心甘情愿?我与你成亲,想过让哥哥高兴,想过让肖赞死心,想过自己终身有了依靠,却惟独没有为你想过……”
  灵犀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方仲秋的枕头……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回来。。。

☆、归来

  那日起,灵犀魂不守舍。
  不管手里在忙什么,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方仲秋。
  夜里躺下,没了他在身旁,竟辗转难眠,总是想,他今日到了哪里?离上京可还远吗?
  冬至那日,灵犀去了趟桐城,她想跟哥哥说说话。
  叶青山瞧着她一脸郑重,放下了手中的书。
  灵犀低下头绞着手问:“一直不敢问,哥哥为何非要将我许配给仲秋?”
  叶青山笑了:“今日想起问这个来了?订亲的时候,我看你万般不情愿,却不肯说。”
  灵犀低了头:“是想说,可不敢啊,哥哥能回来,我就心满意足,只要哥哥高兴,我……”
  叶青山扶住她的头顶:“傻丫头……是哥哥对不住你……”
  灵犀靠在他胸前:“我十岁时,爹娘就去了,是哥哥将我带大的,哥哥怎么会对不住我。”
  叶青山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肖赞,可是他被护军府相中,是你们两个没有缘分,仲秋他对你一片深情,我将你托付给他,三年后才能放心赴考。”
  灵犀抬起头看着哥哥:“仲秋他真的,对我,有情?”
  叶青山敲敲她头:“我赴考上路前,去了趟方家村,我对仲秋说了肖家悔婚的事,拜托仲秋照应你。仲秋当时就跟我一起出了门,说是去桐城找家店铺做伙计去。他本来说过些日子要再去西域,后来却又跟你去了上京。”
  灵犀这才知道他在一品斋做伙计也是为了她,心中愧疚不已。
  叶青山笑道:“是以总嘱咐你好好待他,你啊,果真是呆,比富贵还呆,富贵那么呆,他都看出来了……”
  正好富贵从平安州回来,一进门听到了,就问道:“我又怎么呆了?”
  叶青山笑看着他:“这会儿这样,就很呆,越看越呆。”
  富贵挠挠头:“我砍柴去。”
  叶青山喊一声回来,笑说道:“大冷的天,烤会儿火再去。”
  富贵答应一声坐在了火边,叶青山又道:“鞋子架火上烤烤。”
  富贵就脱了鞋子。
  灵犀急着夜里赶回去,说笑一会儿起身往外走,富贵起身要送,叶青山摁住了他:“你刚散了身上寒气,呆着就是。”
  灵犀出了门笑说道:“哥哥对二哥可真好,我都眼红了。”
  叶青山笑道:“他是弟弟,你是妹妹,有什么可眼红的,你呀,就是被我宠坏了。”
  灵犀笑着挥了挥手,转过桂花树,有一位驿夫迎面而来。
  看见灵犀指指她家院子笑问道:“这家可是姓叶?”
  灵犀点点头,笑道:“可是有我家的书信?”
  驿夫说了声是,解下背上包袱,拿出一封书信,看着那鲤鱼封念道,叶灵犀。
  灵犀忙说道:“是我的,是哪儿来的?“
  驿夫递给她:“上京来的。”
  灵犀心中一喜,定是仲秋写的,看来仲秋已经到了,赶小年准能回来。
  她将信仔细收好了,往方家村而来。
  回到家一头钻进屋中,将信拿了出来。
  去了火漆,掉出一块玉佩来,灵犀一把攥在了手中,这玉佩她曾戴过数月,如何能不认得。
  她心砰砰跳着拿出书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腊月二十三,我定归来,东城门外的树林中,与灵犀相见。
  桐城东城门外有一去处,林木葱茏,那时,她与肖赞常去。
  肖赞找一枝横着的枝干,为她搭了秋千,她常常坐在秋千架上荡啊荡,肖赞捧一本书靠着树干,看一会儿抬起头来,两人就相视而笑。
  有一年夏日的一个午后,两人又来到树林中,不防豆大的雨点突然就落了下来。
  肖赞拉起她就跑,跑进了不远处一个山洞。
  山洞外雨帘密集,二人坐在山洞中,肖赞看着灵犀,看着看着突然说道:“灵犀真好看。”
  灵犀一愣,肖赞又说道:“等我高中后,定要娶你。”
  灵犀低了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那日的雨,到傍晚才停。
  雨停后道路泥泞,灵犀不停打滑,绣花鞋里灌满了泥浆。
  肖赞在她面前蹲下身:“我来背你。”
  灵犀不肯,肖赞固执着不肯起来。
  二人回去时天已黑透,叶青山站在院门外,铁青着脸。
  肖赞畏惧叶青山,放下灵犀就跑。
  灵犀挨了一通训斥,自那以后就避着他,等着他有一日登门求亲。
  往事历历,怎么能说忘就忘,可叹物是人非。
  灵犀沉浸在往事中,直到玉容跑进来惊醒了她。
  玉容嚷嚷道:“二嫂,芸姐姐来了。”
  灵犀跳起来,迎出了屋门。
  卓芸被刘金锭纠缠住,说是要让春生去驿站谋个差事。
  卓芸笑说道:“春生肯做驿夫?”
  刘金锭叹道:“有事情做,总比好吃懒做好。”
  卓芸急着见灵犀,被她纠缠得不耐烦,只好点头道:“回去问问我爹。”
  刘金锭眉开眼笑,只要将春生支出去,管家的权可就又回来了。
  灵犀跑进堂屋,一把攥住卓芸的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何时回来的?”
  卓芸看看刘金锭:“走,去你屋里说话。”
  二人边走边说,卓芸道:“仲秋绕道去了趟马家庄,马丰将我送了回来,昨日到的。”
  灵犀惊讶道:“他果真去了?”
  卓云笑道:“他呀,和马丰谈了两个时辰,声音都哑了,那就是秀才遇上兵,哪里容易说得清楚。马丰此人,我行我素惯了,向来听不进旁人的话,就连他家娘亲,只要一说让他送我回去,他就跪下磕头,说儿子不孝云云,结果还是不让我走……”
  灵犀就笑:“也不知仲秋如何说动他的。卓芸见着仲秋时,他可还好吗?瘦了没有?”
  卓芸瞄她一眼:“仲秋让我捎口信给你,说他一切都好,过小年前定能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如胶似漆了?”
  灵犀扭了扭手:“才没有……”
  卓芸哈哈笑道:“什么没有,仲秋提起灵犀的时候,也是眉开眼笑的,他说小年回来,马丰在一旁都说他不要命了,取笑他思念新婚的娘子,恨不能插翅飞回去。”
  灵犀涨红了脸:“既是匆忙,也不用非得小年回来,就算年后回来,又有什么打紧……”
  卓芸揶揄看着她,笑个不住。
  这时玉容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块玉佩:“二嫂,玉佩掉院子里了。”
  灵犀忙接过来塞进了袖筒,卓芸靠过来道:“这玉佩看着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灵犀让我瞧瞧。”
  灵犀一扭身子:“就是块寻常的玉佩,有什么可看。”
  卓芸摇头:“不对,这块玉佩虽不是上品,可颜色好,碧绿碧绿的,我肯定见过,让我看看。”
  灵犀耐不过她纠缠,急中生智道:“你这人,一说到马丰就扯些旁的,你倒是说说,可对他动心了吗?”
  卓芸收了笑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动心还是没动心。”
  灵犀来了兴趣,卓芸坐下叹口气道:“在马家庄住了月余,我还挺钦佩他的。灵犀不知道,马家庄不是一个村子,就是他一个人的山庄,里面除了他娘亲,就是洒扫做饭伺候的,单客房就有几十间,他的那些兄弟朋友常来常往,都是些简单豪爽之人,那里还真是一个王国,他还真像其中的国王。”
  灵犀刮着脸羞他:“所以呢?卓芸想做那里的王后了?”
  卓芸又叹口气:“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比不上仲秋。”
  灵犀没说话。
  半天低头说道:“卓芸,还想着仲秋呢?”
  卓芸点点头:“那是自然。”
  又看看她神色,就笑道:“灵犀好戏象不高兴了?要说对仲秋动心,那是我先动心的,怎么?你如今觉得仲秋好了,就不许我想着了?”
  “也不是……”,灵犀顿了顿:“可是,仲秋如今是我的郎君了。”
  卓芸啧啧几声:“我又没有勾引你家郎君,心里想想你管不着,当初我要是来表姨母这儿,稍微说上几句,哪里还有你的份?我是看仲秋痴心……”
  灵犀瞧着她:“卓芸也知道?知道仲秋对我的心?为何不告诉我?”
  卓芸指指她:“瞧瞧,还埋怨起我来了,是你自己迷糊迟钝,一心惦记那个姓肖的,不把仲秋放在眼里,不对……我想起来了,那块玉佩,是肖赞的……”
  说着话腾得站起身来:“你不也一样,还想着那个姓肖的,我告诉你,仲秋比那个姓肖的,好了何止千万倍……”
  灵犀忙笑道:“好好的,怎么急了,你坐下听我说……”
  卓芸两手叉腰道:“才不要听,你是不是嘱咐了仲秋,让他到上京打听姓肖的过得好不好,往他心上撒盐?”
  灵犀跺脚道:“我没有。”
  “没有?”,卓芸指指她:“那你把那块玉佩摔给我看,你那会儿在上京的客栈里,就常常抚摩着哭,到如今,还忘不了,是不是?”
  灵犀也有些气,站起身冲着她嚷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卓芸气极,瞪圆了双眼大声说道:“都跟仲秋成亲了,还常常戴在身上,仲秋可真是,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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