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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情思斩-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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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这个光头小孩儿,说不好还真是我师兄。

    我看着他忍不住嘴角一抽,道,“那。师傅让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一拍自己圆圆的脑袋,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拿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递给我,“喏,师傅给你的。”

    我从他那小手里接过那个皱得不能在皱的纸,抖开。只见那张纸缺了一个角。好像是被什么烧掉了,隐隐还有些发黄。

    我凑近了一闻,哦,是师傅的烟丝味不假。再看那字迹,与我见过的小册子上的笔迹一模一样。这信,还真是沈婆写的。

    信上总共也没几个字,可表达的意思丝毫不含糊,说白了,就是她没钱了,派这小孩儿问我要五千两银子。

    只要替我剪掉情丝,我来生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话是我央沈婆帮我斩去烦恼的时候说的不假,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已经等不及我的来世,直接要求今生兑现诺言了。

    也罢,谁叫我喊她一声师父呢。

    问题是,我现在住在慕渊府上,最近手里没有生意,先前他给的钱又悉数被我花了。如今让我上哪里去给沈婆弄五千两去。

    我还是将那小孩儿领了回来。

    我看他坐在高高凳子上,只有短短的小腿垂下来。我吩咐厨房师傅给他弄了些吃的,此刻他正趴在桌子前面,小小的手正拿着筷子扒着一碗米饭。不时夹几口素菜。那白玉筷子在他手里显得特别长。

    我也趴在桌子上看他狼吞虎咽,“小孩儿,你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师傅竟然都没有给你钱吗?”

    他头也不抬,一边扒饭,一边道,“化缘。”

    我想了想,明白了。“哦,就是要饭啊。”

    他一口饭噎在嘴里,直拿小手拍自己胸脯。我忙自己手边的茶盏递给他。

    他喝了口水,顺了顺气儿,童音稚嫩却一本正经纠正我,“是化缘,化缘!”

    “是,是化缘哈,你别激动。”

    他咳了两声,想是吃得差不多,坐起身子来,又一板一眼道,“还有,我不叫小孩儿,我是你师兄。”

    听他不断强调自己身份,我颇有些无奈。虽然沈婆信上也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看他那严肃的样子,我问他,“那好吧,小师兄,你叫什么名字啊?”

    “圆圆。”

    我看了看他寸草不生的脑袋,道,“唔,这名字,该不是师傅给你起的吧。”

    他点了点头,又重新拿起筷子,扒着碗里没吃完的饭。

    直到他将面前那个大碗里的米饭吃了个干净,我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这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孩子的食量。

    他将那碗放下,道,“饱了。”

    呵,粒米不剩。

    我又问他,“圆圆,那你何时回去找师傅去?”

    他答,“不急不急。”

    什么?什么叫不急?

    他又补充道,“还有,你得叫我师兄。”

    “好,好。那小师兄,你不是还要给师傅送钱去的吗,为何不着急?”

    “送钱不用那么麻烦,我自有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就暂时在你这里住下了。”他又拿出沈婆写的那封皱巴巴的信,道,“这是师傅说的。”

 079 无根水

    我示意他把那信收起来,“好,好,我知道了。”

    随即又开始犯愁,也不知道慕渊回来,看到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儿,会怎么处置他。

    这不,我还没想好该如何跟慕渊说,他就回来了。

    慕渊回来的时候,我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呵欠陪我那小师兄下棋。

    圆圆伸出一根手指来,指指棋盘,道,“师妹。你专心点,这眼看就又要输了。”

    看着满桌残局,整整一个下午,我早就输习惯了。

    我伸伸懒腰,“是,是………小师兄………”

    冷不防往门口一瞥,恰好看见慕渊回来。

    他迈步进来,看见那个小孩儿,问我道,“这个小鬼头是谁?”

    若我说这个小和尚是我师兄,慕渊会信吗?

    “慕渊,这个………这是圆圆。”

    慕渊眉头一皱,看了看圆圆,道。“圆圆?”

    圆圆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慕渊跟前,双手合十,小腰一弯,随即抬起头来,看看我,又看看慕渊,道,“既然她是七王妃,那么你就是七王爷吧。”

    这小子年纪小,脑子却是机灵得很。

    慕渊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不点,点点头。

    圆圆又开口,“那,她是我师妹,叫我一声师兄。你既然是她夫君,就也随她叫我一声师………”

    我见事不好,忙蹲下身去,捂住他的嘴,对慕渊道,“叫他圆圆就好,呵呵,圆圆。”

    这小孩儿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想让慕渊叫他师兄了。

    圆圆的小手使劲扒着我的手,我瞪他一眼,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在乱说,米饭给我吐出来。”

    一提米饭,他果然老老实实,不在挣扎,也不在说话。

    我很庆幸,慕渊没有将圆圆赶出去。

    可是,五千两这个数字对如今的我来说,确实是太大了些。

    我将浣浣叫了来,问她,“浣浣,你知不知道,我爹以前,都爱把钱藏在哪里?比如,埋在地里什么的。”

    浣浣看着我道,“小姐,您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呢?还有啊,抄家那天,七王爷带人将相府的地面都掘开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

    我叹了口气,暗暗道这慕渊做的够绝。

    “不过,小姐,您若是需要钱,我可是记得。您嫁进七王府来的时候,带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丰厚。老爷疼您,粗粗一算的话,别说五千两了,一百个五千两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前半辈子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好像只要需要花,随时就会有。

    “浣浣,你可知道,我那些嫁妆,都放哪了吗?”

    “小姐,这是在七王府,这个恐怕您得去问七王爷了。”

    夜色已深,我躺在床上,半支着身子,打了个呵欠,看着不远处,灯火下,圆圆和慕渊依旧毫无困意地坐在桌边下棋。

    圆圆皱着眉头,正紧紧盯着慕渊手里即将落下的那子。

    慕渊似是有意逗他,修长的手指夹了那粒黑子,作势要落下,又忽的又拿起。

    如此几次,圆圆眼睛竟盯紧了他捏着棋子忽高忽低的手,一眨不眨。

    不多时,便传来圆圆稚嫩的声音,“我不服!七王爷,咱们在来!”

    慕渊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家伙儿,道,“都一个晚上了,你还不服?”

    椅子宽大,圆圆的两条腿都轻松搁在上面微微晃了晃。光溜溜的小脑袋在灯火里发着亮。

    “对,不服!”

    时候已经不早,慕渊一边收棋子,一边道,“果然不愧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徒弟,跟你那个师妹一个德行。小鬼头,你该睡觉去了。你的不服,留到明天吧。”

    圆圆隔着桌子,越过棋盘,探过小小的身子,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走,我今天还没赢过呢。”

    慕渊看着他道,“什么叫没赢过,你下午和你师妹下棋。不是你一直在赢吗?”

    谁知那小孩儿却道,“赢她不算赢,赢你才算!”

    呵,什么叫赢我不算赢,非得赢了慕渊才算赢?

    慕渊笑道,“小鬼头,你说说,为什么赢你师妹不算赢?”

    圆圆道,“就我师妹那棋艺,谁都能赢她,所以老赢她也没什么意思。”

    我一听,白了那小家伙一眼,躺下,翻了个身朝里,不在看他们。身后传来慕渊的轻笑声。

    过了没多久,身后的被子被人掀开,床褥轻轻向后塌陷几分。

    “不过是被个小孩儿嘲笑而已,这就不高兴了?”

    我回头白他一眼,“谁说的,圆圆那个小屁孩儿,我才不与他一般见识。”

    我看见慕渊似乎又笑了一下。道,“他自称是你师兄,这次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找我当然是来要钱的,一要就是五千两。我突然想趁机问问慕渊我的那些嫁妆哪里去了。

    我转过来,支起身子,凑到他跟前。“慕渊,我想问你个事情。”

    他轻轻闭着眼睛,“说。”

    “嗯………我想问你,我嫁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带嫁妆来?”

    他躺的自然,轻合眼眸,随口答道,“自然带了。”

    “那………我的那些嫁妆,都放哪了?”

    他这下倏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他目光从我脸上开始一点点下移。我一直期待着他回答我嫁妆究竟放哪里去了,这才注意到他神色已经有些不对劲。

    混迹云水楼,我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上次的疼痛,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拢了衣襟,将身体缩进被子里,道,“我困了,先睡了。”

    至于我爹给我带的大笔银钱。他直到最后也未回答我。

    今日我到厨房的时候,他刚刚将做好的粥盛出来。

    我与他对面而坐,吃完早膳,他临走时,拿出一串钥匙来。

    他将那串钥匙放在我面前的小木桌上,钥匙总共两把。

    我看着那两把钥匙,从粥碗前抬起头问他。“慕渊,这是哪里的钥匙?”

    “七王府总共有东西两个库房,东库房里放的是现金现银,兴许还有些珠宝,具体数字是多少我记不清了,你若想知道,可以去账房问问。西库房里放的多是些古董瓷器,还有几件珍奇,若有你喜欢的,可以去叫人搬出来。”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还有,这钥匙”

    他顿了顿,只说,“你这几日的茶,很有进步,算是奖励。”

    他说我的茶有进步,那还用说,烹茶的口诀我已经倒背如流,就差取用无根之水了。

    “还有,本王的王妃,看上的东西想买就买。无须为钱发愁。”

    慕渊这话,颇为动听。

    他将那钥匙留给我就走了。可是,师傅管我要的五千两,我还是不能从他库房里支。

    早上先慕渊一步起床,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我今天约了烹茶的嬷嬷,要她教我采那无根之水。

    嬷嬷将我带到七王府荷花池边上,道。“七王妃,这荷花池水?膝深,以往,都是老身亲自下到荷花池中,为七爷取无根之水的。您既然有心要学,那么,就换做您来吧。”

    她说着将一个瓷碗递给我。我双手捧了。

    “王妃,这么大个瓷碗,要三大碗水才能煮出一盏茶来。”

    我将裤腿挽起来,脱了鞋袜,“知道了。”

    伸脚试了试池水,早上的池水还很凉。我又将脚缩回来,将手里的碗交给嬷嬷。

    “嬷嬷,等我下去后您在将这碗递给我。”

    “好。”

    我咬了牙,用手搓了搓脚,将心一横,下了那冰冷的荷池中。河底的淤泥松软,除了有些凉,踩着倒还算舒适。

    嬷嬷弯腰将碗递给我。

    荷叶田田,宽大厚实的绿伞上个个带着些露珠儿。

    阳光渐渐出来,三个碗里的水都已经满了。这时候,双脚踩在水里,反而不觉得那么凉了。

    我直起腰来,看着面前田田荷塘。一回身,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走到了这荷塘的中间。

    遥遥望去,清晨金色阳光下,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我一手将碗端稳了。一手遮挡在额头上。

    远远地,岸上,似乎站了一个人,那人的位置,距离荷塘还有些距离。

    一袭黑衫,站得挺拔笔直。

    他本就高大,此刻又站在岸上远处。有那么一刻,我似乎觉得,他历经风霜,生来就是要统治这天下的。

 080 戏彩坊

    待我一步一步走到岸边,嬷嬷先将我手里盛着露珠的碗接了,又一把将我拉上来。

    腿上脚上都沾了些泥,这鞋袜是不能再穿了。

    嬷嬷道,“王妃,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新的衣服和鞋袜,您清洗后就可以换上了。”

    我点点头,反正太阳已经出来了。慕渊是个讲究的人,府里的地面铺得极其平整,路面连粒碎石都没有,也不觉得硌脚。于是,我打算就这样先走回去。

    此时,我在往先前慕渊站的那地方看,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八成是又去厨房了吧。

    刚走了没两步。后背一暖。

    却是慕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那双铁臂,此刻就箍在我腰上。

    这还在七王府的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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