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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情思斩-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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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浣看看我,没有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那个尚书,是因何与爹爹闹的矛盾?”

    年岁有些久远,浣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小姐,您还记得,老爷曾经在京郊圈的那块地么?”

    爹爹这人,生性爱山爱水,这也就算了,可他总想着如何将那山那水装进自家的院子里。这不,京城最大的宅院眼看就要盛不下了,他便将这眼睛放到了城郊。

    我想起来,十多年前的那天,他亲自带我去了城郊。宽大车驾上,他掀起窗帘一角,将我抱在膝上,道,“延延,爹爹给你在这儿修一座园子,可好?”

    “爹爹,咱家园子已经够大了,何必要在这么远的地方另修一座呢?”

    爹爹却道,“傻丫头,家里的哪比得上这里开阔呢?你看,这一大片地,若是建成,将来定不输皇宫的御花园。”

    “可是,我若是想玩,可以让慕清带我去御花园。”

    爹爹笑道,“丫头,宫里的园子姓慕,咱们这园子呀,可是姓楚。”

    当年楚相铲除异己雷厉风行,这修建园林也是说一不二的。这刚圈了地。破土在即,那五品尚书大人便不知死活地参了爹爹一本。

    可怜那奏本根本就未到皇上手里,那尚书肯定不知道这朝中一大部分奏折都是爹爹代为批阅的。不然,为什么满朝文武看不惯爹爹作风的大有人在,可只有他一个人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呢?

    爹爹常说,不知审时度势,死不足惜。不过两日功夫,爹爹便物色了个新尚书人选,又随便寻了个罪名,一本参上,皇上一点头,原来那个尚书便人头落地了。满朝大员,自然无人敢声援,只得附和说皇上圣明,相爷明察。

    自此之后,朝中更是莫不唯爹爹马首是瞻。更有溜须拍马者,就连见了我都要伏地行个大礼。

    京郊那园子还是建起来了,占地百亩。极尽奢华,门口匾额上赫然写着“楚宅”。放眼朝野,当今楚姓权贵,除了楚相,再无别人。是以,普通人家是不敢轻易到城郊那园子跟前去的。我若是去。也定要认路的人带路才行。

    这园子建成花了不少时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是匠人巧思。这也就算了,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大臣听说爹爹要建园子,纷纷表示庆贺,以各种名目送来了金山玉河。是以,这园子建成,虽极尽奢华,却并未花相府多少钱。

    彼时,爹爹还得意指着那些金银,与我登上高台,俯瞰这片壮丽恢弘的手笔。他说,“延延,咱们就在这高台之下,碧湖之畔,建一座金玉楼。怎么样?”

    “爹爹,什么是金玉楼啊?”

    他看着我笑笑,眼神里憧憬的目光我至今都忘不了。仿佛,他脑海里那座镶金嵌玉的楼宇已经近在眼前了。

    “金玉楼啊,黄金为基,玉石为骨。等建成了你就知道了。”

    可惜的是。这座宏大的楚宅,只维持了几年。直到爹爹倒台,七王慕渊一声令下,这百亩园林一月内轰然倒塌。当年圈的地,又悉数还给了百姓。如今,若是去往城郊看,满眼荠麦青青,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曾经存在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园子。

    好嘛,爹爹与那个尚书的事情,连浣浣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事儿,恐怕慕渊更是门清。

    我先前还想不明白,慕渊明明有喜欢的素心不娶,为何非要拿慕清的命要挟我来做这什么七王妃。原来,他这是憋着要替她心上人的爹,那个当了炮灰的尚书报仇呢。如此一来,他要留我,就都说得通了。

    我只恨。没有爹爹识人的眼色,亦没有爹爹手段,早点将慕渊的意图看清。今日落入七王圈套,就连慕清都帮不上我。我当真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了。

    在说这素心一家,若真是因为爹爹而丧命,那她怎么恨我都不为过了。若论恩怨。我是该将这妃位,还给她的。但看慕渊如今这意思,已经不是只想让我将妃位还她这么简单了。否则,他也不会至今将我留在府里,休书一张便都解决了。也是,莫说区区一个妃位,就算是一个后位,也弥补不了尚书府上上下下的十几条人命。

    浣浣又道,“小姐,要我说啊,您以后,能不能试着对七王爷好一些?毕竟,咱们相府已经不存在了,也不能由着那个素心欺负啊。”

    我敲敲她的头,“小丫头想什么呢,你尽管放心,就算相府没了,我也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的!不过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慕渊不好吗?”

    浣浣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好吧……就是,小姐你与王爷一见面,就总要吵架。”

    “吵架?因为那个素心?”

    浣浣又点点头,小声道,“还有老爷。”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合着我以前。还真有争风吃醋的潜质。只怕呀,我以前因为素心与慕渊争吵是假,多半是因为爹爹的事。

    毕竟,这七王手段,连爹爹都拜了下风,卷了铺盖回乡了。

    “小姐,听说,那个素心每日又做点心又给王爷送茶的。可您自嫁过来之后,还一次都没有过呢。”

    这做点心我自然是做不来的,就算是现学也学不来。这端个茶送个水倒是可以一试。

    “浣浣,备茶!”

    “小姐,您这是要……”

    “你不是说,我没给七王爷送过茶吗?今日,我就给他送一回。”

    浣浣闻言高兴起来,“真的?哎呀,小姐,你总算开窍了!”

    我正色道,“臭丫头,说什么呢,咱俩谁是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备茶去!”

    “是是是,小姐。”

 066 送茶(2)

    书房外,高仪站在门外守着,见我来了,他忙从台阶上下来。

    “给王妃请安。”

    “高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书房门紧闭,看样子,这慕渊跟几位大臣还在书房议事。

    “高先生,王爷与几位大人议事辛苦,我特地端了几盏茶来,不知能不能送进去。”

    高仪道,“您请稍等,我先进去替您问问。”

    “有劳了。”

    “不敢,这是高仪分内之事。”高仪说完,就从侧门悄悄进了去。

    还未待高仪出来,不远处又有一人款款而来,一身素白衣衫。远远看去,似弱风扶柳,又似白梅落枝头般优雅翩然。

    那女子走到我跟前,轻一福身,“给王妃请安”

    当真是娇柔至极又妩媚至极。

    这女子我印象中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给慕清接风的宫宴上,另一次是我去七王府给七王还钱的时候。

    “原来是素心姑娘。”我看了看她手上端着的托盘,道,“怎么,素心姑娘也来给王爷送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盘里的几样东西,又看了看浣浣手里托盘上的几盏茶,笑道,“是啊。姐姐离家有段时间了,不知渊近来喝茶的时候还爱吃些妹妹亲手做的茶点。”

    恰巧,高仪又从侧门出来,见素心也在。有些尴尬。看他那样子,八成以前给慕渊送茶的,都是这素心。

    他顿了顿,还是对我道,“请王妃随我来。”

    “算了,高先生。”

    高仪又道,“王爷已经答应让您进去了。”

    “多谢高先生,高先生还是带素心姑娘进去吧。劳烦高先生转告王爷,楚延手脚粗笨,天生没有那蕙质兰心,怕怠慢了王爷。所以,楚延就先回了。”

    浣浣在一旁急了,“小姐,可是…”

    “浣浣,咱们走。”

    浣浣很明显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端了茶盘跟在我后面,离了书房。路上,我觉得有些渴,便伸手将浣浣茶盘上端着的那一盏茶拿过来。

    浣浣这丫头,心里向来藏不住事情,见我将她茶盘里的茶都喝了,气得直跺脚,终于忍不住道,“小姐,您刚才,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机会送给素心啊!”

    我将茶盏递给她,“送?我这哪里是送,这叫知难而退。你没看素心那架势,很明显是送茶送点心都送惯了吗?”

    “那,那您这又是去哪啊?”

    我的确是没打算回去,而是打算去外面逛逛,顺便买些好酒回来的。

    “哦,我啊,我出去有点事情,你就自己先回吧。”我摸摸她的头,“乖哈。”

    “小姐,可是王爷………”

    我打断他,“可是什么可是,我与七王有约在先,他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这都来这么多天了,都未出过门,出去逛逛又怎么了?”我又指指浣浣,“你,只能在家等我,不许跟着!”

    恰巧到了王府门口,我撇下浣浣,快步出门。

    “小姐”

    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琴笙,谁叫我本来就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当年相府辉煌,与爹爹往来的各路大臣,每每到府,都会带着自家儿女。想必也是大人嘱咐,不论何种游戏,都是我赢,就连我最不擅长的吟诗作对我都能赢。久而久之,我便觉得无趣之极。便越来越不爱与那些小姐公子玩耍。不过这里头,有两个人是例外的。

    一个是十王慕清,这另一个便是史家世子。这史家世子自小纨绔任性不输任何权贵,且自小便嘴贫,玩起游戏不仅不让我,每每我输了,还要得意奚落我几句。

    当年小孩,我是极爱较劲,越是输便是越与他玩。每次都毫无例外地输,最后不得不拉了慕清来替我赢了他才作罢。

    我如今亦不知儿时那段日子是巧合还是安排。反正那段时间,我,慕清与史家世子的确是常常玩在一处。当年的史大人也多带了小世子到相府来,与此同时,史家也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了。

    所以,前几次,史家世子才私下与我说,史家当年是承了相府的情。如今慕渊当政,他还肯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有几分良心的。

    现在看来,这最大的赢家是史家无疑。无论面对的是楚相还是慕渊,都能不亲不疏,保持中立,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这是当年,想如今,楚家没落,加上我在那些官宦眼里又极其不受七王宠。其中不乏落井下石以求保全自己之人。这几年,多数官家子弟见了我,恨不得与我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生怕因与楚家亲近得罪了慕渊。

    我也知趣,每每见了他们,自觉躲开,不给人添恼。因此,不管当年还是现在,这与我聊得来的朋友,总共就没有几个。

    相比晚薇,我更爱到琴笙那里去,有曲儿听,有酒喝,还有热闹可看。美女如云,才子风流,声色犬马里,人人莫不贪图春宵一刻,这才是人性本来的样子。不问名姓,不问身份,借机湮没在尘嚣中,无人注意甚是自在。

    我来蹭过几次酒喝,又借着琴笙的名气,这云水楼里的好多姑娘都认得我。不想我今日一来,就被人拦下了。

    “延延姑娘,您是来找琴笙姐姐的吧。”

    我点点头,“不错,琴笙她可在?”

    那小姑娘说,“琴笙姐姐房中现在有客人,您在这里稍等一下吧。”说着,那小姑娘吩咐人给我送来了一壶云水酿。又寻了地方招呼我坐下,倒是距离琴笙房间也不远。

    那小姑娘指指不远处琴笙的房间,嘱咐我道,“延延姑娘,您从这儿刚好可以看到琴笙姐姐的房间。她今日见的是朝中高官,万不可打扰。什么时候您看到那公子从里面出来了,您在去找琴笙姐姐。”

    我提了酒壶,自然好说话,连声应道,“好,好。”

    那小姑娘又让人送来了些瓜果,小腰一扭,就又忙着下楼招呼客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等着。

    直到酒也喝完了,也不见所谓的公子从琴笙房里出来。几杯酒下肚,又没有及时续上,我有些等不及了,于是便决定去琴笙房外看看。

    “琴笙,你与我回去吧。”

    咦,这声音,不是傅大人吗?

    今日许多大臣都到七王府见慕渊去了,怎么他不仅没去,反而来了这里?

    “傅大人说笑了,琴笙是云水楼的人。能跟傅大人回哪里去呢?”

    那傅大人又说,“你在怪我。”

    琴笙道,“或许曾经是,但如今不会了。傅大人请放心。以前的事,琴笙不会乱说的。夫人不会知道,小公子也不会知道。”

    傅大人不在说话,房里一时没了声音。

    我生怕错过了什么,不由往前挪了两步。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傅大人走好。”

    我躲闪不及,被突然开门的傅大人吓了一跳。

    “呵,呵呵,傅大人好。”

    那傅大人见了我,又回头看看身后仍旧坐在桌边的琴笙,诧异道,“七王妃?”

    毕竟听人墙根被人发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傅大人,是我不假。”

    那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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