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斩-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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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揽着她,“疼吗?”
她只摇摇头,“不疼。”又解释说,“慕渊,我不是要来扰你的,是圆圆跑到兰因宫找你下棋,一直闹个不停,我这才来替他看看”
“下棋的事,让他明日去兰因宫等着。今晚,除了你,朕谁都不见。”
他将她圈紧了些,低头还没吻到她,她便说,“我看过日子了,下月宫中选秀,你也趁机多册几个妃子吧。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一身的血液顿时凝固,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啊。他咬了牙,冷声道,“滚。”
一连又是几天,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心中不快,故意让她在几千幅画里挑一张,又特地让她送到天香宫。
天香宫里,秋芜正按他的吩咐端了茶水来。他知道她就在外面。所谓心机手段,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她在用。他这次故意不小心将那滚烫茶水倒在了秋芜手上。那个舞姬本就有意接近他,自然顺水推舟娇滴滴喊疼。他瞥向门外,心里有些忐忑。她该是听见了吧。明明是有意为之,可立刻又后悔了,生怕她听见。
秋芜独自抚着手背,可怜兮兮看着他。他却只顾皱着眉兀自坐着。正犹豫间,门外响起了喊声。
“来人啊,皇后娘娘受伤了!”
他冲出来,果然见她已经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腹上插着一支箭。悔吗,悔为了逞一时之快让她挑出画来还不算完,还要亲自送到这儿来,悔没有早点出来见她。若他能早出来一步。
这等惊惧滋味,他还从未尝过。平日的运筹帷幄全都不见,只剩了方寸大乱。一边让她不要乱说话,一边急急叫着太医。他只恨不得,那箭是插在他自己身上的。
多年后,他想起来,其实,孩子与她之间,他早就做过选择了。
“延延,孩子,没有就没有吧。我不再强求什么了。”
是啊,只要是与她在一起,他还能有什么不能接受不能妥协的。
怕她知道了难过,他嘱咐所有人务必瞒着她。那药苦,她不愿喝,竟然趁他不在偷偷倒进了花盆里。没有办法,不得不每日来看她喝药。
亲征临行前,仍是不放心,先是抱着她叮咛嘱咐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又缠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
她送他到宫门口,他说,“延延,昨夜你说过的话,朕想在听一次。”
她犹豫着看了看他身后数十万兵马,走到他跟前,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慕渊,我爱你。”
哪怕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可好歹是说了。
他走了,带着她亲手缠上的流苏。天光早就大亮,宫门前早就没有了人。她仍是在原地站着。她总以为情没了,总说着谁都一样,可她忘了,人还有心啊。
所谓的自欺欺人,总有一天会欺不下去,只不过温水煮青蛙,是她还没碰上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番5
以前,他从不喝酒。尘⊙缘【文【学⊙网区区两载功夫,这酒他却不知不觉越喝越多。这么多年来,一板一眼做着他的提刑官,上至君王下至百姓,谁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来。都说他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情分也不讲,是京都里不大不小的一块石头。他听了冷哼一声,石头又如何,七王看重的就是他这股劲儿,所以才让他在这位子上一座就是数年。朝堂各家兴衰乃是常事,也许昨日还同列说笑,今天就锒铛入狱。是以,他谁也不结交,谁也不攀附。也省去许多勾心斗角和麻烦。
他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提刑,然后规规矩矩娶妻,生子。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有时觉得挺没意思,可有时候又平凡安好得让人觉得暖心。可这样的念头,他最近已经多久没有过了?哦,就是遇见她之后吧。
今夜宫中禁卫本不该他当值,可他还是来了。他选的这地方极好,荷塘一角,隐在月影处,藏身灌木丛后。自她走后,他常来。身边通常都放着不大不小的一个酒坛。
他知道,整日喝酒的不只他一个。此刻,就在不远处那座宫殿里,那人八成又抱着一个空灵位烂醉如泥了。只不过,那人是君,喝的堂而皇之,而他,那些心思注定要小心藏着掖着。
他以为他藏的好,谁知还是有人看出来了。
十里坡那晚,他撞上丢了魂儿一样的她。他问,“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他甚至再三确认,她身后的确是没有人跟着。
凄凄夜色下,她一抬头,竟是双目含泪,木然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划过一丝心疼,被他迅速掩饰过去。他立刻派人去通知,她却说,“孟其,不用通知他了,他没有时间。”
他只好一路跟着她,湖边树下,她又说,“孟其,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他和段初晓,就在南边的营帐里,他们…”
他一时也不知该该说些什么,毕竟她身边的那人是君,他是臣。就算是恨,他也只能恨在错误的时间遇了错了的人。他想着,这相遇若是能早些可他哪里知道,就算再早,他也早不过那人。
因他在,她连哭都压抑着。最后,他指指远处一块岩石说,“我就站在那儿,在你能看见的地方,你若有事,就喊我。”
那人还是来了,他知趣地退远了,远远看她哭着被抗走。
**过去,天终于亮了,他提了剑去找了段初晓。负她的人他动不得,那个女人他总可以替她解决了吧。
长剑一指,他道,“昨夜**皇上的是不是她!我今日就让她知道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她想都别想!”
她却说,“孟其,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他一时愣在原地,原先被他指着的初晓却一眼就将他看穿,冷笑一声说,“孟其,你的那些心思,敢让皇上知道吗?”
他心中一颤,这自然是不敢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聪慧的人似乎总有些招人厌烦,他总觉得,只要一见段初晓,他所有的心思就都无所遁形。她似乎总能轻而易举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会酒后失言。那晚,他烂醉如泥,被人抬了回来,几桶水泼在身上,将醒未醒之际,那个只敢在心里唤过的名字不受控制般脱口而出。
直到面前寒光闪过,他一抬头,看清面前人,立时冷汗涔涔,赶忙起来俯首跪在地上。他毫不怀疑,那剑上带了浓浓杀意。君王岂容得下别人觊觎,更何况,他觊觎的还是她。
那剑到底是没能穿了他。她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挽着他的胳膊,轻轻喊了一声,“慕渊…”
他将那剑狠狠扔在地上,厉声道,“孟其,若有下次,被朕发现,定斩不饶。”
他战战兢兢,“谢皇上,属下不敢了。”
那人一身怒气似还未消散,转身将一脸莫名的她抱了,又将门狠狠关上。
他跪在地上,彼时也未想到,一向守规矩的他将来会有一日为她徇私,抛下官不做了,命不要了也想救她出牢狱。
今夜,他提着酒坛,又来了宫中一角。想想往昔,那些又算得上什么,君王又如何,还不是和他一样一日也离不了酒。
今日似乎有些不对,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可他常坐的那个地方,的确是坐了另一个人。他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白天在博览苑破了孙太傅题目的那个小宫女。那小宫女轻轻晃着腿,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不由道,“心中有事便无心观景,可惜,这一塘月色都被荒废了。”
那小宫女却同他说,“酒筵歌席终须散,不如怜取眼前人。”他看着眼前水色朦朦,荷风清凉。也是,这场他一人的喜悲,也该过去了。
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回身,发现段初晓正背着药箱站在他身后。话还未说几句,段初晓看见他身旁还有一人,想起他上次烂醉的事情,又道,“孟大人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上次喝酒差点被皇上一剑穿了,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您背上的伤好得太快了?”
这个段初晓,对他似乎真有一语成谶的本事,她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小宫女,说,“孟大人,你的心思我哪次没有猜中?这次,再让我来猜猜看,只怕是你依旧不能如愿。”
他的确是没有如愿。松风岭,他好不容易决定去讨要她了,谁知,那人一听,面色一变,只说,“让朕在想想吧。”
他等了**,忐忑了**,等来的却是第二日她坐到了别人马上。
他觉得这件事欠他一个交代,可人家是君,他注定连问也问不得。他跟在身后,看她陷在那人怀里。他惊觉,她抬头看那人时的神情,竟像极了一个人。
直到又过了几日,她重新回来了,他才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连他都觉得那个鹊华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
她回来后不久,宫中设了小宴。通知的人不多,来的只有几家亲信。他也在其列。
他躲在席角,盏中酒就没停过。席首,那人就坐在她身侧,时不时传来她轻声细语,他却连抬头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敢。
菜他没怎么动,端着酒的手被人握住。一扭头,却是段初晓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明白过来,若继续如此喝下去,在座所有人都要看出端倪了。菜入口,皆淡而无味。
在座不知哪家女眷知她换回了身体,直道还是皇后娘娘本来的样子倾国倾城。他闻言终于忍不住抬眼向席首看去,只见她正微微垂首正给身边人斟酒,听了这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表情。倒是她身边那人倒是似乎很满意,带着淡淡笑意也正低头看她。
她忽而往身边人身上靠了靠,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待那人点了头,她才起身悄悄离去。她走后没多久,这席就散了。大家三三两两要么决定逛逛宫中园子,要么当下就准备回了。
段初晓一直跟在他身侧,才刚刚绕过几株花树,仍隔着些距离,他俩却不由都停了脚步。
几株不知名花树下,放着一张竹藤躺椅。她喝了些酒,面若三月桃花,正半躺在上面微微晃着打盹儿,阳光不浓不烈,有花瓣悄无声息飘落,掉在她身上搭的那条小毯上。花间浅眠,她正安然。
那人一身龙袍,悄悄走近了,弯腰轻吻她额头,随后小心将她抱进怀里。她窝在他怀里,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只见惹得抱着她的那人唇角微微勾起。
见那人抱着她缓缓而去,段初晓在他身边说,“孟其,该放下了。”
他也叹道,“是啊,这次,是该放下了。”
那句话,孟其没听清,段初晓却听清了。
她说,“倾国倾城又有何用,我只需倾你一人的心就够了。”
番6
今天还有几件事没处理完,他就坐在案头翻着刚送来的几件折子。尘○缘〖文〖学○网她趴在**上,随手翻着一个话本子,居然也能随时乐出声来。
晚膳时分,得知墨县进贡的纯酿到了。她哪里还能让那酒待到明天啊,当即命人就连开了几坛。这会儿觉得有些渴了,伸手想够身旁小几上的茶盏。一旁侍候的小宫女端了往她手里递。谁知,她还没拿稳,那小宫女手送得早了些,温热的茶水洒到了她手背上。
她呼了一声,那小丫鬟立时吓得跪在地上。兰因宫里原先的宫人都被遣走了,这个丫头想必是新来的。
她还未说话,他就到了**前,拿了她的手看。好在,茶水不是特别烫,白皙手背上只是微微有些红。
她对那跪着的小宫女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
那小宫女出去后,她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冲他冷哼一声,一个翻身,钻进了被子里。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又发了哪门子脾气,随即弯腰去抱,去哄。
“延延?”
被子里,她回头瞪他一眼,终于开了口,“都怨你,把我的丫头都赶走了。”随即又转过了身去。
他哭笑不得,原来是为这个。随即又庆幸,幸好那天他没真的把那些宫人都杀了。这还不简单,当下他便说,“那明日我就找人去找她回来。”
她转过身来,“真的?”
他点点头,“真的。”
她这才又笑了。赶上她今夜多喝了些酒,就变得格外大胆主动。掀开被子,亲手脱了他的衣裳不说,竟一边吻着,一边按着他倒在了**上。
直到她拿了从他腰上解下来的束带,开始往他手上缠,他才觉出几分不对。
“延延?”
她冲他狡黠一笑,趴在他耳边嗔道,“叫你别动就别动。”
他乐得看她闹,便随她去了。她将他的双手绑在两侧的**柱上。他一挣,呵,这丫头绑得还真是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