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记-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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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死不死心,你都只能跟着孤,继续这么恶心下去!认命吧。”
百里玄月咬着牙说完这番话,冷酷地盯着山茶的脸,那目光中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在交织闪烁。
山茶有片时的怔忡,之后突然凄艳地一笑,用比他更冷的语气说:“我恨不恨你、恶不恶心,跟风娶不娶亲、娶的是谁,没有半点儿关系!就算没有风,我对你的感觉,都是如此!落在你手里,我早就认命了。”
风!她居然又叫“风”!叫得那么顺口、自然!
百里玄月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凶狠地钳住山茶的下巴:“风从此是你的小叔子,你只能称呼他三弟或者是季王殿下,不准叫他的名字!你嘴里只能叫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就是孤!”
山茶愤然别过眼,满脸不屑。
百里玄月咬牙命令道:“叫孤的名字。”
沉默。
“叫孤的名字!”
山茶面无表情地转过眼珠:“百里玄月。”
百里玄月气绝,哑着嗓子低吼:“孤没让你这么叫!你成心气孤是不是?!”
山茶的唇角倏地绽出一抹嘲讽:“那么王想让我怎么叫您?”
那人几乎气死,十分不甘地吼道:“你先前怎么叫风的,就怎么叫孤!”
看着他这副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模样,山茶心中突然十分快意。她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难道王要山茶也叫您‘风’?原来您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啊!也是,原来的名字确实难听了点,‘疯’字确实更适合王!不知王想改叫什么‘疯’呢?”
百里玄月胸口都要气爆,他狠狠地将山茶摔到枕头上:“涂山茶!孤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但是,你必须爱上孤!听到没有?!”
山茶冷笑。
真是个狂妄的疯子!百里玄月,他那么没完没了地欺负她、羞辱她,要人不算,竟还想连心也一起占了?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尽头
山茶打定了主意做个死人,便不再管百里玄月如何作为,也不跟他搭言。他要做什么都随他;他无论说什么都只报以沉默。
她的这番应对,非但没有使百里玄月知难而退或是因觉无趣而丢开手,反倒令他越挫越勇、兴致倍增。
山茶心里除了痛恨和叫苦,再无计可施展。每日承受着那人不知足厌的需索无度,她唯有麻木和忍耐。
“夫人,王请您好生穿戴妆扮了,马上去琼台陪王会客。”
当再次看到薜萝那张挂着阴险的假笑、令她无比厌恶的脸,山茶麻木的心难得地又生出几分恶心。
“我不去。”她干脆利落地回绝,看也不看薜萝。
薜萝却不急不恼,仍旧是谄媚卑顺的笑脸中透着恶毒:“夫人,薜萝只是替王来给您传话,您如今是夫人,去不去,薜萝都不敢多嘴。只是王还有句话要薜萝问问夫人:不知夫人是愿意穿着衣服去呢,还是愿意裹着红绸去?”
说完低下头去,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山茶的脸当即变得苍白。这个无耻的禽兽,竟然这样威胁、恐吓她!
这言外之意,她根本无权选择去与不去,若是她敢抗命,就要像先前那样,被拉着毫无尊严与脸面地在人前展示。
山茶咬了咬牙,颤声问:“是会什么客?为什么不叫王后陪着?”
这无疑已经是一种屈服与妥协。
于是,薜萝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胜利的快意与嘲弄:“回夫人,是天佑王妃的妹妹、季王殿下的未婚王妃真真姑娘到了。不止是王后,整个西夜王廷的王族成员都要到场,为真真姑娘办接风的家宴。”
山茶的心上锥痛。
她不再问话,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出去等着,我要更衣。”
薜萝鄙弃地一笑,垂头称是,退了出去。
绿荞、禾穗上前替她换上了繁复华丽的王室礼服,梳好发髻、插戴整齐了,搀扶着她走出垂光殿。薜萝一躬身,走在前面引路。
这是山茶被关进垂光殿以来,第一次被获准踏出殿门,却是带着万般的不情愿。
琼台。
这是一场介于正式与非正式之间的王族家宴。
说正式,是因为为了表示对真真的重视和对这门亲事的认同,每个王室成员都要盛装而至,毫不敷衍。说不正式,是因为怕令真真感觉到拘束不自在,并没有按王廷里常例的宴会那般尊卑座次分明、分席列序而坐。而是围起了一张硕大的圆桌,一家人围桌团坐,显得亲近随意了许多。
百里玄月一面心不在焉地同乐翎说着虚应场面的话,一面时不时瞟向外面的长廊。眼睛倏地一亮,站起身来。
乐翎一怔,随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蓦地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场合,百里玄月竟然还会叫那个贱丫头出来见人!震惊与恼怒令她手脚发凉,强忍了火气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一身王族贵妇妆扮的涂山茶面色沉静、目不斜视地走到近前,向着百里玄月和乐翎垂眸微微一屈膝:“参见王,见过王后。”
不等他们说话,自顾朝向百里迟日与凫鱼:“见过天佑王、天佑王妃。”
然后又朝着冥风与沉星微微颔首:“季王殿下、天姬。”
与其说是礼仪周全,倒不如说是机械淡漠。
冥风别过眼胡乱点了下头,倒是沉星,带着怜悯与歉疚的目光看着她:“咱们是一家人了,你比我大,叫我星吧。”
山茶微浅一笑,没有作声。侧头正对上了百里思那想要亲近却顾忌纠结的神情,山茶无奈又尴尬地冲她扯了扯嘴角,思便也勉强地笑了笑。
百里玄月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忙拉过山茶说:“来来来,过来!别的人你早都认识,就不说了。孤给你引见这一位。”
一指正坐在冥风与凫鱼中间的那个女子:“这位便是大王嫂的小妹、风的未来王妃真真姑娘。”
山茶抬起眼,看见那姑娘正站起身来朝着她露出友好而腼腆的笑,跟星一样温柔美丽、令人心动。
山茶心上微微一酸,面上却仍旧淡淡地笑着,向着那女子点了个头:“真真姑娘。”
真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求助地看向冥风。冥风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似乎觉得十分难于向真真介绍山茶。
凫鱼见状,赶忙拉住真真告诉说:“这位是王新纳的垂光夫人,快问好。”
乐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真真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山茶,礼貌地向她欠了欠身:“见过夫人。”
百里玄月将山茶与冥风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有一丝庆幸和快意,更多的却是一种酸涩和刺挠。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好了,大家都见过了,坐吧。”
山茶看了看座位,略一迟疑,往沉星身边走去。
刚一抬脚,就被百里玄月抓住了胳膊:“往哪儿去?你头一次跟全家人共坐,还是坐在孤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孤也方便告诉你。”
语气不冷不热。但在百里家人看来,这举止里却透着十足的亲昵,已经是他罕见的温和了。
山茶不敢当众违拗他的意思,于是只得低了头,顺从地在他一旁坐了。坐在百里玄月另一侧的王后乐翎,脸色已经铁青,再也装不出贤淑得宜的笑容。
宴席看似轻松随意,但气氛到底有多诡异难耐,只有局内的几个人心里清楚。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真真看着一旁低头不语,偶尔帮她夹夹菜的冥风,心下不由暗暗纳罕:冥风哥哥怎么如今这么腼腆少语了?跟她坐在一起,怎么好似浑身不自在似的?
山茶自顾低着头,也不伸筷子。百里玄月给她碗里夹什么,她就机械地夹起来送进嘴里,无意识地咀嚼着,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百里玄月为什么非要逼她来,她心里明白。风与真真,怎么看都是相配的。她对风那丝朦朦胧胧的情意,应该只是感激吧。从理智的角度想想,她怎么可以爱上他?又拿什么来爱他?
适才吃下去东西似乎瞬间化作了一股苦水直窜上喉头,山茶猛地掩住口从桌边逃到长廊上,蹲在地上,一手紧抓住栏杆,一手死死摁住胸口,拼力克制着不吐出来。
满座的人对山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十分愕然,都怔在那里,不知她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百里玄月率先反应过来,离席冲到她身旁,蹲下身掰过她的脸,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山茶脸色苍白得如同薄纸,痛苦地蹙着眉,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冥风迅速掩了脸上疼惜与担忧的神色,从长廊边收回目光,依旧埋下头去,胡乱夹了两筷子菜放进真真碗里。
百里玄月又问:“很不舒服?”
山茶吃力地点了点头。
这下百里玄月再顾不得多问,忙吩咐绿荞与禾穗将山茶送回垂光殿,又叫穆双快去请国医给山茶把脉。
碍着今日是专为真真和风的事办的家宴,他作为王,是无论如何不能为了一个妾室中途离开的,那将是对应氏一家,尤其是对王嫂凫鱼的大大失敬。百里玄月虽粗,这个礼节却还是懂的,于是只得忍住满心的牵挂,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婢女将山茶扶走,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然而他揣着心事,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装也装不住。乐翎在旁看着,越发脸黑。
凫鱼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知道是因为担心山茶的状况,于是主动发话了:“二王弟,垂光夫人适才看着着实不大好呢。我们也都惦记着,想去看看她,又恐人太多,反倒扰了她歇息。你们是夫妇,还是你亲自回去瞧瞧吧。有事没事,打发人来给我们报个信儿,大家也好放心。”
百里玄月得了这一句,感激地看了看凫鱼,想走却又觉得实在不合适:“大王嫂,这……”
百里迟日爽快地说:“去吧。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真真和风都是咱们的弟弟妹妹,更不会挑这个理。王后,你说是吧?”
乐翎一怔,没想到百里迟日会突然这样向她发问,回过神发现满桌子的人都正看向她,目光中颇多微妙,心头不禁一阵恶堵,却又不得不勉强点点头,露出一个极其僵硬不情愿的笑。
百里玄月扔下一句“王后好好陪席,招待好真真妹妹”,便跟众人告了辞,风风火火地赶回垂光殿去了。
垂光殿里。
西夜医术最好的国医樊蒙正在给山茶号脉。
百里玄月冲进来的时候,他恰恰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怎样?是什么病?要紧吗?”
百里玄月一脸紧张地急问道。
樊蒙笑了笑,深施一礼:“恭喜王,夫人有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丝难理
一瞬的怔忡之后,与百里玄月脸上的兴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山茶灰颓黯淡的神色。
止也止不住的泪水从她苍凉失神的双目中滚滚淌落。她扭过头朝着里侧的墙壁,一言不发。其实是早已可预见的命运,只是当它来到了,她还是会觉得这么绝望。
原来,绝望并没有边际和底层。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望的最深处,却不想,还能够陷落得更深。
樊蒙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试探着问:“夫人此刻是不是难受得厉害?待我为您开剂药好好调理调理。用不了几天,就会好许多的。”
山茶不作声。百里玄月尴尬地朝樊蒙挥挥手:“樊国医,你先去吧。你给她号的脉,孤放心。她该吃些什么药,你只管开了来就是。叫阿烈跟你去拿。”
樊蒙答应着,施了一礼,匆匆退了出去。垂光殿里奇异的气氛令他十分憋闷。
百里玄月快步走到床榻前坐下,伸手去拉山茶的胳膊,想让她转过身来对着他。可她一动也不动,固执地将胳膊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百里玄月的心里蓦地生出一种微微的酸痛,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温柔?
他锲而不舍地又去牵她的手,依旧被她挣开。他却并不恼,轻轻叹了口气,用低沉温和的声音说:“那个……山茶,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我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明白。就算我能说明白,你也未必能听明白,索性也不说了。往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真的。你相信我。”
山茶不动也不说话,像是睡着了。只是微阖着的眼睫下,泪流得愈加汹涌。
百里玄月停了停,不见她有什么回应,也不勉强,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伸手替山茶扯了扯被子,轻声问:“你适才也没吃下什么东西,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我叫人给你弄来。”
还是自说自话。百里玄月都有些麻木了,蔫蔫地说了句:“那你睡会儿吧。什么时候饿了告诉我。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叫我。”
说完拍了拍山茶的背,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