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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论错误的报恩套路-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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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涯闭目:“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么?”
  “未有。”
  缓缓睁眼,溃然惨笑道:“往返过南疆的就青燕堂和王爷萧大人,王爷萧大人不能行,青燕论熟悉谁也不敌我和师父,其余人,我不放心。”
  良久,云涯轻轻道:“便,如此罢。”
  南夜阑凝视云涯,拍了拍他肩,道:“少年无畏,真好。”
  夏玮和萧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舍不下的牵挂。
  南夜阑不忍道:“后日出发。”
  云涯手捏紧,唇色尽失,告罪一声:“容我先失陪。”
  匆匆步履往外而去,南夜阑眼角瞥见那渐红的眼眶,叹了声。
  剩下的人,都沉默许久。
  夏玮道:“张竹,你这徒弟教的很好。”
  张竹摇头,笑着苦涩。
  张竹:“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长大后又……他……”
  萧羽接口:“日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张竹摇头,叹气,却不再言。
  云涯一路走回夏暖的院子里,深深吸气,伫立在外间,洵青见他模样苍白不敢多问,霜河给他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略微驱赶冬日的阴寒。
  云涯问:“小暖在干嘛?”一开口声音嘶哑,自己也惊一瞬。
  洵青老老实实道:“郡主看不见,在书房胡乱拨着琴弦玩儿。”
  云涯点头,洵青见他不再问,自顾自退下。
  云涯平复一番心绪,抬步往夏暖书房去,门没关严实,他轻手轻脚走进去,没发出声响,夏暖果真胡乱拨着琴弦,眼睛尚覆布巾,唇角弯弯,时不时笑两声,也不知高兴什么。曲调散乱,云涯缓缓听出是首蒹葭,失笑。
  云涯上前摸了摸夏暖额发,道:“这样也能弹?”
  夏暖嘟嘴:“看不见啊,好无趣,琴师弹的我都听腻了,找点事做不好么?”
  云涯一拂古琴,泠泠声流泻而出。
  夏暖惊奇:“你也会古琴么?”
  云涯好笑:“我小时候是太子陪侍,多少也会些,不然怎么对付宁太傅?!”
  夏暖性质勃勃将古琴往前一推,笑道:“那你快来,给我弹一曲。”
  云涯:“我倒成你琴师了。”
  夏暖扬起小下巴,端着架子作张狂样子道:“快,本郡主现在就要听。”
  云涯深深凝视着她脸上的笑,伸出手去,还未触到唇角就停在半空中。
  “怎么了?”夏暖问。
  云涯下意识摇头,想着她看不到,复开口:“没什么,我只会弹几首,想让你不嫌弃。”
  夏暖高兴忙不殊点头:“不嫌弃不嫌弃。”忙推搡云涯给他弹。
  云涯从背后拥着夏暖,抬手轻轻拨起弦,手下生涩,也不知是哪年习过的曲子。夏暖甚是脸皮厚索性靠在他怀里,脸蹭在衣襟处,带着几分轻薄状。
  好一会,夏暖扬眉:“高山流水遇知音?”
  她仰着头,笑的甚是明媚,就算双眼覆巾,云涯心中也能想到那弯弯的弧度。
  琴声骤停。
  夏暖良久未得到回应,歪了歪头,抬手去触云涯脸颊。
  半空中的指尖蓦然被什么一压,夏暖不解,似是水。
  怎么会有水珠?
  夏暖要去捻手指,手被握住,那点水气被云涯极快拭去,他道:“方才想喝水,拿杯子的手抖了下。”
  夏暖福至心灵,往上一抬手,正是云涯的下巴。
  夏暖进来时,洵青怕她撞到东西,书房内的小几全都被收走了,最近的那方书桌也在五步之遥,放在地上必然会弯腰……
  夏暖伸手执意去摸云涯的脸,被云涯牢牢握住,进不得半分。
  夏暖的心抽疼起来。
  她问:“怎么了?”
  云涯不答,轻声:“你再笑笑。”
  夏暖依言挽唇,梨涡深旋,云涯伸手去摸她颊面,反复触碰那笑靥,流连不去。
  云涯伸双手牢牢抱紧夏暖,将头埋在她脖颈间。
  云涯道:“你笑的真好看。”
  夏暖伸手抚在他背上,温柔缱绻,不复多言。
  云涯眉头紧皱,一呼一吸尽是香甜气息。
  他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小激动~~~~
明天还有一班车~
大家抓紧把手~

  ☆、燃眉·终回

  安阳王府。暮旦,夏玮书房。
  夏暖双手绞紧。
  萧羽问:“怎么了?”
  夏暖低头,咬唇,半晌:“是,后日就出发么?”
  萧羽道:“后日一早走,明日备东西。”
  夏暖不说话,眼睛上的覆布午时已经被南夜阑除去,现在看远了还是一团模糊,看近处倒是尚可。
  萧羽问:“你不愿意他去?”
  夏玮喝茶,不说话,不去看夏暖,一切都交给萧羽。
  夏暖磕磕盼盼道:“如果,我……岂不是……”
  夏玮呵斥:“说什么晦气话!”
  夏暖住嘴。
  萧羽斟酌着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夏暖低声道:“我知晓。”
  无话可说。
  一室静默,夏玮将手中茶盏放下,道:“用过晚饭,你就和云涯回踏云楼去罢,你的嫁妆太多,最初的几台已经整理好,带过去罢,云涯说不准备住踏云楼,之后的,大婚时再让你带去。”
  夏暖抬头看夏玮,夏玮平静道:“后天回来罢。”
  大夏贵族之间礼尚往来,男子家下了聘礼之后,女子家会返一部分嫁妆,这部分嫁妆说是女方的,但习俗渐变,权贵之间不贪图那点聘礼,也会给男子家嫁妆以示自家富庶和地位。夏玮口中所说,就是这部分给云涯的嫁妆。
  夏暖微愣,夏玮扬眉:“住不惯?”
  夏暖连忙摇头,夏玮道:“那就这样罢,去吧。”
  夏暖点头,退下。
  萧羽看着她有些漂浮的步子,叹气道:“你何苦这样……”
  夏玮:“这件事由不得她,就……这样罢……”
  萧羽将手覆上夏玮的手上,道:“哥,你……”
  夏玮回握住,微微笑了笑,甚是勉强,萧羽心知他亦是不好受,便不再开口。
  夏暖走出书房的时候还是呆愣愣的。
  往外走了许久,站住了,紧随的洵青和霜河对视一眼,静静立在她身后。夏暖往远处看,一片迷蒙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清楚什么,下意识捻了捻指尖,早间书房内那一点点温热的坠感还未散去。
  所以,是那个时辰就决定了么?
  夏暖神色惘然。
  云涯今年二十又三,五年的内力要白白耗在她的药上面。而她,现在连五步外的事物都看不清……夏暖手拽住自己的裙摆,渐渐将衣衫弄皱。
  她想问为何不早告诉她,可是找谁问呢,她爹和小爹?
  他们是想她活着的。
  云涯么?
  他那么难过。
  南夜阑和张竹?
  他们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法子。
  夏暖咬唇。
  就算是死不能同寝,生亦不是那人唯一,她活着的时候还想多看那人两眼。
  待她要死了,想死在那干净气息的怀中。
  待她要死了,她还能多看几眼,这一生不舍。
  夏暖闭目,深吸口气。
  一站就是小片刻,夏暖再走动起来的时候,身形明显晃了晃,洵青眼疾手快扶住她,夏暖试了试推开她,最终怆然靠着洵青走了一段路。
  下次要再见的时候,怕是桃花又要开了。
  用过饭,洵青收拾好一些夏暖的细软,就只身一人跟随夏暖前往踏云楼。
  云涯虽则讶异,紧接着将夏暖的裘衣替她裹紧些,将马车上的炉火烧的旺盛了才将人带上车吩咐着走动,去踏云楼不远,夏暖有些困顿,云涯将她拢在怀中,不多久人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云涯好笑,看着那张脸又笑不出来,只伸手缓缓用拇指在夏暖的颊面轻轻摩拭。
  云涯想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情状,少女脸色苍白,他以为是被吓的,她笑起来,那酒窝带着几分少女的甜,倒是明艳压过脸色许多。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嘲弄的郡主,非常的坚韧,非常的,好呢!
  马车晃荡几分,云涯忙稳了稳身形,夏暖未醒。
  云涯低声对洵青道:“让他们慢点,不急。”
  洵青应好,她再进来时,马车果然稳当许多。
  到踏云楼时,有些晚了。
  洵青要接过夏暖,云涯摇了摇头,示意洵青将夏暖的裘衣拿来,用衣服将夏暖裹好,抬手抱在怀中独自下了马车。
  水南早就在马车外候着了,见着夏暖的嫁妆财迷般高兴着。
  一见着云涯就叫着:“阿云,阿云!”
  云涯剐她一眼,水南噎住,她还没嚷嚷出后半句卖了个好身价呢,怎么就开始不耐烦了,视线往下,水南失声……这是……
  水南怔怔目送着云涯快步抱着夏暖消失在门后。
  洵青上前来道:“水南姑娘,你同我们管家清点一次嫁妆?”
  水南回神,忙点头:“好好!”
  祖师爷勒,夭寿了,阿云学会怜香惜玉了!!!
  待清点完夏暖紧紧送来的前五抬嫁妆,水南仰面对天。鸽子蛋大的夜明珠装了小半箱子,海底挖的红珊瑚快长到她齐腰,百年的人参压在不起眼的一角,蜀锦湘绣各色都凑了一套,老水翡翠镯子看不出是哪年产的,最后一箱子,如意状的、蝙蝠状的金络子实打实压了一箱子,水南手发颤掂了掂,个打个都是足金的。
  这五箱东西的价值和送出去的聘礼论起来,水南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她挑的都是孤品,价值难断,不然这嫁妆,怕是不好拿稳当。
  啧啧啧,她家堂主,当真卖了个好价钱……
  云涯不讲究,他的院子里,只有书房和他的居室有地龙,他将夏暖放在了自己床上,将裘衣搭好,替她拂了拂耳鬓散发,待不多时洵青跟来了才安心起身。
  云涯道:“柜子里有新的床单被褥,我院子里只有这一间内室有地龙,你打理下,小暖这两日就住这里罢,我去叫人把东厢房打整出来。”
  洵青:“好。”
  云涯找到水南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青燕的主事们,众人皆是眼神放光打量他。
  “怎么了?”
  水东最按捺不住:“阿云,郡主的嫁妆,好……好……”
  水西打岔:“那百年的老参,我能都拿走么?”
  水北南辕北辙问了句:“洵青跟来了?”
  水南接上:“嘤嘤嘤,那可是一箱子金子啊,一箱子啊!”
  云涯无言。
  众人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水千冷声道:“后日要走了,想想怎么分派人手罢。”
  一盆凉水浇的众人措不及防。
  云涯道:“我已经想好了,此行就带两个人,水北跟我同行,再挑个身手矫健的,加上师父,差不离了。”
  水千道:“这么少?”
  云涯:“加上南夜阑和卓青,一共五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少数,去路畅通,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打仗了,师父能不能回来是两说,我图快,三人,正好。”
  水东向来是跟着云涯行动得最多的,配合也默契,水东问:“这次,不是我?!”
  也正是水北的心头疑虑。
  云涯抿唇,道:“话多,扰我心绪。”
  水东正想抱怨几句,水千眉头一落,霎时想清楚个中原由,他这是,怕水东说了有关夏暖晦气的话,水千怔怔看云涯片刻,抢言道:“好。”
  云涯深吸口气:“其余的,朝堂上王爷自会周旋,若是这几个月青燕有什么事,你们尽可去找安阳王府,不过,既然青燕已经和安阳王府结亲,陛下轻易也不会来寻青燕晦气,你们也安分一点。”
  “中途有什么大事,水千拿主意,若是主事们想法不一,以水千作最后的决断。”
  “还有其他的要问的么?”
  一片静寂,青燕从未这么正统的安排过事情。
  不像是去几个月,倒像是,像是……
  水千道:“知晓了。”
  云涯沉默片刻,还是脱口道:“开始寻根骨上佳的孩子罢,最好年岁大些,有多少都留着,我回来看过再说。”
  众人对看一眼,暗自心惊。
  这才多久,就要开始寻青燕下一任继承人了么?
  水千和云涯对视,想问的没问出口,水千沉沉道:“好,我去办。”
  云涯点头,转身走了,留个萧索背影给一众人。
  云涯又去张竹处稍许时候,聊过行程安排,已然月上中天。
  云涯从未觉得往自己院子里走是这么忐忑又带着一丝苦味的感触。
  怕是,早已睡下了罢?
  走到院门前,云涯少见停顿片刻,方抬步往里,他的正屋灯光黯淡,他在窗外静静看了片刻,内室人呼吸均匀,料想是睡了。
  云涯每日都有沐浴习惯,去东厢房取了衣物,在踏云楼竹林里的温泉里,洗净疲惫内着寝衣外草草披上单衣,也不怕冷,一路回返。走到主屋前,还是推开了门,闭门,在外间等地龙驱散他一身霜气才慢慢往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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