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兰纪事-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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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拉迪亚的心陡然下沉。她当然知道伽兰德的相思病需要什么治疗。她衡量着种种可能性,心里乱极了。最后,她作了一个几乎是疯狂的决定。“佩利克,伽兰德病了,你必须尽快去艾利安德看望他,陪伴他直到痊愈,然后带他回来。”她爱伽兰德,希望他好,希望他快乐,几乎不惜代价。她不忍心让他承受痛苦。
“我们一起去好吗?”佩利克想了一会儿,明确地表示他不想单独去看望伽兰德。他的理性告诉他,那是不明智的。既然已经分手,就彻底一点为好……
“我不能放下这里的事务。”彼拉迪亚断然地拒绝。可她心里在哭泣:我去没有用啊!“你一定要去,就算为我做一件事,你知道我多么爱他,不希望看到他有什么不测。”
佩利克心里呐喊着:“我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坚定不移……我不能单独去见他!”
但如果他不去呢?伽兰德可能会死——佩利克无法坚持已见了。一想到又可以见到伽兰德,他心中又洋溢着难言的期待。
看着佩利克离去的背影,彼拉迪亚痛苦不堪……将佩利克推到伽兰德那里,无异于饮鸩止渴,以后怎么办?所有的努力都归徒然,她无法令伽兰德摆脱禁忌的、致命的恋情,也无法挽救她跟佩利克失败的婚姻……想到这里,彼拉迪亚心灰意冷。在孤独和烦恼中,她再度深深思念毕安达……
彼拉迪亚得知绮思蒙娜的死讯时,也知道毕安达回来了,还知道毕安达计划在五天后同时举行葬礼和婚礼……
这意味着什么?彼拉迪亚懵了。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但她知道毕安达的心依然不变。现在,毕安达宣布和绮思蒙娜结婚,是否意味着永远放弃这份爱情?她必须阻止他!
她匆匆地写下这样一封信:
亲爱的佩利克,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我走后,请你戴上尼普兰的王冠。我会在远方为你和伽兰德祝福。彼拉迪亚。
她又写了另一封信,交给苏艾塔。“如果明天上午我不在办公室,请交给博利斯首相。”
切安诺尔给毕安达换药时,毕安达痛醒了。迪埃蒙站在一旁,气愤地说:“请您相信我的无辜。我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想谋害您。”
“我相信您。那些狡诈的,貌似意外的陷阱不像是您想出来的。查不查由你,但我看最好算了,没有意义。”毕安达说。
在比亚德的安排下,一切都定下来了。婚礼时间,宾客……毕安达忍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痛楚,感觉自己正在走向绝路。是的,这些日子,他已经想得很透彻,自愿迎着命运安排的终点。既然他想不出更好的出路,这就是最好的出路。如果那一天她答应他的要求,那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啊!可是没有如果……但回家也很为难,他如何跟父亲解释呢?
夜晚,彼拉迪亚换了装束,只带着剑和一辆马车,独自来到贝壳屋。她敏捷地从窗口溜进屋,关好门窗,拉上帘子。
毕安达深陷在床褥中,脸色极度苍白憔悴。那双摄人魂魄的眼睛闭得很紧,秀美的乌眉微微皱起。疲惫和憔悴都无法减损那独特的、从内心焕发出来的光彩和迷人的气质,而嘴角流露出的悲愁和伤痛更增添动人的风姿。彼拉迪亚注视着日夜思念的恋人,激动得不能自持。
“请睁开这双令我梦牵魂萦的眼睛,开启你甜蜜的双唇!你明知它们令我神魂颠倒!你一动不动,难道真的睡得这样熟?听见吗,我多么爱你,多么需要你!你还在恼恨我不肯为你放弃王位和家庭吗?是的,在我们的爱情中,我对你不公。我欠着你的情。不过,你听着,我爱你的程度已经足以使我下定决心放弃一切跟你走!睁开眼睛,看看我!马车就在外面,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睁开眼睛,告诉我:走吧!”
毕安达的眼睫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彼拉迪亚发现了,流着泪亲吻他的眼帘。“你也爱装作睡着,不肯看我一眼,不肯回答我!我再说一次,听着:我疯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拥有的一切无法和你相比!我决定跟你走!不是明天,而是现在!到明天上午,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的决定!你流泪了,为什么不答应我?”
彼拉迪亚心碎了。“太迟了吗?都怪我当时太傻,竟然没有答应你!我令你失望了。你走后,我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现在我放下君主的高傲,跪下来求你!回答我!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女奴!”
这时,有人走近,彼拉迪亚万般无奈,再看他一眼,迅速从窗口出去。毕安达拉上被子,忍了许久的泪水奔涌而出。他蒙头痛哭。彼拉迪亚终于倾吐心声,语无伦次而疯狂,不再是女王,而是一个真正堕入情网的女人。经过这一切,他们依然如此相爱。可是,太迟了!
彼拉迪亚失魂落魄地回到宫中,并没有回卧室。她坐在栈桥上,望着流水发呆。太阳已近中天。大臣们都在议事厅等着女王。他们都觉得不正常——彼拉迪亚女王的勤奋是众所周知的。
苏艾塔想起昨天的对话,心里有个可怕的预感。快到中午了,苏艾塔才迟疑地将彼拉迪亚留下的信交给博利斯。
博利斯接过信,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翻来覆去地看着。仿佛不用拆他就能阅读其中的字句。他的脸阴沉下来。“陛下说过什么?”
“如果上午她不在办公室,就将信给您。”
博利斯的脸色变了。他将信原封不动地交还给苏艾塔。“你再去找找她。”
“我找过几次了。”
“再去找找!”博利斯严厉地说。
苏艾塔象个无头苍蝇在宫中乱转。突然,他醒悟了,“我怎么竟会漏过那个地方!”他一溜烟似的跑出去,奔向尼普尔河畔。但万一她真的走了呢?苏艾塔忧心忡忡。
苏艾塔闯进贝壳屋,看见毕安达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病可不是装出来的。毕安达回来决不是好事,肯定有危险——果然如此!苏艾塔心神不定赶紧离开。最后,他在栈桥上发现彼拉迪亚,终于松了一口气。“陛下!”
彼拉迪亚猛然惊醒。她坐起来,不无窘迫地看着她的侍卫长,迷惘地说:“我竟然在这儿睡着了。”接着,她的脸色变了。“你将我的信交给博利斯大人了吗?”
“没有,要让人送去吗?”
彼拉迪亚松了一口气。“不,给我。”
苏艾塔默默地将信还给她。“博利斯大人在等您。”
彼拉迪亚将信撕碎,丢进河水中。
博利斯的脸色很难看。他们谈完政事后,博利斯说:“陛下这些天好象情绪不佳。宫廷内外有许多猜测。我想,还是请佩利克亲王回来较好一些。”
第二十三章
佩利克及时赶到伽兰德的床前。伽兰德已经奄奄一息,几乎陷入另一个世界中。佩利克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呼唤他回来。伽兰德听从了佩利克的呼唤,睁开眼睛。佩利克抱着他,喜极而泣——这是无法掩饰的爱情表示……佩利克和伽兰德的近侍们更加忧虑了。
伽兰德迅速地恢复了健康,很快又可以骑马出去散步。他们时常在艾里安德的森林中陶醉于无尽的美景和爱恋之中。他们象往常一样,抛开所有随从,迎风飞驰,奔向远方,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
那天在伽兰德躺在森中的草地上,看着上方的蓝天,突然想开了。虽然他们并无未来,但眼前一刻光阴已经无法估价,而且这刻幸福时光一去不复返……不止一次,伽兰德躺着不肯起来。“我们不要回去了,这里就是我们最好的坟墓。我们就死在这里吧,在相亲相爱中死去,永远睡在这里。没有人知道的。”他那样地看着佩利克,目光中流露出死一般的绝望。
“死了就不能相爱了。我不相信另一个世界。”佩利克热爱生活,并不想死。伽兰德顺从地站起来,穿上衣服,跟着佩利克一起回去。
他们沉浸在热恋中,忘乎所以,并且日益不介意侍从的目光,当着他们的面眉目传情,甚至亲吻爱抚。
佩利克跟随着伽兰德去寝室的时候,克林纳挡住他,“殿下,时间已晚,伽兰德王子要休息了。”
蒂亚纳也说,“殿下,请回去吧!”
佩利克索性坦率地说:“我们在森林里可以亲近,为什么在寝室就不行?我还是喜欢柔软的床……”
克林纳和蒂亚纳差点没晕过去,眼睁睁地看着佩利克走进去,当着他们的面关上门。
看着伽兰德窘得满脸通红,佩利克伸出双臂搂紧心爱的情人。还是那样,柔情、欢乐、迷乱、兴奋、痛苦、内疚交织在一起,无法解脱。“我想我已经疯掉了。”伽兰德绝望地说。
其实他们都疯了,根本不考虑后果。蜡烛熄灭了,在黑暗中,伽兰德的身体在黑暗焕发出一种奇特的淡淡的光芒,眼睛象星星一样闪亮。“天哪,你真的美得不可思议!”佩利克深深地吻着伽兰德。从来没有一个吻,能这样令他神魂颠倒。“从外到内,再过一千年都不会有人象你这样完美。”
时间仿佛停滞了,又飞快逝去。和心上人身心交融的感觉,难以言传,佩利克沉浸在幸福中,没有发现伽兰德真的濒临崩溃。
清晨,伽兰德的忧郁劲儿又上来了。他轻轻玩弄着佩利克胸前的红宝石护符,心里想,他迟早要永远地失去佩利克,以后也许只能睹物思人……
“怎么了?我的伽兰德?”佩利克不安地问。
“我想……我想我们犯了个很大的错误。我很担心……我非常爱你,但你必须离开我,今天就走。”伽兰德说。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昨天你还要我永远不离开你。分别只能让我确认一件事情:我不可以离开你!”佩利克说。“你也不可以没有我!”这好象不太准确……佩利克重新定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你走!马上离开!”伽兰德痛苦地推开佩利克。
“好吧!等着我……”佩利克下定决心向彼拉迪亚摊牌。“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佩利克才走了两个时辰,伽兰德不舍得他,竟然追了上去……
尼普兰28年3月7日,毕安达在绮思蒙娜的宅邸中举行葬礼和婚礼。尼普兰的上层人物都来了,他们是出于礼节还是好奇呢?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团:为什么?当时可是毕安达悔婚的!彼拉迪亚也参加了。
在即是喜堂又是灵堂的大厅前方,堆放着青葱的枝叶和鲜花。中间摆放着一个精美的棺柩。在上面,一个女神展开巨大的双翼护住整个棺木。乐队奏起欢乐的乐曲,仆人端上美酒。
比亚德抱着着盛装的绮思蒙娜走出来。绮思蒙娜虽然去世几日,但天生丽质加上精心妆扮,依然栩栩如生,美艳动人。一阵惊叹从人群中掠过。毕安达身着丧服从另一侧出来。他的气色很差,憔悴消瘦。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可以见到岁月和痛苦刻下的痕迹。然而,没有什么可以遮掩那令人目眩的光彩——那精致的五官,秀颀的身形,脱俗的气质令人难忘。
毕安达从比亚德手中过绮思蒙娜,缓缓走向棺柩。比亚德掀开棺盖。毕安达在绮思蒙娜额上轻轻一吻,轻声说:“等着我。”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其中,并将一束鲜花放在她怀中。比亚德随即合上棺盖。毕安达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感谢诸位光临。”然后,他慢慢地离开大厅。彼拉迪亚目不转达睛地望着他,内心几乎盛不下如此的哀伤。
“他们送来的礼物,你想过目吗?”比亚德进来问他。
“不,你处理吧。明天下午,我父亲的船队会经过这里,有人给我安排行程。我只带绮思蒙娜,别的都不带。”
“但这一件,和别的不同。”比亚德说。“是彼拉迪亚女王送出的礼物。”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令人目眩——那是一颗硕大的钻石,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硕大而纯净无瑕的钻石!无疑,那是女王珍藏中的极品。钻石闪射着纯净而美丽的光彩,含蓄地表达了彼拉迪亚对他的爱慕、尊重和理解。
毕安达的眼睛迷蒙了。“这一件我带走。”
比亚德望着他,低声问:“现在我们算是兄弟了,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好奇心,可否告诉我,那些传闻有无真实的成份?”
“什么传闻?”
“人们说你是女王的情人。”
毕安达回答:“当事人永远不能证明什么。如果我说是,那可能出于虚荣心或未能满足的□而说谎;如果我说不是,那可能是为了维护她的名誉和另一个人的自尊而说谎。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大一些?现在,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即将永远离开尼普兰,再谈这个已无意义。”
“我明白了。”
毕安达将蓬萨格领地的产权证书和契约、贝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