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兰纪事-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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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火刑。”作为生于费兰的文臣,博利斯有意识地暗中削弱或压制密尔森教会。“但是,今年尼普兰的财政相当困难,拨不出那么多钱来……王室的开支就削减了,佩利克亲王和伽兰德王子甚至将他们的珠宝都变卖了……”
“不需要花很多钱……我自已就出得起这笔钱。”毕安达说。
博利斯脸上露出笑容,“您看着办吧……”
密尔森教会果然提出抗议,但博利斯首相这样解释:“宗教适于统治心灵,法律适于管理社会。密尔森教没有实施私刑的权利,自然用不着火刑场;再说,土地的支配权属于国王。毕安达负责城市的建设,有权按他的审美观去改造城市。”
毕安达招募了一批工匠和艺术家,建造他梦想中的花园。十二根火刑柱,大的雕成美丽的女像,小的雕成漂亮的花木鸟兽。青葱的花园里种上许多树,树下摆着许多供路人休息的石凳,还设有一些小屋子可以出租给人开餐馆和商店。当年秋天,女像公园项目就完工了,结果是好评如潮。
伽兰德好奇地前往参观,当他看见七座优美典雅的美女雕像时,心中暗暗吃惊:每一座雕像都加进彼拉迪亚的某种特征——当然只有细心而熟悉彼拉迪亚女王的人才能觉察出来。
“这个人想要彼拉迪亚记住他的存在吧?”这令伽兰德心中不快。他闷闷不乐地打算回去,却被不远处一个吟游诗人的歌声所吸引……
我总是那样寂寞
我的心没有家园
欢乐的人群中
可能也有我强装的笑颜
我疲倦的灵魂
漂泊在汹涌的人海间
寂寞的星辰会眨着眼
俯视孤独的山岭
凌晨的露珠凝在草尖
等着太阳摄去它的生命
我睁着不眠的眼
盼望在梦中和你相见
闪烁的星辰是你的眼
晶莹的露珠是我的心
寂寞是我永恒的家园
孤独是我忠贞的伴侣
伽兰德听了黯然神伤。他问那个吟游诗人:“这首歌是你写的吗?”
“音乐是我配的。诗是毕安达大人作的。”吟游诗人回答。
“我不喜欢这只歌。”伽兰德冷冷地说。
吟游诗人深深地一鞠躬,“大人,请原谅……但我喜欢。”
尼普兰26年冬天,费兰帝国终于将持续了两年多的北方奴隶起义完全镇压下去了。但费兰军队损失惨重,以至于无人真心认为那是什么胜利……近十二万大军和许多优秀的将领都阵亡了。
消息传到尼普兰,彼拉迪亚和佩利克都很难过。自从林那德皇帝去世、洛沙继位以来,费兰帝国更是每况愈下。为了表示哀悼,尼普兰27年的新年庆典取消了。
诺顿家族派人来到尼普利亚,带来迪埃蒙在最惨烈的战役中阵亡的噩耗。他们曾听说迪埃蒙有一个私生子,要求索回那个孩子,带到费兰去。伽兰德告诉他们,“那个孩子在蓬萨戈,由绮思蒙娜公主监护着。”可话一出口,伽兰德便后悔了——谁知道费德里亚是否乐意呢?他本想跟诺顿家的人一同前往蓬萨戈,但又不愿意离开朝夕相伴的佩利克亲王……
穿着丧服的绮思蒙娜在蓬萨戈堡接待了诺顿家的使者。来自费兰的客人惊异地发现昔日帝京头号美女如今脸色苍白,憔悴消损。在一年之内,绮思蒙娜的一位兄长比亚费利斯也战死沙场,迪埃蒙的死讯给她带来更多伤感。
绮思蒙娜询问诺顿家的人:“你们想带走孩子没有问题,但孩子的母亲怎么办?”
“一个身为奴隶或苦役犯的女人会影响孩子的未来。”
绮思蒙娜清楚他们的顾虑,叹息着去找费德里亚。面对费德里亚,绮思蒙娜几乎难以开口。但费德里亚看到她的表情时,冷笑着说:“他终于死掉了,是吗?”
绮思蒙娜点点头,泪如泉涌。迪埃蒙曾经深爱过她,为此不惜和彼拉迪亚决裂。假如当年她接受他的求婚……但时光不会倒流,谁也不知道一个决定将怎样改变命运。
“我还以为他一定可以活得比我长呢!那种自命不凡的傲气害了他!”冷笑在费德里亚脸上僵化了,凝固成奇怪的表情。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她的男人——认识到这一点真是太可怕了。费德里亚望着正在窗外玩耍的儿子,胸中响起清脆的破裂的声音。命运真是奇怪呢!作为孤女,她一直寄居在前姐夫家中。培尔康特事败后,他家的仆人都被处死了,她可是惟一的幸存者……因为迪埃蒙想留下她……
“诺顿家的人想带走你的孩子。”绮思蒙娜不安地说。费德里亚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片刻便将儿子抱进屋里。“孩子在这里,想领走就领走吧!”她那无所谓的态度令绮思蒙娜大吃一惊。
绮思蒙娜将孩子带到客厅。诺顿家的人围着他惊喜地叫起来:“这孩子长得真像他的父亲!”他们抱起孩子就想走。不满四岁的男孩吃惊地望着绮思蒙娜,在出门一霎那,意识到将和母亲分离,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费德里亚就在楼上望着陌生人带走他的孩子。“请原谅我,妈妈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就到爷爷身边去吧!”
绮思蒙娜觉得费德里亚的态度很不寻常,便走到她的房间。门关着,绮思蒙娜侧耳倾听,静得可怕。她大力敲门,里面没有回应。绮思蒙娜命侍从踢开门……费德里亚已经用丝带自缢身亡。
绮思蒙娜望着费德里亚,失声痛哭。她愣了一会儿,便带领大量侍从追上诺顿家的人。“对不起,费德里亚已经死了。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将孩子交给你们!”绮思蒙娜悲愤地说。“如果我的女奴属于我,她的孩子自然也属于我!”
诺顿家的人望着围上来的武装侍从,无奈地放弃。出于极度的疲劳和精神刺激,绮思蒙娜晕倒了,从马上摔下来。
丹佩因公爵桑多莱在尼普亚的地牢里呆了将近一年。正当他认为自已已被人遗忘的时候,看守他的卫士将他带到上面一个精致的客房。在那里,他见到早年在丹佩因的侍女……她还带来了他的全套服饰。桑多莱明白,他的末日到了。但桑多莱心中充满感激,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在乎他的感受。
在侍女的帮助下,昔日心狠手辣的青蛇女郎沐浴熏香,修面化妆,穿上最喜爱的衣裙和长袍,戴上很久没有戴过的首饰,感觉无比舒适自在。桑多莱看着镜子中的倩影,“做回自已真好!”
“伽兰德王子殿下莅临!”宫廷卫士高声叫道。桑多莱急忙走到门边,双膝下跪,深深行礼,不敢抬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位青春常驻、美得令人心悸、强大得无与伦比的上司可以令桑多莱敬畏有加、崇拜如神。
伽兰德没有提及那件一直令他难过的事情。“我已经重组第七防卫军团,佛利伦伯爵取代了你的位置。我感谢你过去多年来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
“但您不能原谅我的背叛行径,是吗?”桑多莱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是我令您陷入险境,几乎九死一生……”
伽兰德沉默着了一会儿,“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只有我能够原谅你。”
“谢谢,这已经超越我的期望了。我无意请求您的原谅,正如我无意为自已辩护。”桑多莱说。“我准备好了。”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了。五年前,我的姐姐莎洛亚客死异乡,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果我的财产还属于我,我愿意将它转赠予您,只要妥善地安排或遣散我的侍从和仆人就好了。他们跟我的过错或罪行毫无关系。”
“你不必为此担心了。别了,梅亚!”伽兰德沉痛地望着他,然后转身离去。桑多莱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他几乎是欣喜地接过卫士端上来的毒酒,一饮而尽。
胃里传来阵阵痉挛的痛楚。桑多莱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走到床上躺下,静静地等待死亡。 “生命要靠死亡来保持新鲜,年纪轻轻地死去是件好事,这样就像他一样永远年轻了……活到又老又丑的时候才死,才没有什么意义!”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这可以解释他对生命的鄙视。这是尼普兰27年2月9日的事。
2月13日,伽兰德收到绮思蒙娜的信,知道费德里亚自缢身亡。他感到深深的悲伤和内疚。次日清晨,佩利克跟他练徒手搏击时,发现他心不在焉,不禁忧虑起来。当天上午,他的日程上有接见费兰使者的事项,但他借故离开了议事厅,来到伽兰德的寝宫。
伽兰德躺在床上,却没有睡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佩利克走过去,坐在床边,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本维亚雷尼的诗集。“啊,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诗了?”
伽兰德转过头来,着迷地望着佩利克。“诗可以表达我心中所想、却无法出口的话。”
佩利克笑了,打趣地问:“你说的是情诗吗?”他伸了手,轻轻整理伽兰德散乱在枕上的长发。
伽兰德快乐而伤感地回答:“是的……这些感人的诗篇使我确认了我正在爱着!”
“可是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事情了?”佩利克深深地凝视着伽兰德美丽的眼睛,想要探知他内心的不安。
“我心里闷得发慌!许多事情……令我感到窒息……那是我无能为力的!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啊!而且我还理所当然地维护着它的秩序!”伽兰德坐起来,一脸茫然。
“天哪!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这个可悲的事实……”佩利克完全理解,却有点儿啼笑皆非。“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在这个世界活得比我还长久呢!”
伽兰德脸红了。“我早就知道了。但直到现在,我才敢说,而且才有人倾听和理解……”他突然扑进佩利克的怀中。“啊,佩利克!我对你怀有这样的情感是不是很反常呢?不应如此啊!”
佩利克紧紧地搂住他,倾听他的心跳,知道他们已经心心相印。然而,他们只能将这份隐秘的恋情局限在原处。“我也爱你!”
他小心地将伽兰德放下来,为他盖好被子。“睡吧,睡个好觉,等你醒来时,我们一起读维亚雷尼的诗……”
伽兰德顺从地闭上眼睛,安详地睡着了。佩利克收回眷恋不舍的目光,轻轻地走了。
费兰使者带来一个坏消息:费兰皇帝洛沙的第三任妻子难产而死,孩子也没保住。洛沙狂怒地将侍女和接生婆都处死了。
佩利克深感失望,他多么希望洛沙拥有自已的儿子,归还他心爱的兰斯洛迪啊!费兰使者退下后,佩利克冲动地跑进兰斯洛迪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那些为儿子准备的玩具和衣物,他难过得落泪。彼拉迪亚就站在外面,满怀内疚。
多年来,伽兰德习惯了昼睡夜起。当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时常在尼普亚宫中漫游。只要他发现哪个哨位稍有懈怠,他都会毫不留情地训斥负责的军官。“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尼普亚宫的人都怕他。宫廷里悄悄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彼拉迪亚统治尼普兰,伽兰德统治尼普亚。
一个深夜,伽兰德站在一个塔楼上时,远远地看见彼拉迪亚坐在尼普尔河边栈桥上……然后,凭着一双无与伦比的锐利眼睛,他看见河水中浮起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毕安达!伽兰德不禁怒火中烧。他完全不能容忍彼拉迪亚爱上别人!撇开感情上的因素不谈,这样的行为对一位伟大的君主也是完全不适宜的。
伽兰德没有走开,一直站在高处监视着。彼拉迪亚坐在桥上,毕安达浸在河水中,他们交谈了好一会儿,然后挥手道别。伽兰德没有看到任何出格的行为……即便如此,他愤怒地回到办公室,召来宫廷卫队长,命令他加强对尼普亚宫近河一侧的保卫。“只要看见河里有什么异物靠近河岸,一律放箭!”
从那以后,毕安达便再无法泅渡尼普尔河去见彼拉迪亚。彼拉迪亚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恼火,却不好发作,也不能阻止伽兰德的安排。近年来,伽兰德和佩利克过从甚密,已经令她心生不满……现在,曾经牢不可破的亲情和友情产生了只有他们自已看得见的裂痕……
第二十章
从春天到夏天,在晴朗的下午,佩利克和伽兰德时常去凡森利尔森林散步。他们喜欢纵马疾驰,将侍从们远远地抛在后面,享受单独在一起的乐趣,直到夕阳西下。
在六月下旬的一天,佩利克和伽兰德进入一片从前没有来过的山毛榉林。这里寂静而美……他们不禁停下来,将马系在树上,然后坐在树下休憩。当时阳光透过绿叶照在地上,明亮得刺眼;地上长满嫩绿而柔软的青草。
佩利克和伽兰德开始还说笑着,但很快便沉默不语,柔情蜜意在彼此对望的目光中渐渐炽烈。佩利克的湛蓝眸子有着奇特的魅惑,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