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普兰纪事-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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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支持多久呢？”佩利克抚着胸前的红宝石护符，它象一团温暖的火。“我绝不能死在这里……要是我死了，伽兰德也活不下去吧？”
波西利奈想不到对方如此顽强。“那位站在最前面的、身着银色费兰式盔甲的大将是谁呢？”
自由岛屿联盟的军队也损失惨重。伤亡率已经高达五成。波西利奈冷静地说：“尼普兰人已经失败了，我们不必在此纠缠，应该继续向莱帕斯特前进，只要拿下莱帕斯特，可以长驱直入，攻下尼普利亚！”
但九岛中最大的迪特尼岛的领主坎帕达却不同意，因为迪特尼的兵力伤亡最大。“我要砍下他们的头！为我的迪特尼人报仇！”
岛屿联军发起第六次冲锋。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强烈的抵抗，因为对方已经丧失了与之抗衡的战斗力。
突然，自由岛屿同盟包围圈的西南角骚乱了。一支骑兵冲进来，人数不多，但极其精锐。为首的是一个身轻如燕的骑士，他挥舞长剑，经行之处一片惨叫和血光。“啊，是传说中的银发妖童！”
伽兰德等人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直奔艾玛尔火山。他们的目的只是救出佩利克亲王。
波西利奈命令士兵再次组织包围网。在艾玛尔火山上，几乎精疲力竭的佩利克也看见了援兵。虽然援兵不多，但佩利克看见伽兰德的身影，希望和力量陡然重生。他卸掉笨重的头盔和铠甲，轻装上阵，重新挥动费兰重剑，左右砍杀。
伽兰德第一个冲上火山。他的马已经中箭倒下。伽兰德一边向高处攀登，一边用剑拨开射来的箭雨，一边迎击向他冲过来的敌人。跟他一起的武士们则拼死守着他们杀出的血路，准备迎接佩利克亲王杀出重围。
突然，佩利克背上被砍了一刀。伽兰德惊恐万状，冲到佩利克身边，挥剑保护佩利克。更多的敌人涌上来，尼普兰的将士陆续地倒下了。虽然他们以一当十，杀敌无数，但毕竟数量悬殊，无法杀出重围。
佩利克早已失去战斗能力，伽兰德的也精疲力竭，虽然他有罕见的创伤自愈能力，但接连不断的重伤令他无法支持，终于倒在佩利克身边。
“伽兰德！”佩利克绝望地大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伽兰德的脸失去血色，笼上阴影，渐渐滑向另一个死亡之域……
艾玛尔火山震动起来了，不远处的火山口开始喷出浓烟和融岩。岛屿联军欢呼起来。在损失了近七成兵力之后，他们终于全歼了这支顽强的尼普兰军团和两个几乎是无敌的勇士。
波西利奈爬上火山，想好好地看一下最强的对手究竟是怎样的人。岛屿联军的将士们迅速地退后，让出一大圈空地，但剑拔弩张，对准还未死去的敌人。
佩利克努力地移去伽兰德的头盔和胸甲，将他的头枕在自已腿上，悲痛地抚摸那些被血汗尘土弄脏的头发。“伽兰德！伽兰德！”
“啊！不愧是伽兰德王子！绝美冰剑或是银发妖童！真是罕见的勇士啊！”波西利奈认出了伽兰德。“就算这个样子，你还是那样年轻美丽，没怎么变化啊！不过，你也不差呢，你是谁？”
佩利克轻轻地按着伽兰德的手腕，感觉到那脉搏渐渐微弱且不规则——难道他就要永远地失去伽兰德吗？佩利克心都碎了。此时，他要本无心答理波西利奈。
“你，败军之将，为什么不回答？”
“你在问谁呢？”佩利克傲慢地抬起头，却什么也不看，“没有人敢对我称‘你’！”
波西利奈看着他金色的卷发和蔚蓝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是吉泽尔士家的儿子，爆发出一串狂笑。“尼普兰王国三剑中有两剑败在我手下！同时失去丈夫和兄弟，索洛尔的女儿一定要伤心欲绝吧！我也要让她尝到‘失去’的滋味！”
佩利克明白这个人意在复仇，便不再回答，只是用最后的力气将伽兰德抱在怀中，艰难地朝近在咫尺的火山口爬过去。他低声地用费兰语说：“啊，亲爱的伽兰德，虽然你已经尽了力，但我们还是难免一死啊！不过，我一点也不遗憾！和你死在一起，我感到无比幸福呢！”
波西利奈看着他们渐渐挪近火山口，恶意的笑容从他脸上消退了。他走过去，高声说：“佩利克大公殿下，您有什么遗言吗？我可以替您转达！”
伽兰德听见了，努力地摆脱死亡世界的阴影。他抓住佩利克的手，艰难地睁开眼睛，“嘉贝雷尔…维萨利王子！我记得您的声音！”
波西利奈愣住了。伽兰德用尽气力说：“如果您想知道蓬萨戈的秘密，请保全我们的性命！如果您决意要杀掉我们，彼拉迪亚女王手上也有你最宝贵的东西！”
波西利奈心跳加速。“蓬萨戈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有什么东西会在她手上？”笑话！毕安达在密亚扎呢！
伽兰德喘了一会儿气，好象要晕过去似的。佩利克不明白伽兰德的意图，心疼万分：“别说了！”
“您真的没兴趣？我见过芳塔纳女公爵的白玉星形耳坠，当时我在场。送出蓬萨戈宫的婴儿有两个，您猜哪一个是蓬萨戈的最后传人？”他说完又昏过去了。
波西利奈突然咬住嘴唇。“赶紧叫医生来！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这是最有价值的人质呢！”
后来的事实证明波西利奈的决定是正确的。尼普兰第二、第五军团击败库伦纳，第四军团、第六军团分别在曼迪特和亚契斯击败另两路敌军，夺得所有战船，俘获了包括三位岛屿领主在内的大量战俘。波西利奈赢过几场胜利，并在艾斯玛林消灭整个第三军团，但他的军力也损失惨重，无法继续推进，也失去了退路。
波西利奈退到艾斯玛林的安特迪亚城。他将两个重要的战俘放置在自已房间的隔壁，由亲信武士把守着。随军医生给伽兰德和佩利克治疗创伤。三天后，伽兰德终于摆脱死亡阴影……其实他受的伤更重，但恢复起来却比佩利克更快，令人惊诧。但伽兰德一直情绪低落消沉，因为一个痛苦的思绪在他心中萦回不去
“七防的情报工作出了严重的错误，我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为了缩短战争，我竟然让佩利克亲王陷于绝境……幸好他一直坚持着、幸好我也坚持着、幸好碰见嘉贝雷尔……无数次与死亡搏斗，任何一点点差池，我就会永远地失去佩利克……就是现在，我们也没有脱离危险……”伽兰德一直在自责，心中无比难过。内心的极度不安，令他的伤痛难以痊愈。
佩利克受的伤不那么严重，第一次睡醒后便一直不眠不休地看守着伽兰德。伽兰德醒来时，佩利克便低声地吟唱一些旋律美妙的歌曲，或者说一些旁人都听不懂的话——那是一种变异的费兰语，是吉泽尔士家族专用的语言。但伤痛异常剧烈时，他便沉默不作声。
8月23日，伽兰德第一次坐起来了。他费力地走到对面床上，察看佩利克的伤情。这时佩利克痛得睡不着，静静地闭目养神。伽兰德望着佩利克平静的面容，突然不害怕了，轻轻地在那两片线条优美的嘴唇上碰一下，算是偷到一吻。佩利克装着睡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在心头荡漾开去，连指尖都感到掺着苦涩的柔情。这，是应该是伽兰德的初吻吧？
9月2日，尼普兰四路大军包围了艾斯玛林。尼普兰的使者给波西利奈带去彼拉迪亚女王的信。“自由岛屿联盟必须无条件地释放佩利克亲王和伽兰德王子，这是和谈的前提。尼普兰高贵的王子们是不可以作为谈判条件的——因为他们的生命是无价的——如果佩利克亲王和伽兰德王子不能平安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将九岛变成一百年内都不能住人的荒原！我说到做到！”
“不愧是索洛尔的女儿呢！”波西利奈阴郁地想，流下苦涩的眼泪。“对不起，尼亚伐纳，我失败了。”
伽兰德按照承诺，将蓬萨戈的秘密透露给波西利奈。芳塔纳女公爵生下一对孪生儿女。尼普兰人有一种特别的迷信：认为两个孪生子中，总有一个是黑暗和邪恶的化身，为了保险起见，两个都要杀掉……芳塔纳保守了这个秘密，将两个婴儿分别送出去。为了让他们日后能够相认，她将一双几乎没有戴过的白玉星形耳坠分别放在两个孩子身上——绮思蒙娜就是他亲自送走的女孩。而毕安达，显然传承了芳塔纳的特征。
“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他们差点就结婚了。您该如何感谢我呢？”伽兰德说。
波西利奈震惊之余，说出了一个伽兰德无法相信的事实——桑多莱有意推翻吉泽尔士王族的统治……
这下轮到伽兰德万分震惊。道理很简单，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桑多莱爱他，自然妒嫉彼拉迪亚和佩利克。伽兰德打个寒颤，说不定泽尼莎也是桑多莱害死的……
佩利克和伽兰德被护送到纳兰达城。纳兰达公爵将他的宫殿腾出来，给王室成员暂住。9月12日，彼拉迪亚赶到纳兰达，跟佩利克和伽兰德重逢。佩利克和伽兰德的近侍和侍从武士也一同跟着过来了。
9月20日，彼拉迪亚女王和波西利奈为首的自由岛屿联盟签订了和约。九岛承认尼普兰王国为宗主国，愿意按季纳贡，并解散自由岛屿联盟。尼普兰王国则释放所有战俘和一半战船，对九岛维持原有内河运输、商贸税率，并给予更多的区域通行证。
佩利克和伽兰德受过重伤，不便长途旅行。于是彼拉迪亚先回尼普利亚，将他俩留在纳兰达城休养。天气渐渐寒冷，纳兰达始终比尼普利亚温暖怡人。于是他们继续留在那里过完冬天。
春天终于来临，佩利克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这一天，晚霞透过云层照进伽兰德的房间。但与绯红的霞光相比，另一束光芒更加明亮，更加纯净——那是佩利克。他轻快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盆水仙花，脸上洋溢着快乐和惊奇。
“今天感觉好吗？伽兰德？”他的声音中充满喜悦之情。“冬天就要过去了！水仙花的芬芳将春天带回给你。”
伽兰德清澈纯净的眼睛里，一直充满深沉的痛苦和忧伤。佩利克亲王在他身旁坐下来，凝视着那双美目，不由自主地陷进那水汪汪的苦泪之海中，几欲窒息……就在那里，他潜入伽兰德心灵深处。“伽兰德，我好想再看见到你的笑容——那才是我的丽日晴天。除了你冰棱一样的忧伤，还有什么可以伤害我呢？”
伽兰德抬起冰凉的双手，蒙住发烫的脸庞，浑身颤栗。
“除了你冰棱一样的忧伤，还有什么可以伤害我呢？”佩利克是这么说的吗？他听错了吗？可佩利克又重复了一遍，而且换成肯定的语气：“只有你的忧伤才能令我心痛不安。”
这就是佩利克的回应吗？婉转而清楚的表白一下子扫去了伽兰德心头的阴霾，带来温暖的春光和森林的芬芳。天地一下子变得光亮了。水仙花的芳香弥漫着，像无言的无尽的深情。窗外，冰雪正在融化……从此你就不再孤单，活着是幸福！无限的活力又回到他的肢体，他真想在辽阔的天地间飞驰。
一缕微笑从伽兰德王子嘴角荡漾出来，美得令人心醉神迷。佩利克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涌起说不出的快乐。然而这样坦诚地表白令佩利克感到害羞。他迅速地站起来，“当你感觉好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尼普利亚吧。”佩利克说完便转身离去，尽力克制着回头的愿望。可就在出门的一瞬，他还是回过头来，给伽兰德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
伽兰德一跃而起，轻快地走到窗边，望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着清洌的风。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怦然而跳的胸口，眼睛里焕发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他的侍从克林纳看在眼里，心里闷得发慌，眼前一片阴暗。他默默地拿起一件长袍，披在伽兰德肩上，然后行个礼，退出房间。“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他嗅到凶险命运的气息，却束手无策。
第十八章
波西利奈解散了军队，回到佛里安群岛。战败使他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当他收拾好残局回到密亚扎时，已经是深秋季节。但毕安达已经不在密亚扎岛了……波西利奈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有着最坏的预感。
毕安达在汹涌的海水中游了三天两夜，艰难地抵达离密亚扎最近的普兰扎岛。毕安达花了几天恢复体力，然后租借了一条渔船返回尼普兰半岛，取道安吉亚前往蓬萨戈。切尼工程的第三期已经于9月完工，但战争造成巨大的资金亏空，第四期工程暂停了。绮思蒙娜遣散了工程师和劳工们，独自留在蓬萨戈。
北方的冬天来得更早。毕安达造访蓬萨戈时，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绮思蒙娜劳碌成疾，已经卧床三个月。在暗淡的灯光下，她显得忧郁而苍白。毕安达胸中有着剧�
